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娇媳妇七零家属院日常 作者:海岱苗 内容简介 一睁眼穿成七十年代随军小媳妇。 面对眼前身材高大,眉目俊朗给自己科普注意事项的便宜老公。 苏姚真心实意夸赞:你脾气可真好。 第一次被夸好脾气的周言安:? 后来苏姚知道周言安是男主那个以不近人情著称的同事,想起原文对他的暴君描述,再看看自家那个二十四孝好丈夫。 多好一人,到底是谁在外瞎传。 其他人:呵呵 周言安能力超群出众,军区闻名,与之一同为人所知的,还有他那又臭又硬的狗脾气。 某天周言安带回个娇娇俏俏的媳妇,看起来绵软好欺。 身边人都为这捏一把汗。 直到有一天,路过的邻居看见小媳妇数落周言安,而素来冷脸的某人却眉眼柔和。 邻居:!!! 【阅读指南】 1、穿书文,私设多,勿考据 第1章 ◎大嫂怀孕◎ 一九七二年申城 进入六月的梅雨季,连着下了多日的小雨,空气当中弥漫着水分子。雨季没有带走暑气,反而让人感觉更加的闷热,仿若身处于蒸笼之中。洗好的衣服晾晒在楼道走廊里许久,伸手一摸却还是湿漉漉的。 这样的天气里,仿佛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事情,尤其是一家七口挤在一个小房子的苏家。 下夜班的大儿媳还没回家,苏母熟练地留出一人份的早饭,之后才将锅内的米粥分给儿女丈夫。 留意到桌前五个人,没有大女儿苏姚,她顺手将最后一碗米粥给大儿子和小儿子各倒了半碗。 原本苏家每人早上只能吃上半碗米粥,这下苏家老大苏建中和老三苏建华都能吃上一碗粥。 苏家的小女儿苏婧看见母亲的做法,提醒道,“妈,你没给大姐留饭。” 苏母把饭勺扔进铁锅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不起就是不饿,吃什么吃。” 苏婧还在读小学,她已经是六年级的学生,在学校里属于高年级,可在家里并不敢违逆苏母,方才的提醒于她而言便已经算是大胆的举动了。 苏母是工厂内的一线女工,在外还算是温柔,在家却泼辣得很,她看着姐俩卧室的方向咒骂了几句,苏父不敢阻止。 苏建华撇嘴,“大姐可真是矫情,不就是让个工作吗,我是她弟弟,又不是外人。” 苏婧只好低头喝粥,不敢再发表任何意见。她觉得,大姐不高兴也正常。厂子里宣传科的干事,那么好的工作,就拱手让给二哥了,要是她绝对不同意,可大姐却让了。现在不过是起得晚了,妈就骂得这么难听。 默默喝完粥,苏婧将其余几人连同自己的碗筷一起拿到水房刷干净,摆放回碗柜里。 再将桌椅都收拾好,才回到卧室,小心翼翼地对着睡在下床的苏姚问,“姐,你醒了吗。” 苏家一家七口却要挤在不到四十平的房子里,在收纳方面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姐妹俩住在一间房,为了节省空间,住的是上下铺的铁架子床。 铁架子床在这年代也不便宜,可苏父在机械厂上班,他在下班间隙用废料焊了两个铁架子床。焊第一个床的时候,不太熟练,床的质量不太好。 那张质量不好的床,最后睡在了两个女儿的身下,他给出的理由是,女孩子体重轻,睡这个床不会出事的。 苏婧年纪小,身体灵活,就一直睡在上铺。 一直没听到回复,苏婧只当大姐还没醒,心里叹气,去苏父苏母的柜子里摸出一块桃酥,放进碗里,放在苏姚的枕头边,蹑手蹑脚地拿起书包上学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苏姚才睁开眼。 苏姚其实早就醒了,但因为对眼前的一切过于震惊,加上不知道如何应对原主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才一直装睡,为自己留出了一些缓冲的时间。 谁能想到不过是睡了一觉,就穿越到了七十年代。 她刚清醒的时候也以为是做梦,可大腿都掐紫了,这梦还是没醒,她就知道这梦大概是醒不了了。 苏姚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原主昨晚流了一晚上的眼泪,现在眼睛肿得跟个桃子似的。 继承了原身大半记忆,苏姚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糟心,一手好牌被打得稀碎。 原主高中毕业那会,时机很好,申城当地放松了对知青下乡的规定,原主考进了纺织厂的宣传科。纺织厂在申城不算是个大厂,可在宣传科工作却是顶好的工作。没有一线工人辛苦,风吹不到雨打不着,算是比较清闲的工作。在宣传科工作期间,原主处了一个在财会科工作的对象荀书峰。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两人结婚以后,那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的双职工,工资高福利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然而,在今年的知青政策出来以后,苏家人发现,按照今年的政策,苏家老三苏建华必须上山下乡。 苏家老两口嘴上说儿女都一样,可实际上俩儿子才是宝贝疙瘩,他俩不舍得小儿子受苦。 研究了几天的政策,终于想出一个法子,让已经工作的大女儿苏姚让给小儿子苏建华。至于没有工作的大女儿该怎么办,她不是处了一个对象,嫁人就好了。 虽然苏家老两口一直觉得,大女儿工作好长得漂亮,荀书峰根本配不上她,可现在女儿没了好工作,嫁给他倒是不委屈了。 苏建华在学校只是混日子,学习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即便是苏姚愿意,他却依旧没法子进宣传科。最后科里一合计,把苏建华放进了保卫科,而空出的那个宣传科干事的位置,则便宜了副厂长的表妹。 就在苏姚穿来的两天前,工作被让给了苏建华,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苏家老两口和苏建华同不同意她回去,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副厂长绝对不愿意她回去,苏姚回去工作,副厂长的小表妹就失业了。 原主当时没将失业看在眼里,她被父母洗脑,愿意为哥哥弟弟付出。在她看来,弟弟可以不遭罪,自己还有嫁人这一条路能走,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然而有时候,事情并不会像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在知道她失业后,荀书峰他妈找上了门,说她现在没有工作,配不上她儿子,俩人还是趁早断了。 原本失去工作以后,就有了心理落差,再加上又失恋了,原主一下子崩溃了,蒙着被子小声哭了一晚上,然后苏姚就穿来了。 门锁“咔哒”转动,苏姚知道这是大嫂王佳华下夜班回家。 王佳华将苏母为她准备的早饭吃光,任由用脏的碗筷留在桌上,回屋补觉。她在苏家从不做家务,用过的碗筷自有苏母或是大小姑子收拾。 等到快中午时,王佳华睡醒踢踢踏踏地起床,苏姚已经接受了穿越的现实。 王佳华来到客厅,看见苏姚还没去做饭,冲着她的房间喊道,“小妹,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你早点做饭。” 苏姚适应得很快,即便不爽王佳华命令的语气,她还是像原主那样,应了一声好。 苏姚先去水房洗了一把脸,接着从苏母放食物的柜子里,拿出做午饭要用的食材。 中午只有她、大嫂王佳华和小妹苏婧在家吃饭,苏父苏母和苏家两兄弟都是工人,工厂食堂会供应饭菜。 原本苏姚有工作时,苏母会打上两份饭菜带回家里。在她看来,苏婧可以随便吃吃,可小儿子上学要用脑子,还得长身体,吃饭可不能糊弄。 现在好了,苏姚没有了工作,取而代之的是小儿子中午在厂里吃食堂,苏母也就不需要每天中午往家跑。 苏姚拿了一碗面粉、一个西红柿和三个鸡蛋,她准备做西红柿鸡蛋疙瘩汤。 做这个简单,不需要既做饭又有菜,一锅就能出来一顿饭。 对苏姚来说,最难的不是做饭,是生火。 她以前用的都是燃气灶,从没用过这种老式的蜂窝煤炉子。所幸原主的记忆还在,她依照记忆试了几次,便成功地将炉子点燃。 熟练地倒油,加入切好的西红柿丁,刺啦一声爆锅的香气便飘散出,等西红柿炒出成酱,再加入清水煮沸,放入搅好的面疙瘩,在出锅之前,倒入一个鸡蛋液,又将另外两个鸡蛋卧进锅里,约莫着荷包蛋熟了,才熄火出锅。 西红柿鸡蛋疙瘩汤留下的酸甜味,让后来到厨房做饭的其他人家闻到后忍不住猛嗅了两口。 三碗疙瘩汤,但只有两碗下面藏着鸡蛋。 苏姚将面上鸡蛋絮多的那碗放到王佳华的位置前,另外两碗放到自己和苏婧的位置前。 “大嫂 ,饭好了。” 王佳华听见碗筷和木桌相碰的声音,就知道饭好了,没出去就是想让小姑子叫她。 看见自己这一碗的鸡蛋絮显然要比另外两碗多,她才满意地坐下。 苏姚只看着她吃,自己却不动筷子,“大嫂不是下午要出去,我就早点做饭,你先吃,我等小妹放学一起吃。” 王佳华并不关心苏姚什么时候吃,跟谁一起,只应了一声,便低头吃她的。 苏姚眼睛肿得明显,王佳华看见了却仿若未闻,自顾自吃她的饭菜。她显然十分满意今天的午餐,从吃饭的速度就可以看出来。 “以前没看出来,大妹你做饭还挺好吃的。”吃完她一抹嘴,夸了一句苏姚,“以前莫不是不想做饭装的,如今要嫁人,连装都不装了。” 说完不管苏姚要回答什么,便回屋了。 没过多久,苏婧中午放学回家。 苏婧看到大姐的眼睛,有些担心地问,“大姐,出什么事了?” 苏姚筷子敲了敲碗边,让她先吃饭,“我没事。” 她坚持不说,苏婧也只好低头吃饭。 筷子戳到碗底时,苏婧将荷包蛋挑了出来,她一脸惊喜,就要说话。 苏姚手指抵唇,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让她不要声张。 苏婧心领神会,不再言语,大口用力咬荷包蛋。她边吃边想,大姐好像是变了,竟然瞒着嫂子吃好的,原来家里的好东西都是先让大哥二哥还有大嫂先吃。 别看好东西都是大姐买的,她却很少能吃到。就更别说她这个不赚钱的人。 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苏姚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苏婧警惕地看了一眼大哥大嫂卧室方向,那意思很明显了,要快点吃,不能被大嫂看见。 她这个小动作,让苏姚没忍住笑了。有些怜惜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一家子四个工人,按理说在这个时代里这家子的条件算得上不错,可这小丫头却养得面黄肌瘦,很显然是营养不足所致。 这一家七口 ,上等人是老大两口子以及小儿子苏建华。 原主自打有了好工作后,勉强步入了中等人的行列,与她在一个队列的是苏家老两口。 而苏婧这个老四,既不是男丁,又没有一个好工作,现在只是个吃白饭的,处于老苏家食物链的最底端。每天不敢吃得太饱,放学到家就要马不停蹄地做家务。 吃了一顿好吃的午饭,还吃上了鸡蛋,苏婧躺在床上时,还十分兴奋,小声跟睡在下床的苏姚说,“姐,今天的饭真好吃,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对于这个小豆丁,苏姚不自觉摆起做长姐的架子,“快睡觉,下午还要上课呢。” 晚饭时,看所有人都到齐。 王佳华才开口说道,“我今天下午去了一趟医院。” 听到她说去了医院,苏母立马关切地问,“佳华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是有一件好事要跟大家宣布。” 听她说是好事,苏父苏母立马意识到是什么好事。 大儿子和大儿媳结婚已经半年,现在有喜也正常。 苏母小心试探道,“你有了?” “对,已经三个月了。” 即将要有下一代人,苏母立马喜上心头,苏父的表情相较苏母克制许多,但也能看出高兴的神情。 “想吃什么跟妈说,妈给你做。”苏母想了想又说,“要是钱不够了,也跟妈说。” 王佳华摇摇头,十分大气识大体的模样,“倒是没什么困难的,就是孩子出生后可能没地方住。” “这简单,苏姚很快出嫁,绝对在你生孩子之前空出地方。” 说到这里,苏姚才明白这出大戏是什么意思,感情是为了催她结婚。 不过很可惜,大嫂的算计要落空了,她短时间内可结不了婚。 苏姚放下筷子,在每个人面上扫过,然后才缓缓说道,“我跟苟书峰分了。” 第2章 ◎大嫂的主意◎ 这句话无异于一声惊雷,在苏家每个人耳朵里炸响。 苏家老大苏建中在家里一直对家中事情不管不顾,任由事态发展,饶是他不免抬起头,看向苏姚。 “为什么会分?”苏母忍不住先问,“你哪里没做好,让人家不乐意了。你去跟人服个软,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瞧瞧这做母亲的,听说女儿跟男朋友分手,不是担心女儿受委屈,反而觉得是女儿做得不对,才导致分手。 “昨儿个苟书峰他妈过来找我,说我现在没有工作,不配做他们家的儿媳妇,让我以后不要再去纠缠她儿子。” 趁着所有人都放下筷子,看向自己,没有人吃菜,苏姚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炒鸡蛋,放进苏婧的碗里。 要是往日,苏母必定要教育苏姚,把好吃的都让给儿子和儿媳,可现在由于太过震惊,她便没有注意到苏姚的动作。 苏婧见无人阻止,将鸡蛋大口扒拉进嘴里。 “那这可怎么办啊?”苏母有些发愁,大女儿没有工作待在家里,那就是个白白浪费粮食的。 “是不是你哪里做得不好,人家才会不满意。” 女儿被对象甩了,当妈的丝毫不担心女儿受委屈,第一反应竟然是女儿不对。 这当妈。的脑回路也是绝了。 “当然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是人家嫌弃我没有工作,才要跟我分手。” 苏姚从来就不是那种让人指责不回嘴的性子,“妈,你说你也是,要是先让我跟苟书峰把证给领了,再把工作让给弟弟,那时候就算没了工作,可木已成舟,老苟家总不能因为我没了工作就跟我离婚吧。” 苏姚说得确实更加稳妥些,苏母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这不是怕你结婚耗费的时间太长,到时候你弟弟必须要下乡。” 胡说,这年头什么都费劲,结婚可不难。小两口去民政单位领个证,新娘把自己的东西搬到新郎家,这婚就算礼成。明明就是苏建华不愿意读书,让苏母催着苏姚赶紧把工作让给他。 苏姚直接戳穿,“苟书峰他爸妈对我挺满意的,我说现在结婚,人家家里肯定二话不说就同意。今天上午扯证,下午从咱家搬出去,我明天把工作让给小弟,这又能耽误几天。” “你看现在这事闹的。苟家嫌我没工作,不愿意要我当儿媳妇,我不能挣钱,还得吃咱家的粮食。大嫂怀孕了,眼看孩子就要出生,小侄儿以后住在哪儿还不知道。” 一家子除了苏姚都是一脸的愁云惨淡,连饭都顾不得吃,还是苏父发话,“先吃饭,这事以后再说。” 苏姚还是从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自然顺从地先吃饭。反正让这一家子闹心的目的,她已经达成了。 大嫂王佳华是苏家最先吃完饭的人,她抱着自己那还没显怀的肚子,开口说道,“要我说,大妹也不一定要嫁苟书峰。” 这是想把她随便找个男的嫁出去,就为了给她家孩子空出地方。 苏姚叹口气:“您这话说得轻巧,现在哪家哪户的粮食都不是白来的,谁家愿意要一个不赚钱,干吃饭的儿媳妇。” 她话锋一转,“不过大哥大嫂要是能给我找个工作,我不管是找对象嫁人,还是住在职工宿舍,都能给未来小侄儿腾地儿。” 大嫂王佳华闻言险些跳起来,“大妹,你知道现在找工作多难么,咱家又没有什么大领导,哪里能随随便便找到工作。” “那就没办法了。” 晚餐的锅碗瓢盆,依旧是这个家最没地位的苏婧去洗。 苏母并不关心才十三岁的小女儿抱着一大摞碗有些吃力,她坐进大儿媳身边,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上夜班能受得住吗,要是受不住就让苏姚替你去上。”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苏姚还是被这偏心眼子的妈给气坏了,女儿明明是她亲生的,看在她眼里那简直就跟不要钱的奴隶似的。而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妇,那简直就是她的活祖。宗,不仅她供着,还得两个女儿向她学习。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没有出嫁的女儿,就已经被苏母划入了外人的行列。 若是一家人处得好,作为大嫂怀着孕,身体不适,当小姑子的替她顶两天班倒也无可厚非。 可苏母打着什么主意,那是坚决不能累到儿媳妇。活儿让闺女做,工资让儿媳妇领。 这算盘打得可真是精明。 “妈,我以后要是嫁人,可得找个跟您一样的婆婆。”苏姚由衷夸道。 苏母还当苏姚是在夸她,已经翘起了唇角。 王佳华却听出小姑子话里的不对劲。 苏姚并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现在还不能撕破脸。 “我这身体也不好,给大嫂顶班肯定是做不到的。我自己毕竟没做过车间里的工作,若是出个什么差错,影响大嫂的工作,那可就不好了,毕竟这年头工作不好找。” 王佳华听出了她话里浓重的威胁意味,她也的确是投鼠忌器,小姑子要顶板的时候故意捣乱,造成重大损失,那她铁定要遭殃。 王佳华赶忙摆手,“不用,不用。” 既然苏母心疼儿媳妇,苏姚提建议道,“妈,你毕竟是做惯了车间里的活。你要是心疼大嫂,不妨你替她顶班。” 苏母听完,毫不犹豫地骂道,“我白天上完班,晚上还要上夜班,你是想累死我。” 苏姚微微一笑,“这很简单,你把工作让给我,你专心替大嫂顶班,等大嫂生完孩子,你就有时间伺候月子,两全其美。” 苏母的脑子可不糊涂,“你个臭丫头,我也是在车间里干活,让你替你大嫂顶班,你怕出差错,现在怎么不怕出差错了呢。” “我当然怕出差错,这不是琢磨着进去以后考进办公室当干事,就不用在一线车间干活了,毕竟我有成功经验。” 这话就是在画大饼糊弄全家人了,这年头工作岗位都饱和,进厂子里的办公室很难。 她是诉讼律师,常年坐办公室,没有干过苦力,在车间里当工人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不过为了可以远离这令人窒息的一家人,苏姚愿意吃苦。 苏家人对于苏姚说的倒是没怀疑过,她在宣传科工作过,说不定听说过别的门道。 即便相信,苏母还是不同意,还是那句话,苏姚是个女的,以后就是外人,她怎么会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外人。 这可是利益相关,绝对不能退。 这结果,苏姚不算意外,她倒也不失望。她的主要目的是拒绝给大嫂顶班,想让苏母把工作让给她,这只是顺带脚。 大嫂王佳华自诩是个孝顺的儿媳妇,见到婆婆有些下不来台,立马说道,“妈,我身体挺好,现在能上夜班。” 苏母面色这才稍有缓和,“还是你懂事,你看看你妹妹,让我娇惯得不像样子了。” 原主被父母娇惯过吗,很显然是没有的,即便是作为第一个女儿,于这对父母而言,也不过是好用的工具。 苏姚掩盖住眼里对这对父母强烈的不耐,转身回了不大的卧室。 仅是不足一天的时间,王佳华就察觉到苏姚似乎是变了,不过她没有往换芯子这方向去想。 依照她来看,小姑子这是失业和失恋所造成的刺激。因为听苏母的话,把工作让给苏建华,不仅失业,还被对象甩了,由此对苏母心有不满。 在她看来,这也正常。那可是工作啊,怎么能让出去呢,即便是亲弟弟也不行。她有时候是觉得苏母对待两个小姑子有些过分,不过自己是占便宜的那个,她只当没看见就是了。 王佳华内心觉得这时候的苏姚有些可怜,可她没多少心疼的情绪。 她回到跟苏建中两人的房间,对着丈夫小声说道,“你说,这大妹要在家住到什么时候啊?” 苏建中正准备睡觉,已经闭上眼睛了,闻言又睁开,“你又有什么主意?” “我这不是想着,给大妹找个对象,她尽快嫁人,咱妈也能少操点心。”最重要的还是,嫁了人以后,搬出这个家,又能空出不小的空间。 这夫妻俩虽然结婚的时间不长,可在某方面来看,那真是绝配,对彼此的心思一眼就看透了。苏建中明白了妻子的意思,象征性地劝了一句,“到底是我妹妹,你稍微悠着点。” “我办事,你放心。” 第3章 ◎微薄存款◎ 这两口子在被窝里的私房话自是没人听见,和丈夫说完,王佳华就准备收拾去上夜班。 苏婧挺担心她大姐的,可父母都在场时,她不好开口,只能等到回到黑漆漆的小房间时,才能小声关心。 “大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苏姚揉了揉她的头,替原主接受了来自这个家唯一的一份善意。 “大姐,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昏暗的房间里,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 苏姚无所谓耸肩,“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是嫁人,也许运气好找到了工作。” 苏姚说得轻松,苏婧却明白,第二种假设是不可能的。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现在想要找到一个无论好坏的工作,那不能用运气好来形容,那都能用得上祖坟冒青烟这个词。 见眼前小姑娘的表情皱成一团,苏姚又开玩笑说道,“当然更大的可能让爸妈和苏建华养我一辈子。” 这更不可能了,苏家大嫂正卯着劲儿琢磨着把苏姚合理地赶出家门,都没有办法在家住,就更不可能说让她啃老。 苏姚弹了弹她的脑门,“这都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小孩子别想太多,容易长不高,快去睡觉。” 对于未来怎样,苏姚还真不是特别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大嫂有什么馊主意,她都没在怕的。 躺在床上,内心思绪纷乱,身体却十分诚实地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还是苏姚做饭,她照例为自己和苏婧开小灶。 王佳华下午要回娘家,不在家。 趁着其他人都去上班上学,只有苏姚一个人在家。她将卧室的帘子掀开,借着客厅照进来的光,将原主的私人物品进行规整收纳。 收拾得很快,甚至没有用上一个小时。这个时代物资匮乏,原主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在收拾的过程中,苏姚还发现,已经工作了两年多的人,居然只有五十块的私房钱,另外没有任何存款。要知道原主一个月的工资有四十块,也就是说她工作了两年,最后只剩下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和零零散散几张票券。 苏姚自诩见过许多大场面,可当摸到手中这几张薄薄的大团结时,她忍不住地辛酸。 原主赚钱后的每个月要给家里上交五块钱的生活费,这虽然相较四十块的工资来说并不算多。可原主不仅要上交生活费,还得负担家中的一切开支。自打苏姚工作后,苏家老两口就再没买过饭菜之类,都是苏姚掏钱。 苏家大哥大嫂的工资不仅不需要上交生活费,在家里白吃白喝,全靠妹妹来养。 而苏家老两口对于自己的行为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一旦苏姚没有按时买菜,就会在家里冷嘲热讽。苏家老两口的工资就这样攒下来。 苏姚的工资虽然不算少,可也经不住要养一家七口。而且,苏家两兄弟还得吃好喝好,三五不时要吃鱼吃肉,在这种情况下,苏姚还能剩下五十块,也算不容易了。 不过,原主虽然没存款,对自己还算大方。她在宣传科工作,平日里穿衣打扮不能马虎。由是,她这两年没少添置衣服。 下午四点左右,大嫂王佳华从娘家回来,手里大包小包没少拎东西,看见苏姚后,主动叫住她,“大妹,我妈听说我怀孕,怕孩子营养不够,让我爸去买了肉和菜,晚饭就交给你。”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块猪肉和一大把青菜,放到桌子上,布包剩下的东西则被她拎回自己的房间。 王佳华这人很有意思,她不从娘家往婆家扒拉东西,也不从婆家往娘家扒拉。她平等地对待婆家和娘家,往自己和丈夫的小家里扒拉。王佳华娘家的嫂子弟妹,可不像苏家的小姑子好说话,因为她每次回婆家都要带东西,因着这事,她嫂子和弟妹闹起来好几次。 苏姚拎着王佳华从娘家带回的猪肉和青菜,走进水房里。 她现在已经能淡定地同这些街坊邻居打招呼,“大娘,您洗菜呢。” 那大娘的视线率先落在她手里的食材上,“呦,你家今天饭菜不错,有肉呢。” 用一个公共厨房做饭,就这一个毛病,每天吃的饭菜,邻居都能看到,没有一点隐私。苏姚是一个很需要边界感的人,这种特殊时代人的习惯,让她难以接受。所幸她现在对苏家没有归属感,这让她如今没有隐私被窥破的不适。 苏姚给她解释,“我嫂子下午回娘家,她娘家妈给带回来的。” 那大娘哦了一声,感慨道,“要说,你大嫂的命可真好,娘家妈对她不差,结了婚以后遇上的婆婆对她比对亲女儿还好。” 作为苏母亲女儿的苏姚,附和道,“是啊,我这嫂子命好。” 苏姚又跟她聊了两句,便终止了话题。 肉在这年头算是稀罕东西,王佳华从娘家带回的那块不算大,即便是上了饭桌,苏婧能吃上一两块就算不错,主要是苏家老两口的三个宝贝疙瘩才能吃。 苏姚冲着苏家的方向大喊,“苏婧,你过来,给我洗个盘子。” 苏婧从水房的方向过来了,边走边把手上的水往衣服上擦,“姐,洗哪个盘子?” 她刚才在洗衣服,苏家一家七口人只有苏姚的衣服是自己洗,其余的全是苏婧洗。 苏姚心里叹口气,这家子是真不把女孩当人看,六口人的衣服,全让一个小学生洗。她随手指了一个盘子,“你把这个盘子拿去水龙头下冲一下,我看有点脏。” 苏婧没看到盘子哪里脏了,但是她很听话,还是乖乖去做。很快回来,“姐,你看现在干净吗?” 趁着公共厨房里,大家的视线都在各自面前的炉灶上,苏姚夹起两块肉就塞到苏婧嘴巴里。 苏婧简直要被这突如而来的惊喜吓坏了,连话也不敢说,只快速把肉咽进肚子里。 苏姚一心二用,边吩咐她,“你去看一眼,米熟了没?”手疾眼快又给她塞了两块肉,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走了。 苏婧只当今天能吃上两块肉,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没想到大姐又给了她两块肉,她这一晚上吃到的肉,比她过去一周吃到的还要多。 “姐,饭好了,我端回家里吧。” 苏姚制止了她的动作,指了指她的嘴巴,示意她擦干净再回家,“不用了,你先去洗衣服,我这菜马上出锅,我一起端回去。” 连着两天被姐姐偷偷投喂,苏婧现在可听大姐的话了,“好。” 一块猪肉少了四片,压根没人发现,一家人吃得可香了。 苏建华边吃边夸,“姐,你现在这手艺可真好。” 苏姚笑了笑,收下了他的这声夸赞。 苏建华现在那真是意气风发,他以前特别讨厌上学,但是父母逼着他上学,说上学才能像他姐那样做办公室,但是他是真没那脑子。 不过,他觉得自己命好,不用等到高中毕业,参加工厂的招工,就能进入厂子里,还不像大哥大嫂那样,在一线工作。 每天几乎不需要干活,坐在保卫科里就行,等到下个月去领工资就行。 他曾经觉得这个轻松又不需要担责任,在外说着还体面。 只是同为工人似乎也分个三六九等,即便是同为保卫科工人,家庭条件好的人,瞧不起家庭出身不好的。 跟他同一期进保卫科的人,那都是厂里领导的亲戚,这些厂二代们自成一个小团体,苏建华想融入他们,可出身上的差距,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这让从小被父母姐姐娇惯长大,没有经历过挫折的苏建华内心十分不甘。 保卫科里面,有一个小头头,是厂长的侄子,他爸是在大厂里做书记,据说是过上个一年半载,会把他从纺织厂调进机械厂。 苏建华羡慕车大海有一个好父亲好叔叔,更想成为小团体的一员,能被照顾一二。 他冥思苦想,加上处处观察车大海,还真让他想到一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呢? 这小团体里的厂二代们,自诩有个好爹,到处调戏小姑娘,到处对着女孩子吹口哨,要是遇见那长得漂亮的,那更是死缠烂打,纠缠人家处对象。 人家姑娘同意以后,他这边很快就厌倦了,然后立马分手。 他最近看上厂里一女工,女工虽然在一线工作,却长得漂亮,最吸引车大海的还是,无论怎样纠缠她始终爱答不理的那个调调。 用后世那话来说就是:女人,你跟我以前见到的女人都不一样,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苏建华无意间撞到一次车大海纠缠那姑娘,看到后她十分不理解,她觉得那女孩虽然长得不错,但也称不上是顶顶出色的,光是跟他姐比,那都逊色很多嘛!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灵光一现,把他姐介绍给车大海,那车大海就是他姐夫。 要是他当上车大海的小舅子,那别说进入他们的小团体了,就是换个工作单位那也不是不成。 家里正为这大姐的婚事发愁,如果自己这事办成了。 不仅自己能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他还帮着家里解决了一个难题。 那真是越想越开心。 苏姚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倒霉弟弟当资源换出去,她正准备趁天气好,外面日头正好,她出去走走,走出这个家属院,去熟悉一下周围环境。 不光是苏姚一个人觉得外面的日光好,家属院的墙根下坐着一排老阿姨老大爷,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走到楼下,面对着一排齐刷刷的目光,即便是苏姚,不免有些社恐。 “您这晒太阳呢?”在这一排人里,苏姚对居委会的刘大妈最熟,她主动打招呼道。 刘大妈在居委会工作,平时家属楼里哪家有个不愉快了,她会主动上门调解。刘家住在苏家楼上,平时两家上下楼会遇见。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刘大妈的儿媳妇曾是原主的高中语文老师。 原主在高中的成绩优异,长得漂亮,为人乖巧,那真是非常受老师喜欢。也是凭借着这几点,到了厂里以后,领导同事都很喜欢她。 平时上下楼住着,林老师对这个学生很是照顾。是邻居,还有着师生之谊,两家处得很不错。 由是,苏姚最先跟刘大娘打招呼。 刘大娘自嘲道,“连着下了快半月的雨,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潮了,好容易太阳出来,可不得晒晒太阳。” 苏姚点头,“那您几位先晒着,我出去转转。” 刘大娘摆手,“去吧去吧。” 看着她离去的娇小背影,其中一个大娘摇了摇头,“苏家那两口子真是不干人事,闺女的好工作,非得拱手让给儿子,就没见过没这么偏心眼的爹妈。” 剩下的大爷大娘也就苏父苏母的偏心行为进行讨论,其中大部分觉得苏家老两口太偏心,不过也有少部分人觉得苏父苏母没有错,闺女终究是外人,哪怕这个行为不太合适,但儿子得到实惠就足够了。 苏姚对自己离去以后,这些大娘大爷背后的讨论一无所知,不过她大概能猜到,在她走开以后,肯定是要被议论一番的。这一阵子,苏姚把工作让给弟弟这件事,在厂里和家属楼里那可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是大家如今热议的焦点。 作者有话说: 都看到这里了,记得收藏呦! 第4章 ◎苟同志和狗同志◎ 即便没有让工作这件事,这些大爷大娘也可以议论她的长相工作,抑或是对象。 讨论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信息互换。 苏姚的出现,则更像是为这些大爷大娘提供一个话题。 这可是传说中的家属楼八卦中心,七十年代的情报中心。要不是自己现在身份太尴尬,是人家讨论的焦点,苏姚也要混进去跟大家一起晒晒太阳,听一下最新八卦,顺便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地方招人。 但凡可以,苏姚不太愿意出门见同事和邻居,总觉得每个人看她的眼里,只有两个大字:傻。子。 但现在条件不允许,她还得出门。 这年代还没有开始搞城市规划,出了家属院往东走是机械厂,苏父就在那里上班。苏家现在住的房子,是五年前机械厂盖的家属楼。 看着东边的机械厂,苏姚换了另一个方向。走了大概一千米的样子,是申城内最大的公园——劳动公园。申城政府为附近几家工厂所建,为工人在下班之余提供放松的场所。 这时代公园还不收费,只是相应地有些简陋,苏姚看得有些失望,但并不妨碍她坐在木椅上休息。 休息了一阵子,准备离开。苏姚看见远处并排走的一男一女,她在心里骂了一句孽缘,掉头就要往回走。 苟书峰也看见了苏姚,抛下女伴,向着她的方向一路小跑。 苏姚估算了一下是现在离开,跑开的可能性不大,看着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苏姚,我……” 看见苏姚,他先脸红了,苏姚猜测他这不是害羞,是羞愧。 苏姚客气地同他打招呼,“你好苟同志,这是你新对象?” 苟书峰赶紧辩解,“不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妈让我带她出来走走。” 明白了,这是苟母让儿子出来相亲。 “我们才刚分手,我怎么能那么快就找对象,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苏姚心里吐槽,刚分手没有一个礼拜就去相亲,跟刚分手一周就有对象,其实两者差别不大。 只是出来一趟,为啥要让她撞见这一切。 苏姚点点头,“我相信你的话,不过你们两个很般配。” 苟书峰一直想见苏姚一面,跟她解释清楚,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终于见到人了,尽管所处场面有些尴尬,他还是硬着头皮解释,“苏姚,跟你分手是我妈.的意思,我不想的。” 苏姚对于这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他。妈。的想法并不关心。反正结果都是分手,怎样的过程并不重要。 “对了,你把那位女同志丢在一旁,跟我说话不太合适吧。”苏姚挑眉打断他,“还是你想给我们彼此介绍一下。” 他回头为难地看那个女同志,苏姚对他说,“我先回家,你们玩得开心。” 苟书峰回头,就看见苏姚一溜烟跑远了。 好容易出门一趟,正事没干,先遇见了苟书峰。苏姚觉得今天运气不好,不打算往更远的地方逛逛,便转头回了家。 虽然有些出师不利,苟书峰在厂里负责给工人发工资,撞见苟书峰让苏姚想起一件事。 原主上月的工资票券还没领呢! 纺织厂虽然是国营厂子,可因为效益问题,每月发工资的时间不定,有时候一个月发一次,有时候两个月合在一起发工资。 两个月发一次工资的时候,在月中的十五号下发。一个月发一次工资的话,在每月月末发工资。 苏建华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占了天大的便宜,却从未说过一句谢谢,苏姚绝对不能让这钱被他拿到。 重男轻女的苏家,她每多待一刻,都觉得是对自己人生的极大考验。 想要离开这个家,必须有钱傍身,原主留下的四十块压根不够,这一个多月的工资她必须拿到手。 苏姚回去翻看日历,今天是十二号。这个月的十五号是周六,财务科周末不上班,那这次发工资会在十四号。 纺织厂人不算少,只有一个财务发工资,为防止出现误差,财务科会在上午开始发工资。 早上吃完饭,苏姚收拾妥当以后,一个人溜溜达达地向着纺织厂的方向而去。 为防止在正门碰见苏建华,苏姚从侧门进去。 纺织厂侧门的大爷认识苏姚,也知道她现在已经离开纺织厂,将工作让给弟弟,毕竟他也是保卫科的。 在大爷盘问之前,苏姚提前主动交代,“大爷,我来厂里有点事,能让我进去吗,我办完事就离开。” 原本厂外人士是不被允许进厂,可苏姚满脸笑意,十分有礼貌,加之她曾经是这个厂里的员工,大爷破例允许她进去了。 苏姚笑着道谢,“谢谢大爷了,我很快出来,就从您这门。” 大爷回道,“没关系,不着急,你慢慢来。” 为防止自己露馅,对纺织厂内的构造陌生而让人怀疑,苏姚前一天晚上已经在大脑里转了一圈,进门后直奔财务科。 财务科已经在前一天将每位员工的工资分好,十点以后,就送到各个科室。 苏姚进入财务科时,还没到九点钟。财务科的几个干事正在喝茶聊天,只有苟书峰在检查工资有无出错。 苟书峰的办公桌背对着门口,他在财务科是新人没有根基没有背景,因此背对着门这个最差的位置是他。 是财务科一个大姐先看到了苏姚,“苏姚同志,你怎么过来了,是来找书峰吗?” 苏姚和苟书峰经常去彼此科室找对方,因此这两个科室都知道这两人是对象关系。 看这大姐的态度,还不知道她跟苟书峰已经分手,为撇清关系,苏姚说道,“我过来找咱财务科发工资的同志。” 那大姐还当是这年轻小情侣玩情趣呢,变着法子地给对象起称呼。 还“财务科发工资的同志”,那不就是苟书峰。 啧啧,不愧是小年轻,可真会玩。 苟书峰侧身看苏姚,“你来找我?” 他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前两天,两人的交谈不算愉悦。 苏姚的目光坦荡,“咱们厂今天发工资,我有接近两个月的工资没领,怕不来领给咱们财务科的同志添麻烦,便主动过来了。” “你不用大老远特意跑一趟的,你的那份,我们已经放进建华的工资里。” 呵呵,果然,差点让苏建华白拿七十多块钱,多亏自己过来了。 “我在家闲着也是没事,不麻烦的。”苏姚说得十分大义凛然,“既然我过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就不用让建华帮我把钱带回去了。” 苟书峰和财务科的一干人,都没想到苏姚这是在防着弟弟,毕竟她连那么好的工作都愿意让出去,不过是两个月的工资而已,她应该不会看在眼里。 殊不知,现在苏姚眼里,最重要的就是这两个月的工资。 “好。”苟书峰将保卫科的工资找出,从中抽出名单,数出苏姚应有的工资,接着让她在名字后签字。 苏姚在家时,就料到许是会有签字这个环节,对着原本的笔迹练习了一番。 此刻将自己的练习成果签上,苟书峰这个前男友没发现端倪。 “那就谢谢了。”虽然这是个渣男友,但苏姚无意因为自己给他添麻烦,“还得在保卫科过来时,跟他们交代一下,不然我小弟怕不是以为是财务科贪污了我的工资。” 苟书峰点头,“原本就是要交代的,现在你把工资领走,更要交代一番。” 苟书峰对面大姐正八卦地盯着两人,怕她误会,苏姚干脆挑明,“对了,之前见到的那姑娘挺适合你,你们很般配。” 说完这句话,也不管苟书峰要怎么回答,那大姐目光多么震。惊,她自顾自离去。 从财会科出来,一直走到厂子门口,苏姚始终保持着愉悦的心情,高兴地同门卫大爷告别。看见她出来,大爷悬着的心也能放下了。 为什么高兴:一方面是成功拿到了七十块的工资,另一个原因是她看到了苏建华的工资条在失去了这七十块之后,就只剩下了六块钱。 苏建华每月工资二十四块,这个月直到发工资的这天,他只上了一周班,二十四块的四分之一,只有六块钱。 在他拿到工资的那一刻应该会很惊喜。 不过苏建华其实不差钱,他在上学时,不跟父母要钱,只跟大姐要钱花,每次要个三五块钱,久而久之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苏姚越想越叹气,一大家子都趴在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身上吸血,可真让人窒息。 保卫科发工资时,苏建华看见自己那微薄的六块钱,和同事的四五十块的工资一对比,这差别可就太大了。 他也不见得是缺那几十块,主要是放在一块对比丢人。 苟书峰得了苏姚的嘱托,特意给保卫科解释是什么缘故,其实这很正常,刚来的新人,工资少一点是很正常的。 只是苏建华从小自私又偏激,觉得大姐在防着自己,也觉得苟书峰故意在同事面前,让自己没脸。 可他不敢跟苟书峰表达不满,苟书峰他在财务科。两者地位的差距让他不敢闹,只能等到回家之后,跟苏姚发泄不满。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9 20:34:23~2023-03-31 09:4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栀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去买菜◎ 他就是这么一个欺软怕硬而不讲理的人,若苏姚还是原来那个性子,肯定会把七十块的工资让给他,只可惜一些都变了,苏建华的打算注定落空。 在他下班之后摊开问询时,苏姚的态度十分坦然,“是啊,我今天上午在家没事,十分想念之前上班的日子,就走到厂子附近,听到有人说今天发工资,我突然想起还有工资没领。” “我都走到厂子跟前了,就顺便进去把前两个月的工资领了。” 她这一番逻辑清楚的话,苏建华挑不出任何错误,眼看着强抢这条路行不通,他又开始打感情牌。 “姐,你是不知道,你今天把工资领走,我的同事都领到了五六十块的工资,我只有六块钱,发工资的时候我有多丢人。” 苏建华把自己渲染得极尽可怜,苏母最先坐不住了,赶忙担心地问,她的宝贝疙瘩还好吗? 当然,全家只有苏父苏母真实关心苏建华。大嫂王佳华上夜班去了,大哥不关心除自己小家以外的任何人死活,即便是亲弟弟。 苏姚可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姐姐,当即用最富含感情的语气,说出最冷淡的话,“都是像你一样这么走过来的,新工人进厂都有这么一步。” 苏建华才不管大姐说的内容,“可是很丢人。” 苏姚摇摇头,一副你不懂我良苦用心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说出那句经典的道德绑架名言,“姐这是为了磨炼你的意志。年轻的时候,只有多受冷眼,才能快速成长,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姐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一步一个脚印,从普通工人到小组长再到保卫科科长,最后当上我们纺织厂的厂长。你想想这点小挫折都受不了,你以后还能当上厂长吗?” 苏建华从前只想着能赶紧离开学校,进入工厂当一个工人,那就是他最大的梦想,就连进入办公室当文员,对他来说都是一个遥远的希望。就更别提能当上纺织厂的厂长,但是现在苏姚给他描绘了一个不敢想象的未来,这让苏建华不由往下想象。 这一番话,苏姚说得慷慨激昂,不仅使作为当事人的苏建华听得满脸通红,就连苏父苏母都一脸激动,仿佛明天他们家儿子就能当上厂长,他俩那可是厂长的父母。 计较苏姚去领工资的三个人,如今正陷入对未来的遐想之中,自然没有时间找苏姚算账。 当然苏建华会陷入那份幻想,还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某个不可言说的计划。 他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大姐是能帮助他踏上蹬天梯的人,同时又是大姐将描绘出他不敢想象的美好未来。 苏姚不喜欢厨房的油烟,但在掌握饭勺可以给自己和苏婧开小灶,所以每当苏母让她做饭,她没有找借口逃掉。 对于吃遍了山珍海味的苏姚来说,这年代的好东西无非就是肉和蛋,对上辈子的她来说属实没有什么吸引力,可连着跟苏家人一起吃了几天的饭,鸡蛋已经成为了难得的美味。 做晚饭前,苏姚翻看放食材的柜子,对着苏母大喊,“妈,咱家没菜了。” 苏母就在不远处,被她这声喊吓得不轻,“臭丫头喊什么喊。” 她走到柜子前,原本装着鸡蛋的筐子里,现在空空如也。 苏母有些皱眉,她记得没错的话,大闺女半月前才买了一筐鸡蛋,怎么这两天吃得这么快。 由于当时那鸡蛋不是苏母付的钱,她倒也没太心疼。 只是语气不耐烦地对苏姚说,“鸡蛋没了,你就去买啊,喊我有什么用!” 苏姚心里微哂,这是想让她继续掏钱买菜。 她十分委屈,“我现在也不是挣工资的人,哪有钱买菜。” 苏母更加不耐,觉得女儿开始藏私,“你做个刚领快一百块的工资,怎么会没钱买菜。” 竟是打着她刚拿到手工资的主意。 看苏姚还不动,苏母催着她,“出去买三斤鸡蛋,再去买两斤肉,你大嫂怀了小侄儿,得多补补。” 这理所应当的态度,简直让人无语。 到了苏姚手里的钱,只要不是自己愿意,就没有人能强抢出来。 苏姚可怜巴巴,“自从把工作让给弟弟,这几十块钱可能是我这辈子领到的最后一份工资,这样的钱您都不放过吗?” 眼看女儿最近越来越不服管教,苏母觉得有必要好好教育,“你是这个家的一分子,为了家里人花点钱怎么了,又不是要你的命。” “妈,我如果还是以前那个每个月领工资的苏姚,为咱家里人花钱我绝对不小气,还是那句话我现在没有工作,对我而言那就是我的最后一份薪水,您没有失业过,您应该不会明白这种心情。”苏姚语速快得跟机关枪似的,跟刚才那个语气可怜的人,仿佛不是一个人,“您把工作让给我,我绝对像往常一样,继续为咱家做贡献。” 让苏母让出工作,这无异于要她的命,苏母怎么会愿意。 苏姚还在一旁补刀,“妈我愿意为了小弟让出工作,您一直以来都说最疼我这个女儿了,想必一定愿意把工作让给我。” 工作是不可能让的,尤其是让给女儿。 生怕苏姚觊觎她的工作,跟她胡搅蛮缠,苏母只想赶快把她打发出门。 苏母从兜里掏出一把毛票,塞到苏姚手里,“赶紧去买菜,别啰唆了。” 她虽然已经让步,苏姚还要继续刺激一下,“其实我愿意为家里做贡献,您真的不考虑把工作让给我吗?” 这下苏母直接把她推出门,再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 楼道里无人走动,苏姚终于无需掩饰翘起唇角。 苏姚想叫苏婧一起去买菜,在菜市场遇到好东西可以偷偷投喂给小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现在看她,觉得在她不懈地努力之下,她脸上开始有了血色。 苏姚用苏母能听见的声音对着门内喊,“苏婧,我去买菜,你跟我一起帮我拎菜。” 苏姚靠在门上,听见苏母的低声咒骂,以及窸窸窣窣收拾的声音,不多时房门从内打开一条小缝,苏婧手挎着空篮子从门缝里钻出来。 苏姚主动牵起小姑娘空着的那只手,小姑娘觉得姐姐的手又暖又软,可以记得一辈子。 走出家属楼,撞见了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回家的苏建华。 每个厂子都在统一时间下班,苏母已经回家了快一个小时,他才回家,原主下班以后立马往家里赶,她还得给这一大家子做饭。稍晚片刻,就会被苏母冷嘲热讽是出去跟男人勾勾搭搭。 而对于儿子的晚归,苏母只当看不见。 苏建华看见苏姚,一改往日的冷淡,主动打招呼,“大姐,你去哪儿?” 父母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孩子的态度。 苏父苏母溺爱俩儿子忽视女儿,苏家两兄弟看在眼里,对于自己的姐妹,始终有一种瞧不起的情感,无论为他们付出多少,在苏建中苏建华看来都是应该的。 古人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苏姚看他反常的态度,直觉有鬼。 “去买点菜。” 苏建华跟在苏姚身后,要跟她一起走,“那我跟你一起去,还能帮你拎菜。” “二哥,我帮姐拎菜就行,不用麻烦你。” 苏建华语气轻蔑,“你个小不点,别把菜给摔了。” 苏姚提醒,“全家的衣服都要靠她这个小不点来洗呢。” 苏建华现在有求于苏姚,被她怼了也丝毫不恼。 知道这小子心里有鬼,苏姚不是喜欢逃避的性子,就说,“你想去就跟上吧,自从你上班以后,都没时间跟我这个姐姐相处了。” 听苏姚这么说,苏建华的心里有点高兴,他一直觉得大姐最近变化很大,好像对父母和自己很有怨言,不愿意为家里做贡献,现在看来是自己误会了。大姐没有变,自己的那个想法,她会同意的。 苏建华跟上以后,苏婧原本昂着的头突然低下来,还以为能跟大姐一起单独逛菜市场。 苏姚没察觉到一旁小姑娘思绪变化,她正在想苏建华想搞什么鬼。 走出家属院,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苏姚觉得最近可能不宜出门,怎么出门总容易遇见老苟家人。 苟母原本就是过来闹的,她从家出门前就已经想好,要让苏姚的邻居知道她是怎样的货色。 原来啊,昨天上午苏姚去财务科领工资。 苟书峰看见她以后,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忘记苏姚。 回家以后跟苟母说了诸多苏姚的优点,询问苟母的意见。 苟母觉得儿子前两天都答应去相亲,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肯定是其中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于是她就去找人打听,得知苏姚昨天去财务科找过苟书峰。 这下还有还什么不清楚,苏姚那小丫头就是舍不得她儿子,想要嫁进她们老苟家。但是她儿子是不能娶一个没有工作单位,二没有家室背景的女同志,就算本身再优秀那也绝对不行。 于是苟母下了班就直奔苏姚家的方向,发誓要把她的那些花花肠子都掐死在肚子里。 第6章 ◎绿书包◎ 苏姚上辈子是律师,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看她那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多半是来找茬的。 面对故意挑事的,她还从来没怕过。 “呦,苟大娘,您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让大家伙都看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苟母说着就拔高了声音,意图吸引到更多人注意。 苟母在吵架方面算是个中翘楚,不过三两句话的工夫,就成功吸引了一群看热闹的。 “这谁啊?”有人不认识苟母就问。 有那认识苟母的人就说,“这不是苏家大闺女的未来婆婆吗,这是来闹什么?” 不等苟母搭话,苏姚先摆手,对那人说,“您还不知道,苟书峰嫌我没工作,前两天把我给踹了,现在她不是我未来婆婆了。” 各位街坊邻居确实还不知道苏姚跟苟书峰分手一事,都十分吃惊,“这是怎么说,你们俩好端端的,就为了失去工作就要跟你分手?” 虽然现在都说工作重要,可也没见得谁因为对象没了工作,就选择分手。 现在大家普遍淳朴,可没这么会算计的。 听到大家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都是在说苟书峰的坏话,苟母不能接受,立马反击,“你怎么不说,我们书峰都要跟别的女同志处对象了,你却上赶着凑过去,破坏人家感情。” 苏姚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反问,“那按照您这么说,曾经出处过对象再分手的俩人,以后不能一起参加工作?” 苟母她恨恨说道,“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见她否认,苏姚冷静按照自己的逻辑说道,“我昨天只是因为工作原因,才去了财务科,我俩见面之间沟通绝对没有超过五句话,还都在财务科其他同志的见证之下。” 苟母是绝对不相信苏姚的说辞,她儿子那么优秀,苏姚绝对想要抓住不放手,“我不信。” 苏姚微微摇头,“您不信那就没办法了,您非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实在是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您这样说,难道对苟书峰的名声就有好处吗?” 苟母和苏姚这两个人,苏姚逻辑清楚井井有条,衬得苏母格外的胡搅蛮缠。 这周围都是苏姚的邻居,即便是没有那么相熟,平常低头不见抬头见肯定更加偏心苏姚。 更别说,明显就是苟母来找茬。 苟母心想以前没有发现,这个苏家的丫头牙尖嘴利,得亏没同意她跟书峰结婚,不然要有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她这个做婆婆的,还不得被气死。 不少人对着她已经指指点点起来,苟母虽然能豁得下脸面在众人面前撒泼,可不代表她不在意外人对自己的看法。 她急着为自己辩解,想着一定要找到苏姚的其他丑事,拉她下水。 这大概是一种:她做了件坏事,所以她的全部就都应该是被否定的。 苟母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终于在目光触及苏建华时,她像是抓住了苏姚的小辫子一般,跳起来手指差点戳到苏姚的鼻尖,还是苏婧拉了她大姐一把,苏姚才堪堪躲开她的手指。 “苏姚,你这个女骗子,跟我儿子在一起骗他给你花了多少钱和票!” 苟母之所以突然激动,是因为看到了苏建华身上斜挎的军绿色书包。 即便苟书峰已经成年工作,苟母对他的工资收入一直过分关注,对他花出的每一分钱都要知道去处。倒也不是怕被人骗了,就是她习惯了一直以来对儿子的掌控,生怕某一日儿子不受自己的控制。 刚跟苏姚处对象时,苟书峰没有立刻让母亲知道。后来是看苏姚平时上下班连个书包都没有,就给苏姚买了当下流行的斜挎书包。当时苏姚感动坏了,不过苏姚也只短暂地背了一小会。等回到家,绿书包被苏建华看见。苏母看见儿子的眼神,立马明白了他的心思,以苏建华上学需要书包装书本为由,于是书包最后便属于苏建华了。 苟书峰没看到对象背着自己送的礼物,还以为她不喜欢,后来才得知书包被苏建华霸占。 心中虽是不满,可那终究是未来的岳母和小舅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由于书包超过一块钱,在苏母眼里已经是一笔巨款,于是在对苟书峰进行审问时,才得知儿子处了对象,那女同志在厂宣传科工作。 苟母打听了苏家的条件,知道苏姚父母都是工人,又偷偷去厂里看到苏姚,对这个儿媳妇满意的不得了。 至于后来又看不上苏姚,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 苏姚看苟母所指,在尘封的记忆里想到了这件往事。 想到苟书峰曾经对原主上心,原主很喜欢他。两人在一起时度过了一段十分愉快的时光。 虽然这人是个妈宝男,但在看到原主的那段记忆以后,似乎是受她影响, 也只是看在原主的份上,如今对着苟书峰母亲,苏姚也不好太过咄咄逼人。 “您是说这个书包吗?”苏姚把书包从苏建华脖子上薅下来,就要往她手里送。 苟母一时摸不准苏姚的脉,竟向后退了两步。 “我总共收了苟书峰一个书包,确实是我不对,忘了这码事。还劳您为了这一个书包,特意跑一趟。”苏姚语气放软。 苏姚善解人意的模样 “你说只收了我儿子一个书包,空口无凭,我怎么不相信呢!” 贵重物品原主只收了一个书包,这是毋庸置疑的。 “您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苏姚建议,“要不您回去问问苟书峰,让他写个清单,我们来对一对。” 说到这里,苏姚对着周围的街坊邻居点头,“不好意思,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 对着人群摆摆手,就推着苟母往人群外走,苟母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苏姚的对手,即便不走讨不到好。于是顺坡下驴,就着苏姚的力度往家属院外走去。 “我自己也是赚工资的,没必要沾别人便宜。我是什么样人,街坊邻居都清楚。您回去问清楚了,要是我真占了你们家的便宜,你明天来楼下,这些叔叔阿姨都是公正的人,肯定不会偏袒我。要是你回家以后问清楚,发觉是错怪了我,那我也不会跟你计较,不用您登门致歉。今天的事,就算了。” 苏姚扬声说,主要是为了让身后这些邻居听到。很显然苟母是不可能明天过来致歉,就算发现自己错了,那也绝不可能致歉。 可苏姚还要经营自己的名声,不能让苦心经营的名声毁于苟母。于是她才故意让邻居听到方才的那一席话,就是在告诉大家,只要明天苟母不来,那她苏姚就没有错。 至于苟母来了会怎样?还是那句话,跟人吵架苏姚就从来没有怕过。 不少街坊邻居听到这样说,在第二天或是搬上小板凳,或是站在门口,等着苟母上门跟苏姚掰扯。令所有人失望的是,苟母没来。于是大家伙都心知肚明,人苏家那丫头说的没错,她没占苟书峰便宜。 苏婧和苏建华紧跟在苏姚身后,苏姚把苟母送到门口,跟身后两人说,“我跟苟大娘说两句话。” 苏姚这样说,苏婧和苏建华没有再跟上。 苏建华不甚在意地东张西望,他只要保证苏姚不会跟苟书峰和好,做出一个关心姐姐的好弟弟表现就行。 苏婧则一脸关切的看着苏姚,生怕一个不留神,苟母伤害苏姚。 “我明确告诉你,我没有跟苟书峰旧情复燃的打算,但是大娘你要是经常过来打扰我的正常生活,那我不确定自己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您还别不信,你儿子如今不是在相看对象吗,你要是经常过来打扰我的生活,那我也得去打扰打扰他,你看还有哪个姑娘敢嫁给他。” 苏姚神情淡淡的,在意识到她这人不好惹以后。苟母在看她那双水灵灵的杏眼时,便只剩下了隐隐的畏惧。 这种中年妇女都有一个特点,欺软怕硬,你的气势强她就怕了。 苏姚把原本虚虚搭在苟母身上的绿书包扯下来,打开包将里面原本的东西清空,便又挂到苟母身上。 书包里空荡荡的,只装了三块钱。苏姚猜测有可能是他刚发的工资,不过这小子还真能花钱,才发了一天的工资,就花了三块钱。 苏姚抽出一张面值最小的票票,塞到苟母手里,“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这钱就当书包的折旧费了。” 苟母:简直要笑掉大牙了,就没见过哪个人拿出一分钱说是算折旧费,偏偏一副自己收了这钱就占了大便宜的模样,谁缺这一分钱啊! 苏姚把剩下的钱揣进口袋里,对苟母说,“行了您快回家做饭吧,家里都等着您呢。我也得去买菜了,咱们回见。” 苟母那真是憋屈得要命,自己过来这一趟,快要被这丫头给欺负死了。不过虽然在吵架上面没赢,可拿回了书峰送出去的绿书包,这也算是没白来。 苟书峰看见苟母背回家的绿书包,知道是把他曾经送给苏姚的那个,对母亲第一次产生了怨念,不愿再受苟母摆布,当然这都是后话。 且说苏姚和苏建华买菜回家的路上,苏建华一拍脑门想起,“我那包里还有钱,你连包还回去了?” 苏姚转头对他笑得愧疚又温柔,“是这样的,在整理书包时,我看到里面有些钱,想着帮你收起来还给你,结果让那苟大娘看见了。她一直拉着我说,这书包送来时,是崭新的,现在已经被用旧了,非让把钱赔给他。她说得确实有道理,我想着书包都是你在背,就自作主张替你把钱付了。” 她简直就是好姐姐的榜样,临了还说一句,“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生姐姐的气吧?” 苏建华如今正有求于人呢,哪能因为几块钱就跟苏姚计较,相反他还得说“姐,你一直以来最疼我了,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跟你生气。” 听到这,苏姚心里冷笑,苏建华可不是不识好歹,他那叫狼心狗肺。 可她脸上却十分感动的表情,“建华,你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1 14:16:44~2023-04-02 14:5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irat 20瓶;魏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回到家,苏母看见苏姚买回来的菜,差点气了一个倒仰,倒不是说她买回来的菜不新鲜。 而是说,买得太少了,完全按照她给出去的钱和票去买的。 苏母在给苏姚买菜钱的时候,是打着少给她一点,让苏姚往里面搭钱的心思。这一招,对付以前的苏姚那是百试百灵。 买的菜少了,全家就要跟着饿肚子,苏姚不舍得家里人,就得自己掏钱。而现在呢她简直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愿意为家里人掏钱。 孩子大了,开始有私心了。 苏母下意识指责,“你就不能多买一点,这么点菜,哪里够一家子人吃。” 苏姚很无辜,“妈,你给我的钱,就只够买这些的。” “那你就自己添点钱,又不是不赚钱的人。”苏母语气嫌弃。 苏姚委屈哒哒,也不跟她争辩,“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相较火山口一般的苏母,苏姚简直平静得要命。 这时又是苏父出来主持“公道”。 “都别吵了。”他先转头对着苏母说,“你骂孩子干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接着语重心长地对苏姚说,“你。妈今天上了一天班,脾气难免急了一点,你是她亲闺女别跟她置气,以后就按你。妈说得来办。” 苏姚目光平静地看着这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最后被苏父推着去了厨房做饭。 自己还得吃饭,苏姚不会在做饭时撂挑子。 饭菜被端上桌,所有人就当这一茬已经过去。 往常饭桌上都是苏家老两口和大嫂王佳华的话最多,今天苏建华破天荒挑起一个话题。 “之前一直听爸妈说,想给大姐找个好人家,但是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我听进耳朵里上了心,在厂子里的时候,就想着帮大姐找一个合适的对象,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我找到一个合适的男同志,能配得上大姐。” 给苏姚找对象,这也是王佳华最关心的事情,于是她急切问道,“小伙子在哪个厂工作,叫什么名字,父母在哪个厂工作?” “男同志叫车大海,在我们厂的保卫科工作,他父亲是机械厂的厂长,叔叔是我们厂的厂长。” 王佳华瞪大眼睛,父亲和叔叔都是厂领导。 苏父苏母和王佳华的反应差不多,在听到是厂长的那一刻,变得十分兴奋。 相较于这几人的激动,当事人的苏姚则显得平静许多。 对苏建华说的这个车大海,她脑海里有相关的记忆,在她的印象中,这是一个下班以后站在厂门口直勾勾看着厂里女工的小流氓。 苏姚也在瞬间明白了苏建华想要搞什么鬼,美其名曰想给厂二代当小舅子,踩在自己姐姐的身上一步登天。 苏姚还没说话呢,一家子已经开始畅想跟厂长做亲家以后的美好时光了。 苏母连说了三声好,“乖女儿,等你嫁到车家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在家里做贵太太,可别忘了娘家把你养大。” “贵太太那是资本主义的做派,我们劳动人民不讲那个。” 苏母被怼了也不见气恼,一副你说得都对的表情。 苏姚是绝对不会为了谁牺牲自己的婚姻,预感到今天这顿饭可能很难安生吃完。她还在努力地吃饭,顺便给苏婧夹菜。 一家人都在等她表态,苏姚终于吃完饭,放下筷子,“苏建华,你让我跟车大海结婚,难道你不知道车大海男女关系混乱吗?” 苏建华十分理直气壮,“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说,他不过是跟女同志走得近了些,就被不知道真相的人,传成是男女关系混乱。” 他还教育起苏姚,语重心长说道,“这话你以后可别再说了,若是传出去,让车家人听见,咱家可得罪不起厂长。” “再说了,你怎么就确定人家能看上我,万一他现在心有所属,你的做法就是影响人家姻缘,这样才会得罪人吧。”苏姚使出缓兵之计,想着若是两人相亲,她有自信让对方放弃。 苏建华很得意,“我给他看了你的照片,人家对你很满意,说要是愿意可以结婚。” 他说着自己很是骄傲,心里又为苏姚长得漂亮而自傲。心想别说纺织厂,就是文工团都少有女同志比他姐姐长得漂亮。车大海这人最喜欢样貌好看的女同志,看到大姐照片时,连眼睛都不会转了。以前那么高高在上,从来不愿意用正眼瞧他的人,竟然搂着他的肩,喊他小舅子,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苏建华的心脏,仿佛一瞬间膨胀开来。而且他自觉为姐姐找到了一个好对象,为家里做出了大贡献,全家人尤其是苏姚都要感谢他。 苏姚心里其实是有点愤怒的,在没有经过自己允许的情况下,把照片拿出去让陌生人像商品一样品评。 苏母看到苏姚的表情,不像是要同意的样子,想到她刚才说车大海男女关系混乱,于是语重心长劝道,“男人在结婚以前,有点花花事,很正常的,只要你结婚以后能管得住他,这就够了。” 大嫂王佳华再是想不到还有这种好事,小姑子能赶紧搬出这个家,还能跟厂长攀上关系结成亲家。于是她赶忙附和道,“对啊。” “我发现大嫂长得很漂亮。”苏姚视线落在王佳华身上,夸道。 王佳华不明所以,还真当苏姚在夸她。她长得高高壮壮,是时下婆婆最喜欢的儿媳妇类型,看着就好生养能干活的长相,很少有人夸她长得漂亮。 苏姚有些烦躁,“咱俩也相处了一段时间,我跟嫂子感情深厚。既然大嫂觉得跟车大海结婚是好事,我把这好事让给你怎么样?” 王佳华不明所以,呆呆问她,“怎么让给我?” “你跟我大哥离婚,跟车大海结婚。你有了厂长公公,住大房子,吃香的喝辣的。” 作者有话说: 大嫂:小姑子可真有福气 苏姚拽妃脸: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感谢在2023-04-02 14:59:46~2023-04-03 13:4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歌罢未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魏紫、柠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给她找个对象◎ 这就是侮辱人了。 王佳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然后似是想起什么喊肚子疼。 糟心的大闺女冒犯了宝贝儿媳妇,更何况儿媳妇肚子里还怀着个宝贝疙瘩。 苏母想也不想就要打苏姚,苏姚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动作,她不是坐在原处任打任骂的人,迅速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苏母打了个空。 妻子跟妹妹起了言语冲突,苏建中既不教育妹妹,也不偏帮妻子,全程冷静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第一下没有打到苏姚,苏母追在苏姚身后,发誓要打到她,让大儿媳出出气。 小小的苏婧已经吓坏了,呆呆地看着这场家庭闹剧。 苏家狭小的客厅显然容不下“秦王绕柱走”,苏姚眼看要被打到,迅速选择离开苏家,跑进楼道里。 苏父显然是觉得在邻居面前追着女儿打,有些丢人,拦住了要追出去的苏母。 被打断的苏母还没有出气,于是站在家里叉腰骂苏姚。用词之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姚是与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不是亲生女儿。 现在正是天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开着窗。 苏母许是没有意识到她的声音会被邻居听见,在开口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口下留情。 如今这个时代,没有娱乐方式,到了晚上全靠听谁家打孩子,谁家两口子晚上拌嘴娱乐。 在第一声叫骂传出时,能听见的人家便主动放轻声音,生怕将外面的声音压下去。有那更八卦的,则将耳朵贴在窗户前,将头探出窗户,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住在苏家左右两侧,以及正对着上下楼的邻居,能最直观最清楚地听到。 苏家楼上的刘家也正在吃饭,刘家只有老两口在家,儿子和儿媳都在加班,今天会晚点回家。 刘大爷是喜欢安静的人,听见这声音有些不耐烦,“这又是谁家闹起来了。” 他的老伴刘大娘侧着耳朵细细听了一会,叫了一声不好,“这是楼下苏家,苏姚被她.妈骂呢!” 刘大爷直皱眉,“哪有当妈。的这么骂闺女,也忒难听。” “不行,我得去看看。”因着儿媳妇的缘故,刘大娘很喜欢苏姚这个丫头,她放下筷子就往外跑,“那一家子偏心眼,苏姚肯定要吃亏。” 刘大爷早就习惯谁家里面吵起来,老伴跑过去调解,“那你快点回家吃饭。” 她应了一声,“好。” 刘大娘来到楼下,看到站在楼道里的苏姚。 虽然现在是六月,楼道里不冷,可她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楼道里,看着就怪可怜的,刘大娘心疼得不行。 “丫头,受委屈了吧。”刘大娘搂住苏姚,“发生了什么事,跟大娘说,大娘给你做主。” 刘大娘。的声音穿过木门,苏母也听到了。她怕苏姚说她坏话,啪地打开门,就跟刘大娘哭诉,“嫂子,你是不知道,这个臭丫头有多不懂事,我快要被她给气死了。” 如果刘大娘只是个普通的居委会大娘,那她的想法不用在意,可刘大爷是机械厂的车间主任,那她的话就不能不听,万一她回去让刘大爷给他们穿小鞋呢。 苏母心里骂她多管闲事,可还是客客气气地把她往家里请,目光在触及苏姚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苏母都把戏台子搭在这了,苏姚怎么能不继续往下唱。 她瑟缩了一下,就要往刘大娘身后躲。 刘大娘本来是极和气的一人,看到这样一幕,也不免动怒,“你别吓孩子。” 等看到饭桌前苏婧被吓得满脸眼泪,她把苏姚苏婧拢在身边,“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把两个姑娘给吓坏了。” 苏母语气难免不好,“还不是这个小贱蹄子,没有教养的玩意竟然骂她大嫂。我这一时生气,在家骂了她两句,结果把您给招来了。” 苏姚微微摇头,“不是,是我爸妈要搞包办婚姻,搞旧时代的那一套,把我嫁给车大海。” 在这时代,包办婚姻是要被打倒的,搞包办婚姻的父母要被送去学习班改造学习。 苏家人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都一瞬间变了脸色,确实他们刚才的做法,就是在搞包办婚姻。 包办婚姻这个词汇,是苏姚被关在楼道里才想起来的。 她不是土著,对于很多这个时代的特殊词语,对于她来说,那都存在于历史书上才有的词汇,不能立刻想起,需要调动大脑里的知识储备。 如果在餐桌前就能立刻想到,她也不需要跟苏家人闹得这么难堪。 作为机械厂车间主任的妻子,刘大娘很清楚车大海的身份,以及车大海仗着有个当厂长的爹,就到处调戏女同志的做派。 这一家人的目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大娘面沉如水,吓得苏家其他人以为要送他们去学习班改造 王佳华的肚子这时候也不疼了,她赶紧解释,“大娘,是我大妹误会了,我们家绝对没有要搞封建包办婚姻的那一套。就是看大妹跟对象分手,心情不好,想给她介绍对象。知道大妹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们不会逼她。” 苏父苏母赶忙附和。 认怂认得很干脆,刘大娘素来调解的那一套还没有使出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苏母十分温柔地冲苏姚笑,“妈绝对没有那意思。” 苏姚不在意他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对刘大娘说,“大娘,今天麻烦您多跑一趟,我们家挺好的,我送您回去吧。” 苏姚转头对着苏母说,“妈,记得给我留门,不然我就只能睡刘大娘家里了。” 威胁的意思很明显了,苏母要是把她关在门外,她就去告状。 在刘大娘的推拒之下,苏姚还是把她送到家门口。虽然楼上楼下只有几步远,可楼梯光线不好,亲自把她送回家,苏姚才能安心。 刘大娘邀请她去家里坐坐,苏姚说不用了,刘大娘没有坚持,只说,“你林老师在学校改卷子,还没回家,等她在家找你来家里玩。” 这下苏姚没有拒绝,说了一声好。 刘大娘怜惜地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以后要是被欺负,就告诉大娘,大娘替你做主。” “谢谢大娘。” 苏姚下楼时,餐桌前已经没人了,只剩下苏婧坐在桌前,对着还没吃完的饭菜发呆。她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只留下一道道泪痕。 揉了揉她额前毛躁的胎毛,苏姚问,“晚上吃饱了吗,要不再吃点。” 谁能想到,苏姚回家以后最先关心的是,苏婧晚饭有没有吃饱。 晚饭只有苏姚在认真吃,苏婧当然没吃饱,她照实摇摇头。 苏姚使嘴型小声对她说,“那就先吃饭,什么都没有吃饱饭重要。” 她最听苏姚的话,闻言就埋头继续吃饭。 晚饭只有苏姚吃饱了,其他人都将吃了一半的饭菜丢在桌子上,这可便宜了苏婧。 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苏婧虽然只是一个小丫头,可常年吃不饱饭,每天都要干家务,那胃口也不小。 最后桌上剩下的饭菜被她吃光了大半,苏姚把她撑坏,制止,“别吃了。” 苏姚跟苏婧一起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然后一起去水房洗刷。 水房洗完时,邻居十分惊讶看到若无其事的苏姚。 耐不住八卦性子的邻居凑到苏姚边上,“你.妈刚才为啥骂你呀?” 苏姚叹口气,“她白天在工作上遇到了不愉快,回家找我发火呢。” 这回答不是邻居期待的那一类,她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就离开。 跟苏婧回到两人的小屋子里,苏姚把白天从苏建华那里搜刮到的几块钱塞到她手里。 苏婧摸着手中纸张的纹理,知道了苏姚给她的是钱和票。 苏姚小声叮嘱她,“你还在长身体,吃不饱不行,饿了就偷偷去买点吃的。” “对了,不要让爸妈大哥大嫂还有你二哥知道。” 苏婧只当是几分钱,撑死了是几毛钱,却没想到白天在学校打开一看竟然有三块钱。 再说回刘家,晚上林远思刘茂回家,刘大娘老两口还没睡。 刘大娘将饭菜拿去热后端到桌前,看着儿媳慢条斯理地吃饭,她缓缓说道,“今天我去楼下老苏家,那两口子想把苏姚嫁给车大海,苏姚那丫头不愿意,小赵骂得可难听了。” 小赵说的是苏母,她姓赵。 车大海的为人,林远思曾经听公公听到过,不是良配。听到自己曾经的学生要嫁给他,林远思有些担心。 林远思闻言放下筷子,“那苏姚还好吗?” “苏家跟我说不会强迫苏姚嫁给车大海,也不知道是糊弄我,还是真心悔改。”刘大娘叹口气,“苏姚个好孩子,可惜摊上了那样的爹妈。” 林远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宣传科干事这样的好工作怎么能让给她弟弟呢,她真是糊涂。” 随即又想起苏姚目前的处境,很是心疼。苏姚父母对待儿女偏心的态度,在家属院里出名。 饭后,林远思跟丈夫刘茂回到两人的小卧室里,两人商量如何能帮助苏姚远离父母。 林远思满脸愁绪,现在找工作很难,她只是一个中学教师,没有通天的本领,即便苏姚是高中生,却不能给她提供一个工作岗位。 看着紧皱眉头的妻子,刘茂不想让她为此发愁,随口胡诌,想逗她展颜一笑,“干脆给她找个靠谱点的对象,苏姚自然能够离开苏家。” 听他这不靠谱的提议,林思远瞪了他一眼,“别胡说。” 刘茂原本是胡说,但是越想越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临睡前还在林思远耳边说,“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被他念叨时间长了,林远思竟然也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于是她开始四处留意与苏姚年纪相仿,样貌品行方面都能配得上他的男同志。 作者有话说: 周言安:听说有人想我了? 第9章 ◎合适的人选◎ 林远思作为中学教师,社交圈子属于比较小的那种,她接触最多的便是学生和同事。她的男同事全是三十岁往上且已婚,于是回忆自己过往教过的学生有没有符合条件的。 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于是她求助公公婆婆。公公在机械厂工作,机械厂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男工人。而婆婆在居委会,平日里对东家长西家短了解得比较多,哪家有合适的男同志她应该知道。 刘大娘听说儿媳妇的想法,最先抚掌叫好,“这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她原来那对象太过势利眼,哪能因为苏姚没了工作就分手。” 苏姚跟苟书峰分手,原本家属院里人都不知道,还是苟母过来闹了一通,大家才知道。 “咱们给她找个好的,绝对不像她爹妈那样卖闺女。” 想法是好的,可实施起来没有那么简单。 刘大娘就催促老伴也在机械厂里帮忙看看。 对着婆媳俩,刘大爷放下手里的报纸,“我记得远思有个外甥,还没结婚。” “我的外甥?”林远思不止一个外甥,一时之间不知道公公说的是哪一个。 不愧是父子连心,刘茂最先意识到他爸什么意思,“周言安。” 听到这个名字,刘大爷点点头。 而林远思恍然大悟,对啊,这个行。 林远思跑回卧室,翻出外甥年前寄来的信,“言安他年前的信,说自己没有对象。” 这信里没有见不得人的内容,林远思大大方方地拿到公婆面前,给两人看。 而外甥之所以会在信上这样写,那完全是因为,为防止外甥只简单说自己最近一切都好,林远思每次都要问上一箩筐问题,来了解他的近况。其中就包括了处对象了没。 看着信上的笔迹遒劲有力,刘大爷眼神满意。 “不过这都大半年过去了。”林远思不放心,“万一他在这期间处对象,那我岂不是从中添乱。” 林远思拍板决定,“我明天打个电话去问问他。” 现在电话极少,打电话需要去邮局。家属院附近就有一个邮局,林远思准备上班前打电话去打个电话问问。 外甥在来信时,曾给他写过他们团现在的联系电话,林远思记在电话本上,但由于一直没有急事,便只是写信联系。 都知道林远思在上班前要去邮局打电话,刘大娘连准备早饭都比往常要早一刻钟。 林远思吃完早饭就匆匆往邮局赶去,拨通电话后,听到一道冷淡的女声,“找哪位?” “你好同志,我找周言安。” 听到这名字后,那边的语气明显和缓,“请稍等一下。” 不久后,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听筒中传出,“你好,哪位?” 她自报家门,“言安,我是林远思。” 对面许是有些诧异,停顿了两三秒才开口,“小姨,您有什么事?” “就是想问你,现在有对象没有。” 这下对面停顿的时间更长了,“没有。” 林远思瞄了一眼电话正蹭蹭跳转的通话时长,“好,那没事了。”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敷衍,她补充道,“你一个人在那边,按时吃饭,要照顾好自己。” 又叮嘱了几句,她才放下电话。 心里挂念着事情,这一天的班格外漫长,好容易挨到了下班时间。领导想让她加个班,把前一天的作业批改了。林远思往常是没有意见的,一切都是为了学生嘛,自己加班没关系。 可现在她还急着回去跟苏姚说介绍对象的事情,于是她罕见地拒绝了,“不好意思,宋姐,我家里有事,你看这样行不,我把作业带回家里批改。” 林远思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还真没人觉得她是在逃避加班。 那位叫宋姐的领导说,“既然林老师家里有事,那也别把作业带回家里批改了,就劳烦郑老师帮帮忙。” 这怎么好意思的。 林远思赶忙说,“不是什么大事,不耽误我批改作业。” 她实在坚持,其余人也不好说什么。 林远思回到家以后,刘大娘看见她后第一句话就是,“有对象吗?” “没有。” 这没头没尾的两句话,也只有刘家人能明白内情。 “我去把小苏叫到咱家。” 刘大娘想了想,觉得毕竟是讨论结婚的事情,怕小姑娘害羞,于是拉着刘大爷主动避了出去。 苏家的气氛怪怪的,从那天以后,仿佛一键回到过去,都在维持着往日和平的表象。 但是其余人都在隐隐排斥苏姚,苏姚怎么会感受不到。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因为被孤立就坐立难安。可是这种气氛,又让人难以忽视。 若是找不到工作,就要在这种环境之下再生活到七七年高考才能彻底逃离。想想还有五年半的时间,苏姚都考虑要不找个对象结婚,远离苏家人。 不过这终究是下策。 林远思的上门,让苏姚有些吃惊。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位林老师气质娴静温婉,一眼就能看出是位语文老师。 “林老师,您怎么过来了?” 林远思已经想好了借口,“很久没有看见你,想请你去我们家坐坐。” 王佳华坐在椅子上,听见林远思柔柔细细的声音不由瘪嘴。 苏姚毫不犹豫答应,“好。” 林远思把她带回家里,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苏姚客气地跟她道谢。 苏姚觉得这位林老师今天有点怪怪的,她往常虽然关心原主,在原主高中毕业后,两人在路上碰见会打招呼,可从未有过邀请原主上门的时候。 苏姚不能用恶意去揣度一个好人,于是她主动问,“林老师,您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远思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第一次做媒婆,“是这样的,我有个外甥,感觉跟你很般配,想介绍你们认识。” 苏姚明白了,就是介绍对象呗。 由于车大海那事,苏姚现在对介绍对象都有应激障碍症了。 不过林远思曾多次帮助过原主,还是刘大娘的儿媳妇。苏姚想着不能拒绝得太难堪,影响她跟刘家的感情。 “你等我一下,我这里有他的照片。”林远思去卧室找相册,从中拿出一张寸照。“这是他两年前的照片,两年过去即便有变化,应该不大。” 苏姚随便瞟了一眼,结果就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又一眼。 嗯,怎么说呢,小伙长得是真精神。 一头利落的板寸,眉骨深邃,眼锋凌厉,是渣画质都无法掩盖的高颜值。 林远思假装没看见,苏姚的眼睛都快要粘到相片上了,轻咳两声,“我确定过,他一直没有对象,这才敢跟你说。” 听见林远思的声音,苏姚才将目光从黑白照片上移开,“林老师您的为人我知道,你介绍的男同志,在人品方面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林远思点头,“那孩子有责任心,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将来也会忠于家庭。从不乱搞男女关系,这一点你放心,有组织帮你看着呢。离开家以后,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如今,最是踏实能干。” 见苏姚一直没出声,连照片都不看了,林远思诚恳说道,“你是我的学生,我不能骗你,是觉得你们俩合适,才把他介绍给你。” “林老师关心我,这我知道,只是不知道您外甥那边是什么态度呢,万一他现在没有成家的打算,或是觉得我不太合适。” 作者有话说: 看照片前 苏姚:目前没有找对象的打算,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拒绝林老师,不能伤害彼此感情 看照片后 苏姚:林老师介绍的人肯定没问题感谢在2023-04-03 17:14:33~2023-04-04 14:0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辰...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相片◎ 林远思觉得她这话似乎愿意,又怕自己误会了,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什么想法,愿意还是不愿意?” 苏姚笑得坦荡,“当然是愿意了。” 这下林远思就放心了,“太好了。” 苏姚提醒她,“林老师,您先别高兴得太早,这事能不能成还得看您外甥呢。” 林远思兴奋的表情一下子褪去,她突然想到了外甥的性子。 确实,难搞。 心里叹口气,还要表现出这事不难的样子。 “没事,剩下的就交给老师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出去买菜的刘大爷和刘大娘回来了。 刘大娘装作不知道苏姚要来的样子,“苏姚来了,留在大娘家里吃饭吧。” “不用了大娘,我回家吃饭。”谁家的粮食都不是白来的,苏姚怎么能恩将仇报,她还是回去吃苏家的饭菜。 苏姚离开以后,刘大娘就迫不及待地问儿媳妇,“她愿意不?” 林远思有些发愁,“苏姚愿意没用,你们也知道言安那性子,我现在只怕他那边不愿意。” 刘大娘也不去打扰儿媳思考,先去做晚饭。 第二天,林远思把批改过的作业本带回学校,把原本下午的语文课跟其他老师调换,下午请了半天假。 苏姚在下午在自家门前看到林远思后,有些吃惊,“林老师,您今天不用上课吗?” 林远思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带你去照相馆照一张照片,然后寄给那小子。” 说着不由分说地要拉着苏姚离开。 “您等我一下。”苏姚把她带进苏家,请她坐下。 既然要拍照,就不能随便。 苏姚把身上的衣服换掉,又重新梳了头发。 “林老师,我们走吧。” 身侧仿若换了一个人的苏姚,林远思的视线忍不住往她身上瞟,在被苏姚抓包以后,她由衷夸道,“苏姚,你可真漂亮。” 原本就出色的脸庞,经过她简单拾掇,就只剩下了十分美丽。 “谢谢。” 林远思又说,“要是那小子无心婚事,你不要担心,老师肯定给你找到一门合适的婚事。” 林远思恨不得把胸脯敲得砰砰响,以表示自己的诚意。 在现如今,照相是一件稀罕事,只有那些条件好的人家,结婚或是在其他重要日子时,才能去照上一张相片。 像是苏姚这种为了相亲而拍照的人,在现在不能说没有,但也绝对不多。 林远思还是在跟刘茂结婚的时候,拍过一张两人的合照。 知道苏姚没有来过照相馆,林远思怕她不自在,一直陪在她身边。可苏姚表现得大方得体,按照照相师的指挥,丝毫不见怯懦,动作自然地就好像不是第一次来照相馆似的。 看得林远思一阵咋舌,要不是知道苏姚的家庭条件,以及苏家父母绝对不可能带女儿来照相馆拍照,林远思都要以为她经常来照相馆拍照呢! 而且,看苏姚坐在椅子上直视前方红布的动作,真就像那家庭富裕人家才能养出来的孩子。 林思远觉得,能在那样重男轻女家庭里,生长成现在的模样,不受影响,苏姚这女同志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 于是在拍完照后,苏姚感觉林思远看自己的眼神又变了。 以前更多的是同情心疼,现在嘛,是平视、是欣赏。 在掏钱时,林远思有些为难,苏姚家庭条件不好,自己是师长,掏钱理所应当,几块钱对于自己来说,不是大钱。可自己主动掏钱,又担心伤害到苏姚的自尊心。就在她纠结的时候,苏姚已经问过价格,把钱递了过去。 林远思:现在抢着付钱,还来得及吗。 苏姚原本想让照相馆帮自己洗两张相片,可冲洗一张照片的价格不算便宜,后来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林远思,“林老师,如果您外甥没看中我,能让他把照片还给我吗?” 这可是她拍的第一张黑白照片,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林远思:…… “我帮你要回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 相片要等一周才能来取,林远思跟苏姚约好一周后来取。 看见拍出的成片,尽管只是黑白照片,苏姚越看越满意。 她于是转头叮嘱正打量照片的林远思,“林老师,您别忘记了,让外甥把照片还我。” 林远思这个好脾气,都忍不住没好气说道,“你就不能争点气,怎么就确定我外甥不同意。” 苏姚讪讪说道,“这不是以防万一。” “没有万一。”林远思手指轻弹照片,“这么好看的女同志,他还不同意,那他真是脑子不好使,这样的人不结婚也好。” 苏姚在相片的背面写上自己名字,然后塞进装相片的牛皮纸袋里。她想了想,跟照相馆的老板要了纸笔,将自己的年纪以及基本情况写在纸上。 林远思兴味十足地看她笔下内容。 两人步行走到邮局,趁苏姚去买信封和邮票时,林远思跟邮局的工作人员借到纸和笔,在苏姚写字的信纸背后,写下一行字,然后若无其事地将纸叠回原来的形状。 苏姚回去没有发现林远思的不同,两人将信纸和照片塞进信封,再写上要邮寄的地址,粘上邮票,扔进邮局外的邮箱。 这可以说是苏姚第一次写信了,她好奇地问,“什么时候能寄到。” 林远思思考两地距离,回答,“大约两周。” 两周后,顺城建设兵团,七团政治部 周言安在路过传达室时,里面大爷看见他,喊道,“周团,这里有一封您的信,是申城那边寄来的。” 他在申城的亲人只有小姨林远思,所以他便想起半月前,那个林远思打来询问他有没有对象的电话。 “谢谢。”周言安接过信,跟他道谢。 坐到办公桌前,周言安撕开信封,最先映入眼帘是一张薄薄的信纸,这倒是与林远思一贯的风格不同。大概是语文老师的缘故,她每次写信内容都在三张信纸以上。 周言安拿出信纸,就看到信封里还有一个牛皮纸小口袋,牛皮纸上印着东方红照相馆,里面装的东西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他先打开牛皮纸袋,里面是一张女同志的照片,樱唇上扬、杏眼微弯,即便是在相片中,都能感受到她似乎在对着你笑。 想起林远思两周前打来的那一通电话,他隐约猜到那位姨妈/的意思。 听见把手转动的声音,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理,周言安将相片倒扣在桌上。 “怎么不敲门?”周言安的眉头皱起,有些不悦。 “呦,周副团长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想被我知道。”来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皮肤黝黑,两条黑壮的眉毛挂在额头上。 这人是七团的副团长之一,平日里单方面对周言安有些不和。他比周言安大了二十岁,两人却是平级,这让他的内心很是不服,平日里时不时就要刺上两句。 “在看家里寄来的信。”周言安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的信纸。 看周言安的眼神冷飕飕的,尤宝全这小心肝乱颤,可不敢把人得罪死了,这小子属狼的,下起手来才不管你是不是年纪大资历老,那是真的狠。 尤宝全打哈哈道,“我开玩笑的,你可别恼啊!” 作者有话说: 周言安:看到老婆了,她在对我笑 还没有收藏的宝贝们,记得点点收藏,点收藏,不迷路!感谢在2023-04-04 14:00:35~2023-04-05 14:5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辰...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结婚申请书◎ 周言安将还没来得及看的信纸塞回信封,问来人,“有事?” 尤宝全不见外地在他对面坐下,“我作为老同志,关心年轻同志的个人问题。” 他掏出一根烟,熟练地点火,猛吸上一口,才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咱团长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两个了,你还是考虑一下找个对象成家吗。” 周言安视线落在相片背面两个娟秀的小字上——苏姚,这应该是那个女同志的姓名。 这字迹虽然娟秀,可笔锋内藏。 不多时,这间不大的办公室烟雾缭绕。 尤宝全还在继续说,“虽然咱每天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咱团下面女知青多啊,全国各地都有,就说你想要什么类型哪个地方的吧,京城的申城的……” 周言安敲敲桌子提醒,“兵团规定不能跟知青处对象。” 尤宝全摆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跟知青处对象,那针对的是有了老婆孩子的jun人。你一没结婚,二没对象,这规定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是首长说过的规定那就要遵守。” 尤宝全说不过他,只好换个话题,“你一直不结婚,在团里影响不好啊。” 周言安淡声,“没说不结婚。” 尤宝全语重心长,“我看咱们团那个女知青,叫佘春妮的那个就很好,要不让组织介绍一下,你们俩把婚事就定下来。” 周言安面无表情说道,“我的婚事自己会处理,不劳各位老大哥费心。” “佘春妮天天往你身边凑,影响恶劣,团长让我跟你谈话。”尤宝全也急了,“你们两个都没结婚,孤男寡女,背后不少嚼舌根的人,说你在玩弄外地女知青。按照团长的意思,你俩结婚,就当以前是处对象,玩弄一说不攻自破。” 尤宝全又点了一根烟,“我们几个老哥哥知道你的为人,可我们相信你没有用,得群众相信你。” “麻烦带话给团长,我不会因为流言就与知青结婚。至于我的婚事,我会尽快结婚,不用大家操心。”说着周言安将尤宝全送出办公室。 尤宝全的目的还没达成,就迷迷糊糊地被请了出去。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气得踢了一脚门旁边的墙面,雪白的墙面上顿时多了一个黑乎乎的鞋印。 这人简直不知好赖。 他们几个老同志觉得佘春妮合适,一方面是流言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是第一个不畏惧周言安冷脸愿意主动上凑的女同志。 当然这第二点,是不能跟周言安说。 他回到办公室,又狠抽了半包烟,还没有解气。尤其是想到周言安那句,他会尽快结婚。 笑话,就他整天冷着一张脸,怎么会有女同志敢嫁给他。 除非是那种比他还野的母老虎。 尤宝全一身烟味,满脸怒气地去找团长,气得把周言安说不跟知青处对象以及会尽快结婚那两句话,阴阳怪气地重复了好几遍。 看他正在气头上,安抚道,“他年纪小,不知道好赖,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等他知道流言可畏,就知道咱们几个老哥哥的苦心。” “啊佘春妮多好一个女同志,长得漂亮不说,人家初中毕业,不嫌弃他整天板着脸。周言安倒好,他还不乐意。”尤宝全猛灌了大半杯凉白开,“整个团也就是他才特许与知青处对象,好多的机会啊,不惜福!” “还说能自己找对象,我看他能找到什么样的对象!” 撂下这句话后,尤宝全急匆匆地离开了团长办公室。 申城 到了七月中旬蝉鸣阵阵的时候,知青办联合居委会动员知识青年下乡。 家属院里不少人家的孩子都要下乡。 看到原本要去乡下,但因为亲姐姐将工作让给他,他能免于下乡的苏建华。 都觉得这老苏家这心眼子可真不少,有哥哥姐姐的知青,也打着有工作就能不下乡的念头。 绝大多数的哥姐都不愿将好好的工作拱手让出,就算有那心疼弟妹的,可现在又不同于六月初,知青办查得严,这种行为不被允许。 距离寄信过去了大半个月,苏姚感觉林远思最近有些躲着她。 她猜测结果可能不好,那边不愿意。林远思不好意思跟她直说,怕伤害到她。 既然这桩婚事不成,苏姚还得另想出路。 只是出路不好找。 苏婧的学校在七月初放暑假了,她小学毕业,开年上初中,在家不需要写作业,苏母和大嫂王佳华总是指使她干活,苏姚看不过眼,就带着她出去到处疯玩。 苏母少了一个小奴隶,苏母不愿意,用摔摔打打手里物件表达自己的不满。苏婧原本听到母亲摔打东西,就心惊胆战。逐渐地对于她的指桑骂槐,苏婧学着苏姚不往心里去。 苏父苏母还想让苏姚跟车大海处对象,可把苏姚说他们搞封建包办婚姻,只是每天暗示有了一个厂长公公以后,能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 苏姚只当是没听见,然后继续做自己手头的事情。 林远思那边收到外甥寄来的信,就立刻来找苏姚。 这一段时间,她每天都期待邮差上门,结果总是失望而归。 久而久之,她心里发虚,不敢见苏姚,生怕她过来问有没有收到信,而从自己这里得到令人失望的答案。 从邮递员那里拿到信,她都没有拆开,直接带着信去找苏姚。 “苏姚,有回信了。” 面对林远思兴冲冲的表情,苏姚不忍心戳穿有可能是不好的消息,也跟着她一起高兴,“太好了。” 苏姚和大嫂王佳华和小妹苏婧在家,林远思不喜欢苏姚这个大嫂,因此不愿意进门,拉着她上楼说话。 信封捏起来厚厚的,林远思小心翼翼用刀拆开,掉出一小打叠好的纸张。 她的心里其实有些惴惴不安,因此打开的过程中,小心再小心。 第一张信纸密密麻麻写了大半张纸,林远思一个语文老师,最常跟文字打交道,此刻有些不耐烦地翻开第一张,看后面内容。 苏姚捡起被林老师扔开的纸,扫过上面的内容。这是一张个人情况说明,准确来说这是模仿苏姚那张纸所写的简历。 林远思那边半天没动静,她盯着手里纸张,嘴角在拼命上扬。 苏姚凑过去一看,这是一张结婚申请书,她的名字被手写在对应的框框里。 作者有话说: 哟~感谢在2023-04-05 14:59:14~2023-04-06 15:0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霁初 5瓶;蓝辰...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我要结婚了◎ 林远思兴奋得像个小女孩,直拍大腿,其实她也才三十出头,只比苏姚大了十岁。 难得不需要加班的周天,刘茂在家休息,因着妻子带着苏姚回家,他躲进了卧室里。 在小卧室里,听见妻子傻子一般的笑声,刘茂不放心地出来看情况,就看见她怀里捧着东西笑个不停,而一旁苏姚看她这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这是怎么了?” 林远思将手里的结婚申请书递给丈夫,“我就说这臭小子怎么快一个月都没来信,感情人家直接申请结婚去了。” 对于妻子近些日子的忧愁,刘茂作为枕边人十分清楚,因此在看见结婚申请书上已经填好的名字时,他也忍不住笑了。 他打趣道,“行了,这下你该放心了。” “可不是嘛,我都好多天没睡上一个好觉了。” 刘茂把结婚申请书放到苏姚手里,“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林远思说了一声是,就将手里的材料一股脑塞进苏姚。 饶是苏姚脸皮厚,此刻脸上有些发烫,但她强作镇定地翻着手里的信。 周言安将苏姚要准备的一些文件,以及需要跑哪些部门都细细地罗列在白纸上,每一个环节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苏姚合上信,对两人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把需要准备的文件跑下来,明天就能直接寄出去了。” 这说法再合林远思的心不过,她说着就要跟她一起去。 “现在这小年轻,真是一个比一个心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景,刘茂忍不住感慨道。 苏姚需要准备的文件不多,她现在失业在家,只需要去居委会开证明就好。 只花了半下午的时间,就准备好了所有材料,两人就顺便去了一趟邮局,所有材料一起寄走。 这流程顺利得林远思心里有种不真实感,“这也太快了吧。” 苏姚站在邮局门口,跟着一同感慨,“确实。” 等两人走到苏姚家楼层要分开,林远思叫住她,“把你对象写的信带走。” “还有你对象的照片一起拿回去。” 至于为什么周言安无缘无故会邮寄照片,这就不得不说林远思在信纸背后加了一句话,让他务必随信邮寄一张近期的照片。 林远思突然而来的一句你对象,苏姚险些没站稳从楼梯上摔下去,在她似笑非笑目光的注视下,苏姚强作镇定,只当这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称呼。 在林远思转过身时,她才捏了捏有些发烫的耳垂,好怪。 在准备结婚材料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如今经过林远思提醒,苏姚突然就觉得自己已经半只脚埋进了民政局。 突然就要结婚,还有那么一点小紧张,她盯着手里的结婚材料,随口就说道,“我这边要是不打算结婚,周言安会不会很丢人。” 向上级打了结婚申请,相当于上下级都知道了他要结婚了,结果传来老婆不结婚的消息。 在林远思惊讶的目光之下,苏姚讪笑摆手,“开玩笑开玩笑。” 林远思总觉得这丫头刚才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心里叫了一声糟糕,别是她好心办坏事,坑了外甥吧。 察觉到林远思若有若无地打量视线,苏姚觉得林老师好像把玩笑当真了。 把周言安寄来的信收起来,迟迟没等到她的下一步动作,苏姚提醒她,“林老师,相片还没给我。” 林远思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那小子虽然闷了点,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媳妇看上他的脸了。 回到苏家以后,苏姚觉得这事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下午去居委会找工作人员开证明,家属院的一些人已经知道,苏家人很快也会知道。 不能让苏家其他人觉得苏姚跟家里人生分了,她要结婚的消息他们竟然是最后知道的。 今天周言安的信上,说师部建议营级以上干部把家属带过去,他用一种十分委婉的语气邀请她随军。 苏姚思考不过三秒,就打算去顺城随军。苏家明显没有她的立足之地,每天看着苏母发火,也不是个办法。原本就打算尽快离开苏家,不过是迟迟没能找到工作。现在好了,她找到了离开的正当理由。 虽然信上明说了顺城那边条件艰苦,苏姚没有放在心上。她觉得应该也就那样,再艰苦能有多难? 苏姚相信自己可以适应,她一个从来衣食无忧的人来到缺衣少食的年代,不也适应了现状。 然而当苏姚在见到兵团家属院后,第一反应是想立刻回到申城跟苏家人斗智斗勇,这都是后话了。 既然打算去随军,苏姚觉得手上不能没有钱。 穷家富路这个说法叫了几千年,那不是没有依据的。 虽然她是去过日子,可苏姚觉得彻底在顺城安定下来之前,顺城于她而言一直是“路”。 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心里都会有不安。手里有钱,心中不慌。 苏姚打算临走前,让苏家老两口和大哥大嫂,主动支援她一些马内。 为了小钱钱,现在不能跟家里人闹崩。 苏姚回家时,对着父母和大嫂王佳华喊得那叫一个亲热。 苏姚把信放回卧室,出来后对着苏母问,“妈,今天要买菜吗?” 苏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在诧异她今天怎么转性了,“要,你去买两条鱼,再买一块豆腐,你大嫂想喝鱼汤。” 苏姚应得十分利索,“好嘞。” “大嫂还想吃什么,我去买菜一起买回来。” 王佳华听到声音从小卧室走出来,吩咐道,“要是有山楂,买点山楂回来。” 苏母听说儿媳妇想吃山楂可高兴了,人都说酸儿辣女,那儿媳妇这胎肯定能给她生一个孙子。 “要是没有卖山楂的,你买块山楂糕。” “好。”苏姚伸手,“钱和粮票。” 还当苏姚终于良心发现的苏母:…… 苏母不情愿地从装钱的小布包中数出足够的粮票,递到苏姚手里。 她倒是想少给点钱,让苏姚自己往里垫,可从这段时间失败的经历来看。苏姚绝对不会自己往里面搭钱,给多少钱和票,就买多少的粮和菜,一分钱的便宜都占不到。 买回来的菜不够,她就要挨饿。 本来饭菜不够那都是苏婧挨饿,现在有苏姚在苏婧身旁给苏婧夹菜,全家就只有她这个当妈的一个人吃不饱。 苏婧照例跟在苏姚身后一起出去,每次买菜苏姚都会把她带上,花上几分钱给她买点零嘴,这已经成为两人之间约定俗成的习惯了。 苏姚到副食品店时,里面的豆腐已经卖完,她只好跟苏婧一起去所谓的黑市上碰碰运气 从去年开始,申城对投机倒把的行为抓得不严格,黑市逐渐冒头,许多购销社里紧俏的物资可以在黑市买到。 苏姚在一位老大娘那里买到了一块豆腐。 无论是山楂还是山楂糕都没看见,倒是看见有人自家腌的梅子,苏姚买了一小罐。 回去的路上,她跟苏婧一人尝了一块。两人眼睛都眯起来,苏婧酸得直斯哈。 苏姚很喜欢这个味道,她于是折返回去,将那位婶子剩下的那瓶酸梅一起买了回去。 回到苏家以后,苏姚把一罐酸梅连同鲫鱼豆腐一起放在餐桌上,另外一罐带进小卧室里。 虽然苏姚没有买回王佳华要的山楂和山楂糕,苏母见她买了酸梅,也是酸的食物,倒也没说什么。 而王佳华只吃了一颗酸梅,就直接吐了出来,“不好吃。” 苏母赶紧递过去一杯水,埋怨苏姚不会买东西。 苏姚懒得跟苏母在小事上计较,见家里人都来齐了,她清清嗓子,“我宣布一件事。” 苏婧捧场极了,巴巴跑过来问,“什么事?” 其余人不是很在意地偏过头,示意她快说。 看苏母正伺候儿媳妇漱口,苏姚开口说道,“我要结婚了。” “扑哧。”正在漱口的王佳华一口水直接喷到苏母身上。 作者有话说: 大家多多留评呀感谢在2023-04-06 15:06:39~2023-04-07 14:5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霁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搞钱◎ 苏母顾不得身上的漱口水,赶紧给儿媳妇擦嘴。 苏建华是最激动的人了,他兴奋地问,“姐,你同意跟车大海处对象。” 他觉得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他和爸妈这一个多月在苏姚耳朵边上的劝说,她终于同意了。 苏姚微笑,“没有同意,我不会跟他结婚。” 苏姚身边再也没有其他的男同志,苏家人都比较纳闷。 大嫂问,“不会是苟书峰吧?” 听到这个名字,苏母就一百个不同意,“他绝对不行,别说我和你爸不同意,苟家那老太太就不会答应。” “现在强调自由恋爱,你们虽然是我的父母,但是没有权力干涉我跟谁结婚,同理苟家老太太也是一样的。” “真是他?”苏建华很震惊,“姐,你可别忘了,他曾经甩了你,苟家老太太还把苟书峰送你的东西要了回去。” 他一脸的你要是跟苟书峰结婚,别怪我看不起你。 大嫂王佳华曾经是最想要苏姚嫁给苟书峰的人,这样苏姚就能空出一张床、 可是自打听说小姑子可以嫁给厂长家儿子之后,她当然希望小姑子嫁得好,他们也能沾光。 家里人曾经背着苏姚苏婧这姐俩商量过,要在日常生活中给苏姚灌输嫁给车大海是一门好婚事的,从而让她打心里愿意。 有了车大海这门“好婚事”后,跟苟书峰结婚在她看来,就有些吃亏了。 大嫂王佳华也表示,她就更委婉的多,一副为了苏姚好的样子,“小妹,我也觉得苟书峰不是良配。别的不说,就苟家那破皮老太太,就不是你能摆布的。都说咱们女人嫁人一半嫁丈夫,还有一半嫁婆婆。” 苏母觉得大儿媳说得有理,也跟着符合,把听到关于苟母的一些光荣事迹说给苏姚听,以此来警示她。 就在家里都苦口婆心劝她不要跟苟书峰结婚,苏姚才缓缓开口,“不是跟苟书峰结婚。” 口沫横飞的苏母立刻停下话头。 “那是跟谁?”苏建华咋咋呼呼最先问出所有人的心里话,“大姐,你是不是让人给骗了。” “没有被骗,我已经收到了他们单位开的介绍信。” “什么时候认识的?哪里人?做什么工作?” 苏姚怕苏家人知道是林远思介绍的对象,以后她不在的话,去找林远思的麻烦,就没说是林远思是介绍人,那人是他外甥。 只简单地说他是哪里人,以及目前的工作岗位。 听说苏姚结婚对象竟然是个副团长,一家子都十分惊诧。 苏母这个当妈的没忍住最先开口问道,“他今年多大了,别是个二婚的,你去给人家做后妈。” 从她的生活经验来看,能当上副团长的人,年纪至少在三十岁往上,四十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苏母那个口气,听着好像是不想让苏姚的对象是个二婚的男人。不过在她心里,有这么一个当军官的大女婿,全家都能跟着沾光,似乎不比嫁给厂长家儿子要差。 苏姚十分耐心地回答,“比我大三岁。” 苏父和苏母连连点头,对这个大女婿满意的不得了,就连连日来对苏姚爱搭不理的态度都变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女婿会来顺城吗?” “既然女婿已经是团级干部,那你岂不是可以随军。” 一家子絮絮叨叨问了大半天,苏姚为了计划顺利进行,十分耐心地回答每个人的问题。 直到屋子里燃起了煤油灯,一家子还没吃晚饭呢。 “出去买菜累坏了吧,以后妈做饭就行。”苏母这下也不指使苏姚去做饭,她自己拿着菜就出去了。 人都是无利不起早,尤其是苏家这一群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知道苏姚要做军官太太,王佳华对待她的态度既客气又热络。 晚上睡前,苏婧蹲在苏姚的床边,委屈地说,“大姐,你以后能经常回来吗,我会想你的。” 苏姚有些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头,“姐姐以后会经常给你写信,你缺什么就在信上跟姐说。” 苏婧闷声点头,跟苏姚说,“姐,我知道你不喜欢咱们家。” 苏姚笑了,小小年纪竟然还知道她不喜欢这个家。 苏婧得意地轻哼一声,表示没有什么可以逃得过她的眼睛,“可是家里还有我,你要经常回家。如果姐夫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会保护你。” 自打知道苏姚有了那样好的结婚对象后,苏母不仅不用她做饭,就连买菜都不麻烦她。或是自己去,或是指使老伴去。 家里人在对待苏姚时,变得小心翼翼。 这天苏母要去买菜,苏姚叫住她,“妈,我陪你一起去。” 苏母笑呵呵地等着她穿衣服,“慢点,不急。” 母女俩手挽手去买菜,看见邻居,苏母连打招呼的声气都跟往常不一样。 路上苏母不住地夸苏姚懂事,愿意陪她一起出来买菜。 苏姚忍住没有呵呵,原主对这个家付出那么多,每一个人记得她的好,现在就只是陪她出来买个菜,就是懂事。 在问过苏姚意见之后,苏母买好了晚饭要用的菜。 在回家的路上,苏母小心翼翼地问,“姚姚,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不用考虑家里边,一切以周团长那边的时间为准。” 苏母这声音不小,引得过往的路人频频打量,她喜欢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 苏母在说结婚和周团长这两个词时候,故意加重声音,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有个当团长的女婿。对于苏母这小心思,苏姚一眼就看出。这低劣的凡尔赛,尬的她浑身难受。 对面刚好有俩大娘,是家属院的邻居。 一大娘叫住苏母,“小赵,你说什么,苏姚快要结婚了吗?” 苏母笑得跟朵花似的,“是啊,您都知道了。” 另一大娘瘪嘴,你说的声音那么大,想听不见都难。但她记得好像听见了什么团长,她就问,“你家大女婿做什么的?” “就一当兵的。” 大娘说,“我刚才听你说什么团长,是说你大女婿吗?” 苏母点头,“对啊,不过他现在只是个副团长而已。” 大娘十分配合她,“副团长唉,很厉害了,你这女婿可不是一般人。” 两个大娘对视一眼,眼中的神色不言而喻,夭寿啦,这老苏两口子又卖女儿了。 和苏父苏母想法一样,这两个大娘都觉得能当上团长,那年纪一定很大,至少四十岁往上,都能当这姑娘的爹了,眼中对苏母的鄙夷简直快要掩盖不住。 苏母没发现哪里不对,还觉得这两个大娘是在羡慕自己有个争气的女儿。 “你什么时候结婚,妈好提前准备。” 苏姚语气犹豫,“我觉得不着急。” 苏母就劝她,“你可不能犯傻,万一人家反悔了怎么办。你得赶紧跟周团长结婚,等你俩结婚了,他想反悔都没有那个机会。现在邻里邻居都知道了你要嫁给军官,要是最后人家不要你了,咱们家多丢人啊。” 其实最丢人的是苏姚这个当事人,苏家还真不至于跟着她一起丢人。说不定真有那么一天,苏母和苏家大嫂还得踩她两脚,骂她不自量力。 苏姚适时地叹口气,“我也想早点结婚,可实际情况它不允许。” 苏母赶紧问,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她来解决。 “去人生地不熟的外地,语言不通习俗不通,我身上没钱,心里发虚啊。” 苏母那真是个妥妥的守财奴,一提到钱,她开始不吱声了。 苏姚继续叹气,“要是我那两年的工资都攒下来,就算少攒一点,有个三五百块傍身,我心里也不至于会发虚。” 苏母虽然希望女儿尽快嫁过去,以防夜长梦多,可她的钱都是为儿子攒的,将来人死以后传给儿子,现在给了女儿傍身,那儿子可怎么办。 苏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以前每个月给你五块,你说帮我攒着,等我嫁人给我。” 苏母纠正她,“那不是你给家里交的伙食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7 14:55:15~2023-04-08 14:2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辰...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火车站◎ 确实是伙食费,不过苏姚抵死不认。 “妈,您当时跟我说的是帮我攒着,等我嫁人的时候还我。”苏姚一脸你怎么说话不算数的表情,“我负责给家里买肉买菜,就不需要交伙食费。” 被她这表情看得,苏母差点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苏姚继续给她添猛料,“您不能这样,这是我的傍身钱,怎么能不给我。你这样,我要让居委会的大娘婶子替我做主。” 在苏母看来,居委会那一群人简直就是搅屎棍,谁家有事都要掺和一脚。 苏母坚决不肯松口,“你尽管去找,你是我女儿,你说你让我帮你攒钱,我还说你在撒谎。” 苏姚柔声说,“妈你看你,不过是跟你要点钱,你就急成这样。那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这个家。我要是手里有钱,到了顺城那边牢牢抓住周团长,等到以后咱家有了什么麻烦,或者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能不伸把手吗?” 这倒是说进苏母的心坎里了。 苏姚看她表情松动,继续说,“等以后小侄儿要是想当兵,跟我说一声,他大姑父还能不帮忙。可如果周团长对我这个老婆没有感情,到时候想要人家帮忙,那可不是一两百块就能解决的。” 苏母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我是你/妈,怎么能不为你着想呢!你之前交给家里的生活费,妈一分不留,全都让你带走。咱家里生活苦点累点不要紧,只要你能在那边过得好。” 苏姚感动得快要哭出声,“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她亲亲热热地抱住苏母,她保证道“你放心,等你老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 苏母原本想说,以后混得好,可别忘了拉拔你大哥小弟一把。现在听见苏姚说,以后给她养老,苏母就不说了。 母女二人回到家,苏母趁着大儿媳不注意,把去卧室翻出的一把大团结塞给苏姚,“可别让你大嫂看见,我以后还得指望你大哥大嫂养老,要是他俩知道我偏心你,肯定对我有意见。” 苏姚举手发誓,“您对我的恩情,我绝对不会忘记。” 苏母这才满意地出去烧菜。 在苏家人的盼望下,苏姚留到八月初,才准备动身。 动身的理由很简单,在没有空调的日子里,她难以接受申城的炎热。 在动身前,苏姚做了充足的准备,把身上申城粮票换成了全国粮票。 林远思夫妻和苏婧送她上火车。 苏姚不打算再回这个家,她几乎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一起打包带走。 得亏有刘茂骑着自行车,帮忙拎行李,苏姚觉得单凭自己的小身板,很难把行李扛下火车。 至于在火车上要看好行李,以免遇见扒手,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更是几乎不存在的。 火车票是提前一星期买好的,为了剩下车票钱,苏姚特意趁苏父在家时说要去买票,想让苏父陪她一起。 要搁以前苏父肯定不愿意陪苏姚去买票,好容易放假不用上班,还想在家里歇一歇,外面大热天,他不愿意出门。而且还是个丫头片子的请求,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现在苏姚有个有出息的对象,苏父对待她时态度就比较慎重,在他看来那是大大的上心,在苏姚看来也不过是像是个正常的父亲罢了。 苏父陪着苏姚去买火车票,在售票员说要付钱的时候,苏姚杵了杵身后的苏父,“爸,拿钱。” 苏父养了快二十年的习惯,那就是不在女儿身上花钱,如今虽然想着苏姚有出息,要好好对待。可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此刻若是带着苏建中苏建华两兄弟任意一个,他绝对不需要提醒,就主动付钱。 “这么多人看着呢,您不会连个火车票都不舍得给女儿买吧。” 苏父是个要面子的人,在苏姚的刺激下,他当即就从内兜里掏出了自己的私房钱。苏母秉承着男人有钱就变坏的观念,要求苏父上缴工资。 苏父是表面是个听老婆话的好男人,每次的工资都如数上交。可他觉得男人兜里不能没钱,厂里下发的奖金收入他会留下大半,虽然不多,日积月累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如今帮苏姚买火车票,用的就是他的私房钱。 那位售票员女同志有些嫌恶地接过他从内兜里掏出的钱,然后递过来一张从申城到顺城的硬座火车票。 不过,她现在需要赶快安抚这位因为痛失私房钱,而心情明显不好的苏父,“爸,你哪来的钱,是不是私房钱,我要告诉妈。” 刚才只顾着赶紧拿钱,而忘记了这钱见不得光的苏父:…… 他赶紧说,“可不能让你/妈知道。” 苏姚仿佛一个调皮的女儿,“不告诉我妈也行,你带我去逛百货商场。” 苏父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爸随身带的钱不多,去百货商场可买不起。” 苏姚退了一步,“那去黑市总行吧。” “这个可以。” 在苏父的陪同下,苏姚去黑市买了些生活用品,当然都是苏父掏钱。 苏姚是一个非常讲诚信的人,说不让苏母知道,就绝对不多嘴。 第一次坐这个年代的火车,苏姚提前一个小时到了申城火车站。 申城是个大站,来往人头攒动。 林远思和苏婧,一个柔弱女教师,一个是初中小毛孩,自觉地站在苏姚身前为她开路,她手里拎着自己的一小包行李,其余的大部分都扛在刘茂的自行车上。 将她送到火车站里,距离发车的时间还有一会。 周围不少哭哭啼啼送别的人,或许是现场气氛烘托到位。林远思嘱咐她在顺城要是缺了什么就写信求助,千万别自己硬抗。希望她跟周言安能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 苏姚一一应下,转头叮嘱苏婧在那个家要保护好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把学习丢下。 “我把初高中的课本都放进你的柜子里,好好学习。” “一定要好好吃饭,我给你留的钱千万别不舍得花,不然长不高。”苏姚留了三十块给苏婧,让她自己藏好。苏家父母不给女儿身上带钱,小姑娘本来在家就吃不饱饭,连个买零嘴的钱都没有,就只能饿着肚子上学。 也是知道这不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孩子,苏姚才会一下子留给她三十块。 林远思把苏婧搂在怀里,刘茂笑着对她说,“放心吧,外甥媳妇,你这小妹妹我们替你照顾。” 林远思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快到了发车的时间,让刘茂把苏姚的行李搬上火车。 刘茂照做,怕放在行李架上苏姚拿不下来,把行李堆在苏姚的座位底下。 “那我们就走了。” 苏姚点头说好,“你们就直接回家去,别在站台上等着火车发车。” 林远思含泪点头,“好,记得多给老师写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直接说,别怕麻烦。” 看见林远思眼睛里的泪花,原本皮实的苏婧也唰唰掉眼泪。 苏姚安慰妹妹,“别哭了,我又不是不回家了。” 刘茂也安慰妻子,“快别哭了,苏婧也跟着你一块哭。” 在火车门外这三人离开,苏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见对面似乎是一家三口也是哭作一团。 终于在火车发车之前,当父母的留下了儿女,跳下火车。 林远思在离开火车站后,让刘茂带着苏婧回去,她要去邮局打个电话。 刘茂向来听妻子的话,让苏姚坐在他耳朵后车座上,骑着自行车就往家属楼的方向骑。 火车站附近比较偏僻,不过应有的基础设施一样不缺,在距离申城火车站不远处就有一家邮局,规模比家属院附近的那一家还要大。 一段时间内连着打了几次电话,林远思都快要把外甥单位的电话号码给背熟了。 还是像往常一样拨打电话,不过这一次没那么幸运。林远思被对面的接线员告知,“周团长去师部开会了,不在团里,如果有事可以等周团长明天回电话。” 这可真是不巧,林远思问,“言安他今晚能回来吗?” 女接线员声音甜美,“可以的。”通常去师部开会,都是当天去当天回,所以女接线员如此回答。 林远思点头说好,只是她使用邮局的公用电话,如果让周言安回拨,那她明天就得在这个邮局里面等着电话,这对她来说很不方便。 于是她问,“能劳烦你帮忙转达吗?” 女接线员说,“如果您不介意,那绝对没有问题。” “请帮我转达以下内容,苏姚在八月14日下午三点坐上了X333次火车,从申城出发,将于后天也就是8月16号早上六点到达顺城,请记得去接站。” 林远思说完停顿了好一会,“就这些,麻烦你了。” 女接线员,“好的,我会帮你转达。” 作者有话说: 大家有没有多余的营养液呀,想要,猛虎比心 感谢在2023-04-08 14:24:50~2023-04-09 14:3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辰...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接站◎ 从前坐高铁出门,大于六小时的车程,苏姚都直接选择飞机。三十个小时的硬座,这完全是不敢想的。 从前听到“青春没有售价,硬座直通拉萨”的宣传语,她好奇地搜了一下去拉萨的硬座时间,便直接放弃了去拉萨的计划。即便是三十个小时的软卧,她也不是很愿意。 不过这年代只有这个条件,苏姚也只有默默接受。 这一晚上不停在睡着和被吵醒,终于到了早上,苏姚去洗漱间洗了一把脸,觉得身上的闷热散去了一些。 苏姚路上带的干粮不多,却装了不少的黄瓜和西红柿。从前长途旅行的经验告诉她,坐火车带水果的重要性。 对面也是从申城出发的女同志,盯着正在吃西红柿的苏姚,闻着酸酸甜甜的味道,觉得自己刚才吃去餐车吃的盒饭都不香了。原本昨天傍晚看苏姚吃黄瓜,她为着自己能去餐车吃盒饭,还十分骄傲,现在就只剩下羡慕。 她主动问,“同志,你这西红柿能卖我吗?” 苏姚摇头拒绝,“买卖东西可是投机倒把行为。” 出门在外她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话柄。 她看对面暗淡下来的眼神,她话音一转,“你如果真心想吃,我送你两个。” 翟江瑞不是喜欢占便宜的性子,“那你够吃吗?” 苏姚看了一眼自己的袋子,“没关系,我带了很多。” 翟江瑞喜气洋洋地接过两个西红柿,她为自己辩解,“我以前也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看见人家吃东西就忍不住想吃,这不是肚子里揣了一个,脾气都变得奇怪。” 苏姚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女同志是一个孕妇,怪不得在座位上坐一会就要出去。 注意看她的肚子确实能发现端倪,小腹微微隆起,看着比大嫂王佳华的还要大上一些,“那你这不容易,怀着身子还坐长途火车。” 翟江瑞咬了一口西红柿,比她想象中的味道还好,“没办法,我都快三年没回家了,要是不趁着月份还不大回家一趟,以后等孩子出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娘家。” “是的。”苏姚理解。 在与她的对话中,苏姚得知,这个女同志叫翟江瑞,她66年就下乡了,当了几年知青以后,嫁给了当地人。 到了半下午,翟江瑞觉得肚子饿了,邀请苏姚一起去餐车,“苏同志,我刚才吃了你的西红柿和黄瓜,中午一定要让我请你吃饭。” 这个时代火车上的盒饭不便宜,还得有专门的票,苏姚当然不能接受,“你一孕妇就不用管我,两个西红柿而已,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你不用放在心上。” 见苏姚态度坚决,她实在饿得难受,就没有坚持。 就在翟江瑞去吃饭的时间,她旁边的位置上来一位抱着孩子的女同志。穿着土布做的衣裳,脸色蜡黄,一副不起眼的长相,逢人就低头。 翟江瑞肚子里怀着孩子,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跟她身边的女同志搭话道,“嫂子,你家孩子今年几岁了?” 她还想看看孩子的小脸,结果被一把拍开,“四岁了,我家孩子在睡觉,你别吓着他。” 翟江瑞悻悻地收回手,说了声抱歉。 对面是两座的长椅,一个人是孕妇,另一个是抱着孩子的妇女。 光是看着都觉得拥挤,苏姚于是对翟江瑞说,“要不咱俩换一下位置,你来我这边坐。” 苏姚旁边的位置始终没人,只有她一个人坐。 翟江瑞感激说道,“谢谢。” 于是两人换了座位,苏姚和抱着孩子的女同志坐在一排。 直到跟这位女同志坐在一排,苏姚发现她怀里的孩子真的很乖。 原本她十分讨厌在车上遇见小孩,几乎所有遇见的小孩都是熊孩子。可这个孩子从上车一起睡到现在,既不哭也不闹。 差不多到了饭点,见翟江瑞还不去吃饭,苏姚就问,“怎么不去吃饭?” “我没什么胃口,中午的饭只吃了两口就倒了,这太浪费了。”翟江瑞把手放在肚子上,有些恹恹的,“反正也不饿,我就不去吃饭了。” 苏姚就问她,“那你还带干粮了吗?” 翟江瑞摇头,她出门前家里找人换了火车上的餐券,怕亏着她这个孕妇,没有带干巴巴的干粮,结果火车上的饭她吃不惯,觉得还没水灵灵的黄瓜好吃。 她小心翼翼问道,“你能再给我两根黄瓜吗?” 这有什么的,苏姚给了她两根黄瓜,额外又给了她一个西红柿。 “带的这些水果在车上吃光,省得我下车还要拎着。” 苏姚这话,让翟江瑞接受好意的同时,少了很多的心理负担。 “还不知道苏同志去顺城做什么?” “我去找我对象。” 还没等翟江瑞问她一个申城姑娘,怎么会在顺城找对象,就听她补充道:“他在顺城当兵。” 在听到苏姚说对象在申城当兵后,她身边那个女同志明显瑟缩了一下。 翟江瑞眼睛亮了一下,“是在兵团吗?” “好像是吧。”苏姚自己不太确定。 翟江瑞却十分肯定,“应该没错。” 两人咔嚓咔嚓啃黄瓜,翟江瑞跟她说顺城的一些事情。 闻着身边清香的黄瓜味,那位抱着孩子的大姐从放在地上的口袋里掏出干粮默默啃着。 虽然刚才在这位大姐身上惨遭滑铁卢,翟江瑞还是不气馁,主动问道,“嫂子别只顾着自己吃,也让孩子吃点。” 却得到干巴巴的一句,“他不饿,不用吃。” 经过翟江瑞提醒,苏姚才觉得这女同志和怀里的小孩有点奇怪。 虽然大吵大闹的小孩让人讨厌,可那才是孩子的天性,这个小孩不吃不喝只知道睡觉。 这不对劲。 三十多度的天气,小孩窝在当妈/的怀里,竟然也不嫌热。 顺城 团里这个地方,说是有秘密,那就有秘密。说是没有秘密,那一件小事全团的人都知道了。 就比如说今天,林远思告诉周言安的内容,团里其他人知道得比他本人还快。 这就全赖于那位接线员有一个大嘴巴。 周言安从师部回到团里,天已经完全黑透,办公室那边没有他需要做的工作,于是他就直接回了宿舍。 跟他住在同一宿舍的是三营里的教导员张海翔,他早年丧妻,孩子由爹妈和丈母娘帮着带,他像个单身汉一样住在宿舍里。 “听说今天有你的电话。” 周言安脱外套的手一顿,“还听说什么了?” “是一位女同志打来的,让你去火车站接人。”说到名字张海翔有些迟疑,“好像是叫苏什么的。” “苏姚?” 张海翔记不太清了,“大概是吧?” 周言安估算了一下申城到顺城的距离,应该不急,不过怕中途出现意外,于是他问,“那你听说到,让我什么时候去接站吗?” 接站的日期,这谁关注啊? 周言安将脱下的军装往身上套,“我去一趟办公室。” “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啊?”张海翔追在他身后一同出了门,贱兮兮地问,“你这么紧张,不会是一位女同志吧?” 他不过是打趣,不用想也知道,出现在周言安身边的,绝对不是女人,估计是亲戚或者是战友。 结果就听见那边淡淡说道,“我未婚妻。” 擦! 竟然还真的是女人。 张海翔在八婆方面绝对不输女同志,在他跟在周言安身后问东问西时,周言安终于忍无可忍,“组织应该派你去做情报工作。” “你还敢质疑组织了。”虽然年纪比周言安大上许多,可他并不觉得被冒犯了,毕竟他对自己的形象不太看重,要不也不能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就出门。 “我只是觉得组织不应该忽略你的这个优点。” 张海翔摸着下巴,“其实我也觉得我在这方面有很擅长。” 等看到办公桌上的纸条写的接站日期还早,周言安才转身要回宿舍。 张海翔:跑这么老远,就为了看一眼纸条,这也是没谁了。 张海翔跟在周言安身后跑了一圈,关于苏姚这位女同志的消息丝毫没打听到,只知道这是周言安的未婚妻。 而作为周言安未婚妻的苏姚,此刻还在火车上煎熬。她要坐接近三十个小时的硬座,才能到达顺城。 作者有话说: 没有恶极品接线员 今天是一章虚假的接站,但明天真的去接了感谢在2023-04-09 14:31:28~2023-04-10 14:5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追文追了個寂寞 100瓶;文荒如我 50瓶;sunny、晋江林黛玉、晚风秋凉 10瓶;欢颜 5瓶;夏夏 3瓶;宁柠、蓝辰...晴、爱自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出站◎ 苏姚一瞬间变得非常热情,“嫂子,你带孩子回娘家吗?” 那人点点头表示是的。 苏姚又问,“嫂子娘家在哪儿,离顺城近吗?” “在煌宁。” 骗人,刚才列车员检查火车票,苏姚看见她票上的目的地也是顺城。 翟江瑞皱眉问,“煌宁在哪儿?” 苏姚其实知道,煌宁已经靠近这趟列车的终点站蒙市,但她摇头表示不知道。 抱孩子妇女原本是不想,但看这俩人都是自来熟,怕没问到答案继续纠缠,便回答,“是一个小地方。” 原本苏姚只是一点疑惑,知道这妇女在撒谎,潜意识告诉她一定有猫儿腻。 翟江瑞长见识一般点点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地方。” 苏姚对着这女同志主动提出,“大嫂看你抱了一下午孩子,胳膊僵了吧,我帮你抱一会。” 翟江瑞也觉得这当妈的可真是不容易,也跟着附和。 那妇女推拒道,“不用,我在家都习惯了。” 苏姚打趣道,“放心吧,我不是偷孩子的。” 她虽然笑得温软无害,视线却一直落在女人脸上,偷偷观察。她注意到在说到偷孩子这个词时,这女人明显瑟缩了一下。 苏姚尴尬收回伸出去的双手,若无其事地跟翟江瑞进行刚才的话题。 过了一会苏姚捂着肚子起身,叮嘱翟江瑞,“我去卫生间,你帮忙看着行李。” 翟江瑞只当她真是去厕所,利索地答应,“你放心去吧,我在这里。” 苏姚跑出这一节车厢,就立刻去隔壁两节车厢寻找列车员。 “你好,我觉得坐在我隔壁的女同志是个人贩子。”希望是自己误会了,但也绝对不能把坏人漏掉。 那乘警立刻严肃了表情,“怎么说。” “她怀里的孩子从上车以后一直在睡觉,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怀疑是被喂了安眠药。这么热的天也不嫌弃热,一直抱在怀里,不让人看。”苏姚一口气说完所有怀疑。 乘警闻言要跟她一起回去看看,不能诬陷一个好人不是。 苏姚却先拦住他,“等一下,坐在我对面那个女同志是个孕妇,我先把她支开,你们再过来,以免在拉扯的过程中伤到她。” 苏姚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她对着翟江瑞有些不好意思,“肚子有点不舒服。” 翟江瑞理解地点点头。 苏姚又说,“你刚才吃了不少的黄瓜,不去下卫生间?” 孕妇本来就容易上厕所。她不提醒翟江瑞还没察觉到,苏姚这一说,翟江瑞倒有了感觉。 “我去一下,很快回来。” 两人商量上厕所的话题,没有引起抱孩子女同志的注意。 而就在翟江瑞离开车厢时,两个乘警进来,直奔苏姚位置的方向。来到所在的位置,对着那位女同志说,“同志,让我们看一眼你的孩子。” 她是不愿意让人看见怀里的小孩,乘警还没有碰到她,她就尖叫着大喊,警/察非礼。 男乘警只好尴尬地收回手。 可火车上又不只有男乘警,还有女性列车员。 苏姚这时终于看见了被她捂在怀里一下午的小孩,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周围这么大的动静,他还是闭着眼的状态,这显然不对劲。 再看他脸上病态的红晕,列车员伸手一摸,这都烫手了。 不用问,这人肯定不是亲妈,就没有当妈的能舍得自己孩子受这样的罪无动于衷。 乘警抓住女人的手就要带走,女人这时察觉到苏姚刚才不是简单地去上厕所,她不恨捉住自己的乘警,也不恨自己犯了法,只恨去“告状”的苏姚,她的身子用力向苏姚撞去,抓住她的乘警一时不察,被她挣脱。 苏姚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恨自己,她的腿磕到座位中间的桌板上,额头砰的一声撞在玻璃上。 乘警赶紧将女人铐住,省得她再发疯。 翟江瑞从厕所出去,就看见自己的位置上围了一圈人,这是怎么了? 就听一大爷人热情地为她解惑,“一偷孩子的,被抓住了,要不怎么说咱们女同志都是好样的,看见没,那位女同志发现,然后去报了警。” 大爷指的方向,翟江瑞看过去,竟然是苏姚。 回到座位上,询问苏姚,她才得知,坐在她旁边的女人竟然是个人贩子,给小孩喂了安眠药,不让他求助。这一下午捂在她的怀里,小孩已经发烧了。 自从快要当妈以后,翟江瑞就听不得这种人间疾苦,她恨不得当时自己就在身边,踢那个女人两脚。“太可怕了,我以后可要看好孩子。” 她刚才回来的时候,是看见那女人撞向苏姚,导致苏姚的额头撞到玻璃,翟江瑞扒拉开苏姚额头的碎发,有些恨恨地说道,“那疯婆子真是狠心,你额头都撞红了。” 苏姚看不到自己额头上的痕迹,手碰了碰有些肿胀的部位,安慰了她两句。 到了次日清晨,广播播报即将到达顺城车站,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 苏姚和翟江瑞互相提醒着不要落下行李。 翟江瑞的父母知道女儿有孕,不方便拎重物,于是她身上只有一个小包,其余的行李特产都已经被提前邮寄到顺城。 苏姚在下车的时候,才真正知道自己究竟带了多少行李。 翟江瑞手扯着苏姚袖子,两人顺着人群往外走,她兴奋地对苏姚说,“我出发前打电话告诉我爱人,就在出站口外面那个小卖部等我。” 苏姚表示又学到了一招。 “你对象来接你吗?” “不来。” 翟江瑞原本觉得不过来接对象,这男人不太行。 就听苏姚说,“他不知道我要来。” 她一脸我懂的表情,“哦,你想给他一个惊喜。” 苏姚:不是,其实是没那么熟,才没好意思告诉他。 苏姚被翟江瑞拉着袖子往外走,两人一门心思往火车站外走,没有人注意到在出站口大门的另一侧站着两道高大的军绿色身影。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那个没注意到的人是谁呀? 我短小我道歉,明天粗长感谢在2023-04-10 14:56:58~2023-04-11 14:5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382852 10瓶;开心派大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没注意到◎ 苏姚的视线在不停打量着周遭的一些,相比于申城,顺城确实是落后。 终于挤出人群,翟江瑞指着不远处,“看,那是我爱人。” 翟江瑞的丈夫显然早就看到他,向着她的方向紧走了两步。 这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身穿干部装,口袋别钢笔。 还好现在是保守的七十年代,分别一个月的小两口只是简单地关心了一下彼此。 翟江瑞就向对象介绍苏姚,“这是苏姚,她跟我是老乡,我们在火车上认识的,她帮了我很多。” 穆洪杰与她点头问好,“苏同志你好,谢谢你对小翟的照顾,我叫穆洪杰。” 看苏姚拿着大包小包,他主动问,“苏同志来顺城是找人还是办事?” 这年头每个人几乎被固定在自己的岗位上,出一趟门需要正当理由,单位社区才能给开介绍信。 很少有人因公差之外的原因出门,因为程序烦琐,路途劳累。 翟江瑞帮苏姚解释,“苏同志是来顺城找对象,他对象在是兵团里。” 穆洪杰哦了一声,“苏同志真是贤惠,给对象带了这么多的东西。” 苏姚觉得贤惠这声称赞,她实在担待不起,“不是,这些都是我的行李。” 穆洪杰刚才是故意说她身上的东西都是带给对象的。 看苏姚带的这些东西,怕不是快把家都给搬来了。 来兵团看对象无非是两种情况,要么随军要么探亲。已经结婚的探亲住上个把月,若只是情侣关系就只能待上几个小时。 看她如此大动干戈,从申城到顺城,显然不是见一面。带着这么多的行李,个把月的可能性也不大。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是过来随军的。 而随军都是营级以上干部,家属才有随军资格。 想到这种可能,他对待苏姚的态度都热络了许多。 他试探问道,“苏同志是来随军?” 苏姚觉得这人的嗅觉可真是敏锐,她还啥都没说,他就猜了个大概。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大方承认,“是的,不过我们还没有正式领证,打算在顺城领证,然后直接留下。” 听到苏姚说打算领证,翟江瑞立刻拍着胸脯自荐,“我在结婚办事处,领证找我!” 苏姚有些吃惊,这事还没听她讲过。不过翟江瑞每天脸上带笑,很适合这份工作。 周围始终有行人经过,三人即便站在路边也有些不妥。 穆洪杰就提议去不远处的国营饭店,“你们两个女同志坐了一天多的火车,车上肯定没吃好饭,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一说到吃饭问题,翟江瑞就来了话头,“你是不知道火车上的饭菜有多难吃,午餐我只吃了几口就丢了,实在是太浪费了,我怕晚餐又被我浪费了,饭餐都没有去吃。” “多少吃两口,不吃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翟江瑞嘿嘿笑,“我吃了很多苏同志带的西红柿和黄瓜,也不觉得饿。” 穆洪杰转头道谢,“苏同志,多谢你。” 国营饭店今天的早餐供应只有面条,苏姚看到隔壁桌装面条的大碗,跟翟江瑞提议道,“一碗面条我不吃不完,不如我们两个人点一份。” 听她同意,苏姚从口袋里掏出粮票,要平摊。 结果这两口子就说在火车上吃了苏姚不少东西,这顿他们请。 苏姚第一次看见抢着付钱跟吵架一样的场景,结果她还输了,钱没花出去。 无视国营饭店服务生的冷脸,多要了一个碗,将面条分成两半。 手擀面很好吃,翟江瑞只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把碗推到穆洪波面前,“我吃不下了。” 穆洪波皱眉,“你不吃东西,孩子怎么能得到足够营养。” 可再叫她吃,她就犯恶心。 翟江波看着两人吃饭,自己喝温水还津津有味。看见许久未见的丈夫,她特别有倾诉欲,“你不知道,我们在火车上做了好人好事。” 然后她叭叭地将发现人贩子,再智斗人贩子的二三事细细讲出来。 穆洪波第一反应是不妥,“你们两个女同志,你还带着身子,万一被冲撞了可怎么是好。” 翟江瑞不甚在意,“苏同志把我保护得可好了,就没给那人贩子机会。” 穆洪波有些惊诧于她短时间内的观察力以及做出的决定,他于是试探问道,“苏同志做什么工作的,是在军警部门任职吗?”看着倒是不像。 苏姚不知道他何出此言,难道仅凭抓人贩子就能判定她的职业,“不是,我以前在厂里的宣传科工作。” 那这真是了不得,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翟江瑞还在不遗余力为苏姚做宣传,“苏同志真的很厉害。” 苏姚看着这位女同志,觉得以后可以常走动,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光辉事迹。 吃完饭,穆洪波用随身的钢笔,写下他们家的地址,还把他和翟江瑞的单位写了上去。说是有事可以找他们。 苏姚毫不犹豫地将纸条收进口袋里,“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翟江瑞提议道,“苏同志背着这么多行李,不太方便去找人,你帮帮忙,找人把她送到地方。” 周言安收到林远思的留言,早上准备去火车站接人。 要是以往,他的动态作为室友的张海翔绝对不知道,可那天他不是跟在人家身后去办公室,看到了纸条。 于是,张海翔打定主意,可要好好跟上,看看周言安这未婚妻究竟长成啥样。 他抢在周言安的前面,坐在了驾驶位,“今天就让我给咱们周团长当一天司机。” 周言安婉拒,“你不是有事,我自己开车就行。” “没事,我今天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给你当司机。” 张海翔拂了拂板寸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见弟妹,咱必须得收拾得利利索索,不然岂不是掉你的面子。” 周言安这下才明白,那么一个不爱卫生的大老糙,今天早上又是洗脚又是洗头的原因。 既然这样,那要跟就跟上吧。 张海翔开车,周言安坐上了副驾驶。 张海翔车开得又快又稳,从兵团到达顺城火车站,比火车进站的时间还早了一刻钟。 出门太早,两人都还没吃饭,张海翔就说想去不远处的国营饭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两人吃饭都快得很,十分钟能吃完一餐饭,即便是去吃一顿饭,也还来得及。 周言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那算了,这趟出来又不是为了下馆子的,张海翔也不去了。 只是吧,有时候你不来找事,但是事儿它过来找你啊! 火车站这地界属于是小偷小摸高发地带。 为什么火车站小偷多?一来是旅客身上带的现金多,二则是旅客对这座城市人生地不熟。总的来说,就属于人傻钱多的那一类。 周言安那是在特种部队训练过,参加过许多秘密任务的,眼神利得很,一眼扫过去,看到有个小孩已经将手伸进一位白发老大娘的布包。他偷东西的同时,还不忘观察四周。 这一看不得了,正好跟周言安四目相对。 那小孩一看,包也不要了,撒腿就跑。 张海翔刚想问,“你未婚妻长啥样来着,我帮你一起找。” 转头人已经跑远,空中只留下几个字,人就已经越来越远了,“你帮我接一下人!” 张海翔傻眼,他连周言安未婚妻的模样都没见过,这要怎么接人。 他恨不得大喊一句,那是你媳妇,不是我媳妇,我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但那样有损共和国军人的威严形象。 于是张海翔一方面要安抚被吓坏了的老大娘,另一方面眼睛不错眼珠子地盯着火车站大门的方向,试图去寻找符合周言安未婚妻的女同志。 可怜他连苏姚究竟高矮胖瘦都不知道,所以每个女同志身上都要扫一眼。为防止被当成流氓抓起来,于是他目光炯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吓得周围路过的小偷都不敢动手,生怕被抓起来。 眼看这位老大娘捂着心口说难受,张海翔赶紧把他扶到空旷人少的地方,让她缓了一会。她确定自己的钱和票一分没少,才跟张海翔道谢离开。 周言安回来得不算晚,比张海翔预料的要早上许多。他脸上有微微的汗意,明显是急着赶回来。 张海翔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就问他,“还来得及吧?” 周言安看了眼时间,面色不太好,“距离到站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张海翔赶紧安慰说,“现在火车天天晚点,说不定你对象坐的那趟车晚点了几个小时。” 两人盯着门口,都没注意到,一道娇小的身影被拉着从树后绕过。 作者有话说: 挽尊两人组 张海翔:那小孩跑得挺快啊 周言安:八年特种部队,没认出来老婆的后脑勺 别找借口了你们俩! 不过今天也算是见到后脑勺了,明天肯定能见到老婆,我发四! 感谢在2023-04-11 14:51:47~2023-04-12 13:5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盛开如诗、w0w0 、咕咚、开心派大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这不是我那素未谋面的亲老公吗?◎ 张海翔有些自责,“刚才我去追就好了。” 周言安瞥他一眼,“你追不上。”不然他就直接让张海翔上去了。 张教导员在体力上面,确实比不上每天精于训练的周副团长。 张海翔:行吧,你厉害。 为了挽尊,他说道,“不过那小孩跑得还挺快。” 眼看着人越来越少,张海翔说,“我去问一下申城来的火车是不是晚点了,你在这里等着。” 张海翔回来的时候骂骂咧咧,周言安就知道这火车今天没晚点,“你说火车天天都晚点,今天怎么就准时到站了。” “有照片吗,我上周边找,你继续在门口蹲着。” 周言安微微摇头,“没有。”就没想到光是接站,都能出现小插曲。 “弟妹长啥样,你跟我说一下。” “长发,马尾。” 不能期待直男对女孩的描述,偏偏两人都不觉得这对话有啥问题。 都觉得扎马尾辫的女同志不多,这算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特征。 单凭马尾辫这一个特征,如果苏姚今天扎了马尾,那肯定相当好寻找,毕竟满大街没几个扎马尾辫的姑娘,全是扎辫子。 可发型这东西,不是永远不变的。 不巧的是,为了在火车上方便,她在上车前特意扎了两个麻花辫。 于是满大街的麻花辫里,找不到一个马尾辫。 此刻,梳着两个麻花辫的苏姚,正跟在穆洪波的身后。 翟江瑞让穆洪波想办法找个顺风车,把苏姚送到兵团。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翟江瑞已经那样说,他也不能让妻子在小姐妹面前被下了面子。 就只能自己想主意,这一想,还真让他想到了。 下面的一些公社会在这几天去种子站购买种子,翟江瑞打算先去打听一下有没有顺路的。 穆洪波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奇怪。 翟江瑞迎上去问,“没有顺路的吗?” “有,但是……” 还没等他把但是说完,翟江瑞就说,“那太好了。” 还是苏姚问,“是哪里出现问题?” “不知道苏同志嫌弃马车吗?” 苏姚:? 苏姚就说,“那个村子买种子的大爷赶着马车来的。” 苏姚立刻说,“革命怎么能挑肥拣瘦,马车就挺好。” 今天过来买种子的,除了这个村子,剩下的都是以公社为单位,开着拖拉机过来。 而这个村子因为特殊原因,跟公社领导相处得不是很好,是自己过来买种子的。 而村子里条件都有限,最好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可自行车载的种子有限,于是就让老大爷赶着马车来买种子。 她是大城市来的姑娘,穆洪波猜测她应该没坐过马车 翟江瑞有经验,她以前插队的时候来县城,都是坐着村里的驴车,她告诉苏姚别害怕,马可比驴温顺多了。 苏姚还真是第一次乘坐这种朴素的交通工具,坐上它的心情,比跟苏家人撕逼还要忐忑。 看苏姚坐上马车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穆洪波有些于心不忍,“要不我看看哪个公社更近一点,你还是坐拖拉机。” 那大爷一听这话还不乐意了,“你说说我这马车哪里不如拖拉机。” 就要跟他理论一番。 哪里比不上?自然是没有比的上的。穆洪波想这样说,又怕这大爷没完,就退了一步,说“我不是这意思,您误会了。” 赶车大爷转头对苏姚说,“姑娘,你放心,大爷赶了四十年的马车了,小鬼子还没滚出咱申城的时候,我给地主家赶马车…….” 絮絮叨叨讲了一遍他的前半生赶车史。 苏姚还能说啥,“大爷,没说不相信你,咱现在就走吗?” “现在就走。”大爷甩了甩马鞭,打在马背上。 苏姚坐在木板子车上,冲着身后的翟江瑞两口子挥手道别。 “记得来找我啊!”这是翟江瑞说的。 第一次坐马车,这经历算不上太好。 上面没棚子,苏姚整个人暴露在太阳下。 正是顺城一年当中最热的一段时间,还正处于下午一两点钟,日头十分毒辣。 在得知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苏姚果断地从行李里面翻出来一件的确良的短袖,披在头上。 除了为了防晒,也是怕自己中暑。 后来觉得披在头上观察四周不方便,苏姚把短袖裹住脸,留出一双眼睛在外观察。 顺城这边是平原,路边田地里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 路上行人不多,很少有人在下午一两点钟赶路。 苏姚听到身后有汽车行驶的声音,好奇地转过身去,看到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 来人正是张海翔和周言安,他俩在火车站内没找到,让帮忙广播找人等了半小时没结果。又在周围找了派出所招待所,都没找到人。 张海翔就说,“万一你对象她没有看见你,以为你有事没来,就直奔咱单位去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知道咱们单位的地址吧?” “知道。” 行吧,两人于是坐上车,直奔兵团。 也算是误打误撞,还真让张海翔蒙对了。 周言安透过副驾驶的玻璃窗,看见坐在马车上露出半张脸的女人,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 但究竟在哪里见过,他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回想起随信寄过来的那张照片,他这才确定。 张海翔注意力都在前方的路面上,余光看到周言安向窗外看的动作,刚想问一句看什么,就听见那边说,“原路返回,我知道苏姚在哪里了。” 张海翔:? 虽然心里诧异,还是按照周言安的安排原路返回,并在马车前停下。 苏姚看那吉普车副驾驶的男人,浓眉高鼻,觉得十分眼熟,一瞬间没有想到这人是谁。 直到看见吉普车属于军方的牌照时,苏姚才猛然一拍大腿,意识到:这不是我那素未谋面的亲老公吗? 不过苏姚此刻十分庆幸,周言安没有认出她,她现在的形象可算不上好。 大约几分钟后,吉普车折返回来,在马车前面停下,急刹车扬起一阵黄土。 苏姚猜测,自己大概是被认出来了。裹成这样都能认识,这人怕不是眼睛自带扫描的X光。 行进中的马车陡然被一辆吉普车拦住,那位赶车的大爷心里慌得不行,心想自己也没干过坏事,怎么就让解放军同志拦住。 副驾驶上率先下来一人,宽肩窄腰大长腿,配上一张英俊的五官,在苏姚面前站定。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下一章就入v啦,会在14号零点发两万呦,希望大家可以继续支持我(?°з°)-? 另外退一下基友的文文,求收藏 《漂亮亲妈闪婚后[七零]》作者:听金坎 徐瑶和亲妈一起穿越了 她成了拖油瓶,跟着亲妈嫁到根正苗红的继父家 邻居都说,杨家有三个亲儿子,肯定不喜欢徐瑶。 所以刚到杨家时,徐瑶嘴甜如蜜,软得像团棉花糖 但笔盒里的虫子,床上的癞蛤蟆......都让徐瑶忍无可忍。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徐瑶抓了三条菜蛇…… 后来,几个老邻居上门时,却看到杨家三个崽,一个给徐瑶扇风;一个巴结地问西瓜甜不甜;还一个在帮徐瑶抄书。 邻居们:说好的女娃不得宠呢? 三个哥哥:呵呵 第19章 ◎你是苏姚同志?◎ 苏姚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呦! 为了确定身份,别出现什么认错人的情况,苏姚还是问了一句, “你是周言安?” 苏姚从马车上跳下来, 走动间露出了白得发光的一截子手腕。 周言安也要确定她的身份,就问,“你是苏姚同志吗?” 苏姚这才想起自己头上裹着一件衣服, 她小心把衣服取下, 确保不会弄乱发型。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跟照片上的人有七八分相似, 区别大概只是发型不同, 却比照片上的形象多了三分色彩,和七分灵动。 简而言之就是比照片还要好看。 赶车的大爷这才知道, 这两位解放军同志跟苏姚认识的。 刚才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于是对着苏姚抱怨道, “同志, 你这两位朋友可把我给吓坏了。” 这话他是不敢跟两个汉子说,只能跟苏姚这个稍微熟识一点的女同志抱怨。 苏姚也只能连声说抱歉。 跟大爷道谢后, 周言安帮着苏姚拎起行李放进吉普车后备厢。 苏姚自己非常识趣地爬上吉普车后座,张海翔看她竟然十分熟练地打开车门上车, 觉得十分惊奇,看着不像是那种没坐过吉普车的人。 现在小汽车稀罕, 各个单位能有上一辆都是十分难得。 他们团里也只有一辆吉普车, 为了方便大家出去开会。 普通家庭的孩子更是不可能坐过, 周言安这未婚妻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啊。 就在张海翔愣神的工夫, 周言安的手已经搭在副驾驶的车门上, 张海翔看见后赶紧上去摁住车门, 不让他打开。 接着在周言安要反击之前,打开车后座的门,将人推到门边,这意思十分明显了,你得跟对象坐在一块。 已经到了这一步,周言安长腿一迈,上了车。 只是,即便把人推到后座上,不能期待一个锯嘴葫芦立刻滔滔不绝。 看两人都不说话,张海翔在前面干着急。 他想着得在周言安在对象面前美言几句,免得误会了他,于是说道,“今天周团长一大早上就从团里出去,想到火车站去接你,结果半路遇见了一个小贼。咱们周团长向来以保护人民利益为先,于是追了出去。让我站在原地等弟妹你,我这人也没见过弟妹。还是怪我,平时训练不够刻苦,以至于周团长不敢把捉贼的事情交给我。” 这一大早,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苏姚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乘坐的火车是今天上午才到顺城。” 其实结果不难猜,知道她行程的人中,只有林远思有他的联系电话,是谁通知的不言而喻了。 果然就听周言安说,“我小姨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一听他这回答,坐在驾驶位的张海翔险些没跳起来,怎么能这样聊天,媳妇听见很容易生气的。 什么叫你小姨叫你去接,你去接我,就是因为你小姨的命令不是。 张海翔赶紧替他补救,“周团长小姨打电话时,他去师部开会了,没在团里,后来听说是要去火车站接你,生怕错过了时间没赶上,大晚上地从宿舍跑到办公室,看到时间以后才放下心。” 苏姚倒没有因为张海翔猜测的那般,听到周言安说是林远思让接,而气恼。 她反而关心贼有没有捉到,“那贼捉到了吗?” 在她好奇目光的注视下,周言安缓缓点头,“抓到了。” 坐在前排的张海翔以为周言安至少要说自己抓贼的过程,来表现出自己很厉害,让女同志崇拜。 结果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继续说,反而听见苏姚夸了一句,“那你很厉害。” 张海翔气得不行,但想想这就是他性格,很正常。 只能认命地帮周言安吹嘘,他有多么勇武。 周言安和苏姚都是第一次见面,周言安又不是个多话的性子。 而不知道内情的张海翔还以为这俩人是对彼此不满,为消除隔阂,小汽车里面都是他在叭叭叭的声音,时不时苏姚能问上一两句话,附和两句。 而周言安就安静坐在苏姚身旁,属于你不问他绝对不说话的那种。 张海翔替他解释,“我们周团长平时不太爱说话,虽然性子闷,但人绝对正派,这一点小苏同志绝对可以放心。” 苏姚笑了笑没说话。 她觉得现在有点怪怪的,与从来没见过面的男人,要讨论结婚的事情。 车顺利地开进去,没有被门口站岗的卫兵拦下检查。 下车以后,张海翔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其中有一半是热的。还有一半是累的,急着给周言安找补,生怕这远道而来的未婚妻一气之下打道回府。 远方两人离去的背影,男的高大,女的娇小,看起来别提多般配。 张海翔摇摇头,这个家不能没有我,没我肯定得散。 周言安在前带路,带她进入一栋两层小楼。 这是苏姚在这里看到的第一栋小楼,虽然只有两层,她猜测这有可能是团里的办公大楼。 周言安在二楼一间关着门的房间前停下,敲门。 “进!”这声音很大。 办公桌前坐着,一名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长得很黑。 周言安给她介绍,“这是石团。” 这就是周言安的直属领导了。 苏姚跟人打招呼,“石团长你好,我叫苏姚。” “苏同志你好。” “苏姚是我未婚妻,想让她在咱们团里住一段时间。”许是第一次介绍对象,周言安的声音有些缓慢干涩,尤其是在说到未婚妻一词时,微微停顿了两秒。 石杭一在听到苏姚自我介绍时的名字,就知道这女同志与周言安的关系。 原因是,周言安的结婚申请是拿到他这里批示的。 因而他是知道周言安要结婚的事,但是吧出于对周言安的刻板印象,他觉得这事有点邪门。 就像是尤宝全副团长去劝周言安跟知青结婚,他回来说周言安表示会尽快结婚,谁都没当回事。 周言安唉,每天过得跟苦行僧似的,看着就不像是会娶老婆的人。 毕竟哪有和尚会娶老婆。 而且周言安向来对待女知青不假辞色,从不因为女知青们娇娇弱弱就怜香惜玉。其余男军官即便是他,在对待女知青时,都免不了手下留情。 周言安对待女知青狠心,在对待男知青和其他下属的时候更狠心,大家都在背后叫他周阎王。还有人传,他一直没娶媳妇,肯定是他打老婆,没人敢嫁给他。 这都是无稽之谈了,他们这些一起搭班子的人,还是比较了解周言安的性子。他对下属严格,对自己更严格。 不过,大家对周言安能否结婚,还是持保留意见。 当时,周言安来领结婚申请,他想着这小子怕不是开玩笑,虽然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性格。不过,男同志嘛,都要面子,狠话都放出去了,自然不能打脸。 又过了一阵子,周言安拿着填好的结婚申请,以及女方的其他材料,让他签字审查。 石抗一当时还想,这戏再演就过了。不过,周言安各种材料都准备好,他觉得应该不是演戏,可能是为了应付,随便找了个对象。 那时,石抗一想着,别看周言安平时稳重,到底还是个小年轻,怎么能想到这种法子。 过了一阵,一直没有动静,他就更加确定自己的这个猜测。 谁承想,直接带到了自己面前。 不过,这也是好事。 看着面前漂漂亮亮的大姑娘,石抗一心想怪不得看不上女知青呢。 人家这对象也不差。 看这女同志白白净净,生得一副好模样,就是不像能吃苦的人。 别看石抗一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事情,他对周言安说,“结婚报告都打了,还说什么未婚妻,也太生分了,这是你媳妇。” 石抗一的嗓门实在不算小,此刻他的办公室还是开着门的状态。 原本结婚报告只有石抗一看见,如今在他大嗓门的加成之下,别说相邻办公室的几位主任,就连在一楼的也听见了。 这下大家都知道了,周副团长竟然不声不响地就结婚了。 现在,普遍大众对领结婚证都没有概念,觉得向上打个结婚报告,通过组织的审查就算是结婚了。 大多只有在真正需要用到的时候,才会去领。 所以即便两人没有领证,已经申请的结婚报告就是两人婚姻存在的证明。 于是,在外人看来,两人就算是结婚了。 周言安带苏姚来找团长,一是团里进了一个陌生人,要跟他申请。另外是想将苏姚安排到女兵宿舍那边,等到两人领证以后,再向上申请房子。 然而即便是没有领证,在团长眼里,两人已然是两口子,直接大手一挥,让他去后勤处主任那里领房子。 后勤处主任跟石抗一的办公室就隔了两间,两人从团长办公室出来,就进了后勤处主任的办公室。 他坐在办公室里,听见石团长的大嗓门,知道了周言安媳妇过来,团长让他领房子。 他在两人进门之前,就已经拿出了家属院的图纸,看着几乎已经被全部住满的房子,神情有些为难。 团里刚来顺城不久,兵团的领导就提议将家属接来,为了响应上头领导的号召,在给知青盖宿舍的同时,团里顺手盖了几十个小院子,以方便家属入住。 团里原本符合条件随军的家属不多,而且大多数人不愿意过来这边受苦,觉得顺城苦寒之地。 当时盖的三十间房子真不算少了,第一期只住进了十几家,其中就包括了几位主要领导起到头作用,把家属给迁过来。 不过,这几年过去,团里各方面的设施越来越好,长时间跟家属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 团长也说,现在条件好了,把家里人接过来吧。 不然一个单身男军官,下面这么多年轻女知青,也不是个事儿。 这么多年不跟老婆孩子住在一块,难道就不想老婆想孩子吗? 那就给家里写信,让家里都过来。 家属们也都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自家男人,能不想吗?正好收到信说过来吧,于是收拾行李带着孩子。还有把家里老人也给带上的,不过那都是少数,好容易上头没有婆婆压着,谁没几个儿媳妇愿意把婆婆给一起带上的。 就这一波的功夫,那时候盖的家属房住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后续还有家属陆陆续续往过搬。 家属房被住满了,再来的家属没地方住怎么办。没关系,咱们可以继续盖,于是就在原本那一片家属房的附近盖上房子。 这时候对房子没那么高的要求,就普通的自建房,只要天气合适,一个半月就能盖起来,装修再花上半个月,就能搬进去住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石团让周言安过来申请房子,家属院那边就没有合适的房子。 后勤处主任在两人进门前,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快请进来,是小苏同志吧,隔着老远就听见团长说话了。” 苏姚客气地同这位后勤处主任打招呼,他是个十分圆滑的人,讲话也明显要不石抗一好听,“周副团长能成家,我们这些老哥哥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然后他又表示了自己的高兴,以及周言安的优秀。 关于周言安有多优秀的话题,苏姚在车上听张海翔讲了一路,不过这两人从不同角度来讲,竟没有重合的部分,苏姚听得倒也没有不耐烦。 铺垫得差不多之后,他迅速将话头一转,“你们要来我这里申请房子。” 他把桌上卷着的图纸摊开,面色有些为难,“这是我们家属院的平面图。” 苏姚和周言安将头凑过去,听他讲哪个房子里都住了谁。 听他讲完,苏姚算是明白了,合着现在没有房子给他们住呗。 不过后勤处主任又说了,“现在天气合适,想盖房子也快,一个月的事。这王主任和孙主任家都是后头新盖的房子。虽然麻烦了点,但是也不是没有好处。咱团里盖得房子,就只有三间大小,要是能自己盖,四五间的房子那都是没问题的。” “你们要是愿意,我给批宅基地。”在后勤处主任看来,这两口子肯定是会同意的,毕竟新婚小夫妻,还是愿意住在一块。 他是只说自己盖房子的优点,却不说这后来盖的房子,所用到的材料那就得自己掏钱。以后一直在团里,那还好说,这房子能一直住着。 可如果周言安升职离开,这房子的归属问题怎么算。 苏姚视线在图上认真看着,后勤处主任默认她是在挑选宅基地的位置,便把图转过去,让从正面来看。 “你们小两口看看,选在哪里盖房子。” 苏姚细白的手指落在两户之间的位置,这里明明画了一个房子,却似乎没人入住,“主任,这两户中间有房子吗?” 后勤处主任点头,“有房子。” 见他有些为难,苏姚主动问道,“是哪里不妥吗?” 这房子是家属院同批盖的最后一个,当时盖到最后,只改出房子的框架。缺了很多的东西,也不觉得能住进这么多的家属,为了这单独一间房子去买材料有些不值得。 谁承想,这当时盖的房子都被住满了。 政治处的王主任原本只能住这间,但是他家孩子多,老娘也一起跟来了,当时觉得三间房子有点小,住不下家里七八口人。就说住进这房子里,自己装修也得花钱,我还不如在隔壁盖上一间大一点的房子,让老娘媳妇孩子都住得舒坦些。当时他家里人都还没来团里,不急着住,重新盖上一间房子的时间完全足够。 就来团里问行不行,当时后勤这边也发愁房子不够的问题,他觉得这也是个解决的办法。 自己盖的房子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来,于是他这间房子成了整个家属院最气派的一间,虽然没少花钱,住着心里舒坦啊。 在王主任之后,也有几户,看他这情况,觉得自己盖更划算,于是都找团里批土地,自己盖房子。都在团里算是个领导,不缺这点钱。而且石头黄泥木料什么的,山上都有,就是费点人工。 苏姚就问,“那把这间房子批给我们行不?” 行肯定是行,就是后勤处主任有点不太理解,就问“你想好了,还是大房子住着舒服。” 苏姚笑嘻嘻说想好了,“团里盖的房子肯定结实。”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住,房子没有必要太大。 后勤处主任觉得女人家不能做决定,还是看周言安的意见,见他一直没说话,就问,“周团长你觉得呢?” 也是后勤处主任问周言安的意见,苏姚这才想起来,不是自己选房子,选的房子是两个人一起住,能选房子靠着人家的关系。自己刚才竟然全都忘记了,还越俎代庖做决定,这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心虚。 “你想好了,就这个房子吗?”周言安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苏姚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还是看你想法,我都行。” 周言安对后勤处主任说,“那就这个了。” 后勤处主任利索应好,从抽屉的角落里翻出钥匙串,原本挂着满满当当的钥匙,现在上面只有一把。 “我带你们去看看。” 正处于下午三点多钟,家属院没人走动。 后勤处主任带着两人进了一个小院,小院没有院门,在堂屋的门外上了锁。 院子东边是和它构造一样的自建房,西边大概就是后勤处主任口中的孙主任家,确实房子更加地气派。 后勤处主任对着孙主任家啧啧了两声,“看这房子不错吧,你们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用钥匙打开堂屋的门,后勤处主任带着两人一起参观。 这房子嘛,没装修过,看着确实破旧。就连窗户也是只有窗框没有玻璃,很显然,当时玻璃用完了。 进去走了一圈以后,他也不说建议俩人重新再盖房子的话了。这房子虽然现在看着破旧,但只要简单的装修就能入住。 至于他耿耿于怀的房子面积问题。 三间房子,两个人住那肯定是绰绰有余。 他指导道,“这房子你们稍微整修一下,十天半个月就能住进来。要是不嫌弃环境差了点,其实现在住进来也是可以的,把玻璃给安上,就行了,未来再慢慢整修。” 在房子里简单地转了一圈,三人就出来了,后勤处主任将堂屋门锁上。 出去以后,他就问俩人,“选这个房子还是重新盖?” 苏姚这次没有先开口,只等着周言安发表意见。 等了一会,苏姚始终没说话,周言安就问苏姚,“你觉得选房子还是重新盖更合适。” 既然周言安问自己,那苏姚就不客气了,“我觉得这个房子就行。” “那就这个房子就行。”周言安于是说,“吕主任,还要准备什么材料吗?” 回去以后,后勤处的吕主任让周言安照着抄了一份申请,在右下角写上他的名字和日期就可以了。 写完以后,将钥匙递给二人,还郑重地说了一句,“祝你们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一起为了革命事业奋斗终生。” 苏姚吓了一跳,就好像她真是结婚了似的。 周言安接过钥匙,道了一声谢,“多谢。” 走出办公大楼,周言安问苏姚,“那个房子现在不能住,让你暂时住进女兵那边的宿舍,等房子重新整修好再住进去。” 这算是截至目前,周言安对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苏姚都有点受宠若惊,“去人家宿舍挤,怪麻烦的,我住进那房子里就行。” “窗户上连玻璃都没有,不能住人。” 苏姚想了想,“你们的库房如果有玻璃的话,咱们可以买一点回来。如果没有的话,用报纸暂时糊上,应该也没关系。” 夏天,家家户户晚上都开着窗户,即便是没有玻璃,不糊报纸应该也可以,就是有点简陋。 可就是开窗过夜,晚上会有蚊虫。 苏姚于是又说,“有没有那种纱窗布,可以钉在窗框上,夏天开窗户也不会有蚊虫飞进来。” 周言安提上苏姚的行李,把她送进家里。 问清楚她的需求,去仓库那边去问,回来的时候带回来几块已经切割好的玻璃,还有一个小锤子,和一把铁钉。 回来以后跟她解释,“没有你想要的那种窗纱布,只有玻璃,我先把窗户上的玻璃安上。” 周言安从前没干过安玻璃的活,在去仓库拿玻璃的时候,跟人请教,听人详细描述要怎样安装玻璃,才能不漏风,且不会敲碎玻璃。 周言安刚开始装玻璃的时候,还有些生疏,后来动作越来越熟练。 他在院子里装玻璃的时候,苏姚正在屋子里检查,这房子想要能住人能生活,还缺些什么。 视察一圈 ,顺便关心一下装玻璃的人。 苏姚蹲在他面前,看了一会,觉得这人可真是手脚麻利,一看就是干活的老手。 对于自己的夸赞,苏姚从来就不吝啬给出,她笑嘻嘻地夸奖面前的男人,“你可真厉害,咱家以后装修都不用雇人,你完全可以胜任。”说得好像这是一个多么光荣的职业似的。 周言安还是注视着面前的工作,就好像是苏姚的话他没有听到似的。 只是钉钉子的手微微一抖,也不知道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还是对着她口中“咱家”这个称呼。 不过好在他及时稳住了手。 苏姚提醒,“你小心一点,别砸到手了。” “不会砸到。” 苏姚意识到好像是自己杵在这里碍事了,“你先干吧,我去不挡光的地方站着。” 周言安看一眼苏姚原本站着的地面,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安好玻璃后,周言安将卸下来的窗户装回窗框上。 周言安跟苏姚交代了一声,就又出门了。 这次出去,他把借来的锤子还回去。抱回一床崭新的被褥,以及苏姚糊墙要用的旧报纸和糨糊。 各个办公室都剩下不少旧报纸,这个不值钱,周言安自己办公室剩下的就足够苏姚用的。 至于糨糊,是去食堂花了一毛钱,让大师傅帮忙熬的。 苏姚目瞪口呆地看着周言安不声不响地端回来这么多东西,她下意识伸出大拇指,“不愧是解放军同志,真是急群众之所急,解群众之所忧。” 唇红齿白的女同志两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己,周言安轻咳了一声问,“被褥放在哪里?” 苏姚从他怀里抽出一小沓报纸,铺开报纸,将被褥放到上面。 既然报纸和糨糊都有了,苏姚提议,“那我们先往墙上糊上报纸,这样会稍微美观一些。” 这房子还不是水泥抹成的墙面,而是更加廉价且随处可得的黄泥。 周言安应了一声,“好。” 苏姚直接分工,“我往墙上刷糨糊,你往上铺报纸,等你累了,我们再换一换。” “好。” 房子的构造是,从院子推门而进的是堂屋,平时负责烧火做饭。堂屋东西各一间房,东屋面积略大些,承载的功能是主人家的日常起居。西屋略小些,可以堆放一些不常用的生活资料,西屋还有一铺小炕,大概是备着来客人给客人住。 “我们先把西屋的墙面给糊上报纸,我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周言安以为她看西屋小,觉得她大概是不懂才选择这边,给她解释,“东屋虽然大,但是日照时间长,房子会更暖和一些,而顺城的冬天寒冷且漫长,所以这边的人把东屋当作自己的主要卧室。” 苏姚也给他解释自己的打算,“我想着,先住在西屋,慢慢装修东屋,等天冷之前,我们就可以搬进去了。” 周言安主动道歉,“抱歉,我误会你了。” 苏姚笑了,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没关系,也是我刚才没把话讲清楚,才让你误会了。” 苏姚发现这人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苏姚往墙上刷一层糨糊,他就负责往墙上贴报纸。回头一看,报纸被整整齐齐地贴在墙面上。 干得又快又好。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很快西屋的墙上就糊上了报纸,苏姚将窗户敞开,让风吹进屋子里,让糨糊尽快干。 放下糨糊和刷子,苏姚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耳边突然响起军号声,声音不大,但苏姚还是吃了一惊。 看见她的神色,周言安解答,“这是开饭号。” 听到他这样说,苏姚就知道了。 周言安怕他不好意思,说,“食堂不在家属院这边,我去帮你打饭。” 苏姚婉拒他的好意,“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吧,也得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于是同时期在七团吃饭的其他人,就看见了周言安身后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佘春妮盯着一起吃饭的两人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倒也没有多喜欢周言安,当时主动倒追,也只是因为他的条件好,自己不愿意跟着其他知青一起受苦,想着跟周言安结婚以后,能被安排一个轻松的工作。 虽然众所周知,周言安的脾气凶,佘春妮觉得为了不干苦力,这点心理上的苦她可以接受。 谁能想到,她都不嫌弃周言安脾气臭,愿意主动靠近他。 他还嫌弃上她了,不仅避她如蛇蝎,而且还匆匆找了个对象。 她身边的朋友见状安慰她,“周副团长那脾气咱都知道,肯定会打老婆,那女同志生得一副瘦弱的模样,肯定经不住周团长一顿打。你没跟他结婚是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现在还在外面,周围很多陌生人。况且苏姚和周言安是第一天见面,还在熟悉阶段,没有太多话题要聊,于是两人非常安静地吃完了一餐饭。 饭后,周言安将苏姚送回家,自己则回了宿舍。 张海翔躺在宿舍床上,周言安老婆来了,听说两人已经分了房子,周言安今晚要跟老婆亲热亲热,肯定不会回来了,今晚自己独占宿舍。 结果还没等闭上眼睛,啪的一声门被从外面给打开了。 张海翔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不禁大惊失色,“你怎么回来了。” 周言安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察觉到自己这问题有歧义,张海翔于是说道,“你媳妇过来了,你为什么跟她一起睡,反而回来睡宿舍。” 他越凑越近,“是不是你没有接到她,她心里有气,不让你跟她一起睡。” “还是你不喜欢这媳妇。”张海翔手摩挲下巴陷入沉思状,“难不成娶这个媳妇不是你想娶的,你不喜欢她,所以不想跟她一起睡?” 这越说越没边了。 他一拍大腿,不应该啊,“你这小媳妇,人长得漂亮,温温柔柔知书达理,这样的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你观察得还挺细致。” 周言安厉眼扫过来,张海翔才知道不是自己说的那第二种,对媳妇不满意的可能性。 他讪笑了两下,“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单纯地对你媳妇好奇。” 这还没别的意思? 察觉到自己好像越描越黑,张海翔干脆换了一个话题,“所以你为什么不跟老婆睡在一起啊?让远道而来的小媳妇独守空床,你怎么忍心的?” 也确实是不敢再挑战周言安的底线,怕被揍,张海翔于是说,“你媳妇一个女同志,睡在一间房里,不会不安全吧。”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张海翔还是不理解。 周言安缓缓说道,“我们还没领证,住在一起不合适。” 等着张海翔讲出一个合理理由的张海翔:?就这? 他不太能理解,张海翔和他媳妇没领证就住在一起了,家属院的大多数两口子也都是如此。 今天还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来到了顺城,见到周言安,还简单收拾了新家。 在火车上颠簸了一整天的时间,下了火车继续在牛车上颠簸,哪怕是进了团里,也几乎没有休息,就直接往墙上刷糨糊。 苏姚躺下以后,只觉得疲惫袭来,睡着前还在想,多亏刚才周言安提议帮她带早餐的时候,她没有接受。 她现在就要睡上个三天三夜,谁来都没用,绝对不起床,不对是不起炕。 结果,第二天五点左右,远处响起了起床号。 苏姚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里骂骂咧咧,但还是决定继续睡。 这一上午,耳朵边无数次响起军号声,但统统被她彻底无视了,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睡觉。 等她起床的时候,连中饭的时间都错过了。但因为睡得饱,她也不觉得肚子饿。 睡醒以后,苏姚就在屋里屋外地转悠。 对于房子具体的装修方法,她已经想好了,现在只缺一件事,跟周言安赶紧把结婚证给领了,她才能合理使用他的工资和津贴。 在两人之间,没有结婚证做担保的同时,苏姚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装修房子。 希望能尽快把证领了,她想要尽快住上新房子。 苏姚正站在堂屋前,盘算着院子里的土地应该种点啥。一个面上有些黑的妇女,在苏姚家前面东张西望。 苏姚为什么能一眼就看到呢,因为这个房子,它没有大门。为了私密性以及安全性,苏姚琢磨着大门应该尽快安上。 那个妇女没想到能跟苏姚视线相对,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脑子里经过了一系列的天人交战,她最后选择跟苏姚打招呼,“妹子,你是新来的吗?” 苏姚跟她摆手,“嫂子进来站站。” 她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跟苏姚介绍自己。 她叫任美兰,是三营长的媳妇。 苏姚跟她打招呼,“美兰嫂子,我叫苏姚。” 美兰嫂子问,“你们是昨天下午搬进来的吗?”她昨天下午不在家,都没注意到西院这边的动静,因此也就不知道这里新搬来一户。 还是她家儿子玩闹回家,经过门口,看见安上了新玻璃,回去以后跟妈妈说,她这才知道西院要住进人了。 苏姚点头,“昨天下午才来,简单收拾得能住,就已经到了晚上,家里还没有收拾好,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大家。”这也是解释了她昨天住进来以后,没有立刻跟左邻右舍打招呼的原因。 “我们都不是讲究这些规矩的人,不过你这边想要收拾好,可得费上一番功夫呢。”美兰嫂子笑道,“让你家那口子把房子修整好了,你再搬过来呗,省得还得跟他在这里一起受累。” 苏姚心想,我这不是不知道要住进来的房子是个毛坯房吗,不然怎么都得让周言安先装修,等房子修整好了再搬过来。 这问题她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美兰嫂子从她这笑容里面体会到了别样的意思,“想男人了,就想着赶快过来?” 她一脸的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苏姚:算了,不解释了,就让她这么误会吧。 “对了,还没问你男人是谁。” 苏姚还不太适应这个称呼,张口闭口都是你男人,她还没跟周言安领证呢! 这应下吧,不太合适。要是纠正她吧,又显得自己太矫情。 天知道,满打满算她跟周言安才见过不足两面啊。 苏姚有些不自在地说,“周言安。” 美兰嫂子一开始没有意识到,点点头,周言安啊。她随即瞪大眼睛,面前这小媳妇是周言安的老婆。 看美兰嫂子一脸见鬼的表情,苏姚不解地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美兰嫂子僵硬地摇摇头,“没问题。” 想起周言安的某些传闻,随即她上下打量起苏姚。 苏姚不知道背后的原因,只觉得这人怪怪的。 但她不是把问题藏在心里的性子,有什么就直接问出口了,“是我身上哪里不妥当吗?” 美兰嫂子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为了岔开话题,也是因为好奇,她问苏姚,“苏同志,你是哪里人啊,来咱们这里还习惯吗?” 领导的八卦嘛,谁能不想知道呢! 苏姚笑笑,“我是申城人。” 美兰嫂子赞了一声,“申城,那可是大城市啊!” 至于习不习惯,才来一天,有什么不习惯的。 “那你跟周团长是怎么认识的啊,我们之前都没听说过周团长有老婆。” “我们是经过中间人介绍认识的。”至于那个中人对于两人来说,分别是什么关系,苏姚觉得这就没有必要说了。 苏姚觉得自己很难,不能说自己跟周言安还没领证,两人不算是结婚,自己不算是他老婆,那样好像是她对周言安有意见似的。 于是她偷换概念说道,“他前一段时间才向团里递交结婚申请,大家不知道很正常。” 知道了两人的相识过程后,美兰嫂子更加关心苏姚的家庭情况,“你有兄弟姐妹吗,你爸妈做什么的啊?” 苏姚腹诽这位嫂子特别适合去做人口普查。 “我爸妈在厂里当工人,我上头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双弟妹。” “那你爸妈可真是好福气,儿女双全。” “那你之前在申城有工作吧,怎么就舍得来我们顺城这个小地方。” 苏姚也不说自己是因为把工作让给苏建华,不愿意留在家里,才选择嫁人,“我原来在厂里的宣传科工作,后来经人介绍周团长,觉得他这人不错,于是就过来了。” 美兰嫂子心里觉得媒婆那张嘴,可真不能信,怎么能骗人家女同志呢。这女同志大老远地来到顺城,人生地不熟,再叫周团长给欺负了,那可真是连哭都没地方哭。想到这里又觉得周言安心眼子多,在顺城当地找不到媳妇,就去远处的申城。一方面,不知道他的臭名声,另一方面,远道而来的申城女同志更好拿捏。 她安慰苏姚,“你放心,周副团长职位虽然高,上面还有团长和政委呢,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说,组织肯定会替你做主。这种事,千万别不好意思说,越不好意思越坏事。” 她这话说得,虽然是替自己着想,可苏姚总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苏姚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只觉得是美兰嫂子热心肠,关注女性权益。 苏姚应下,“好,我记住了您的话。” 美兰嫂子絮絮叨叨又跟她交代了一些事情,才回家。 送走美兰嫂子以后,苏姚在想,既然东院的那家已经打招呼了,那就顺便去西院看看。 西院是昨天后勤处主任说的王主任家,苏姚站在大门口,冲着里面喊了一声,“家里有人吗?” 过了一会,从堂屋走出一个微胖的老太太。 “你是谁?有什么事?”她警惕心很强,没有因为苏姚是一个娇小的女同志就放心。 苏姚自我介绍道,“大娘您好,我叫苏姚,昨天搬进你们家东边的院子。” 说到东院,苏姚伸手指了指自家的方向。 说到东院,王主任母亲王老太太就知道了,昨天儿子回家提到过,说是周副团长会跟爱人搬进自家东边的院子里,让她和儿媳妇平日里多照顾照顾。 现在看来,就是面前的女同志了,“我知道,你是周副团长的爱人吧。” 苏姚进了院子,“是,我过来跟您打个招呼,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有礼貌的孩子,“快进来坐。” 王主任的媳妇在团里的卫生所上班,现在不在家,只有王主任的妈在家里。 王老太太退休前是一名小学教师,寡居后跟着儿子儿媳一起生活,她招呼苏姚,“快进来喝口水。” 苏姚实在是拗不过她 坐在一起的时候,老太太问她,“坐火车过来累不累啊,能适应这边的气候吗?”这种琐碎的家常问题,她还问了许多苏姚都一一解答。 苏姚坐在炕檐上,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菜地,她在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菜地里一片绿油油。 “大娘,您这院子里种的是什么菜啊我,我要是现在撒下种子,还来得及吗?” 王大娘见她好奇,领着她出去,挨个介绍。一个有心教,另一个认真学。 苏姚看见院子里的压水井,就问,“大娘,能在您这洗把脸吗,这天儿实在是太热了。”主要是那房子里没水,她起床到现在还没洗脸呢。 用个水井而已,这有什么的。王老太太就说,“我帮你压水。” 苏姚双手捧起沁凉的井水浇在脸上,只觉得暑气顿消,神清气爽。 井水打湿了她额头上的碎发,王老太太眼尖,看见苏姚额角上的红痕。 她皮肤白,这红痕看起来格外地令人心惊。 王老太太手指放在苏姚额头上,“你这是怎么了?” 苏姚还不知道额头有什么不对劲,王大娘拉着她进到屋里,让她去镜子前照。 她这才发现,额头红肿了一块,苏姚揉了揉额角,怪不得感觉这块一直疼,原来不是错觉。这大概是那个人贩子推她的时候,撞到火车的窗户上留下的。 王大娘问她,“是不是周团长欺负你了?” 苏姚赶紧否认,“没有,这应该是我在火车上不小心碰到的。” 王大娘听到家属们聊八卦的时候,听到过有关周言安凶巴巴的传闻。 不过她儿子在团里的位置不低,知道的事情肯定更多,她在家里说起这件事时,儿子让她以后不要再说,那都是底下人瞎传的。 相比不知道出处的流言,她肯定是更相信自己儿子的话,因此在听到有人说周言安以后会打老婆的谣言,便一笑了之,不往心里去。 王大娘原本觉得这传闻是假的,周副团长那人她见过,小伙子长得仪表堂堂一身正气,就是话少了一点,这样的人内秀。至于整天板着脸,这也没什么,有的人喜欢笑,有的人天生不爱笑,这很正常嘛。 但是在看见苏姚额角的红肿时,她一瞬间推翻了自己原来的想法,觉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已经退休的小学老师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描述周言安的词。 周言安就不是个好人,小媳妇才从娘家过来半天的时间,他就能忍心动手,这啥人啊。 儿子和团里的其他领导,都被周言安这人模狗样的小子给骗了。 王大娘恨恨地想。 看着面前的苏姚,就觉得这孩子真可怜。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感谢在2023-04-12 14:05:46~2023-04-13 15:2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山可望 10瓶;mimi 6瓶;夏夏 2瓶;开心派大星、蓝辰...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真没家暴◎ 苏姚还不知道这位老大娘一瞬间想了这么多, 她正对着面前的镜子整理头发,想要把红肿的地方挡住,觉得露出来可真难看。 “苏同志, 大娘家就在你家隔壁, 周团长对你不好,你就跟大娘说。” 苏姚莫名其妙,“周团长目前挺好的, 没欺负我。” “受了委屈, 大娘给你做主, 千万别憋在心里。” 今天一共遇见了两个人, 两个人都跟她说受了委屈一定不能憋在心里。一直到回到家里, 苏姚还是一头雾水。 而王大娘在傍晚儿子回到家里以后,就跟他说, “你以前跟我说, 周言安都是假的, 让我不要相信, 依我看你是让那小子给骗了。” 王主任正在井台边洗手,这是怎么说的, 有关周言安的一些传闻,被添油加醋演绎出来的部分没有任何真实性。 王大娘把王主任洗完手的水, 顺手倒进菜地里,“今天周副团长的爱人来我们家了。” 王主任点点头, 过来串门这不是挺好的么, 邻里之间互相了解彼此。 联系亲娘话里的上下文, 王主任于是问, “是她过来跟您说周言安的不是了?” “没有, 是我自己发现的。”王大娘对于自己能够明察秋毫, 那是相当骄傲。 “呦,那您怎么发现的。” 王大娘就说,“那姑娘洗脸的时候,头发被水打湿了,我看见她额头那块红了一块,自己还不知道。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还替周副团长掩饰。” 王大娘一脸的愤恨,就差再骂上一句,周言安可真不是个东西。 “会不会是您误会了?” 王大娘笃定得很,“那丫头说火车上不小心磕碰的,在火车上磕了碰了,我怎么就不相信呢。我告诉你,你不能因为周言安跟你是同事,你就偏心他。那姑娘大老远过来,无亲无故地不容易。” 王主任的老婆在厨房做饭,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嗤笑一声,“您就别胡说了,小周不是那样的人。” 王大娘叉腰,这话她就不爱听了,“他是什么样人,你就知道了?” 眼看亲妈和媳妇要吵吵起来,王主任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行行行,我明天就去找周言安谈谈,如果是真的,绝对不能姑息。但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干部。” 第二天,王主任在临近中午下班时间进入了周言安的办公室。 他笑着打哈哈,“听说你跟弟妹以后就住在我们家隔壁,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可千万别客气。” 接着又关心起周言安和苏姚的关系。 周言安正在看上面传达的会议精神,就说,“有话直说。” 王主任被噎了一下,他们这些政工干部,习惯了做事之前喜欢先铺垫再说。 “听说你媳妇是申城人,从申城过来,那距离可真不近,女同志在这边连个亲朋故旧都没有,就只有你这个丈夫能依靠。要是你非但不能让她依靠,还欺负她,那她可怎么办?” “您到底想说什么?” 王主任轻咳了两声,“我妈看见你媳妇头上红肿了一片,以为是你打的,让我千万跟你说说,媳妇纵使有万般的不好,两口子也千万不能动手。” 周言安注视王主任的眼睛问,“大娘看见她头上受伤了?” 王主任被他的眼神骇了一跳,不自觉点点头。 周言安抬手看一眼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他于是问面前的王主任,“王哥中午回家吃还是去食堂?” “在食堂吃。” 周言安点点头,“那我们不顺路,我回去看一眼她,先走了。” “哦。”王主任呆愣愣的看着周言安风风火火离开的身影,对老婆挺上心的啊,这看着也不像是会打老婆的那种人。 周言安回家的时候,苏姚已经吃完中饭了,她在集体吃饭之前,错峰吃饭。 在看见周言安的时候,她微微有些发愣,“你怎么回来了,吃饭了吗?” 周言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我听说你头上受伤了,还严重吗?” 苏姚心里皱眉,怎么连周言安都听说她额头受伤了,这得是多少人都知道了。 她忍不住想要抱住头,“怎么连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了。”好丢人啊,大家都知道她在火车上撞到了头。 周言安否认,“知道的人大概不多。”王大娘应该只跟儿子说了这件事,而王主任也不是那种喜欢传话的性子。 苏姚刨根问底,“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言安的神色不自在,“今天政治处的王主任来找我,告诉我不要打老婆。” “打老婆?”苏姚瞪大眼睛,她手先指周言安,再指自己,“你打我?” 对面的身体挺拔的男人,微微点头,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苏姚记得,当天后勤处主任说,自家隔壁是政治部王主任家,所以隔壁的大娘是王主任的亲妈。 昨天下午王大娘看见她额头上的红肿,大概误认为是周言安虐待了她。 是自己的原因,让眼前这个男人背了一口大黑锅,苏姚赶紧道歉,“对不住,我昨天去王主任家里,顺手用他们家井水洗了一把脸。不小心漏出头上的伤,她不知道为什么,误以为是你欺负了我,我给她解释过了,她可能以为是我在为你掩饰。” 但又怕王大娘好心办坏事,被周言安埋怨,又说,“王大娘也是好心,没有别的意思,都怪我没解释清楚,没有给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周言安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才是根本原因,“不怪你。” 但苏姚还是觉得又好笑又可怜,“误会这件事的人多吗,要不我去跟大家解释一下。” “不多,只有王大娘和王主任,没必要解释。” 虽然周言安这么说,苏姚还是有必要帮他澄清一下,毕竟这口黑锅是因为自己。 周言安问,“你的头,现在好了吗?” 行李里面没带镜子,苏姚也不知道现在额头那块的情况,干脆让他看看就知道了,苏姚豪迈地一把撩起一旁的碎发。 为了方便周言安看清,苏姚微微扬起下巴。 怕她不自在,周言安只是微微侧身过来。原本红肿的部位已经发青了,看着十分的心惊。 “有点严重。”周言安皱眉,“我带了药油,在伤患处揉上,会好得快一点。” 苏姚伸手想要再碰一下,她觉得没啥大事,应该再过上几天就没事了。 周言安看到苏姚的手指快要碰到伤处,觉得不妥,下意识伸手要拦,等苏姚的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时,他才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更为不妥。 而苏姚的指尖在触碰到他的掌心时,飞快地缩了回去。 周言安退后了两步,盯着苏姚的眼睛解释道,“伤处经常碰,影响恢复。” 苏姚呆呆地点头,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直盯着周言安觉得不自在,看其他的地方又觉得没礼貌。 苏姚尴尬地扯起笑,“那个,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哦哦。”苏姚点头得很用力,示意自己认真在听。 “这两天住在这里还适应吗?” “还成。” 周言安有些艰难地开口,“你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离开。” 苏姚下意识反问瞪他,“你不想跟我领证?你觉得我俩不合适?” 在她的瞪视下,周言安立刻否认,“不是,我怕跟你结婚,耽误你。” 苏姚不理解,“为什么跟你结婚是耽误我?” 难道他还是什么新型火坑?还是他有什么隐疾? “我父母目前在接受审查,在信上没有跟你说,这是我的错。” 现在接受审查的,那都不是一般人啊。苏姚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再等上几年秩序恢复正常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不过现在大家最关注的就是政治面貌,周言安在意这个很正常。 苏姚偏头看他,“你知道你这样是什么行为吗?” 她一字一句控诉,“骗婚!” 周言安解释,“我们寄出去的信,会被拆开检查,这内容不方便被人知道,所以我才没有在信上说。” 苏姚看他,“那你道歉!” 身材高大的男人低头对她认真说道,“抱歉。” 苏姚的反应跟他想象中不同,她语气轻快随意说道,“好吧,原谅你了。” “那你还打算离开吗?” 苏姚反问,“都原谅你了,那你说呢。” “我父母的事情,请不要告诉其他人。”周言安的父母是谁,只有兵团的几位首长和七团团长石抗一知道。其余人并不知道周言安的背景,看不到他的档案。 苏姚保证,“你放心吧,绝对不说。那是别人吗,那可是我公公婆婆,守护他们的身份,义不容辞。” 她这称呼叫的过于顺口,以至于周言安在第一时间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等反应过来以后,才面色赧然。 不过苏姚觉得,既然这人已经把自己这么看重的问题告诉她,那应该不会在其他的地方撒谎。 于是她问,“我能在结婚前,问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 “你有吃喝嫖赌抽方面的爱好吗?” “没有。” “你的身体有什么隐疾吗?” 听到这个问题,周言安的身体微僵,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接下来,苏姚在各个方面问了一遍自己在意的问题,觉得可以接受跟他结婚。 她就说,“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就去领证。”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强迫他,苏姚又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直接说,我不勉强的。” 结婚不着急,但比较着急领证以后合理使用周言安的工资装修这个房子。每天住在叙利亚风格的房间里,感受算不得太好。 周言安思考后便说,“明天开始要出去拉练,大概一周的时间。” 这样啊。 苏姚探身凑近他,“不提领证,你身上没有事情要忙,你是不是不想跟我领证啊。” “不是。”周言安有些慌乱地想要解释,但看到她眼里充满笑意。 不知要如何应对的周言安看了一眼时间,主动岔开话题,“我先去吃中饭。” 看他这个模样,苏姚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人比她想象中的还有趣。 家里目前什么都没有,电灯自然不可能有。因此到了夜色渐浓的时候,某些人家窗户里透出一抹电灯的橙黄,但这都是大方舍得花钱的人家。 更多的家里不舍得夜晚点灯,要知道一度电要七分钱,都能买半斤大米了。即便是真的有照明需要,也只是点上一盏煤油灯。 当然无论大方用电还是精打细算,都跟苏姚无关,她还在过着跟山顶洞人无异的作息以及生活习惯,这全都因为家里啥啥都没有。人家还有个选择用不用电的机会,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天黑以后自动上炕睡觉,夜生活什么的,压根不存在。 不过早睡有早睡的好处,苏姚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都跟往常不一样了。 这天,苏姚照例早睡,意识已经进入梦乡,结果被一声尖锐的小孩哭声吵醒。苏姚等了一会,这哭声不见小,还间或夹杂着女人的咒骂声。 在这妈叫孩子哭的背景音里,苏姚在本身没有特别劳累的情况下,实在是不能陷入沉睡。现在不困,她干脆从炕上坐起来,从开着的窗户里,分辨这声音的来源。 不是左右的邻居,声音来自前面的方向。 这种每家每户一个小院子,隔音情况其实不算差,比住在筒子楼里强上许多。但架不住现在处于夏天,家家户户都开着窗户乘凉,声音就传了出来,加上那家小孩的声音实在是可以称得上是中气十足。 苏姚坐在床上听了一会,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而那小孩只是哭嚎,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于是又躺了回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这声音才渐渐停歇。 到了第二天,约莫着隔壁只剩下王大娘在家,苏姚才上门。 王大娘正站在菜地里,给地除草。 她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大娘,我洗把脸哈!” 就学着王大娘之前的样子,压井取水,洗完脸也不需要毛巾,随手一抹就行。 王大娘看见她过来了,就要带她回家坐,“快进来坐。” “没事,大娘你先忙你的,别因为我,耽误你的事情。” 王大娘将草拔干净以后,去洗了手,就带苏姚回去,“本来就是在家闲着没事,才去地里找活干。” 苏姚解释自己为什么上门,“我一个人在家无聊,这边又没什么认识的人,就只能找大娘说说话。” “你要是想找人聊天,尽管上大娘家。”王大娘可热情了,“大娘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 她儿子和儿媳白天都上班了,两个小孙子白天去农场那边上小学,两个比较大一点的孙子孙女在城里上寄宿高中,只有周末才会回家。 白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苏姚凑到她身边,低声说,“大娘,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听见不知道是谁家在打孩子,那小孩哭得可大声了。” “哦,他呀,二营长的老婆,打孩子这是常事了,你以后会习惯的。” 王大娘不赞成地摇摇头,她是老师,对于这种非打即骂的教育理念实在不敢苟同,可那是人家的孩子,她又不能拦住当妈/的不让打孩子 只能在事后说上两句,提个建议。人家觉得她这是在多管闲事,背地里还要骂她。看她这个当妈/的态度,也没人再掺和管孩子的事情。 苏姚其实想说打孩子不好,但是想到自己初来乍到,不能评判人家的家务事,就干脆闭嘴了。 不过听见王大娘说那是二营长的老婆,苏姚就知道昨天的声音的来源的确是自家的前方,不过是斜前方。 后勤部的主任在给她看家属院布局的时候,把每个院子住了谁都跟她说了,苏姚把房子和人都给对照上了。 苏姚点点头,表示受教了,想起昨天那场乌龙,至少得跟王大娘解释一下,不能让周言安不明不白地背着个黑锅。 “对了大娘,周团长回来找我,我才知道您误会了,他真的没打过我,头上这完全是我自己撞到的。” 其实这事儿吧,王主任昨个傍晚回家也跟她说了,说周言安听说老婆头上有伤,就赶紧回家去看,完全不是她说的那回事。让她以后别小题大做,也别传瞎话。得亏这次是只跟他说了,要不周言安这名声只怕要更臭了。 老太太被儿子训了一顿,还挺不服气的,说道就不能是周言安比较会演戏。 但是心里却是半信半疑。 苏姚又说,“其实我头上这块青紫,也不算是自己不小心碰到的,是当时在火车上的时候,一个女的对我有气,故意撞到我身上,我往后倒去,头碰到窗户的玻璃上。” 今天苏姚顺路过来澄清,她心里信了大半。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人也太坏了。”王大娘倒吸一口气。 苏姚心想,那是您不知道,她坏的丢分多了去了。 那些被拐走的小孩子,难不成是卖给那没有孩子的人家养吗? 可能性不大的,这年头粮食少,孩子多,那种生不出来孩子的父母,完全可以去孩子多的人家领养一个。 而这些被拐走的孩子,大多数都是被都哑了,或者是打断双腿送到街上要饭去。 这可比撞她一下来的狠毒得多。 “那你有没有找乘警,帮你做主。”王大娘又问,“你小姑娘遇到这种人,千万别不好意思或者是害怕。” 老大娘絮絮叨叨跟苏姚讲她几十年的人生经验。 苏姚:大娘实在是太热情了。 到了饭点,还要留苏姚在她家吃饭,这苏姚就不能接受了。 王主任家孩子多,这一点她是有耳闻的,还都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吃人家的粮食呢。 这几天苏姚几乎就是两点一线,家和食堂。 食堂虽然饭菜味道一般,但胜在量大管饱。 而且由于都拉练去了,每天去食堂的人不多,这就让混在里面的苏姚有些显眼。 没过上太长时间,就传出苏姚和周言安两口子感情不和,周言安一直住在宿舍里的流言。 这话苏姚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也是,谁会在背后讨论别人时,大声告诉被讨论对象。 倒是有这么一个奇人,美兰嫂子就主动上门,告诉苏姚这些人背后都说两口子感情不好,甚至还有人说,周言安压根不愿意娶她。 美兰嫂子在上门的时候,每个版本都一句不漏地告诉了她。 苏姚一方面觉得这流言传得离谱,另一方面又觉得以后要是说别人坏话,可不能让美兰嫂子听见。 “就因为我们从来没住在一起,就说我俩感情不好?” 美兰嫂子点头,“是啊。” 她又说,“其实吧,嫂子的想法跟她们差不多,你们刚新婚的小两口要是没出问题,为啥不住在一起呢?” 这话让苏姚有点无言以对,人家说得倒也没错。 要是知道谁家两口子刚结婚就分房睡,她肯定也要想是不是这两口子之间有啥问题呀。 但关键是,谁没事就盯着别人家的床看啊! 真的是太奇怪了。 可苏姚觉得自己跟周言安不住在一起的理由很充分,“其实我们还没领结婚证,就这样直接住在一起,不太合适。我们打算等领完结婚证,再一起睡。” 当然后面半句领完结婚证,就睡在一起这话,苏姚没有跟周言安直接商量过,但她觉得两个人应该有这个默契。 美兰嫂子觉得苏姚找的这个借口有点离谱,就因为没领结婚证就分开住,谁信啊? 在大家伙的眼里,你俩都已经是两口子了,还在矫情个什么劲。你以为团里为什么能让你住在家属院里,那还不是通过结婚报告以后,就认可了你们俩的婚姻关系。 这个家属院里面就没几个人领了结婚证,那玩意又没啥用,不顶吃不顶穿。以前公社倒是去村里宣传过,已经结婚的两口子要补办结婚证。 都觉得那玩意没用,除了大队几个干部为了响应政策,就没几个人去补办。 说得难听点,以前没有结婚证的时候,也不耽误生孩子啊。 自己跟他们不一样,自己那时候也想补办,但是吧,那时候男人在部队不在跟前。而领结婚证得两口子都到场才行,自己就算是想领证,但只有一个人也有心无力。男人回家探亲的次数不多,偶尔有上那几次探亲的机会,都忙着相处还不够,谁能想得起来补办个结婚证这种事。 反正以前也没有结婚证,也不影响生孩子。 过来这边随军以后,也就忘记还要补办结婚证这事。 苏姚就问,“嫂子,你跟大哥结婚,没领结婚证吗?” 虽然心里觉得结婚证没啥用,她一直以来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回答苏姚的时候,莫名地心里没底气,“没领。” 苏姚劝道,“有时间就去领个证吧,这对女同志来说是一种保护,而且领个证而已,又不费什么事儿。” 美兰嫂子心里不舒服,自己过来是打听八卦的,怎么还成了被上课的对象,她语气不太好,“哪有那个时间去领证,我每天忙着伺候男人孩子。男人天天训练回来忙得跟个狗似的,他就更没有时间了。” 说到这里,美兰嫂子更气了,想起家里男人每天回家以后的抱怨,男人每天忙成狗,那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周团长要求太严。 连带着看苏姚都没有好脸色。 苏姚可不知道自己受了周言安的牵累,她思考整个家属院有多少没领证的两口子。刚才她想到翟江瑞就在结婚登记处工作,如果家属院里没领证的人占比高,那她可以请翟江瑞过来,为这些人集体发证。 苏姚只当没看见美兰嫂子脸色不好,问道,“嫂子,咱家属院里像你一样没跟爱人领证的嫂子多么?” 原本美兰嫂子对于自己没领证,还有点心虚,这种心理就类似于大家都没有,也就不是我的问题。 但一想到大家都没有领证,立刻理直气壮,“没领证的两口子多了去了,谁跟你们两口子似的,那么矫情,不领证就不睡一起。” 对于她这话,苏姚倒也没往心里去。 她更在意另外一件事苏姚问道,“如果结婚登记处的办事员能来咱们团里,来给大家办理结婚证,嫂子你愿意去吗?” “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这对于婚姻关系来说是一份保障。”怕她不愿意,苏姚赶在她否定之前说,“反正又没有坏处,领了结婚证放在那里,以后放在那里,有需要的时候直接拿出来还方便。” 美兰嫂子觉得年轻人说话真是轻狂无度,“你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还能让办事员亲自过来办理。” 她猜测苏姚怕不是不想大老远去领结婚证,想让办事员上门办理。 苏姚只是笑了笑,没说别的打算,就问美兰嫂子,“如果办事员上门,你办结婚证吗?” 美兰嫂子白她一眼,那还有用说吗,肯定是办啊,自己又不会损失什么。 她只当是陪着小年轻做梦,“那就办呗,不仅我办,还得叫咱家属院的嫂子一起办。” 那咱就这么说定了。 很快五天过去了,周言安拉练结束晚上回家找她,说要领证。 苏姚看他身上风尘仆仆的,应该是结束以后就立马赶了过来。 “不急,你要不先休息两天?” 苏姚这几天经常去王大妈家里聊天,帮她在种地的时候打打下手,苏姚不过是无聊之举,王大妈却可开心了,很喜欢跟她说话。 听说周言安是去拉练了,她就说王主任之前每次拉练都累得不行,跟去了半条命似的,要在家躺上半天。说完自家儿子的窝囊,想起苏姚是周言安的对象,她又话音一转,夸赞起周言安来,不过周副团长可就不一样了,跟他年轻身体好。 周言安黝黑的眸子认真地望着她,“没关系,我不需要休息,如果你时间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去领结婚证。” 苏姚又没有工作,时间自然是可以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苏姚不确定地说,“那就明天领证?” 领证前一天才确定日期,也真是够草率的。压根就没有所谓的良辰吉时的说法。 “好,那就明天,你好好休息。” 跟她定下日期后,周言安就离开了院子,没有多余说一句话。可谓是将沉默是金演绎的淋漓尽致。 苏姚心想,这人还真是话少。 当然,她还不知道,周言安跟其他人的时候话更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已经算是好的了。 两人领证的这一天,刚好是周末,团里每周给知青放一天的假,在这一天里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为了方便这些知青去顺城购物或是寄信,团里安排了运送物资的卡车,在早上八点从团里出发,会在下午三点从顺城出发。 周言安和苏姚出去领结婚证,会同知青一起,乘坐这辆卡车。 周言安在前一天就已经告知苏姚。 因而苏姚在七点半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等着周言安上门。 苏姚笑眼弯弯地看向准点上门的高大男人,“早上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周言安点头。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哦 第21章 ◎结婚证◎ 苏姚将堂屋门锁上, 手拎装着少量钱和票的小布包,乖巧地跟在周言安身边。 她这一路上没有刻意搭话,两人之间维持着安静沉默的状态, 偏偏周言安很难忽视她的存在。 坐上那辆车, 苏姚才知道,乘客都坐在卡车后面装货的位置。 许是前一段时间的拉练累到了,想要去顺城的知青不多, 大部分知青都选择在宿舍歇着。 车上只有不到十个知青, 原本还在三三两两地聊天, 在看见周言安的那一瞬间, 齐齐消声。 苏姚这时候还不知道根源是她身边的冷脸男人, 只当是这些小孩脸皮薄,看见她这个陌生人, 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讲话呢。 是的, 就是小孩。 虽然苏姚在美兰嫂子眼里是小年轻, 但不影响她看这些知青觉得都是小孩。 这些知青看着也就十七八岁, 苏姚眼中可不都是小孩。 军用卡车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苏姚没有故意找话题, 她跟周言安之间一直没说话。而知青因为有周言安这个阎王的存在,也不敢说话。 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卡车在顺城供销社所在的街道前停下,任由这些知青都从车上下去, 司机站在车下面, 统计了一下今天乘车的人数, 记在他的本子上。 看见从车上下来的有周言安时, 他明显愣了一下。 司机统计好人数之后, 将车开离远处, 司机会去忙团里的采购任务,会在下午两点半回到停车的位置,三点钟确保今天坐车出来的知青一个不漏,才准点发车。 几个知青原本是三三两两的小团体,但是因为在车上遇到了周言安之后,所有人在离开的时候聚在一起。 等到离开刚才的街道时,他们才彻底讨论开了。 一个女知青问,“那个女同志是谁?” 消息灵通又爱八卦的男知青就回答道,“你还不知道吧,那女同志是周阎王媳妇。” 不知道这件事的知青占比挺高,不由齐齐捂住了嘴,惊叹,“周阎王竟然能找到媳妇。” 大家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然后对在车上看到的相处模式,周言安对老婆不太好诸如此类问题,进行了深入地讨论。 这些小知青忙着讨论八卦,就连今天出门准备做的事情,都差点被忘记了。不过他们对于今天出门的收获十分满意,彼此之间也因为互相讨论过八卦,而感情加深。 而要去领证的两人都不知道,他们成为小知青们讨论的话题中心。 两人此刻已经来到了结婚办事处,巧的是,窗口发证的工作人员正是翟江瑞。 翟江瑞看见苏姚也十分惊喜,摆手让她来自己的窗口。 结婚办事处门可罗雀,苏姚他们前面没人,因此不需要排队。 翟江瑞没等苏姚坐下就问,“你们是来领结婚证的吗?” 她旁边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两人认识,心想这小翟也太不专业了,来结婚办事处不领结婚证,难不成领离婚证吗? 苏姚知道其中内情,“没错,我们来领结婚证,劳烦翟同志帮忙。” 领结婚证所需要的材料,一直由周言安保管,这一路上也是他带在身上。周言安将材料从牛皮纸袋里取出,放到翟江瑞的面前。这就是苏同志的爱人吗,翟江瑞心里这么想的,也就这样问了出来。 “这是你爱人吗?” 翟江瑞身边的工作人员又想,小翟今天脑子是不是出现问题了,来结婚身边跟着的男人不是她爱人,难不成是她爸? 到了这时候,再叫爱人,似乎没什么问题了,苏姚就说,“对,这是我爱人周言安。” 翟江瑞点头,“你们很般配。” 翟江瑞让两人低头填写一些信息,苏姚写得快,先填完。 周言安在低头做事,翟江瑞才敢打量他 苏姚知道她这是对自己丈夫好奇,倒是没啥意见 翟江瑞一边打量,连连点头 苏同志丈夫很不错样貌英俊 而周言安对于外人的视线十分敏感,他很明显察觉到是哪个办事员在看自己。 于是在周言安写完手上信息抬头时,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的翟江瑞刚好撞上周言安的眼睛,被他眼里的寒意摄到,吓得立刻收回视线。 翟江瑞没有办法形容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被苏同志的爱人瞪了一眼,小心肝乱颤。 于是因为这一眼,原本还十分看好面前这一对璧人的翟江瑞,开始觉得这位男同志凶巴巴的,根本就配不上人美心善的苏同志。 两人的结婚证很快就办好了,翟江瑞将结婚证递过去,虽然觉得周言安配不上苏姚,她还是说了一句祝福,“祝你们幸福。” “谢谢。” 在周言安将用到的材料装回牛皮纸袋时,苏姚将两人的结婚证也一起塞了进去。 苏姚看现在办事处没有其他要领证的新人,翟江瑞的同事还在闲着,于是她一本正经邀请道,“小翟同志,不知道能不能请你传授一些婚后夫妻相处的秘籍呢?” “指导一下我们这刚结婚的同志。”说着她冲翟江瑞眨了眨眼。 翟江瑞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说道,“作为一个在结婚办事处工作,且已经结婚快有一年时间的老同志,在你询问的时候,我还真有点经验传授。” 她转头对旁边的同事说道,“刘姐,那我出去指导一下。” 看见两人这熟识的样子,那工作人员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两人早前认识。她于是挥手,让她出去。 “别浪费太多时间,记得快点回来。” 周言安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与这位办事员,竟然是认识的。 苏姚对着周言安笑了笑,“我跟她说会话,你在门口等我,我很快回来。” “好。” 苏姚拉着翟江瑞在花坛边的石头上坐下。 翟江瑞看着远处在门边上站得笔直,仿佛在站岗的士兵,不解地问,“你从哪找到这么一对象啊?” 苏姚笑了笑,“经人介绍认识的,觉得还挺合适的。”所以就决定跟他结婚了。 现在虽然都讲究自由恋爱,可大多数的夫妻都是苏姚说的那个过程,经人介绍认识,觉得合适就结婚。 因此对于苏姚说的内容,翟江瑞十分理解,只是她还是不能释怀刚才周言安瞥过来的那眼神,“就是觉得这人有点凶。” 是吗,苏姚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觉得他脾气挺好的。”就光愿意做家务这一点,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的男人。不要问这个百分比苏姚是怎么得出来的,她自己给划分的。 苏姚觉得这是个脾气稳定的人,在被王大娘误会家暴,他回家后没有过抱怨或是不满。 听到苏姚觉得他脾气好,翟江瑞便不再说什么,毕竟苏姚才是跟他过日子的人,自己一个外人不能仅凭一面之交,就给人下结论。 而且想到苏姚在火车上的壮举,翟江瑞觉得应该没有人能逃得过苏同志的慧眼,所以没有必要替她担心。 苏姚这才说起自己专门叫她出来的目的,“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你说。”翟江瑞说,“能帮得上忙,我肯定不废话。” “我们家属院有一些军嫂,结婚很多年,一直没有领证,能不能请你在休息时间加个班,来我们家属院,给大家集中办理一下结婚证。” “我这边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得跟领导申请,得到领导同意才行。”翟江瑞有些迟疑。 她这样说,苏姚就放心了。 “这只是我暂时的想法,你记着有这么个事儿就行,我得先回去调查一下没领证的人数,以及她们的领证意愿。” 苏姚拍板,“这样吧,等我确定这事可行以后,来你单位找你,跟你一起去找领导申请。” 翟江瑞毫不犹豫应下,“没问题。” 告别翟江瑞以后,苏姚跟周言安汇合。 她把自己的打算没有隐瞒地直接告诉了他,“我前几天听隔壁嫂子说,才知道家属院不少家属结婚的时候都没有领结婚证。就想着结婚证这东西领在那里又不会坏事,对男女双方来说都是一种保障,就想着能不能让结婚办事处的同志进家属院,现场办理。” “我去跟团长说。” 听见他行动力这么强,苏姚赶紧阻止,“这个不着急的,我得先去打听一下有没有领证的两口子多不多,还有大家对于领证有什么想法。” “团里的家属,大概只有团长和政治处的王主任跟爱人领证 ,剩下的都没有。”周言安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我们俩,也领证了。” 周言安显然对团里更为了解,跟张海翔这个人住在一个宿舍里,他就算是不是主动了解,也被动听到了很多各家的事情。 苏姚是没有想到,周言安连谁家两口子领结婚证都知道。 她就夸道,“周团长可真厉害,连这种事都知道。” 这话一说出来,苏姚意识到,这话说得有点像嘲讽,但是天知道,她真没有这意思。 于是她主动换了一个话题,“我们待会可以去照一张合照吗?” “好。”周言安应下。 在去照相馆的路上,不确定这人有没有因为自己的话生气,苏姚偷偷瞥周言安的表情。 周言安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就问,“有事?” 苏姚笑得谄媚,“你没有生气吧?” 周言安停下步子看她,“为什么生气?” 好吧,能这样那就没有生气。 苏姚深谙此中话术,要是说没生气,那百分之九十九是生气但嘴硬。 苏姚放心了,“我随口一问。” 怕他在执着为什么生气的问题,苏姚看着照相馆的牌子感慨,“上次寄给你的那张照片,是我一次去照相馆拍照。今天跟你一起,是我第一次跟人合照。” 苏姚目光放在照相馆上,没注意到身侧的周团长走路时微微的不自在。 一对小年轻过来拍照 ,照相师傅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铁定是新人或是准新人照一张结婚照。 照相师傅挺喜欢给这样的新人照相,觉得可以沾沾喜气。 苏姚突然觉得自己跟周言安今天的行程有问题,应该先去供销社买上几斤喜糖,每个给自己办事的人都发上几块。 但照相的大爷还是提前问了一句,“您二位是拍合照吧?” “对。” 他指挥着二人在照相机前坐下,并排挨着坐着,这还是苏姚第一次离周言安这么近,苏姚有点子别扭。 照相的师傅让两人向着中间偏头,营造出很亲昵的动作。苏姚在拍照这方面是老手了,可这次却迟迟不能达到照相师傅要求的姿势。 合照不比单独照相咔嚓一下就好,需要摆造型双方配合。 等到苏姚的姿势合格以后,周言安却达不到拍照师傅的要求。 苏姚急得不行,站到周言安面前,摆弄起他那个僵硬的头颅,转头问照相的师傅,“这样行吗?” 照相师傅让苏姚先坐下,然后看到两人的效果说,“男同志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要动。” 苏姚以为要拍照了,脸上摆出得体的微笑。拍照师傅这下又发现问题了,“男同志笑一笑,别板着脸,结婚哎,怎么能不高兴呢?” 一直坐着拗造型,苏姚已经疲惫了,她想了想似乎没有见过周言安的其他表情,“师傅,别管他了,咱就这样吧。” 既然顾客都已经开口了,照相师傅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将就了。 苏姚在师傅按下快门的同时,突然想到,两个人的合照,她笑得像个二傻子,而旁边的周言安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光看照片还得以为是她强迫周言安去拍的照片呢。 而拍照的师傅也同时在心里咦了一声,刚才按快门的那一刻,男同志好像笑了? 但他也不是很确定,再看向周言安时,他还是板着一张脸。 大概是错觉吧。 拍完照,照相的师傅询问两人需要多大尺寸的照片。 他指着背后墙上挂着的照片,给两人介绍尺寸,最后推荐道,“你们新婚小两口洗一张大一点照片挂在墙上,来了客人就能看到,多好啊。” 苏姚觉得他这建议倒是颇有结婚照的意思,就同意了。 苏姚又想到,一张黑白照片挂在墙上,对她这个来自后世的人来说,有点不太吉利,尽管这是一张双人照。 于是她就问师傅,“这照片是不是可以上色?” 师傅点头,“上色要加钱,大约半个月才能拿到。” 加钱就加钱,这钱苏姚愿意掏。 在苏姚掏钱之前,周言安拦住了她的手,把他的钱递给了照相师傅。 苏姚这时候愣了愣,对哦,自己现在是结了婚的人,用周言安的工资是合理合法的行为。 交完钱,老板给了一张写着编号的纸条,说是半月后拿着条子领照片。 苏姚让周言安一起收好,毕竟照片是他付的钱。 周言安将之收进了牛皮纸袋里。 今天出来一趟,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快到中午两人才忙完两件,因此在周言安提议说去吃饭的时候,苏姚直接拒绝了。 “我们去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随便买点吃的垫一下就行。” 周言安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不得不说,这时候物资贫乏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比如说对钱包很友好,可以留得住钱。 看见苏姚连糖和醋这样的调料都要买,周言安拦住她说,“咱们团里的小卖部有,就不要在城里买了。” 苏姚还是第一次知道,团里竟然还有一个小卖部。 当然这个小卖部主要是为了方便知青们,而且家属们都在这里过日子,也有这方面的需求。 尽管知道有团里有小卖店,苏姚在供销社买的东西还是不少,其中买得最多的是糖果,一共买了五斤。 她是这样跟周言安解释的,“我们今天领证,可以当成是喜糖给家属院的邻居们分一分,大家彼此熟悉。” “你做主就好。” 摆在苏姚心头,目前最重要的肯定是装修东屋,所以出来的一趟,她买得最多的还是装修需要用到的东西。 直到周言安的双手都占满,才跟她建议,“还有什么想买的,可以写一个清单,让司机帮忙带回去。” 有这种好事不早说。 既然如此,就先不买了,反正快到两点半,也该回去了。 到家以后,苏姚将买回家的东西进行规整。食物和其他物品分开。 粉刷墙壁会用到的材料单独摆放在东屋。 苏姚就跟周言安说自己的打算,“买得几斤喜糖,给各位邻居分享一下。” 也不能在下午上门 ,这时候各家的男人都还没回家呢。 苏姚合计了一下,就在差不多饭点前后上门,人家要是留着吃饭,就说赶着去下一家,下次再留着吃饭。 反正主人留客吃饭,也不过是出于礼节,不一定是真心想留饭,一推一拉之间,彼此把面子做到位就够了。 苏姚事先准备了两套说辞,对于跟周言安搭班子的老同志,不管是职位比他高的团长和政委,还是在班子里话语权没他强的副团和其他主任们。因着人家资历老,年纪大,对待他们和家属,那得把小辈的态度摆出来。 就说,“搬进家属院以后,一直想上门坐坐,但是家徒四壁,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也不能空手上门。今天去领证,我就说这也算是个喜事,那顺便买点糖,给大家伙分一分,我手里拎着糖上门,虽然不多,但总算不是空着手了,我才敢过来认认门。我们都是年轻人,我又是个新来的,啥也不懂,以后我在这家属院里还得靠嫂子照顾呢。” 解释了自己搬过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上门拜访,全是因为手里没有能上门的机会。为什么要解释这句话,那就是把自己摆在了小辈的位置上。 说完这一番话,对面的人听着能不舒心吗? 而对于可能年纪比周言安大上几岁的营长和副营长的家属,咱们也不能把姿态摆得太低,这样也不利于以后开展工作。 但是也绝对不说就是要盛气凌人嘛! 反正年纪差的不多,那主打的就是一个同龄人相处。 苏姚拿着糖进了门就说,“我们去领证,顺手买了点喜糖,给大家分分,沾沾喜气。以后我们也住在这家属院里,大家互相照顾。” 苏姚和周言安最先拜访的是石团长家,他是周言安的直属领导,又是家属第一个搬进来的,所以他跟老婆住在家属院的一号房子。 跟这位石团长不是第一次见面的,一个多礼拜前就曾经被周言安带到办公室里,见过这位石团长。 苏姚能感觉到,这位石团长似乎比较照顾周言安。 于是坐在周团长和周团长老婆面前,拉家常的时候,苏姚就说,“周言安跟我说过,这么多年,多靠团长照顾。” 周言安可从来都说不出这种话,不过苏姚觉得这话也算是万能话术,不管这人有没有照顾过,都觉得自己是照顾了,属于是不会出错的那种话。 石团长轻哼一声,“算这小子有良心。” 他还想长篇大论说些自己曾经给周言安擦屁股的那些往事,周团长老婆一看他架势,就知道丈夫要干什么。 使劲掐了他一把,硬生生地让石团长把话给咽了回去。 “你们俩都是好孩子,领了证就在一起好好过,不管怎么说,日子是自己的。”为防止丈夫再开口,她警告般地瞪了一眼,继续跟苏姚说,“你们刚过来这边,应该缺的东西比较多,嫂子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当年搬家剩下的东西,都陆陆续续被送了出去。倒是你大哥,年前发了一个搪瓷盆,我们还没用过,你们要是不嫌弃,就拿去。” 一个搪瓷盆现在可不便宜,但现在的重点不是钱的问题,是有钱也买不着。 苏姚出门的时候不记得买盆,家里确实没有盆。 但苏姚从跟这两口子刚才的对话里得知,两人还有个女儿,快二十岁了,也该到了结婚的年纪。她猜测,这盆大概是周团长老婆,在给女儿攒的嫁妆。 那这实在是不能要。 石团长的老婆能提出来,本来就是真心想给,要不就不说了,“别磨叽,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给你就拿着。” 她自己是有工作拿工资的女人,所以在丈夫面前就硬气得很,在送人东西的时候,丝毫不需要询问丈夫的意见。 也许在将来,一个搪瓷盆不贵。但是在现在这一个搪瓷盆在现在确实是贵重物品了。 苏姚思索片刻于是说,“可千万别说便宜还是贵这话。只当是你们先买到了,接济我们,等我们买到了再还。” 石团长老婆看她坚持,知道这也是个不爱占便宜的主,只好说,“行行行,你这丫头真轴。” 等把这两人送走,石团长老婆对着丈夫说,“小周爱人找得好,陪他那个性子刚刚好。”这个油滑劲儿呦。 石团长老婆警告丈夫,“人家苏姚跟小周感情现在看着挺好,你别在中间添乱。” 石团长委屈,“我这哪里就是添乱了。” 结果却换来一个白眼,“你可拉倒吧,你想说的那些,在人家姑娘看来未必是好话。” “我觉得挺好,小苏听见爱人这么勇武,那不得更崇拜他。” “你在外面少大嘴巴咧咧,小周的名声一半都是让你给败坏的。” 从石团长家出来,周言安拎着的糖果,就被放进了搪瓷盆里端着,看着也不突兀,十分和谐。 上门的第二家是孙政委家。 他本人跟周言安没那么熟悉,在周言安和苏姚上门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然后才把人往屋里让。 他坐在家里,都能听见石团长大嗓门,因此知道周言安去了他家。但是周言安会带着老婆上他家,这对他来说有些吃惊。 因为还有苏姚,孙政委冲着屋里叫,“姐,来客人了。” 孙政委看着跟苏父年纪相仿,但是从屋里出来的女同志看着却老相许多,听孙政委喊来人姐姐,苏姚猜测这两人是姐弟关系。 可看两人相处,苏姚又觉得这两人不像是单纯的姐弟。 那位大姐亲切地接待了苏姚,两家不太熟,只是简单聊上几句家常,苏姚和周言安就告辞。 在孙政委家出来以后,苏姚偏头看向周言安。 周言安明白他所想于是说,“孙政委的夫人是童养媳,要比孙政委大上几岁。” 那就怪不得了。 不过,苏姚对孙政委的观感不错,这人发迹当上干部,还没丢下老家的糟糠之妻。 在家属院里完全走上一圈,天就彻底地黑透了。 走完最后一家,把喜糖完全分完,两人才算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这半天走下来,苏姚能感觉到每家每户的情况都不一样,反正挺有意思的。 不过除了最开始的团长和政委家,苏姚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姓尤的副团。 没办法,他家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 这位副团长看着四十多岁,老婆看起来却不到三十岁,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气质也特别好。 与苏姚上辈子看过的明星相比,都不差什么。 他家的小孩七八岁的年纪,长得粉装玉琢精致可爱,跟这年代的小孩完全不同。能看出来是经过悉心照顾,且受过良好教育的孩子。跟五大三粗的尤宝全看起来完全不一样,苏姚当时想着是因为妈妈漂亮的缘故,尤宝全那样的基因都能影响。 从这位副团长家里出来,就听见周言安说,“尤团长现在的妻子是资本家大小姐,她前夫也是资本家后代,社会关系复杂。” 周言安只说这些,苏姚却很能从中延伸,出身不好却长得漂亮的女人,为了不受苦,跟前夫离婚。为被庇护,选择了年纪大自己十几岁,泥腿子出身,但是曾经上过战场,能用战功庇护她的军人丈夫。 而尤宝全娶一个年龄相差十几岁,但是成分不好的女同志,说不是贪图人家的美貌,也没有人相信。 苏姚一下子抓住了关键词,“现在的妻子?他以前还有老婆吗?” “在乡下有一个,几年前离婚了。” “为了娶现在这个老婆,所以跟以前那个老婆离婚了?”苏姚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周言安,“也不是,他在婚姻上有些不顺,之前离婚,尤团长不是过错方。”别看周言安平时寡言少语,这团里的八卦,他知道的还真不少。 苏姚:“......”那她就知道了,被绿了呗。 周言安又说,“他家的小孩,是继子。” 苏姚:那就怪不得了。 她轻哼一声。 两人站在大门外,还没进家门,看见屋门前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因为没有灯,看得不真切,只能看见这人身材高大,苏姚后退了两步。 倒是周言安发现了来人是谁,语气不太好地问了一句,“有事?” 看见两口子回来了,他往前走了两步,苏姚看清楚了脸。这人她还认识,是张海翔。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快要被蚊子咬死了。” 看他手里抱着东西,但天黑看不清楚内容,只知道是一大坨,苏姚问道,“您这是?” 张海翔把东西塞到周言安怀里,机关枪一般说道“知道你们今天肯定忙,没时间去宿舍搬行李,我这不是学习雷锋做好事,主动帮你们把被子搬过来。” 苏姚这下就算不想知道,也知道了张海翔把周言安的被褥送了过来。本来在白天领完证以后,苏姚就想过领完证就要睡到一起的问题。 但她那时候有些鸵鸟心态的想法,其实按照周言安的性格,说不定不会主动开口提出搬过来,她还是可以自己睡。 他有点酸酸地补充道,“宿舍里其他行李让周团长明天去搬就行,反正婚假能放很多天。”结婚可真好,能放婚假,他都想为了婚假,给孩子找个后妈了。 张海翔要走,苏姚叫了他一声,“张教导员等一下。” 苏姚回去抓了一把糖,递给他,“我们今天领证顺便买了一点喜糖。” 苏姚在出去散喜糖的时候,给家里留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天晚上就用到了。 没有刚结婚,就分床睡的两口子。 两人都是这样想的,一个人想不能刚结婚,就主动睡在另一个屋子里,于是他故作镇定地把自己的被褥放在西屋的炕上。 另一个人看见他的动作想的是,已经结婚了,不让人家跟自己睡一铺炕,这不是侮辱人吗。也是强忍着不自在,没有将人赶进东屋去睡。 就在这样的心理活动之下,两个都不自在的人,并排躺在一铺炕上。 第一次跟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很难说苏姚是什么样的心理活动。 但是不管怎么说,防备占了最多。 于是她虽是躺进了被窝里,一直没有睡着觉。生怕这男人白天还是人模狗样的,晚上就不干人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三万啦,看还有谁说我短小,哼 下一章会在明天零点更出,么么哒 推荐一下基友的文章,非常好看,欢迎大家去看 《八零和港城大佬闪婚后》/花花不吃鱼 书号:7950875 文工团歌唱演员苏叶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和奶奶老战友的孙子贺观棋结婚。 听说贺同志有口疾,工作忙,对自己好像不是很满意。 贺同志领完证就消失,苏叶反倒松了口气。 反正都是应付,见不到更好呢 平日下班后住着大洋房,还有贺同志每月寄来的工资,日子别提多美妙。 …… 香江顶层圈子都知道,光风霁月的贺家大少爷贺寅,被奶奶逼着娶了个内地小村姑。 正逢改开,大家去内地做生意的时候,总是好奇。 那个捡了金馅饼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刚结婚就得去国外办事的贺大少爷其实也想知道。 后来贺家办电影公司,派人到文工团考察。苏叶被签下,起了个艺名到香江发展,一年大火,三年拿奖,火遍亚洲。 贺大老板想,这个小女仔眼里有锐气,演起戏来很不错,就是英年早婚,让人惋惜。 苏大明星想,听说香江八卦小报对明星私生活非常感兴趣,幸好我把结婚证放在内地…… 某天,狗仔撬开苏叶内地住宅的门,翻到了结婚证。 第二天头版头条 《豪门贺家大少奶奶竟非村姑,而是美艳亚洲之花!》 苏叶看着报纸懵了:大老板竟是我那领证就消失的老公?! 第22章 ◎她昨天很累◎ 身边人一直没有任何的动作, 苏姚白天又累了一天,很快就沉沉睡去。 她在睡梦中还在担忧,第二天早上起床跟周言安面对面, 肯定很尴尬。 哪承想, 她这担忧完全多余。 苏姚睁开眼的时候,炕上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原本周言安躺的地方没人了, 被子被叠成了豆腐块摆在炕稍。 苏姚坐起身, 伸展了一下身体, 觉得还是只有自己的时候最自在。她将自己的被子叠好, 为不破坏那整齐的豆腐块, 不能落在他的被子上,就只好放在一旁。 苏姚下地来到堂屋, 看见地上摆着的东西, 这才知道周言安这一早起来竟然是去把宿舍里的行李搬过来。 大概是为了不打扰她睡觉, 所以被堆在了堂屋的地上。 还真让苏姚给猜着了, 周言安就是去宿舍把自己的行李搬回来。 他新婚有半个月的婚假,他早上起床不需要去上班, 跑完操以后又闲着没事干,就去宿舍搬行李去了。 张海翔跑操的时候, 看见周言安照常过来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都说是放婚假, 你还过来跑操是个怎么意思? 张海翔跟在他身后回了宿舍, 他不禁问, “你回宿舍干嘛呀, 跟老婆吵架了?”这不是刚睡在一起, 结果就吵架了, 因为啥啊?他严重怀疑跟炕上的那档子事儿有关。 周言安莫名其妙,“搬行李。”他昨天巴巴跑过去提醒的呢。 张海翔哦哦了两声,看着收拾东西的人问,“弟妹怎么不过来跟你一起?”小两口嘛,多待在一起,也能多多提升感情。 周言安将这个碍手的家伙推开,随口说道,“她还睡觉。” 怕被他觉得苏姚睡到现在还没有起床,是个懒婆娘,这会影响苏姚形象,周言安补充道,“她昨天很累。” 张海翔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么刺激的吗,这是我能听的内容吗,没错他学雷锋干好事这么多年,这是他应该听到的。 想不到你小子看起来清心寡欲的,还有这本事,他张嘴就要起哄,一个富有感情的哦刚从嘴里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周言安冷眼一瞪,被他给憋了回去。 张海翔悻悻笑了两声,岔开话题,“我跟你一起搬吧,两个人干活更快一点。” “不用了,你太吵。” 张海翔刚想说一个宿舍住了好几年,以前怎么不嫌弃我吵。后来就意识到,周言安是觉得他会吵到人家老婆。 不过张海翔还是帮着一起搬行李,就是比较悲催的不能进屋,把东西放进院子里就行。 两个人搬果然比一个更快。 苏姚打着哈欠,把堆在院子里的东西一点点往屋子里搬,刚好周言安手上拎着一个袋子回来,她就说,“你应该把我喊醒,一起搬的。” “已经搬完了。” 苏姚也不再说别的,反正她刚才不过客气一下。 周言安来七团四年了,他的东西不算少。因为家里连个收纳的柜子都没有,两人的东西都堆在西屋地上。 两人去食堂吃完早饭,周言安将苏姚送回家,他站在门口说,“我去跟团长报告你的想法。” 苏姚便挥手跟他道别,自己回了家。 石抗一自己办公室见到周言安,皱眉问,“你不是在休婚假吗,不跟你老婆待在一起,来我这里干嘛?” 周言安将门关上,“跟您汇报工作。” 石抗一最害怕从他嘴里听见这句话,这小子只要是跟工作相关,那就完全不要命的,还龟毛要求高。 自己没有家庭就也不考虑他们有家庭的人,天天带着头的加班。这下他总算结婚了,给他放上半个月的婚假,他们这些老家伙也能跟着歇一歇。 石抗一有些语无伦次,“不是,你放假了还汇报什么工作!你懂不懂什么叫放假,那就是不要再来上班,也不要担心工作上的事情。我们这么多人,还能让你的工作被落下吗?” 周言安解释,“其实也不算是工作上的事情。”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啊,“那就说说吧。” 石抗一心里舒口气,还以为是这小子不想放假要回来上班,吓死了都。 周言安说出苏姚的想法。 石抗一听完以后赞赏地点头,“这个好,是给大家伙干实事,我这边没有意见。” 他摆摆手,“行了,好容易休次假,别考虑这事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得抓点紧早点生个孩子,以后可能不一定有这好机会。” 周言安只当没听见他的打趣,面无表情告辞,“那先回家了。” 石团长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这就对了嘛,早点回去,别让你媳妇在家等着急了。” 苏姚听到周言安说石抗一同意后,便盘算着下次进城去跟翟江瑞说。 下午的时候,后勤处那边的小战士推了一车的石膏粉送了过来。苏姚就让周言安过去搭把手,再顺便自己把剩下的东西推回来,就不要麻烦人家小战士了。 后勤那边每天都会出去采买东西,一个几万人的团里,每天用到的物资不少,后勤需要天天出去采购。 昨天去后勤处吕主任家的时候,苏姚就说能不能帮忙把自家需要的东西带回来。 这简直太能了。 家属院里经常让给后勤采购的人钱和票,让帮忙顺手捎上自家需要的东西。因为这一点,后勤处吕主任一家人缘特别好,不是因为职位高,大家都有有求于人的时候嘛。 也是因为这一点,哪怕吕主任以公谋私,为让吕主任的老婆在团里的小卖部工作,也没人有意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成袋的石膏粉被搬进了东屋。 那小战士一直在说,“我来就行,周团您歇着吧。” 这怎么能行。 而且他搬得还没周言安快,趁着小战士不注意,苏姚悄悄冲一手拎起一袋子石膏粉的周言安竖起大拇指,做出口型,“周团长可真厉害。” 小战士将小推车上的石膏粉卸下,就要帮着周言安往屋子里扛,苏姚连忙阻止了,这是自家的事情,你不能让人家干太多活。 苏姚就说,“你先歇一歇,我这里有领证的时候买的喜糖,给你分一点。” 那小战士连连推让,“嫂子你太客气了,我手里脏得很,没法子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样吧,我帮你揣进兜里,你把衣服兜撑开。” 小战士哪敢让苏姚替自己,他赶紧把手往身上的裤子上擦两下,然后伸手,“谢谢嫂子。” 他这一系列动作看得苏姚目瞪口呆,可以去旁边的水盆里洗手这话都忘记说了。 后来是周言安和苏姚一起去后勤处,亲自把东西推回来,一连推了三趟。 东西没少买,不过有周言安付钱。 厨房里相关用具,是最先到位的。 苏姚非常需要可以自己在家做饭开小灶。 虽说团里有食堂,可食堂每日每餐饭开放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如果错过就只能挨饿。比如说两人上次去挨家挨户发喜糖,回家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饭点,两人吃了点桃酥垫吧。 而且食堂大锅饭的味道,那只能说饿不死/人,跟好吃完全不沾边。 把做饭的大锅插/进灶坑上,锅碗瓢盆菜刀都摆在灶台上。 至于案板不需要买,找个粗一点的树根,经过简单地打磨,那就是案板。 看着东屋里面堆着的石膏粉,苏姚说,“咱们现在就往墙上抹腻子吧。” 周言安没什么意见。 苏姚去隔壁王大娘家井里接水,拿回来让周言安将之和石膏粉放在一起搅拌均匀,再往墙上刷。 苏姚怕石灰浆滴到他/干净的衣服上,建议换上一件旧衣服。她避了出去,给他留出换衣服的空间。 苏姚再进门的时候,看见周言安不仅换上了旧衣服,而且还往身上披上了一块塑料,这下子连旧衣服都能保护得很好。 苏姚看见以后有些忍俊不禁,就是目前这样有点影响周团长高大威武的形象。 她一下没忍住想拍拍他,表示干得不错孺子可教。结果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这谁懂啊,不管是拍哪里都不合适。 拍头是对待小孩子,拍肩膀和手臂是那是对待下属,剩下能拍的地方实在不多。拍脸这在不熟的情况下,多少有点侮辱人的意思在。至于拍胸,那就有点少儿不宜了。 思索片刻,苏姚伸出的手,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她轻咳了一声,“我给你打下手,需要我做什么,尽管直说。”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周言安已经刷好了半面墙。 苏姚看着这进度,觉得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完工。 第二天,苏姚跟着后勤处采购的卡车进了一趟城。 虽然知青们每周末才能坐车出去一次,但不代表后勤的卡车每周末才出门采购。后勤的车每天都出去,只不过是为了管理知青方便,才只有周天对知青开放。 苏姚跟着车去了翟江瑞的单位,两人一起去找了她的领导,申请可以进入军团为还没领证的军人两口子补发结婚证。 这申请得到了批准,一来领导那边也想跟军团打好关系,这个也算是卖对方一个好。二来,是翟江瑞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这个不影响结婚办事处正常办公,他自然没啥意见。 只是在苏姚离开以后,嘱咐翟江瑞在外做事要得体,她代表的顺城政府的面子。 “咱们是去办好事的,可千万不能得罪人。” 翟江瑞一一应下。 回到家属院以后,苏姚挨家挨户跑了一趟,将领结婚证的材料和时间告知大家。 前后不花费十分钟时间,也不需要大家去城里办理。 一听这结婚证领得这么方便,还没领证的都十分心动。 苏姚再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就回了家。 转眼间就来到了苏姚跟翟江瑞约定好的时间。她只花了半上午的时间,就为家属院里三十多对夫妻补办好了结婚证。 苏姚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人缘变好。 将翟江瑞送回城里,她往家里走的路上,跟人打招呼的频率都比以前高上许多。 这不,一营教导员的老婆林亚丽站在菜园子里看见苏姚,隔着老远就喊她,“小苏!” 苏姚走进去问,“嫂子,你有啥事?” 林亚丽看着苏姚来时的方向,热情问道,“你这是把那位干事送回城里?” 苏姚点头,“对啊,请她过来一趟,也不能让人家自己回去。传出去别人不知道我是谁,只觉得是咱团不会办事,这是要影响咱们团名声的。” 她点点头,“还是你们小人家想得明白。” “嫂子叫我过来什么事啊?” “你刚到顺城来,地里连菜都没有。我这边长豆角多得很,给你摘上两把,回去跟土豆放在一起炒,味道特别好。” 苏姚:谢谢,但我们家买回来的大铁锅还没有用过。 虽然暂时用不上,但人家的好意还得感谢。“谢谢嫂子好意,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家里还在装修,没有自己做饭的条件,所以这长豆角也用不上。” 林亚丽把已经摘好的豆角塞到她怀里,“没事,这个能放很长时间,要是实在没时间,你就把它晾成干,到了冬天也能吃。” 苏姚对这个晾豆角干的过程很好奇,就顺口问对方这个晒干的过程。 林亚丽手脚特别麻利,就在苏姚询问她的不长时间内,她又摘下一把长豆角,看起来不比送给苏姚的要少。 她看了一眼苏姚怀里的长豆角,“不过你要是想晒干,那些肯定不够。” 她又把手里的塞进苏姚怀里,“这些也给你。” 这沉甸甸的热情哟,苏姚简直快要承受不住了。 拿了人家那么多好处,苏姚不能拔腿就走,于是跟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林亚丽问:“你家院子里的地,你就不种点菜?” 别说,她今天出去的时候,顺便买了点种子。 听王大娘说,九月份再种菜已经晚了,能下地的菜不多。 苏姚按照她的指示,买了一点小白菜的种子,小白菜可以煮汤,味道鲜得很。 又买了半斤雪里蕻的种子,而雪里蕻无论是鲜炒还是放盐腌上,冬天的时候也可以吃。 “我买了点小白菜和雪里蕻的种子,现在撒进地里应该还来得及。” “有点晚了,但还来得及。” 苏姚不愿意占人家便宜,就说,“嫂子你要种子吗,我一共买了半斤,应该种不完。” 半斤的种子,就院子里那点地方,肯定用不完。 林亚丽也不是跟人客气的性子,她于是说,“行,给我点雪里蕻的种子,小白菜的种子我们家里有。” 拿了她的长豆角,但换了种子,也不算是占便宜了。 好像是站在田间地头,还是躺在宿舍床上。不管从哪个话题开始,最后都会落到男人身上。 而寝室夜聊的最终结束话题比较明确,那就是不婚不育保平安。 而林亚丽此刻正在教苏姚要看好男人,不能让外人钻空子,“你刚结婚,不明白外面那些女妖精有多没脸没皮,不过话又说回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苏姚一脸的无动于衷,她就急了,“你还不知道,你们家周团长结婚前的那档子事?” 苏姚:什么叫我们家周团长结婚前那档子事。 他在结婚前还有什么事吗? 看这位嫂子的意思,还是男女关系方面的事情? 见苏姚一脸懵懂,她就说了,“有人说是周团长利用职权欺负人家女知青。也有人说那女知青是愿意的,两人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苏姚:! 也怕苏姚回去跟周言安闹,以为是自己从中挑拨的,林亚丽劝道,“不过男人嘛,结了婚肯定是会顾着家里的媳妇。” 她又话音一转,“但是你也得管好男人,可不能让外人有机可乘。” 苏姚笑得勉强,这都什么事啊,怎么非得让她领完证才知道。 而且之前周言安跟他开诚布公地聊天时,也没说还有个男女关系不清白的前科啊。 看苏姚的表情,林亚丽是真的害怕苏姚回去就不管不顾地闹开了。 她以要种子为借口,拉着苏姚回家,留了些雪里蕻的种子,给她看了自己家院子里的菜地,还给苏姚演示了一遍要怎么种菜,确保苏姚心情平复才将人送走。 苏姚临走前,她还把原本给自家晚上吃的长豆角都塞给了苏姚。 等苏姚离开以后,林亚丽长舒了一口气,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这都叫什么事啊。 苏姚回家的时候,周言安还在东屋刮腻子,从他的进度能看出来,从苏姚离开以后他一直没有休息。现在刮出来的效果,也比刚开始刮的更好。 要是以往,苏姚肯定会夸张地夸上好几句,现在嘛没这个心情了。 周言安听到了苏姚的脚步声,知道她就在身后。但她一直没出声,这让他觉得哪里怪怪的,这样的苏姚,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样。 但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只能感觉到耳边很安静,让他不太习惯。 与这新婚小两口的安静不同,结婚二十多年的石抗一跟老婆在吃饭的时候还不忘讲工作。 他们女儿不在身边,只有老两口一起吃饭。饭桌上就一锅大碴子粥配上一碟子的咸菜,就是两人的晚饭了。 石抗一吃饭吃得呼噜噜响,不一会就灌下去一大碗。相比于他,他媳妇李艳梅吃得更安静许多,当然速度半点不慢。 “苏姚这女同志的想法真不错,我看家属们都挺高兴。”李艳梅边吃边说,“我们农场那边领证的夫妻也不多,经常随意将老婆随意地赶回家,一点都不尊重女方。这是什么原因,还不是没领证导致的。我想着能不能让结婚办事处的女/干事,去我们农场那边,给大家补发结婚证。” 李艳梅参加工作的年限不比石抗一短,石抗一跟着部队上了前线,她就在后方组织妇女工作。直到丈夫调到这边的兵团以后,她也才跟着调了过来,就在农场当二把手,话语权是肯定有的。 而早期参与的一些妇女工作,让她十分关注女性在家庭以及社会中遇到的一些问题。 她一直以来都想解决农场那边领结婚证比率低的问题,却一直没想到解决办法。也总不能逼着人家去领证,她自己觉得这是个好事,说不定农场那边的员工因为被逼迫起了逆反心理,反而不愿意去了。 苏姚给她提供了另一个思路,其实不是他们不愿意去,是给他们提供的便利不够,为了另一个结婚证要花去大半天的时间,结婚证领回家又没有摆在明面上的好处,当然不愿意了。 如果领证,只花费个上厕所的时间,还就在自己单位门口,那大家肯定都愿意领一个。 石抗一吃饭的动作不停,“这有什么不行的,你去找小苏商量一下,听说那位办事员是她的朋友,应该愿意帮这个忙。” 李艳梅也有点犹豫,“给十几二十个人补发结婚证,和补发几百个结婚证终究是不一样的。这不是怕人家不愿意的吗?” “有什么不愿意的,政府工作人员就应该为人民服务。” 李艳梅干工作面对各形各色的人比较多,她不像是丈夫那样想当然。 “我明天去问问小苏。” 从林亚丽那里知道这件事后,苏姚再看周言安这表情就有点一言难尽,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这样一直憋到晚上躺在炕上,苏姚越想越生气,忍一步乳腺增生,退一步子宫肌瘤。 她起身坐好,捅了捅身旁的某人。 周言安其实已经睡着了,但因为某些特殊缘故,他即便在家里睡觉,也十分地警觉。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他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比脑子要快。 于是苏姚悲催地,被惊醒的周团长倒扣双手压在了炕上。 苏姚闭了闭双眼,一行清泪从心底划过,这日子没法过了。理智告诉苏姚,是因为自己突然的动作,才导致自己被压在炕上,不是周言安的问题。 现在她要想清楚,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大晚上不好好睡觉,这一个不好,是不是还要误会她是敌特。 周言安意识到自己目前环境安全的,自己压住的人是他的新婚妻子,他顿时有些疑惑。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压在苏姚身上。 月光下与周言安黑亮的眸子对上,苏姚笑得有些勉强,“如果我说我睡得好好的,你突然压到我身上,这理由你信吗?”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林亚丽:可千万别回去打架 苏姚:在炕上打架算吗 本来决定零点更的,但是想要再炫耀一下我的新封面,就提前更新了,宝贝们有没有看到我的新封面呀,嘻嘻 今晚零点还有更新的,晚睡的宝贝可以等等,早睡的就早上起来看mua 第23章 ◎解释吧◎ 周言安素来冷静的脸上, 此刻罕见地露出一丝茫然。 他回想刚才的感觉,“我感觉到有人突然碰我,以为是敌人。” 好吧, 果然是被误会是敌人了。 苏姚就觉得自己好蠢, 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她面前如果有块豆腐她可能上去撞一撞,她是这样想的,也把眼前的炕当做能撞死她的豆腐, 凑了过去。 周言安感觉到她的动作, 不理解苏姚想做什么, 但是另一只空着的手已经挡在了被褥的前面, 确保苏姚不会受伤。 但苏姚本人并没有自残的打算, 她只是象征性地想要撞一撞。甚至十分心疼自己,在快碰到炕的时候减缓了速度。 她闭着眼睛往前撞, 也就没有注意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大掌。于是苏姚的脸以一个非常轻柔的力度, 落在了周言安的手上。 苏姚感受到脸上有些粗糙的触感, 这明显不是褥子的感觉, 她赶紧睁开眼。 掌下细嫩的肌肤触感,让周言安一动也不敢动, 而苏姚睁开眼时,睫毛轻轻划过他的手心。他的手因为训练而粗糙无比, 老茧能让他隔绝很多疼痛,然而却能清晰感觉到苏姚睫毛颤动的弧度。 周言安的手很大, 能将苏姚的大半张脸完全笼罩住。苏姚依旧能清晰地看到面前掌纹的走向, 以及骨节处的老茧。 苏姚惊恐出声, “你干嘛!” “我怕你要伤害自己。” 好吧, 这人理由很充足, 这又是怪自己。 她转头对着身上的人问, “所以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是的,虽然知道被压住的是自己老婆,周言安还是没有立刻松手,知道苏姚提醒,他才渐渐放开苏姚。 本能告诉他苏姚没有危险,但理智还在,他在不能完全确定苏姚无害之前,不能完全放开对她的控制。这是为了自己和队友的安全考虑。 周言安以一个将苏姚半环抱在怀里的姿势,让她背对着自己。这样他能保证在苏姚暴起之前,将她控制住。 也是能给苏姚一定的活动空间。 苏姚察觉他动了,还以为要放开自己,就听他说,“抱歉,现在还不能。” “你为什么突然碰我?” 什么意思,这是把自己当犯人审吗? 周言安冷静说道,“抱歉事关敌特,我必须慎重。” 果然是被人当特务了,这事估计解释不清楚就要被抓进去了。 苏姚微笑,“我没睡着觉,想跟你说说话来着。” 她越说越硬气,这能怪谁,还不是他在处理男女关系上面有欠缺,结果还让她现在遭受这无妄之灾。 “都怪你,你知道我昨天听说了什么事吗,你利用职权欺负人家女知青,跟人家女知青关系不清不楚,我只是晚上想到,想叫你把事情解释清楚。” 听到这话,周言安双手上的钳制便逐渐放松了。 “你要是解释不清楚,那咱俩这日子,也别过了。”苏姚气得要命,也不管什么理智不理智,在周言安腿上使劲蹬了两下,但是他的骨头硬得要命,反而是她的脚更疼一点。 正处于夏天,周言安晚上睡觉的时候穿得不多。但由于跟苏姚睡在一张炕上,他比较保守地多穿了一件背心和一条宽松的短裤。 苏姚踢过来的时候,正好踢到他裸露的小腿上。周言安这时候差不多相信了她的话,因着苏姚的动作松开了手上的钳制。 她还在气头上,只觉得脚疼,都没注意到周言安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苏姚向后退了直至抵住了墙,她凶巴巴地说,“解释吧。” “首长规定不能跟下面的女知青处对象,我没有跟哪个女知青单独说过话,更不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这种事。” 这种男女方面的事情,属于是烂泥掉进□□里,没法解释的事情。 苏姚不太相信,“你都没有跟人家说过话,为什么会传出去那样的流言。” “我不知道。” 迟迟没有听见下文,“就这些?” 周言安的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让他很难说那位女同志的坏话。 苏姚好奇地问,“那位女同志叫什么名字?” “佘春妮。” 苏姚轻哼一声,“你连人家叫什么都知道,可不像是不熟的样子。” 周言安愣了一瞬,有些艰难地开口,“尤宝全曾经来做媒,提到过她的名字。” 原来还有过这么一出,“那你为什么不同意,那女同志长得不合你心意?” 周言安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部队不允许干部和下面的知青处对象。” 苏姚现在更关注另一件事,“那尤副团长让你跟她结婚,他是不是想害你啊?”两个人都是副团长,如果周言安倒了霉,他应该是受益方之一。 “尤宝全小毛病不少,为人还算刚正不阿,脑子比较直。” 好吧,就说尤宝全人蠢笨,想不到这个主意呗! 周言安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说出来是否合适,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团里认为之所以传出那样的流言,是因为我迟迟没有结婚。为消灭流言,才派他过来与我谈话,想让我尽快结婚,如果对象是那个女知青更好,可以说我们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不存在强迫一说。” 苏姚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触碰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她于是就问,“你需要结婚,而刚好这时候林老师给你介绍个对象,所以你就答应了跟我结婚?” 黑暗中高大的人影轻轻点点头。 好吧,她也是为了躲开苏姚那一家子的奇葩才想跟他结婚。 他们俩也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谁也别说谁了。 睡觉! 第二天,周言安还是跟往常一样,早早地就起床。 坐起来以后,想起昨晚的乌龙,看了一眼苏姚,人还是睡着的。 只是目光在触及苏姚伸出被子的手臂时,有片刻停滞。苏姚原本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圈青紫,是昨天晚上他的力气太大了导致的。 她的皮肤白,那一圈的青紫就格外地明显,看起来惨兮兮的。 一直被盯着看,苏姚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而且也差不多到了她起床的时间。一睁眼就看见坐在不远处,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的男人。 不要问她关注点为什么不在被人盯着看这件事上,而在坐在她面前的男人身上。 不是健身过度的身材,肌肉匀称整齐地码在背心下,若隐若现的显现出来,光是看着就觉得很有力量感。 还好从睡梦中刚清醒,可以用还没睡醒为借口,掩饰刚才过分的目光。 她揉了揉眼睛,恶人先告状,“你为什么一直偷看我?” 周言安盯着她的手腕,道歉,“抱歉。” 苏姚这时也看到手腕的惨状,“坏了,这下大家都得说我被家暴了。” 无论是穿长袖还是短袖,手腕势必会露出来。 而且大热天穿长袖很奇怪,行走间露出她青紫的手腕,更是有那欲盖弥彰的味道。 “怎么办,要不我这几天不出门了。”苏姚打趣道“为了周团长的名声。”本来就很多人都说他和女知青勾勾搭搭,这下还不得证实了他不喜欢老婆,心里对女知青余情未了。 周言安盯着她的手腕,又道歉,“抱歉,都是我的错。”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也怨自己。 两人起来没多久,石团长老婆李艳梅就过来了。 她白天要去农场上班,只有早上和傍晚有时间,但是她实在是心急,以至于不愿意等到傍晚下班再过来。 她手里拎着几张家里早上刚摊的饼就过来了,“早上摊了两张饼,香得很,你们俩早上都没吃饭吧,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李艳梅把篮子上的布掀开,一阵油香味飘出来,苏姚吸了一口,夸道,“好香。” 也不能让人只站在院子里,苏姚就请人往屋里坐,尽管现在的屋里十分的寒酸,苏姚笑得有点勉强,“这房子还得过上一阵子才能修整好。” 这房子里唯一能坐下的地方,也只有西屋的炕上。 李艳梅在经过堂屋的时候,往东屋瞅了一眼,“你们这屋子看着很快就能装修好。” 苏姚附和道,“差不多吧。” 李艳梅把篮子放在炕上,苏姚不客气地拿出一张饼,揪下一小块往嘴里塞,才咽下去一口,她就夸张地说道,“嫂子,你这手艺可真好。” 李艳梅嘿嘿笑了,“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这时候出去跑操的周言安回家,打算跟苏姚一起去食堂。 看见他回来了。 李艳梅招呼周言安,“小周,快过来尝尝。” 周言安叫了一声嫂子,就也拿了一块饼出来。 按照社交习惯,李艳梅肯定是要先铺垫一会,再说出自己这趟过来的目的。可那边还得上班呢,容不得她在这里墨迹,今早起来烙饼就已经花了许多时间。 “嫂子就有话直说了,你把结婚办事处的干事请到咱家属院,给家属们补发结婚证,我觉得挺好。你也知道嫂子在农场工作,农场那边工人领结婚证的比例还不如在家属院,所以我想能不能把那位女同志请过来,给我们农场的工人补发结婚证。” 原来是为了这个,一大早上就上门。 如果是苏姚能上手,那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就同意。可她又不能做翟江瑞的主,而且也是听她说了,农场那边要发的结婚证人数应该不少。 苏姚不敢直接应下,“嫂子,这个我得去问一下那位翟干事,得在她愿意的基础上,她的领导也同意。” “你放心,嫂子这边肯定不会让你这位朋友吃亏,只要她愿意跑这么一趟,肯定不会亏了她。” 就是说要给好处的意思。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她能不能再过来一趟,因为她现在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她婆家那边比较重视。”苏姚先给她泼了一盆凉水,紧接着保证道,“但是嫂子你放心,我肯定跟她好好说,让她知道咱们这边的诚心。” 有苏姚这保证,李艳梅就放心了。 “那行,嫂子就不在家里多留了,还得去上班呢。”李艳梅把装着饼的盘子从篮子里拿出来放到炕上,跟苏姚说,“等你们吃完了再把盘子送过去就行。” 苏姚闻弦而知雅意,“你们家应该也不缺这个盘子,等我问翟干事的意愿以后,去你们家告诉你的时候,顺便把盘子捎过去。” 苏姚将李艳梅送出门,周言安就站在相隔她半步远的地方。 道别的时候,苏姚忘记了自己的右手见不得人,伸出来跟李艳梅拜拜呢。 手腕上那么大一块青紫,李艳梅怎么会看不见。 “小苏,你这手是怎么了?” 苏姚刚才一直把右手背在身后。 等进了屋里以后,屋里光线暗,即便不遮挡也看不清楚,苏姚就忘记了还有这一码子事。外面的光线比屋子里要好,李艳梅一眼就看到了她白皙手腕上的骇人青紫。 李艳梅扯过苏姚手臂细细打量,看那痕迹明显是指痕,苏姚手指纤细,跟上面的痕迹对不上,更别说她没理由伤害自己。 是哪个人的手指留下的痕迹就不言而喻了。 她一脸怒色看向周言安,“小周,你们才刚结婚,你怎么能打自己的老婆呢?就算两口子之间发生不愉快,也可以通过沟通来解决。实在觉得没法子过下去了,还有离婚这一条路。” 苏姚觉得有必要替他解释一下,“他不是故意的,他真没打我。” 李艳梅手指点着空气,数落周言安,“看看你媳妇,现在还帮着你说话。你媳妇大老远过来,你不说心疼她,反而欺负人家。” 干过妇女工作的人就是不一样,李艳梅不光训斥了男人,还把“受害者”的苏姚教训了一顿。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苏姚,“他打你,你就不会打回去吗?”真是不争气。 看两人体型上的差距,想到自家那口子曾经对周言安的描述。 怕苏姚真的反击会被打死,李艳梅没好气地说,“算了,要是过不下去就离,世界上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男人。” 周言安闷头不吭声,李艳梅看着就来气,再看看苏姚一脸欲言又止。 李艳梅觉得这种事情实在不能姑息,顿时也顾不上去农场上班,直接杀到了石抗一的办公室,你是他领导,你就说怎么办吧。 石抗一听到她的描述,再想到手腕这种位置。 他先一步把门给关上了,头一次压低声音小声说话,“你这个傻老娘们,人家是刚结婚的小两口。我问你小苏脸上有伤吗,你不会以为打老婆会在手脖子上下手吧!这话你可别再让其他人知道了,人家女同志的面子往哪搁。” 李艳梅这时候也回过味了,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看着李艳梅怒气冲冲的背影,苏姚没忍住扑哧一笑,“我帮你解释了,但是她听不进去,这我就没办法了。” 怕这男人真恼了,她赶紧又说,“为了弥补你受伤的小心灵,今天早饭你多吃点。” 她巴巴把盘子端到周言安面前,“我已经吃饱了,你来清盘吧。” 跟他连着一起天天吃饭,也知道了这男人的饭量。 吃完了好干活,毕竟他还得继续刷墙。 苏姚在帮他打下手的时候,都在琢磨那位大嫂让自己帮忙的事情。既然她如此认可,苏姚觉得可以好好谋划一下。 她没有立刻去找翟江瑞,而是给她休息几天的时间。 才动身去找翟江瑞,询问她的想法。翟江瑞是一个特别热情的人,当即就同意了。 而且苏姚还说了,这次农场那边的要□□的人多,那边的领导是很懂人情世故的,不会让她吃亏。 虽然她吃穿不愁,没有为了生计发愁,但是能赚外快的机会,谁也不会错过。 只是在向翟江瑞领导那边申请时,他有些不大乐意,十分不痛快地给通过了。 服务军属,这叫起来好听啊。下基层主动给农场里的工人农民发结婚证,这听起来掉价。 不过翟江瑞是个有背景的临时工,他不愿意得罪,最终还是同意了。 苏姚回家以后,拿上石团长家的盘子,就去找李艳梅。 李亚梅听到以后特别高兴,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咱们农场那边不像团里有吉普车,只能开拖拉机去接她。” 这都是小事,第一次来军团的时候,她坐的交通工具还是马车呢。 苏姚给她提建议,“嫂子,你能去宣传处借一下相机吗,我想着咱们农场与当地政府合作,为工人领结婚证提供便利,可以写一篇文章投到报社去,如果能够拍上一两张相片,也可以更加直观。” 李艳梅觉得还得是年轻人,这脑子就是活泛。 农场自从被军团接管以后,与地区上的关系算不上太好,但是师部的领导为了开展工作方便,一直要求跟地方上打好关系。 这不是什么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按照苏姚的想法,那还真就是个好办法。 李艳梅利索地就去宣传处借到了相机,她郑重地把相机交给苏姚,“小苏你会拍照吗,如果不会的话,我去宣传处叫一个小同志过来。” 苏姚看到相机的造型便说,“这相机我会用。”其实是她上辈子有过收藏过几个老式相机,数量不多,没有与这个相机的型号相同的,但是相机嘛,使用方法差别不大。 看她还是一脸的不放心,苏姚可以理解,毕竟一个照相机要几百块钱,这么贵的东西,当然要慎重对待。 为了安抚她的心就说,“我原来在厂子里的宣传科工作,相机还是用过的。” 这话就完全是放屁,在宣传科的工作主要是布置黑板报,可完全没有用到过相机的时候。 李艳梅听她这样说,也就放心了。 苏姚把相机挂在脖子上,给正在发证的翟江瑞拍了一张照片,给排队中的领证人群拍了一张照。 最后拦住了一对刚领完证的老夫妻,让他们手举着自己的结婚证拍了一张照片。 拍照的任务完成之后,苏姚把相机交给李艳梅保管,自己去帮着翟江瑞整理领证材料。在熟悉了领证所需的材料和流程之后,苏姚让人再搬过来一套桌椅,她就在翟江瑞的不远处另开了一个窗口。 有了苏姚的帮助后,速度明显加快。 赶在天黑之前,发完几百对夫妻的结婚证。 李艳梅就在一旁等着,结束以后,将两位女同志带到她的办公室。 跟翟江瑞表达了自己的感激,接着把农场生产的一些特产,装进送翟江瑞回家的拖拉机上。 只剩下她跟苏姚两人,她就说了,“嫂子这边也不跟你客气了,今天多亏有你在,帮了不少的忙,那位翟同志有的,也绝对不会少了你一份。” 这苏姚哪里能要呢 “咱也不是外人,您也不用跟我客气。哪有给自家人办事,还从中拿好处的道理。” 李艳梅觉得这丫头的嘴可真甜,“一码归一码,就是一家人才不能叫你吃亏呢,要不然以后没人给我/干活了。” 反正无论苏姚如何推拒,李艳梅坚决不肯让她空手而归,还是带了一些农场的产品,给亲自送到家里。 苏姚回家的时候,周言安已经将东屋的墙壁都给粉刷完。 看见焕然一新的东屋,苏姚没忍住夸了他一句,“周团长真厉害,这手艺完全不亚于那些专业人士。” 李艳梅在街门口还没离开,听见这夸张的赞赏,不由挑了挑眉头,这丫头真行,跟夸小孩子一样。 看来今天早上是自己误会了,人家小两口感情好着呢。 又觉得这丫头的性格是真好,周言安那个狗脾气,早晚被她拿捏住。 她摇摇头,脸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苏姚把相机交还给李艳梅,她用掉的那三张胶卷却被她抽了出来。 她在跟翟江瑞一起工作时,询问过她在报社有没有认识的朋友。 苏姚是打算如果翟江瑞在报社那边有熟人,就不需要让李艳梅通过农场这边的关系,把文章送到报社。 而且对于翟江瑞而言,工作时的照片出现在报纸上,这对她的将来,是绝对有好处的。 翟江瑞在这边的关系网主要是围绕着,婆家和工作单位这一亩三分地。 她想了想,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人——她丈夫有个同学在报社当主编,她跟穆洪波结婚的时候,那人还过来了。 翟江瑞这个人热心肠是有,但也不是那种没心眼的姑娘。苏姚跟她说了自己的打算,想到能上报纸,她才如此积极地帮忙出谋划策。 苏姚把写完的稿子先拿给李艳梅看,李艳梅确定没问题可以发出去以后,她才拿着稿子和几张照片找到了穆洪波。 穆洪波大概地扫了一眼稿子,确定是积极意义的,才把稿子带到同学面前。那位主编也挺惊讶的,这位老同学可是稀客,从来没有过求上门的时候。再一看稿子的内容和照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是为了小娇妻。 这稿子文笔精练,最主要是选择的主题好,符合时代。一篇千字左右的稿子,不仅表扬了农场重视女工在夫妻关系中的权益。还赞美了咱们政府部门的办事员,不在意苦和累,一心愿意为基层的百姓服务,是真正做到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而农场和政府之间的合作,起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这是值得学习的。 看完以后这还真是一篇好文章,看完以后穆洪波的老同学吕勇军就看向他,“这应该不是你能写出来的东西吧?”当过几年的同学,穆洪波写文章什么水平他还能不知道? 穆洪波从前那文章写得还行,但也只是还行,吕勇军不相信这几年的时间,他的进步能有这么大。 穆洪波不在意老同学的打趣,“还真让你看出来了,确实不是我写的,我哪有这个水平啊!” 吕勇军就说,“那有机会了,可得好好引见引荐。咱们报社也缺人啊,这位同志就很符合我们报社的撰稿人要求。” 现在哪里都不缺人,缺的只有人才。 穆洪波知道苏姚在宣传科工作过,因此对于她这份才能,也不觉得稀奇。 报社是个好工作,至少对于目前没有工作的人来说是这样的。不过他不知道苏姚的打算,不敢替她随意应承,但也不能一口回绝,“也不知道那位同志是什么打算,下次见到她,我帮你问问。” 于是这一篇文章很快地就见报了,隔了两天就在顺城的早报上发了出来。 领导们都有看报纸的习惯,翟江瑞单位的大领导早上上班以后,先打开已经送到办公桌上的报纸。 挨个文章读下去,结果不得了,竟然头条的照片上看到了熟人。再看文章内容,还是夸赞我们单位的。 其实他一个大领导,认识翟江瑞一个临时工那也不是偶然。翟江瑞的婆家在顺城很有些关系。 她这个临时工的工作就是家里找了人给塞进来的,好巧不巧找的正是这位。不过自从翟江瑞进入单位以后,就一直安安分分的,从来没说要求转成正式工啥的。十分没有存在感,以至于他看见这报纸,才想起自己一年前塞过一个临时工进单位。 这位领导就想着,人家凭着自己的本事上了报纸,咱单位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就把自己的下属,也就是翟江瑞的分管主任叫到办公室来,把报纸放到他面前,让他看。 这分管主任看到翟江瑞的脸,心想糟糕,怕不是在下面发结婚证,出事了。 人家出了错,丢了工作还能回去当少奶奶,自己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顿时就有些怨怪翟江瑞,竟整些幺蛾子,现在还得连累自己。 他只看到内容,就想着撇清责任,刚开口说了两句,对面的领导敲敲桌子,让他仔细看报纸。 在仔细看报纸之前,他观察到领导脸上绽放出一丝笑意,这不像是生气找人问责的样子,他这才略微放心一目十行看完文章。 这文章没有任何批判的意思在,反而夸赞了他们单位,尽管翟江瑞是以私人的名义去农场,但褒奖却记在了单位头上。 于是单位组织开大会,在会上将翟江瑞从临时工转为了正式工,还多发了半个月的奖金。 翟江瑞回到家以后把报纸带回了家,想要给家里人看。 其实家里人也早就看到了这篇文章,穆洪波虽然位置不够,还没有专人把报纸送到办公室的待遇。但是在报纸发行之后,李勇军就给他的单位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不要忘记去看报纸上的媳妇儿。 因为今天发了奖金,她还去黑市上买了两斤的猪肉,想要跟婆家人庆祝一下自己上了报纸,以及从临时工转成了正式工。 拎着一吊肉回家,还想给家里人一个惊喜,哪知刚进大院,就听见邻居婶子夸她报纸上的照片真好看。 问过以后才知道,原来婆婆先她一步回家,回家以后跟周围的邻居炫耀儿媳妇上了报纸。 本来还想说给大家伙一个惊喜,这下好了,赶紧回家吧。突然成为大家视线的中心,还怪不自在的。 师部的几位首长在稍晚一些的时候,也看到了申城早报的这则文章。 其实他们本来对当地的早报也没多重视,就当是看个热闹。 一开始看到文章的标题也没当回事,直到看到农场的编号,才意识到这是七团下辖的农场。 本来只是随便扫一眼,这下开始认真看里面的内容。 上了报纸是好事,还是赞美下面单位的文章。几位首长看见都挺高兴的,觉得这想法好,能跟地方上处好关系,还是为下面的老百姓干实事。 因此在石抗一去师部开会的时候,就在会上把这件事拿出来夸了又夸。是因为农场是归七团管辖的,农场那边干出了业绩,石抗一这个团长当然有资格被表扬。同理如果农场那边搞出什么丑闻,即便石抗一不是直属领导,他也要在会上挨批。 也是因为知道石抗一的老婆就在133农场当领导,他老婆搞出来的动静,他怎么会不知道。 石抗一在开大会的时候被夸,这就像是一个风向标,同事做出了成绩以后,其他人也会相应的模仿和学习。团的主要领导即便是有看报纸的好习惯,看到了报纸上的那则新闻,但都无动于衷。直到看见石抗一被首长们提溜出来夸,这些团长们回去以后也开班子会,让下面的人也跟着人家学习。 人家都把路走通了,咱们跟着学还不成吗? 于是,这一时之间,兵团下面的农场都开始考虑起工人夫妻俩领结婚证的情况。 这次上报纸,翟江瑞也不光能从临时工转成正式工这一点好处。以后无论是单位考评升职,还是想去当工农兵,光是上过报纸这一点,就是一个十分光辉的经历。 穆洪波也觉得妻子这回是占到大便宜了,虽说自家也付出了些,比如说翟江瑞出去加了两天班,再比如他用了自己的面子,找了老同学帮忙。 可事儿不能这么算,哪有只是多干了两天活,就能从临时工转成正式工的好事。再说第二次妻子出去了一天,回家以后可带回了不少的农产品。哪怕妻子最终没成为正式工,自家这边都不至于吃亏的。 而且老同学那边的帮助也不是无条件的,自己不过是起到了一个桥梁的作用,从中传递,如果那个稿子质量不合格,最终也不能出现在报纸上。 这还不算,妻子得到的潜在好处。 归根到底,自家这边吧得到的远比付出的要多。 穆洪波觉得,既然是占了便宜,那自家这边就不能一声不吭不去道谢,即便人家哪里不说什么,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 而且只是从这简单的相处就能看出来,人家那是有本事的人,如果能好好相处,向来的好处那绝对数不过来的。 谁会拒绝一个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朋友呢。 自家现在也不差,也不就是说仅仅是从人家身上得到好处,朋友之间肯定是互相帮助的。 于是穆洪波趁着他跟翟江瑞都休息在家的时间,从家里拿上一些礼品,提前借了一辆小汽车,一路开到了七团所在的位置。 虽然开着是汽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岗亭看到车牌号不是自家的车,还是将人给拦下。但因为坐在小汽车里面,岗亭的战士对人还是比较客气的。 询问过来找谁。 翟江瑞曾给那两口子发结婚证,将两人的名字都牢牢记住了。 “苏姚和周言安。” “原来是找周团长。” 听到找周言安,小战士的表情更加的和缓,“你们先在车上等一下,需要周副团长亲自出来把你们带进去。” 那就等着吧,反正也不急。 两人就在车上坐着,看着那小战士一路跑远。 小战士还不知道周言安正在修婚假,一路小跑到办公大楼,在楼下被传达室喊住,问他进来干什么。 他如实回答,“来了一男一女要见周团长,我请周团长将人带进来。” 传达室里的大爷摆摆手,“周团长在家休假呢,不在办公室里。” 他一下子不知所措了,那怎么办,他小心问道,“那我去哪里找周团长?” “行了,别让周团亲自领人了,你让人登记一下个人信息,把人领到家属院里,就在政治处王主任家隔壁。” 得了指示,他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好。” 还没等跑开,又被叫住,“找周言安那两人什么来头你知道吗?”这么多年,就没见到有人过来找周言安的,他实在是好奇。 这个他不知道,摇摇头,“不过两个人都挺气派的,对了,还是开着小汽车来的呢。” 呦,那可不是一般人啊。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 第24章 ◎摸摸头◎ 而这对不是一般人的夫妻, 此时还得在岗亭处登记上自己的个人信息,才能进门。 小汽车当然是不能开进去的,里面能藏下不少的危险品呢。万一这俩人是敌特, 那这一个团上万人就得遭殃。 但是因为有周言安的关系在, 两人带的礼品只是经过了简单的检查。 政治处王主任家他知道,走到附近看着那个还没有门的小院,就知道这应该是周副团长的家了。 他站在院子外, 说, “就是这家了, 你们进去吧。” 翟江瑞:也不说把他们给送进去吗? 其实如果是别的领导家, 他好说歹说会露上一面。咱这怎么说都是帮领导干活, 还不得让领导看见,在领导面前卖个好。 但周言安又不同, 他恶名在外, 他十分惧怕周言安。所以宁可是当那种不留名的好人, 也不敢出现在周言安面前。 穆洪波和翟江瑞进入院子, 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干木工活的周言安。他这段时间学到了很多的技能,比如说安装玻璃, 再比如说粉刷墙壁。还有就是正在干的内容,做一个矮脚的桌子。 这个桌子在冬天的时候拿到炕上去, 当做炕桌,可以在上面吃饭。在其他的季节, 配上几个小板凳, 就能在地上吃饭。 干木工这件事, 就没有能身上干/干净净地出来, 那都是浑身的木屑。翟江瑞跟周言安有过一面之缘, 此时都没有认出来他。 落在穆洪波眼里, 就以为是家里帮忙的小战士,他是大院子弟,父亲的位置也不算低,从小就经常有父亲单位里的人过来帮忙。 穆洪波就以为是一个性质的,不觉得一个团长会亲自做家具。 周言安听到脚步声,放下手里的工具,看向来人。认出两人都不是家属院的人,他目光不太友善。 “有事?” 穆洪波及时站出来,“同志你好,我们是苏姚的朋友,想过来拜访一下她。” 周言安的目光落到翟江瑞脸上便一触即离,他想起这人正是苏姚的朋友。 他点头起身,轻拍身上的木屑,防止带进家里,转身带两人进屋。 翟江瑞跟在周言安身后时,突然意识到,这人不是苏姚爱人吗? 周言安在走到堂屋门口时,才对着屋里人说,“苏姚,有客人。” 穆洪波这时候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如果是来帮忙的小战士,应该不会这么没有礼貌吧,进屋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样。 苏姚此时在干嘛呢?她正在东屋,往周言安刷得不够平整的墙面上,补石膏浆。 周言安再是天赋卓绝,到底是新手,做得就有不到位的地方。按照他的意思,等他闲下来再补,苏姚歇着就行。 但苏姚只当监工,一点活都不干,她又于心不忍。剩下还没干的活,她又真的做不来。 听见周言安说有客人,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隔壁的嫂子。 结果竟然是翟江瑞和穆洪波,她十分惊喜,“你们怎么过来了。” “上次来到你们这边的家属院,也没倒出时间看看你,真是我的罪过。”这是翟江瑞在说。 苏姚转头看见灰头土脸一身木屑的周言安吓了一跳,“这木屑吸进肺里可不得了,你快去洗把脸。” 这亲昵的语气,明显就是只有两口子才会说,穆洪波察觉到自己方才的猜测出了问题。 周言安洗了一把脸再回来,就几乎是换了一个人了。 苏姚的介绍,也印证了穆洪波的猜测,“这是我爱人周言安,你们之前应该还没见过。” 也给周言安介绍穆洪波,“你之前应该见过翟同志,还是她为我们俩办理的结婚证。这是她的爱人,穆洪波。” 周言安点点头,伸出手与穆洪波轻轻一握,就是打招呼了。 虽然东屋已经粉刷好了墙壁,但这个家能招待客人的地方也只有西屋。 将人请到炕上坐下,穆洪波也顺手将带来的礼品放到炕头的位置。 “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一点。” 这时候苏姚也不得不客气地说,“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东西啊。” 穆洪波十分守礼地直视前方,不去四处打量,但这个房间实在太小了,一眼就能望到头,想克制打量的视线都难。 苏姚和周言安各自的行李都被规整地摆在地上角落里。 为什么是摆在地上呢?当然是家里连个放衣物的柜子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徒四壁。 家里穷得就只剩下四面的墙壁了。 看着像是那种穷得揭不开锅的家庭,事实上也确实是揭不开锅,苏姚还没在家里开过火呢。 也知道人家好歹是个团长,真不是穷闹的,就是房子还没装修好,因此也没说是露出什么瞧不上的神情。 加之房间虽然简陋,但收拾整理得干净整洁。 从院子进到屋里的时候,就看到装修要用的材料十分整齐地堆放在角落。 这样的人家,光是看着就想要亲近。 “你们这是刚搬过来,天天忙着新房子整修吧。” “我前些天搬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就是黄泥的土墙,窗户上连玻璃都没有。”苏姚指着墙上的报纸跟两人炫耀,“这墙上的报纸是我俩一起糊上去的,还有现在窗户上的玻璃是他安上去的。” 苏姚又带着两人去东屋看,东屋的墙已经刷上石膏,地面铺上了一层红砖,已经很是有模有样了,“这大多数都是他/干的,我就是打打下手。” 这个他说的是谁就很明显了。 穆洪波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于是他开口建议,“我看这地面上要是能浇上一层水泥,应该会更好打理。” 苏姚确实有这个打算,“对,我们就是这样计划的,让后勤处采购的水泥大概要过几天能到,反正也不急,我们就先搞别的地方。” 穆洪波:…… 他其实想说,如果需要水泥的话,他这边有门路能帮得上忙。但既然苏姚都说了有法子,这也不好提了。 几人又回到西屋,翟江瑞在自家男人眼神之下,跟苏姚说上了报纸以后的工作调动。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感激的话,但是人家大老远跑过来一趟,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这意思就很明显是在道谢。 苏姚是个人精,哪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她就顺着翟江瑞的话放下说,“还是你自己工作和做人方面都有可取之处,领导才会把你转成正式工。” 也不能一味把功劳都往咱自己身上揽,苏姚紧接着又说了一些工作上的建议,翟江瑞都一一应下。 这个建议嘛,翟江瑞的公婆怎么会不提点她,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里。 中心思想就是一个意思,双方彼此表达自己的善意。 周言安就站在苏姚身边,虽然不说话,但并不招人厌烦。 有时候话少的人,远比话多的人招人喜欢得多了。 有些人说话好像只是为了证明自己长了一张嘴,不能浪费。 讲出来的那些话真是又难听又得罪人。 老话都说,言多必失。 眼看到了饭点,正常家里这时候应该是男主人招待客人,女主人去炒菜做饭。哪怕是男主人不善招待,也勉强能与客人聊上几句,等到饭菜出锅。 无论如何就一句话,到了饭点肯定是不能让客人不吃晌饭就回家,这与我们几千年来的好客传统不相符,也跟从小到大从爹妈那里接受到的教育不相符。 苏姚是想留客人吃饭,这不是情况实在是不允许。 她和周言安还没在家里吃过饭呢。 那怎么办呢,苏姚一合计,干脆带俩人去食堂吃吧。 上下五千年,这种带着家里来的客人去单位食堂吃饭的事情,应该独此一例了。 苏姚提这建议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心虚,“你也知道我们家这种情况,也没法子给你们做饭。” 翟江瑞和穆洪波心想,能看到家里确实是没有做饭的条件,灶上的大铁锅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但是这意思是赶我们走,要不我们还是自己提出来吧,也省得尴尬。 苏姚又说,“你们应该也没有去过部队的食堂吃饭吧,今天就带你们去尝尝鲜。” 翟江瑞和穆洪波:…… 至少不是赶我们走,他们条件艰苦,要理解。也确实是只吃过政府食堂,也没有吃过部队里的食堂,这样一说也确实挺想去的。 这两口子就被带着吃了一顿部队的食堂。 吃完饭后,两人顺势提出告别,苏姚再挽留一下,互相给足了双方的面子。 苏姚跟周言安站在岗哨边,目送两人上车,她依依不舍地说道,“以后常来玩啊。” 直到车辆远去,两人转身回家。 穆洪波回去的路上跟翟江瑞合计,“他们那是个新家,看着什么都缺的样子,送上一两件家具,也是咱们的心意。” 翟江瑞也觉得可以。 她虽然家庭情况比不上穆洪波,但父母都是工人,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从小在钱这方面就没缺过,因此听见穆洪波这个想法,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就用我的工资,正好单位给我发了两张工业券。” 两人回去一想,还是给买个衣柜,行李都摆在角落里,整理得再是整洁,也没有放进衣柜里要好。 大衣柜的价格可不便宜,都赶上翟江瑞转正以后两三个月的工资了,但她也没说舍不得。拿上工业券去找邻居淘换衣柜券。 邻居也纳闷,这对小年轻都结婚一年多了,还买衣柜干什么。 翟江瑞又不能说是报答人家帮自己转正,就说,“我有个妹妹,刚结婚,家里连个衣柜都没有,就想着给她买一个。” 那人虽然面上夸,“那您可真是个好姐姐。” 心里却十分瞧不上,这种扒着婆家往娘家划拉东西的行为。 翟江瑞从婆家往娘家划拉东西了吗,其实真没有。 不过是男女双方地位不对等,在外人看来就是如此。加之在结婚以后婆家帮她安置了一个临时工的位置,这更加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后勤处的卡车开回团里的时候,没有先在仓库停下,反而开进了家属院,在周言安家门口停下。 还在院子里做木工活的周言安,先是看见了。 在驾驶室和副驾驶的两个小伙子,下车先对着周言安敬了一个礼,就跳上车后,要往下搬什么东西。 这时候,苏姚也听见了外边的动静,她跑出来,正好看见被搬到地上的大衣柜。 她确定自己可没找后勤处代买过衣柜,疑惑地问两人,“你们是不是记错了,我没有让你们代买衣柜。” “您放心吧,没记错。”头一次直面周言安,司机还挺紧张的,“这是您姐姐买来,让我们帮忙送给您。” “我姐姐?”苏姚在这里哪有什么姐姐,认识的只有翟江瑞,她年纪确实比苏姚要大上几岁。不过在两人平日的相处中,翟江瑞都像是个被家里人宠爱长大的小孩,她都会忽略掉自己比她还要小上几岁这一事实。 “对啊,要说您姐姐对您可真好。” 苏姚有些不确定地问,“翟江瑞吗?” 听到这名字,俩人齐齐点头,“是的没错。” 苏姚叫停两人动作,“你们俩先别搬。” 大衣柜不便宜,苏姚绝对是不愿意收,“这个你们能送回去吗?” 送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两个小战士听见这话当即愣在原地。 周言安手掌放到苏姚肩膀上轻拍两下,止住她要说话的意思,对那两位小战士说,“没事,麻烦你们把这个衣柜搬到堂屋。” 跟苏姚相比,肯定是更听周言安的话了。倒也不是因为他是领导,单纯地害怕他而已。 苏姚不解抬头看他,周言安也知道她不愿意多占便宜的心思,给她解释,“既然都已经送过来了,那是人家真心想给。贸然让人再送回去,反而会让人无所适从,想是不是哪里得罪你,或是你不想再与自己相处。二来那边未必缺一个衣柜,送还回去还要考虑一下这衣柜要如何处理。” 不光送礼是一门学问,收礼也是。 苏姚点点头,“是我想岔了。”确实没有把收到的东西再往外送的道理。 周言安又说,“不想占人家便宜,买个价值相当的东西,以后找机会还回去。” 她嗯了一声。 苏姚这下相信周言安出身不一般,对待送礼的这种态度,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会有的。 苏姚上辈子工作了多年,在自己看来属于实现了财务自由的那类人,骨子里还残存着原生家庭留下的小农意识,极其不喜欢占便宜。她自己觉得这种习惯没什么不好,可是在与人相处的过程中,会让人觉得很难走近她。 大衣柜还是收下了,不过暂时摆在堂屋。东屋的砖地上抹了一层的水泥,水泥还没有晾干,只等水泥晾干以后,就能搬进去住了。 衣柜摆在堂屋里,为了不让衣柜沾染上油烟味,这几天还是不在家开火。 即便还没有在家里做饭,苏姚已经准备好了一些木柴,这都是从家属院后头的山上捡的。 当着其他同事的面,石抗一在师部大会上得到领导们的表扬,他得意极了,回来以后先跟自己老婆说这次事儿干得好。 也当着其他领导的面,把133农场夸了一通。而宣传处的主任林红花看到报纸以后,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农场这次做得好,也不是农场这次出了风头,反而是这篇新闻文章写得好,可比她们宣传处写的文章好得多。 看到新闻最后一段最后一行,通讯作者的名字叫苏姚。于是就拿着报纸问,“这个苏姚是农场的干事,还是报社的。” 如果是农场的干事,那完全可以调到咱们宣传处嘛。 宣传处在团里面工作,相对农场体面多了。 这位宣传处主任与其他人不一样,四十岁往上的年纪一直没有成家。 她不在家属院住,跟侄女住在双人宿舍。 因此住在家属院的其他领导或许知道苏姚是周言安的新媳妇,她则毫不知情。 政治处王主任轻咳了两声,“苏同志是周副团长的爱人。” 宣传处主任林红花哦了一声,侄女住在一起团里各种消息她知道的不少,就包括周言安和他的新婚妻子。 “那挺好的,这位小苏同志目前有工作么,我们宣传处就很合适。” 眼看着一场学习会议,最后变成了招聘大会,主持这次会议的孙政委就说了,“林主任可以在会后去问小苏同志的意见,我们还是继续学习。” 差点歪出天际的会议,就这样又被拉了回来。 林红花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会后就去找苏姚。 听到她的来意是过来邀请自己去上班,急着想要一份工作的苏姚,内心其实没多大的波澜。 她笑嘻嘻地听着这位林主任夸自己文笔好,最后以自己想要再考虑考虑为理由将人送走了。 林红花即便是离开,还是一脸的信心满满,没办法,宣传处的工作,她不相信苏姚会拒绝。 林红花离开以后,苏姚仿如无事发生地继续手头工作,看着完全没有被好工作砸中的欢喜。 周言安好奇没忍住问,“你打算去吗?” 苏姚一脸贤妻的模样,口花花说道,“我都听你的,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这人明显就是不想去,还拿他做筏子。 周言安站在原地停了片刻,最后干脆忍无可忍,转身不去看她。 看见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苏姚原本一头雾水,后来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周言安好像生气了。 看他露出这个表情,竟然有点可爱。 虽然已经躺在一铺炕上并排一起睡了好多天,两人逐渐熟悉,但距离感始终横亘在两人中间。周言安身边仿佛竖起一层玻璃将两人隔开,苏姚其实不太反感,她觉得这种不远不近的状态就很好,对彼此很舒服。 然而他这个有点负气的反应,反而让苏姚看到了他身上不为人知的一面。 苏姚现在就像是上学时的调皮男孩,故意逗弄乖学生,看人家生气,还巴巴地凑上去哄。 她把脑袋凑过去,“你生气了?” 生气倒也不至于,只是觉得她有点幼稚。 周言安没吭声,苏姚又说,“别生气,都是我不对。刚才是开玩笑逗你玩呢,你想知道什么,我老老实实告诉你。”这下行了吧。 当然苏姚是一个情商绝对在线的人,最后一句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周言安依旧没吭声,不知道还在恼,还是怎的了。 苏姚凑在他旁边说,“去宣传处当干事,每天都得跑早操,我都二十多岁了,不是那些十八九岁的小知青,实在是跑不动。”他们那早操可不像是后世高中生跑个十几分钟就行了,实打实要跑很久。 而且在宣传处当干事,就要完全军事化管理。不仅仅是跑早操,还有定期拉练和体能不能训练。苏姚都活了两辈子了,看得更开一点。觉得人这辈子快乐最重要,不管去宣传处是多么好的一份工作,她都拒绝。 周言安懂了,其实是懒。什么跑不动都是借口,宣传处林主任四十多岁的人,每天还去跑操。 苏姚也是不知道周言安心里的想法。 周言安缓声问她,“那你是打算去那位穆同志说的报社工作。” 报社当然更不行了,报社是如今政治环境比较尖锐的一个地方。就是为了一个工作,苏姚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至于工作嘛,她倒是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也不去报社。” 苏姚本来还想逗逗他,说那样就会离开他,她哪里舍得。 但是这还没有把人给哄好,别把他给得罪狠了。 周言安也没有问苏姚如果不去报社未来要怎么做,似乎方才那几个问题不过随口问道,他并不关心苏姚的打算。 “别生气了。”生气影响干活。 苏姚看他已经继续手头的工作了,这应该是不气了。 周言安低头认真地看手里木板,只露出一个后脑勺。苏姚的视线落在他后脑寸许长的头发上,忍不住蠢蠢欲动的手。 想要去摸,怕人生气。但转念一想,反正人都已经生气了一次,也不在乎第二次,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乖啊,别生气了。”她哄小孩子一般,手落到周言安的发顶,不动声色地轻轻捋了一把。 终于摸到了他的头发,她想下手很久了。 得逞之后,苏姚火速地离开了案发现场,只是匆忙的步伐里难掩愉悦。 周言安只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快速地掠过,等再抬头一看,苏姚的人已经没影了。 作者有话说: 苏姚: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本章留评的宝宝抓二十个发红包 第25章 ◎摸回来◎ 第二天就要给林红花回复, 苏姚连夜写了一份工作计划,但不是关于宣传处的。 林红花第二天看见苏姚挺高兴的,觉得她是过来接受工作的。 虽然是要婉拒, 但人绝对不能得罪, 苏姚上来先跟她道谢,“林主任多谢您对我的赏识,让我觉得我自己也是个可造之才。” “您对我有知遇之恩, 然而我却不能答应您的要求。”苏姚站起来鞠了一躬。 “为什么?”林主任绝对不能相信, 苏姚竟然会拒绝这样好的一个工作, 那些知青不知道有多想来宣传处工作呢。 她于是猜测, “是不是周团长不许你参加工作。” 苏姚:…… 这可不是她说的, 这位林主任自己猜的。 不过倒也不至于把锅让周言安背,她摇头, “请您先看看我的这个报告。” 林红花看完这个报告有些沉默, “你想当妇女主任?” 差不多这个意思, 但团里没有妇女主任这个职务, 自然也就不叫妇女主任这个名儿。 团里女知青多,都是长得漂亮的大姑娘, 想不出问题,没有一个专门管这一方面的人也确实是不行。 “你毕竟是周言安的家属, 怕是不少人觉得你是靠关系上位,开展工作可能没那么容易。而且妇女主任本身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想要做实事, 就肯定会得罪人。”林红花放下她写的工作报告, 盯着她问,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过来我们宣传处吗, 宣传处可没那么多麻烦事。”妇女主任那就是一个婆婆妈, 每天都在跟各种的破事打交道。 苏姚轻轻笑了,“既然想干点实事儿,那为什么要害怕得罪人呢。” 林红花一愣,这性子倒是跟周言安挺像的。 “我知道你把结婚办事处的办事员请过来,给家属院家属以及农场员工办理结婚证,这个主意不错,后续反响也挺好。看在这个想法的份上,我去跟团长政委说一下。”看苏姚要跟她道谢,她赶紧补充了一句,“结果如何,我不能保证。” 这就够了。 其实苏姚跟李艳梅相对来说更熟悉,她是石抗一老婆,她肯定愿意帮苏姚。但这两个人一个是家属,另一个是同事,这两个人开口的意义不同。 所以即便这位林红花主任对自己态度不明,苏姚还是找了她,现在看来是赌对了。 林红花拿着苏姚的工作报告,敲开了政委的门。 一刻钟以后,她跟孙政委一起敲开了团长办公室的门。 最后,除了正在休婚假的周言安,所有人聚在了政治处主任的办公室商量这件事。 其实无论是做什么事,都存在一定的主观影响。绝大多数人,都对苏姚的印象不差。团里在师部被夸,那可全是这位女同志的功劳。 而石抗一因为自己老婆,政治处王主任因为是邻居,那关系跟别人还不一样。 林红花也一直在说苏姚的好话,就比如说,对于苏姚能力的一些夸赞,还有她的思想态度。 这其实也不用说,全在报告里面了。 所有人轮流把苏姚写的报告传阅了一遍,每个人心里都有了态度。进入投票阶段,大家的意见都比较得统一,同意林红花的意见,由苏姚来担任这个妇女工作小组的组长。 同时对于这个妇女工作小组的相关问题,大家进行了讨论,比如说小组有几个人,大家的待遇如何,在哪里办公等等。 最后,孙政委表示,小组还是试行阶段,三个月内如果干得不好,未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其实大家同意成立小组,还是从过往的事件里看到了苏姚的能力,也希望未来苏姚能够带来更多的惊喜。但是如果这三个月苏姚没有带来惊喜,那就还是算了吧。这证明她在这方面可能没有什么能力,之前的事情不过是碰巧罢了。 当然还有一个不能为苏姚道也的原因,苏姚的爱人是周言安,凭借他那个名声,苏姚想要压制农场捣乱的职工,以及刺头男知青,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苏姚坐在林红花对面,听她一边看着本子,一边跟她表述这次开会的内容。 看她扬起的唇角,林红花没忍住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先别着急笑,现在还是试行阶段,未来能不能继续存在还是个问题呢。” 苏姚只好收起笑意,乖乖听这位林主任指教。 这位林主任讲的话内容倒不多,最后还送给苏姚一句赠语,“希望你能成功,不过如果失败的话,我们宣传处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苏姚笑眯眯地跟人道别,“您放心,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待。” 苏姚离开以后,林主任看着桌上的工作报告,轻哼一声,这个臭丫头,宣传处的工作哪里不好了,宁可去蹚浑水也不过来。 旋即她将工作报告珍重地放回抽屉里,不过这报告写得是真好,有时间要问问这丫头,这个报告怎么写出来的。 自己消失了一上午,总得告诉周言安这一上午的成果。 周言安是知道她上午去回复宣传处林主任,也知道她昨天忙了一下午写什么东西,但是具体内容是啥,他不知道。 “我现在可是我们团的妇女工作小组的组长了。” 原来她这几天忙忙碌碌就是为了这个。“很厉害。”周言安夸道。 等了半天,没等到周言安的其他夸奖,就只这三个字。好吧,也不能期待他说出点别的内容了。 团里没有秘密这话半点不假。 不过两天的时间,团里的大家伙就都知道了,苏姚人家现在是什么妇女工作小组的组长。 家属们这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领证那事还以为是为了大家的利益,感情全是为了自己的政绩。 不过,也听说宣传处林主任特意去家里请人家去宣传处,都被拒绝了。 那人家也确实是有能力。 虽然大家心里念叨着不公平,但都看中了这个妇女工作小组剩下的两个工作岗位。 一时之间,苏姚家里来了很多送礼的。用门庭若市来形容有些夸张,但也绝对跟以前几乎没有客人上门的状态完全不同。 这不,二营长的老婆拎着一瓶子香油上门了。 她是一点都不拐弯抹角,上来就问苏姚,“听说你们那个工作小组还缺两人,嫂子在家闲着没事,去帮帮你啊。” 苏姚一时之间被她这理所应当的态度给惊到了,但是吧为了不得罪人,她还是好声好气地说,“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报个名,之后的工作要按章办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你是这小组的组长,不是你能决定的,还有谁能决定。”她把香油往苏姚怀里推。 苏姚继续微笑说道,“这香油还是拿回家给孩子吃吧,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二营长老婆没太把苏姚的话听进去,她看来只要把东西留下,苏姚不想干也得干,不然她就去跟孙政委去举报她索贿受贿。 苏姚不管这人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反正她绝对不能收人家任何东西,尤其这人还是有求于她的那种。 二营长老婆是打算硬把东西塞给苏姚的,不过在看见周言安那张冷脸的时候,她也不敢久待,立刻换了另一套说辞“谁说这香油是给你的,我是去小卖部买东西,顺手带过来的。” 她这变化实在太快,只一瞬的时间。 “别忘了替我报名。”出门前她还补充了一句,拿上香油就往外跑。 生怕被周言安给一脚踢出去,她刚过来可是听说过,有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给周言安送礼,他将人一脚踢出了办公室,这就罢了,还对着闻声过来的其他领导说,这人思想方面有问题,想要腐化干部。 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紧接着那人就被带走了。 其他领导也不是没有被送礼过,要么悄悄收下东西,帮人办事。就算是正直不阿的,也不过是义正词严地拒绝,再将人和礼物给送走,绝对不会声张。 哪像他这样,这么不近人情。 二营长老婆以一个令苏姚目瞪口呆的态度离开了家里,她还以为且得费一番功夫,才能将人送走,没想到会这么快解决。 “晾衣架搭好了?”看见他,苏姚就问。 在二营长老婆过来之前,周言安原本在院子里搭晾衣架,苏姚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好了,还以为要很长时间呢。 “还没回来,拿钉子。”其实是听见屋子里两人谈论的声音,想着进来看看。 “正好,我这边没事了,可以给你搭把手。”苏姚虽然身高不够,但可以踩在小凳子上,周言安做炕桌的时候,顺手做了四个小凳子。 苏姚手放在钉子上,提醒周言安,“不要砸到我的手了。” 周言安无奈,“我自己来就行。” 苏姚态度特别坚决,“我们两个的家,怎么能只让你一个人出力呢。” 很快,家里终于有了一个晾衣架,以后洗完以后的湿衣服有地方晾晒了。 过来找苏姚想找关系的不光是二营长的老婆,带着礼物上门,但都被苏姚以不能收礼物为由,将人和礼物一起送了出去。 不光是家属过来上门找苏姚要工作,就是知青也上门来了。 知青每个人的工作不一样,有人要下地干活,有人在厂子车间工作,还有知青被分去干开荒的活。当然也有那知青工作比较轻松,做一些文职类的工作。 而那些要干劳累工作的知青,当然是希望能换上轻松一点的工作,所以尽管不认识苏姚,还是跑过来混脸熟。 当然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为了能换一个好工作,上赶着帮忙干活也常有发生,过来混脸熟这已经算是比较含蓄的了。 不过,知青跟苏姚没见过,都不太熟,所以见面聊天的时候还比较地含蓄,东拉西扯的,最后才说到这次过来的目的上。 苏姚无论是对待家属还是知青,都是一个回答,“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 把这句中心思想传达出去以后,聊上几句家常,表示出自己的关心,再将人客客气气地给送出去。 不过,通过这件事,苏姚还见到了曾经跟周言安一起出现在花边新闻里的那位女同志——佘春妮。 这不是知青们过来跟苏姚攀交情,至少得让苏姚知道自己是谁,叫啥名,省得过来还白跑一趟。 于是苏姚就听到了她的自我介绍,包括她的名字,以及是哪个地方的知青。 听到她名字的时候,苏姚愣了一愣,为掩饰她那一瞬间的错愕,夸道,“你这个名字真好听。” 跟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姑娘,大概是跟她一个宿舍的,她顺着苏姚的话夸道,“那当然了,不过嫂子你的名字也好听。” 然后就着名字,好一通夸苏姚。 直到周言安从外头回来,他俩才适时提出告辞。 苏姚笑眯眯地将人送出门。 等人走远以后,她凑到周言安跟前,神神秘秘地低声说,“我今天看到了佘春妮同志。” 周言安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苏姚双手叉腰,佯装生气,“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周言安把她的头推开,无奈说,“别闹。” 他刚洗完手,手上湿漉漉的都是水,结果全蹭到了苏姚的头上。 感受到了头发上的水意,苏姚一双杏儿眼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一把,真的是水。 周言安眼里带笑,轻咳一声,“你也摸过我的头。” 所以,这就是你推开我脑袋的原因吗? 那时候我的手干/干净净,你看看你现在的手,把水全蹭到我的头发上了。 苏姚跟在他身后,跟周言安理论。 周言安这厮话少,完全是苏姚单方面输出,偶尔能得到他两句回答。 作者有话说: 本章抽二十个评论发红包,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在2023-04-14 16:28:11~2023-04-15 22:4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658949 20瓶;加肥猫@ 2瓶;我爱读书、无知的人、盛开如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你怎么不跟周团长离婚◎ 苏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生怕得罪家属院的家属们,影响以后开展工作。 家属院的人得罪不起,同时知青也不能得罪。 知青那都是十几岁的热血青年, 一个不好那是会把人给举报到上面的。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要明白, 就是哪一边都不能得罪。 从各位领导那里要到职务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容易的一步。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各位领导那里通过得那么快, 考验可都在后头呢。现在的职位分配, 以及未来开展的工作, 无论哪一步都要难得多。 这就是林红花主任口中的, 工作不好干。但当时她并没有给苏姚分析, 她将会遇到哪些难题,一方面她希望苏姚做不来, 就能回宣传处写材料。另一方面, 她也想看看苏姚只靠着自己, 能走多远。 目前的职位分配, 不过是各位领导给她的第一个考验,等着她在不得罪家属和知青的基础上, 选出组员。 而且选出的两个组员,未来要跟她一起工作, 那在能力方面就不能差劲。 能不能选出这样的人,怎么样选出这样的人, 这才是问题的难点所在。 妇女工作小组, 未来就是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 如果苏姚连目前这些都处理不下来, 那她还是趁早别干了。 所以目前面临的问题, 将关系到这个组长, 她有没有能力继续干下去。 这一阵子,各种流言纷纷扰扰,李艳梅听说以后,她女人家心软,觉得跟苏姚关系不错,她现在正面临难题,想去找苏姚,给她出主意。 结果还没走出家门,就被石抗一给拦住了,“不许去。” “我就是去看看小苏。” 石抗一态度很坚定,“在家里把饭给做了,你打着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 于是苏姚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失去了一位外援。 都等着看苏姚的热闹,苏姚在干嘛呢,她在家里往院子里的地上撒种种菜呢。 眼看着已经九月中旬,再不把种子撒下,就真的来不及了。 光是等着看热闹的人,看到苏姚在家的动态都替她着急。 这人怎么也不知道着急上火啊。 苏姚之所以急着撒种,除了怕误了农时,也是因为周言安的婚假眼瞅着要到期了。 免费的劳工要回去上班,可得抓住他把家里的活儿都给干完了。 下午苏姚就趴在小桌子上写招工条例,这桌子用来吃饭还成,在上面写字的话,就得趴着。周言安看着都替她难受,于是主动提到,“你可以去我办公室写。” 苏姚那个妇女工作小组的办公室在团部的另一头,靠近知青宿舍的位置。日本人占领顺城的时候,留下了不少的废旧厂房。团里在接手顺城的时候,将其中的一部分废旧厂房都给利用了起来,团部的大楼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一部分,因着没用,就丢在原处。 而妇女工作小组的办公室就被选在其中一处废址,因为有很多年没被用过,里面需要重新装修,至少给里面拾掇干净了,再搬进去两套办公用的桌椅。 团里把那几个房间批给苏姚以后,还顺手让人去将里面给稍微简单地整修一下,至少是个办公室的样子。 因为没有办公室,也没有同事,苏姚一直没急着上班。 就算是要写点什么,还是得在光线昏暗的家里搞。 “我的办公室光线好。” 听见周言安的邀请,苏姚放下笔,挑眉看他,“这下不怕我是敌特了?” 这是在打趣他上次把她摁在炕上那件事。 周言安眼眸黑亮,“我会盯着你。”按他这话的意思,哪怕苏姚她是敌特,有他盯着不会让她盗走什么秘密。 苏姚摇摇头,一副你实在太不懂我们女特务能力的表情,“我一女特务,在你眼皮子底下也不耽误偷走情报的。” 周言安的唇角微微翘起,罕见露出一个桀骜的表情,“要不你试试?” 苏姚切了一声,“还是算了,这样容易暴露身份,还是等你不注意的时候再说吧。”说完就低头写她的东西。 其实不去他的办公室,主要是怕影响不好,也怕真被人当成是特务了。 隔天,苏姚带着自己删删减减写了一下午的招工条例,敲开了孙政委的办公室。 看到是苏姚,孙政委微愣,“小苏啊,你有什么事吗?” 苏姚把写的内容递过去,“孙政委,请您看看我的这个招工条例可以吗?” 原来是为了这事来的,孙政委拿起放在一旁的眼镜,戴到鼻梁上,然后认认真真地阅读。 看完以后,对这位女同志的能力也有了一定的认识 苏姚从身上掏出一支笔,递了过去,“如果您觉得没问题,而且同意的话,可以在日期后面签名吗。我这份文件是需要公示的,得让所有人知道这份文件是经过了各位领导的认可,这将会影响到我们团未来公信力的。” 说得那么严重,那就签吧。 反正这份文件又没有什么问题,拟的各种条例确实足以尽可能地公平公正,且不会得罪任何的人,选出有能力的人。 苏姚鞠躬道谢,然后拿着文件离开。 孙政委看着苏姚离开的方向,这下不光是了解到了苏姚的能力。 这丫头还真是够油滑的,他的名字签上以后,就不怕谁因为自己没选上,去怨怪苏姚这个组长了。 没过多长时间,政治处的王主任推开了孙政委的办公室,看着他一脸的欲言又止,孙政委就问,“也去找你签字了?” 他们两个政工干部,彼此关系也更为密切,有什么话喜欢一起讨论 王主任点点头,“还别说,这姑娘/的脑子是真灵活。” 看着不声不吭地,结果想到这么一个好主意。 考试分笔试和面试两部分,通过笔试方可进入面试。谁选上谁没选上,除了结果可怨不到她身上,你自己没考好怪谁。 苏姚一门心思把自己隐藏到团里领导的身后,就连面试她都不负责打分。 夸完苏姚,王主任又说,“我觉得以后要是有招工,也可以把她这个法子用上,不说完全公平公正,至少能比人选出来的要好。” “还有那个考官回避。”一旦有亲戚参与考试,就不得担任考官。 王主任越想越觉得好,恨不得把看到的都给记住,以后有这种类似情况就能用上。 苏姚在团里请几位主要领导签完字,就去将这几张纸贴到妇女工作办公室的墙上。 虽然现在办公室里面还不能用,但外面的墙壁并不影响使用。 贴上以后,很快就有人看到了内容。 对于这个内容,找不到任何错处,能做到足够的公平公正。 不少没门路的知青挺高兴的,觉得凭借自己肯定能考上。家属院的家属们听说以后不大高兴,但是这也怨不着苏姚身上。这个招工办法,上面可是有团里几位领导的签名,也就是说得到他们的同意,最终才被粘贴出来。 他们虽然是家属,可也不敢跟几位领导唱反调,即便是心里不满,也只能憋着。 苏姚没有偏袒任何人,就算是想挑错处都没办法。 笔试的卷子是苏姚出的,主要就是一些基础知识,为了符合时代特色,她还问了几个口号类的问题。 报名参加的有五十多个人,最终通过笔试进入面试的还有18个人,也就是说最终要在十八人中筛选掉十六个。 只招两个人,结果闹这么大的动静,上上下下全给惊动了。 笔试的动静还算是小的,面试时会有团里主要领导参与面试工作。 面试题也是苏姚来出,面试题偏向实际问题方面。 苏姚自己是当诉讼律师的,因为自身是女性的缘故,她接到的案子,离婚以及各种家庭纠纷占了绝大多数。可以说,在这方面的问题,她见了不少。 但是做妇女工作又不全是家庭纠纷。她本来想去附近的村里问问妇女主任,平时都会遇见什么问题。后来知道李艳梅曾经做过这个工作,苏姚也不必舍近求远,再去询问别人。 李艳梅讲了大约两个多钟头,还没有把她肚子里的那堆故事倒完。但是苏姚对于面试需要的问题,已经足够了。 出于礼貌,她没有打断李艳梅,她也想再听听。 她又耐着性子等人又说了两个小时,没等到李艳梅先停,等到了周言安过来。 天已经黑透了,周言安看她迟迟没回家,竟然找了过来。 李艳梅这才停下,“小周过来了。” 周言安解释,“接她回家。” 李艳梅一脸的我懂,你们小两口就是感情好,“怪我耽误小苏了,你们俩赶快回去吧。” 还不能走,苏姚还有问题没问呢。 她对团里目前的了解还不够,想请李艳梅推荐一个有威望一点的人,做这次考试的书记员,记录每个考生抽到的问题以及回答。 李艳梅听到她的这说法时,眼神怪异地闪了两下,看得苏姚心里有些毛毛的。 苏姚想着,应该也还好,等考生回答完问题以后,让她看着自己的问题记录签个名也行。 是刚才自己想岔了,没必要找所谓有威信的人,随便找个人来记录也行。 还没等苏姚说不用,李艳梅就说,“也不用费劲找别人,你们家那口子就行。”说着她的下巴点了点周言安的方向。 苏姚:原来他在团里还有这么大的威望?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周言安。 周言安已经转过身,苏姚只能看到他的后背,没有看到他的表情,苏姚也不气馁,跟石团长两口子道别后,就慢慢悠悠地踩在周言安的影子回去。 清冷的月色洒在地面上,竟多了几分温柔。 感受着晚风缓缓吹在身上,苏姚明明没有饮酒,却无端多了些微醺感。 一直踩着的影子停下了,苏姚抬头看周言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步子。 周言安没有解释,等着苏姚跟他并排,他才继续往前走。 招工考核的记录还是由周言安来做,其他几位领导都在其中担任考官,他就比较特殊了,因为当时发布通知的时候,周言安还在休婚假。 苏姚以为招工这事,用不着耗费太长时间,大概率在周言安上班之前结束,就没有把他放进面试考官的名单里。谁承想,这事儿拖了这么长时间,而周言安这时候也回去上班了。 反正这是自己人,苏姚甚至都没有费脑筋安排他的去处。他没有当上考官,反而要帮苏姚做苦工。 苏姚自己为了后续减少麻烦,甚至连考官都不是,就属于考场打杂的那一类。 考场上出现什么突发问题,就她来解决。 简言之就是端茶倒水的,她不需要倒水的时候,就坐在记录员的位置旁边,观察考生的表现,以及看身边人对考生问题的记录。 第一位考生看完自己的整场表现,并在右下角签上了他的名字。苏姚看到周言安的记录,没有急着出去叫后一名学生,对他说,“你记得太认真了,记下关键内容就行,写这么多,多累啊。” 周言安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这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在这狭小的密闭空间里,俩人都算不上是窃窃私语,其他人听得到。十分吃惊苏姚跟周言安这个语气,周言安还老老实实地应声了其中要数尤宝全反应最大,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其余人自诩身份,相对端得住表情。虽然心理活动都差不多,但表情各异。 每一个考生平均下来花费五分钟的时间,最长没有超过十分钟,最短大概是三分钟。 一共花费两个小时时间,赶在将几位考官离开之前,苏姚赶紧核算分数。 将最后核算的分数,以及选定的名单,呈给几位领导过目,这就省得她还得再跑一趟。 对于苏姚的尿性大家是知道的,故而甚至不用她提醒,就在右下角处签上了自己名字。 在尤宝全将名单递给周言安之前,苏姚抢先拦住。 这做法引起了尤宝全的不解,“周副团长不用签字吗?” 苏姚憨厚一笑,“他一个书记员,签啥名啊。”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偏心。 她的回答引起一阵切声。 但是不管怎样,赶在今天下午之前,苏姚将选用名单张贴在选用细则的后面。 选用名单出来以后,那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选上的那两个人,愁的那可就太多了,所有被刷掉的人都挺不高兴。 但不高兴也没用,这个怨不着苏姚。 只有名单和遴选办法是她出的,剩下考试步骤她一点都没沾边,就连笔试的试卷都不是她批改的,那是拿到农场的小学,请那边的老师帮忙打分。 天塌下来,有无数人替她顶着。 有三天的公示期,在这期间如果认为招工程序有任何问题,存在舞弊情况,都可以去政治处王主任那里举报。 三天过后,如果无事发生,那两位女同志才算正式入职。 这三天公示期平安无事,苏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可是平白无故再添波澜,这实在是麻烦。 在公示期结束以后,苏姚再次见到了录用的两位女知青。一个叫唐湘,另一个叫冯红慧,两个女知青都是那种热情外向会来事的性子。 但相比起来,苏姚叫唐湘的姑娘印象更为深刻。一米七的女孩,在这个吃不饱饭的年代算是少见,毕竟某些男同志都没一米七。 苏姚原身也是小时候吃不饱饭,家里的饭菜多先紧着哥哥弟弟还有父母。从小在这种环境之下长大,她的身高也就一米六出头,跟一米八往上的周言安站在一块,对比相当惨烈。 苏姚比冯红慧要高上一些,但两人都要仰视唐湘。 唐湘是个很利索的京城大妞,操着一口流利的京腔。 在与她的对话中,苏姚知道,这姑娘原来在团里的医院工作。 尽管知青们都在团里,但每个人分到的工作不尽相同。有人要在农场里种地,有人要在加工厂里工作,还有人就比较轻松,诸如在医院或者团部里面。 唐湘原本的工作就属于比较轻松又干净的那一类,苏姚内心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要离开清闲的医院,而选择一个刚成立没多久,不大正规,未来可能麻烦事一大堆的新单位。 这就好像辞了清闲稳定的体制内工作,而选择朝五晚九不赚钱还极有可能往里面搭钱的创业公司。 苏姚想知道,她是不是在医院那边受了欺负,但是才刚刚见面,感觉这些话不太适合问出口,想着要把事情记在心里,以后再问。 正是上班第一天,也没有什么要忙的内容,苏姚跟两位新同事互相熟悉一下,顺便询问了她们关于在团里的生活,就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 现在家里可以开火,苏姚就不愿意跑到食堂吃饭。 虽然她跟周言安两个都是要上班的人,去食堂吃饭更方便一些。 苏姚跟他商量了一下,两人中午还是回家吃饭。 昨天在李艳梅家菜园子里摘了两根黄瓜,现在中午还是很热,苏姚于是决定中午就吃黄瓜凉面。 中午吃饭,手擀得来不及,用从供销社买的挂面就行。挂面煮熟以后过凉水,放入碗里码上切好的黄瓜丝,再倒上浇头。周言安饭量大,怕他吃不饱,苏姚还摊了几个土豆丝饼。 在等周言安回家的间隙,苏姚把外面晾晒的豆角干收回去。林亚丽之前给了她有三四斤的长豆角,那时候家里还没有做饭的条件,怕放着会坏,苏姚就把长豆角在锅里蒸熟,拿到外面晾晒,这样冬天也能多一道菜。 苏姚早上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晾晒着的豆角干,感觉可以收进屋里了。早上急着去上班,中午这段时间刚刚好。 把晾干的豆角装进布袋子里,挂到西屋的墙上,什么时候想吃,抓上一把用水泡开,就可以放进锅里炒。 东屋被收拾好以后,还通了一周的风,两人才从西屋搬到东屋。 搬过去以后,苏姚觉得这西屋已经用报纸糊上了墙壁 ,没有必要再装修,家里以后来客人的可能性不大,西屋就被当成是仓库来用。 团里的招待所眼看在月底就能建成,就算万一真的来客人了,让客人去招待所住也成。 而且西屋又不是不能住人,苏姚和周言安都在西屋住了半个多月了。 周言安没有午睡的习惯,苏姚午睡的时候,他就在坐着,等差不多到了两人上班时间,再把苏姚喊醒。 苏姚虽然给上边夸下海口,要达到什么目标。可工作这事,不是急着就能做出成果的,肯定是先一点一点,从最基础的来做。 哪承想,就那个非常爽利的京城大妞,她是自己带了一个工作过来。 这倒不是她身上的事情,是跟她同期来团里的另一个女知青陈香梅,两人是一个宿舍的,那陈香梅刚来的时候比唐湘大三岁,很照顾这个小妹妹,两个人关系很好。 后来那个女知青陈香梅在下面的炼油厂工作,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当地的男青年,两人很快结婚。 婚后陈香梅搬出了知青宿舍,在团里但靠近村子的盖了一个小房子,小两口日常住在那里,无论是男青年见爹妈,还是夫妻俩工作,都挺方便的。 唐湘跟她就像是姐姐妹妹的关系,即便结婚以后也一直没有疏远。她本身的工作挺清闲的,闲着的时候,就过去找人玩,甚至还跟着去过人家公公婆婆家里。 她性子讨喜,到哪里都没人讨厌她。 一直都挺好的,知道两个月以前,唐湘无意间看见了陈香梅身上的淤青。她当时以为是不小心撞到的,唐湘在团医院当护士,当即就说要给她上药。 陈香梅当时不甘不愿,唐湘就起了疑心,态度强硬地一定要看,这结果就看见她身上不少的淤青,有的淤青看着有很长时间了,还有的淤青是新的。 听唐湘讲完,苏姚明白了,这是个遇见家暴的女性。 不过苏姚想起自己跟周言安的乌龙,就说“你确定是被她男人打的,不是什么误会?” 这怎么可能是误会啊,哪有人摔一跤会把身上各个地方都摔出淤青。 唐湘来团里以后,看到了不少的奇葩事,都是对女性极其不友好的。 因为想帮陈香梅,也是因为想改变那么多看不过眼的事情,才明明有一个不错的工作,却还是想来这个工作小组。 她突然怀疑自己这个决定的正确性,这位苏同志的身份她知道,周言安的老婆,她也听到不少传闻,关于周言安打老婆的传言。 结合听到的传言,以及她上述的言论。 唐湘现在想的是,别这位组长就是个在家庭中受欺负的那一方,现在她还要劝其他的女性忍一忍吧。 看着面前迟疑的苏姚,她心里的悔意越发浓重。 苏姚在考虑什么问题呢,陈香梅虽然是女知青,但她现在是炼油厂的员工。炼油厂有妇女主任,那她过去管这件事,就叫越俎代庖。 那是得叫人背后嫌弃的。 可是吧,就算是越俎代庖了,让人背后议论她权利心重,是为自己揽权,那又总不能不干。 苏姚心里叹气。 “我们先去炼油厂,我得看看实际情况。”她转头就跟两位女知青说。 唐湘有一辆自行车,两人骑车,另一个人走路这也不合实际。 就让唐湘先骑着过去,悄悄把陈香梅叫出来,苏姚和冯红慧走着过去也就半小时。 等走到炼油厂,唐湘让两人看见陈香梅身上的淤青。 来人家厂子里掺和,肯定是得先跟妇女主任打招呼。结果就听见陈香梅说,厂里没有妇女主任。 行吧,这也是运动造成的影响。厂里原来是有妇女主任的,她觉得妇女主任没啥权利,就换了个位置。这位置空下来以后,领导觉得没必要设置,就一直空着了。 既然唐湘让帮帮她的小姐妹,那肯定是看陈香梅的意见,苏姚就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在陈香梅说出自己的意见之前,苏姚就又说了,“你要知道,狗改不了吃屎的道理,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万一什么时候他受到刺激把你给打死了呢?” 唐湘跟苏姚的想法一样,她也在一旁附和。 苏姚虽然鼓励她离婚,一些相应会遇到的问题,那也得跟她提前说好,如果这些后果她都能接受,那咱再说下一步的事情。 虽然既然干这个活,就得不怕被暗地里嚼舌根,不过也得稍微给人家提前把问题讲好。 万一人家没办法接受结婚后遇到的问题,觉得跟这些问题相比,经常被丈夫打也没有关系,那咱也不能干棒打鸳鸯的事。 就算心里知道,对于被家暴的人来说,离婚才是最好的去处。 而苏姚这三个人目前面临的情况就是属于,比较难办的那种。 陈香梅期期艾艾地开口,“其实他也不经常打我,而且每次打完我都道歉了。” 得,听到这句话,苏姚就知道今天这事难办了。 这姑娘不愿意离婚。 唐湘是个暴脾气,“正常人在沟通的时候,会跟人动手么,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陈香梅既不愿意听别人骂自己丈夫,也不愿意听见有人说自己脑子有问题,把场上其余三人扫视一圈,把矛头直指苏姚,她不屑地嗤了一声,“那周团长还不是喜欢打人,你怎么不跟他离婚,反而过来劝我离婚!” 苏姚:?首先她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其次周言安从来没有跟她动过手,最后到底是谁在外败坏周言安的名声啊。 这都是哪里来的流言啊。 她每天跟周言安相处,他是什么样的人,苏姚怎么会不清楚,她可没看出来周言安有暴力倾向,他这个人很正常的好吗。 也就那次被周言安当成敌人给摁在炕上,勉强能称得上是跟她动手了。但这个也怨苏姚在人家睡着的时候,去碰他,被当成是敌人了。 苏姚就觉得,你自己喜欢被打没关系,你不要到处造谣抹黑别人吧。 周言安多好一人。 承包了家里绝大多数的家务。 在这个时候,作为一家人的她怎么能不维护他,但是她还是十分理性地跟她探讨,“我劝你离婚,是出于你的交代考虑,至于你最终的想法我不会干涉。周言安喜不喜欢打人,我作为他老婆,肯定比你们这些外人要清楚。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流言,我这个当事人今天特意站在你面前为你澄清,不好意思他没有打过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传播这种流言。我非常明确地告诉你,如果周言安以后敢打我一下,我会立马离婚,没有半点犹豫。” 苏姚自以为理性,却没注意到背后两个小姑娘,唐湘拉着冯红慧瑟瑟发抖。 冯红慧小声说,“苏同志好吓人。” 另一个疯狂点头。 作者有话说: 苏姚:哼╭(╯^╰)╮感谢在2023-04-15 22:44:56~2023-04-17 22:4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涟栎 34瓶;爱这个花花世界吗?、梨子、博肖|甜糖豆 10瓶;书砚 8瓶;蕾**蕾、清风与我 5瓶;Jessie、乐乐 2瓶;无知的人、盛开如诗、文静妈咪、48666939、奥利奥利奥、淡淡兰亭、BIBI、图、茗卉、28630508、61747123、安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怎么就蹿人家身上了◎ 牛不喝水没有强摁着的道理, 三人气冲冲地过去,回去的路上一个个像是个没了气的球,唐湘也不骑着自行车了, 没精打采地推着走, 跟两个同事并排而行。 回到办公室里,唐湘对着俩人道歉,“不好意思, 让你俩白跑一趟。”都怪她事先没有问清楚陈香梅的意见。 冯红慧安慰她, “我妈以前就是妇女主任, 这种情况很多见, 你不要自责。” 唐湘又着重跟苏姚道歉, “不好意思,让你今天跟着受委屈了。” 苏姚拍拍她肩膀, “没什么受委屈的, 倒是你别太心急, 咱也不能不管她, 还得从长计议。” 她心里想开了,但是俩小姑娘还是闷闷不乐的, 这是首次出战就失败的缘故。 为调动俩人积极性,苏姚就说, “趁还有段时间才下班,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在办公室外面挂一个信箱, 妇女同志们如果遇到难题不好意思亲口说, 就可以通过这个信箱。” 两人一听这个建议, 也来了兴致, 纷纷计划起这个匿名信箱该起个什么名。 下班以后, 苏姚给俩同事不顺路。苏姚回家属院, 而她俩要先去知青宿舍,等到了吃饭的时间再一起去食堂。 于是唐湘自行车后座带上冯红慧,就离开了办公室。 苏姚不在跟前以后,俩人才敢小声议论。 唐湘说:“还以为苏姐是那种性子软和的人,刚才那样真是吓死我了。” 冯红慧说:“是呀,是呀,我也吓了一跳,刚才苏姐是不是因为说周团,才发火了。” 唐湘使劲蹬着自行车,说,“我也觉得,不过你说周团真的打老婆吗,他要是打老婆,感觉苏姐是站在那里等着被打的性子,那岂不是变成了……” “夫妻互殴。”冯红慧补充,“不过感觉苏姐不像是能打得过周团的样子。” “这还用说。”到了女知青宿舍,唐湘把车停在车棚里,然后上了锁,附近人多了,她说话的声音也小,“肯定打不过啊,咱团也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的。” “那苏姐也真是不容易,咱以后一起工作可得好好注意着,她又没有被欺负。” 苏姚还不知道背地里被俩小知青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她回了家以后还在琢磨着陈香梅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虽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这事儿也绝对不能不管。 苏姚肯定是以劝离为主,唐湘跟她想法一样,经常下了班就跑去陈香梅家里,给她宣传家暴不反抗的危害。非但没让陈香梅动摇,唐湘甚至被她拉黑了。远远看见了以后,也不打招呼,唐湘到她家门口之后,还不让人进去。 给唐湘气坏了。 都想着是,趁着还没有孩子,身上没拖累,她要是能尽快离婚,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结果很快的,那边说是肚子里有了孩子,都两个多月了。 算了,也别劝离了,还是教育男方,厂里团里各方压力,让他不敢打老婆,邻居要是一旦发现打老婆,举报有奖。 对于这个结果,苏姚不太满意,但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让那个男同志不能打也不敢打老婆。 陈香梅又不是真的受虐狂,她只是不想离婚,又不是真的护着丈夫,苏姚最后的这个办法在她看来挺好的。虽然被丈夫家暴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是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不过毕竟丈夫以后可不敢再打她了。 自从唐湘没有每天在陈香梅耳朵边念叨着离婚,她对唐湘的态度渐渐恢复像以往,但是这次可把唐湘给气坏了,即便她过来卖好,唐湘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的。 光是处理这件事,就花了接近半个月的时间,苏姚种在院子里的菜都冒出了头。 秋风起,团里这时候忙着收玉米,人手实在是不够,就连周言安都天天早出晚归去帮忙,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干干净净一小伙,晚上太阳快下山了回家,就变成了变成灰头土脸那男的。 隔壁美兰嫂子最近去了农场当小工,还有家属院几个没有工作的嫂子,为了补贴家用都去了农场,每天按照工作的天数发工资,每天的工资不少,同时每天的工作任务相当重。 要赶在天冷之前,把玉米收回农场。 他们家的男人也都在地里帮着干活,家里实在没人照看孩子。 孩子放学回家以后没人带,也不能不管,美兰嫂子觉得跟苏姚还算是熟悉,这不是她不用去地里忙吗,就把孩子托付给苏姚了。 其他人看见美兰嫂子的举动,也让苏姚帮着带几天孩子。 于是到傍晚,除了苏姚自己在家,现在还多了十多个孩子。 其实孩子几乎不用看管,说是托付,其实是帮着糊弄一下孩子的晚饭。 但凡孩子少一点,苏姚做饭还能精细着来,于是每天晚上主食就是玉米面的饼子,菜嘛做上一锅的茄子炖土豆就行了。 即便是再糊弄,十个人的饭,那都要花上许多时间。 实在是不愿意动弹的时候,苏姚就带着这些孩子去食堂吃。 周言安晚上回家以后,打开家门,看见家里一堆孩子,他媳妇正坐在煤油灯前发呆。 倒不至于对着这场景生出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错觉,主要是看见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很难有代入感。 这些小孩显然十分害怕周言安,看见他就知道爸爸这时候回家了,于是在周言安打开门的同时,屋里的孩子一拥而散。 农忙只有一阵时间,那些孩子的家长知道给苏姚添麻烦了,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家,都在事后给她送上了点家里产出的菜,表示感谢。 这些菜对于她们来说或许不甚在意,而对于苏姚来说,那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她种在院子里的菜,只有小白菜能吃了,煮个汤或者是炒青菜都成。 那也不能天天吃白菜,怎么说都得换着花样地吃。 于是,就为这么点菜,苏姚能高兴好几天。 眼看着秋天了,得为过冬做准备。 北方过冬三件套,土豆白菜萝卜。冬天到来之前需要买好存着,等到这一个冬天,几乎只吃这三种菜。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挑拣的,能吃饱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苏姚八月过来这边的,这时候无论是种土豆白菜还是萝卜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看谁家种的菜有多余的,匀上一些。 也不只是苏姚家需要买菜,不少家里都得悄悄出去买。 不过在买菜之前,得干一件事,先挖个地窖出来,用来储藏粮食和蔬菜。 地窖冬暖夏凉,冬天把菜放进去,就可以不受冻。 周言安那之前也是个少爷,虽然父母对他要求严格,不至于养尊处优,但是却也不是个十项全能的干活好手。 无论是之前的安玻璃,还是刷墙,都是通过简单描述学的。 地窖这玩意吧,没人手把手教光听描述,你只能挖出个坑,挖不出来地窖。 苏姚后来请了周围的邻居指导并帮忙,在干完以后请人吃了一顿比较丰盛的饭菜,这就算是把菜窖这茬给忙完了。 剩下的就只有,买菜和粮食,以及把买好的菜和粮食搬进地窖里。 这是几百年来留下的习惯了,秋天或者是初冬囤够一冬天吃的粮食,就可以猫在家里不出门了。 也不光是苏姚一个人这样做,周围的邻居呀,还有团里的食堂都囤菜。 不囤菜不行,顺城冬天时不时下上一场大雪,大雪封山,雪厚路滑不方便出去买菜怎么办,硬逼司机出去买菜,还是让全团的人跟着一起饿肚子? 那就只有提前预备好粮和菜,等到这日子谁也不用出门。 不过囤粮也囤不了太多,每个人都有固定的粮食配额,每个月拿着粮本过去只能兑换出固定量的。 不过菜倒是不像是粮食那样只能买固定数量的,周围就有村子,每家每户谁还不在菜地里种上一院子的菜,全家吃是完全吃不完的,这时候就可以偷偷地拿出去跟这边的知青和团里家属换点钱,或者是其他的紧俏票证。 唐湘对附近村里比较熟悉,听说苏姚想买冬储菜,就自告奋勇带她过去了。 苏姚不仅买了一车的过冬三件套回来,看见那家还有不少的红薯,就又买了两大袋子的红薯,红薯冬天烤一烤那简直太好吃了。 那位老乡的邻居听说有人来买菜,看见苏姚已经买了白菜土豆,于是就问自家还种了南瓜和冬瓜,问苏姚要不要。 南瓜和冬瓜都是可以储存很久的,苏姚怎么会不要。 于是苏姚又在他家买了两个大南瓜和两个冬瓜,离开的时候看见他们家院墙上的藤上挂着一串东西,长得很像葫芦,但她没见过,就问,“这是葫芦吗?” “是葫芦。”对于苏姚这种一看就是城里娃的,人家解释这葫芦有什么用,等长大以后抛开挖掉中间的种子晒干,就是可以装水的瓢。 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苏姚在他们家买的东西不多,人家还是热情地给了苏姚一个葫芦还有一个瓢。 这下轮到苏姚不好意思了,最不习惯占人家的便宜了,说当做是我买的,人家还不要钱。 她没办法就问,“大娘,你家还有什么别的菜吗,我再买点。” 别的青菜肯定是还有,刚从地里刨出来不少的东西,你看看要什么。 苏姚有些惊喜地看见还有红枣,这是大娘家院子里的枣树上结出来的,味道肯定不能跟上辈子吃的和田大枣相比,但是现在也只有这个条件,苏姚没有挑拣直接买了。 至于买了多少,计数单位是一瓢。 大娘家里没有称,很随意地给苏姚报了一个价格。刚才买的土豆白菜也是这样,就是随便喊价,能接受就买,觉得贵就拉倒。 不过老乡们都是比较淳朴的,即便是随便叫的价格,也是在苏姚可以接受的区间内。 大娘家里还种了辣椒,苏姚这是肯定要买的,没有辣椒,很多的菜都没了味道。 去老乡家里买东西,这虽然是属于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但也不能大大咧咧地直接拿出去让人看到。 于是趁着天黑夜浓,卖菜的老乡木板车上装着苏姚买的菜,就连在他邻居家里买的东西也给一并推上,给送到苏姚家里。 苏姚是下班以后直接跟着唐湘出去买菜,没有特意跑一趟告诉周言安今天晚点回。 以至于每天下班以后回家都能看见苏姚,今天家里却没有人。 周言安一开始也没有太在意,只当是苏姚有事耽搁了。 可左等右等,始终没见到苏姚的人影,眼看天快黑了,苏姚还没回家。 这似乎不像是被事情耽搁了,周言安就打算去苏姚办公室看一眼,如果办公室没人,就去问问她的同事,或者是去其他的邻居家里看看。 而苏姚办公室就是处于比较靠近村子的那个方向,周言安老远看见办公室灯没看,显然里面应该没有人,他还是不死心,走近了想确认办公室里面真的没人。 透过玻璃可以明显看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三张桌椅上干干净净,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 他站在窗户前愣了愣,思考苏姚会去哪里了。 而这时,唐湘和苏姚就跟在帮着送粮食的老乡身后,也走到了办公室附近。 唐湘迟疑地示意苏姚看向办公室,“苏姐,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还趴在窗户上看,好恐怖。 苏姚闻声看过去,果然是唐湘说的那样。 “我们去看看吧,如果是坏人怎么办?”唐湘建议。 也是这个道理,反正身边也不是只有她和唐湘两个女同志,还有一个老乡,要是真的动手,也未必会输。 苏姚说那咱过去看看,结果不用往那边过去,那人影也往主路上走。 眼看着人影越走越近,苏姚看到了这人大概,于是她冲着人影问,“周言安是你吗?” 周言安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苏姚,他大步向前走了两步,确认是苏姚,“你怎么会在这?” 苏姚: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无论从哪里看,周言安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唐湘其实是有点害怕周言安的,在苏姚叫破他的身份,而周言安向着苏姚的方向走过来时,她就向后退了几步。 苏姚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而周言安注意到了也不在意。 苏姚突然福至心灵,按照他刚才的动作,是在看办公室里面的场景,周言安跟这个办公室之间唯一的交集都是自己,也就是说他是过来找自己的。这样想的,苏姚就直接问了出来,“你不会是担心我出事,过来找我的吧?” 周言安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你一直没有回家。” 那就是在担心她喽。 苏姚于是解释自己为什么还没回家,“我去附近的老乡家买了些蔬菜,我们家过冬就不会饿肚子了。” 周言安点点头,看向那位老乡,“劳烦你了,你可以回家了,我来推就好。” 苏姚憋笑,小声提醒道,“这个木板车是人家的。” 周言安愣了一愣,苏姚忍住自己没有笑出声。 余下的唐湘和老乡,一个不敢笑,一个有点尴尬。 苏姚岔开话题,“那我们今天赶紧回去吧,马上就到目的地了,今天辛苦大哥了。” 老乡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不辛苦,不辛苦。” 既然周言安找过来了,唐湘也没有必要陪着苏姚给她做伴,她也是对于要跟周言安相处有些犯怵。 在靠近知青宿舍那边,她适时提出告辞,苏姚给她抓了两把红枣,让她带回去吃。 老乡把车推到院子里,为了能让人家赶紧回去,苏姚也上手帮着卸菜。 周言安止住了她的动作,“家里上次买的糖还有,你给大哥抓上几块,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吃。” 经他提醒,苏姚也想到了这一点,“你说得对。” 等苏姚把糖拿出来以后,周言安跟那位大哥已经卸好了菜,苏姚把他塞给他,说了些感谢的话。 老乡也挺高兴的,糖块是稀罕东西,家里不舍得买,偏偏家里的孩子都喜欢吃,这下好了,回家以后几个孩子肯定高兴。 这菜不能就堆在院子里,得将之收进前些天才打好的地窖里。 苏姚回家做饭,周言安就在院子里搬菜。 考虑到今天周言安干了不少活,苏姚做饭的时候更加上心,在今天刚买来的冬瓜上切下一块,做了一盘子的清炒冬瓜,煮了个小白菜汤。说是用心,也不过是炒了一盘子鸡蛋,这在如今就是顶好的饭菜了。 看着面前的两菜一汤,只有炒鸡蛋勉强算是荤菜,苏姚心里直叹气,得出去买点肉了。 团里为了家属以及职工的生活,供销社三五不时会开卖肉的档口,但那都供不应求。经常是听说有肉以后赶过去,肉早就卖没了。 苏姚去了几次都没买到,要是以往早就放弃了,可是想吃肉的心实在让她不能放弃。 后勤处主任的老婆就在供销社上班,她看苏姚总是过来,却一直没买到肉。知道她是周言安老婆,那不是苏姚当时挨家挨户地拜访了一遍。 有心卖她一个好,就主动开口提道,“下次要是有肉,我给你留点吧。” 那简直是太好了,苏姚笑着跟人道谢,“谢谢嫂子了。” 后勤处主任的老婆钟淑兰问她,“你想要什么样的肉,要多少。” 这都是可以挑拣的嘛,本来是觉得肥瘦都可以,能吃上肉就很不错了,但是既然可以挑选,那肯定是要瘦肉呗。 瘦肉比肥肉要贵,而肥肉可以炼猪油,而且肚子里都没啥油水,大家都喜欢买肥肉。 听苏姚要一斤瘦肉,这位嫂子毫不犹豫地应下,“行。” 又过了两三天的时间,听说是有供销社有肉了,苏姚过去以后不出意外肉已经卖光了。 钟淑兰看见她过来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等到客人都走光以后,她从柜台后面给苏姚拿出一斤多的猪肉,还有一根骨头。 说是要瘦肉,肯定是有肥有瘦,不可能一块肉上面全部都是瘦的,只能说是瘦的肉更多一点。 还有一根猪腿骨,骨头上肉不多,骨头这东西也是按斤称重的,大家不太喜欢买,骨头又不能吃,还挺贵的。除非是买不着肉了,才说是把剩下的骨头给买回家。 这位嫂子就连带着一起给苏姚留下了,如果苏姚不要也没关系,她自己带回家就当是改善生活了。 苏姚怎么会不要这根骨头,现在是只觉得肉少,可从来不会嫌肉多,她跟周言安都有工资,没有养孩子老人的负担,肉还是能吃得起,问题就是买不着。 她跟钟淑兰说是一斤肉就够了,其实是怕给她添麻烦,这肉一下子买上三斤五斤是绝对不会嫌弃多的。 一下子觉得在供销社上班可太好了,苏姚差点捧着人家的手,问还缺人吗? 跟钟淑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以后,苏姚把肉和骨头放进篮子里,可以不敢拎着它招摇过市。毕竟是靠走后门才买到的肉,多多少少得低调一点。 买了一斤多的肉,被苏姚一顿就给用掉了,她炒了一道京酱肉丝。 搁王大娘家要的大葱,将葱白切成细丝,洒在京酱肉丝上。 这一道菜吃得苏姚险些掉下眼泪,肉太好吃了。 额外的骨头被苏姚挂在了墙上的篮子里,现在天气转凉,饭菜放到第二天也不会变质,同理这骨头也是。 苏姚本来想随意放到锅台上,留着第二天中午再煮,想到王大娘之前在聊天的时候跟她说过,不能把食物放在矮的地方,容易招老鼠。 她虽然心里没当回事,可这骨头可是好不容易买到的,不能让老鼠吃了,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她郑重地将东西挂了起来。 不过嘛,一直没见到老鼠,就在苏姚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后没两天,她就在自家堂屋里看见了一只老鼠。 吃完晚饭,屋里点着煤油灯,苏姚把没吃完的饭菜往碗柜里面放,就看见角落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窜过去。 她整个人一下子呆住了,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很多,我擦王大娘说的没错,果然有老鼠,它是怎么进来的啊啊啊啊啊! 而周言安原本正在锅台前刷碗,家里分工明确,苏姚负责做饭,周言安就要刷碗。 苏姚是个被吓住的人,她知道身后有个靠谱的人,于是一下子窜到了周言安身上,扒着他的脖子不放手。 后来苏姚再反省自己,周言安一米八多,自己是怎么就一下子蹿到人家身上,还扒着不松手。 作者有话说: 是啊,怎么就蹿人家身上了呢,好奇脸 跟大家说一下以后的更新时间,会尽量在晚上九点更,没写完的话,可能会稍微晚一点,么么哒感谢在2023-04-17 22:42:27~2023-04-18 20:0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斯莱特林首席男模夫人、等更巨无霸 10瓶;33284979 3瓶;翊鹿梨花、MilchstraBe、谙筱 2瓶;Jessie、淡淡兰亭、47460545、图、迟到的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调查组◎ 背上突然多了一具柔软的身躯, 周言安整个人直接愣住。 “快快快有老鼠。”苏姚可不知道周言安此时的想法,她趴在他身上,声音有些语无伦次。 原来是因为看见老鼠才这样, 周言安手里还拿着碗, 劝道,“你先下去。” 苏姚坚决不肯把脚放到地面上。笑话,要是老鼠跑出来了怎么办, 她可怜巴巴地说, “它会咬我的。” 周言安耐心给她讲道理, “你比它大, 它打不过你。” 这大概是周团长第一次尝试以理服人, 但是劝说对象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压根就听不进去。 她抱着周言安的脖子更紧了, 被她勒着难受倒也不至于, 她才多重啊, 周言安能无比直观地感受到身后人的体重。 他没办法, 得先让人从他身上下去,他好脾气哄道, “我把你放进东屋,我在堂屋抓老鼠行吗?” “不行, 东屋也会有老鼠。” 苏姚的呼吸喷洒在周言安的后颈上,然而这次他的态度很坚决, “东屋地面都是水泥, 而且屋子一直是关着门的, 不会有老鼠进去。” 而堂屋在做饭的时候, 为了散去油烟味, 门一直是开着的。 把人放在东屋的炕上, 周言安顺手拉开电灯,看见苏姚一双杏子眼红红的,显然是被吓坏了。 临走之前,周言安的手不熟练地在她背上轻拍两下,以示安抚。 保证道,“我很快回来,别害怕。” 被周言安放下以后,苏姚一半觉得吓人,另一半觉得丢人。 自己刚才好像是喝了假酒,智商绝对不超过三岁半。而且为什么真的有老鼠,太吓人了吧。 她就蹲在炕檐上发呆,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周言安推门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苏姚可怜兮兮地双手抱腿蹲在炕上。 这是怕地上有老鼠,不敢把脚放下去。 他出声,“如果炕上有老鼠,你这样可躲不过去。” 苏姚本来就害怕,精神高度紧张,大脑的中枢系统停止思考,只提取到“炕上有老鼠”这关键词,险些再一次跳到他身上,等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也顾不得刚 狠狠地瞪了过去,然而苏姚忽视了自己刚被吓到眼圈发红,她的目光完全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反而像是在撒娇。 关灯以后,周言安在黑暗中是这样说的,“老鼠已经抓到了,明天我去买点老鼠药,家里以后不会出现老鼠。” 苏姚嗯了一声,既然他开口了,那自己就不管了。 周言安下班以后,把买回来的老鼠药拌上玉米粒,放在院子的角落里,地窖周围,以及堂屋角落里。 他跟苏姚说以后家里不会有老鼠,苏姚半信半疑的,不过家里似乎一直没再见到老鼠。 温度一天天下降,周围人也都穿上了长袖衣服。 生活逐步步入正轨,苏姚每天上班下班,倒是很充实。 这一天,听冯红慧说上面要下来一个调查小组,她也是听一个宿舍住的女知青说的。 咱们虽然说要务实,可是面对调查组也得稍微准备一点,不能让人看见了觉得不受重视,可巧冯红慧宿舍的女知青就是负责这件事的。 回到寝室以后,跟同宿舍的一说,大家就都知道要有调查组下来检查。 苏姚听过就过了,倒也没当一回事,这对自家又不会有什么影响,充其量是周言安要招待上面的调查组,中饭和晚饭不在家里吃。 这倒也不是要搞什么媚上逢迎,就是单纯地表示一下这边的欢迎。 就是没想到,调查组过来以后,先冲着这个刚成立一个月的妇女工作小组下刀了。 苏姚下午被叫去谈话,谈话地点就在团里会议室,会议室长桌的另一侧有五个同志已经坐好了,都是穿着军装的男同志 几个人的表情还算是友好,唯独那个坐在最中间位置的男同志板着一张脸,神情倨傲。 苏姚进门后,冲着几人点头问好。 靠门一侧的男同志是个娃娃脸,面含笑意的请苏姚在对面坐下。 按照他所指的位置,苏姚刚好就坐在那位神情有些傲慢的年轻男人对面。 苏姚听见左边第二个男人,对着那中间位置的年轻男人请示,“宗组长,那我们就开始了。” 哦,原来这位还是个组长。 宗组长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苏姚从进门开始,就感觉到这位组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带着审视,无论是谁被人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心情都不会太好。 不过此刻,自己是被约谈的对象,她也只能压住心底的不悦。 那位坐在苏姚斜前方,刚才开口叫组长的男子此刻说道,“苏同志,我们是军区的调查小组,到下属单位检查工作,看到七团刚成立了一个妇女工作办公室,你担任组长,对这个新成立的办公室有一些疑问,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只是例行问话,也请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那个娃娃脸的男同志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本子,他担任这次谈话书记员的工作,会将这次的谈话内容记录下来。 苏姚表示自己理解,会好好配合,“请放心,我一定会如实回答的。” 斜前方那男人手里在翻看苏姚的档案,“苏同志是申城人,高中学历,毕业以后在纺织厂的宣传科工作了两年,然后与周副团长结婚以后就随军,来到了申城,是这样的吧。” “是的。” 他问,“你在八月份随军,九月末就当上了这个妇女办公室的组长,只花了不足两个月的时间,请问这中间的程序是否合理。换句话说,是不是因为周副团长的关系,你走了后门。” 苏姚脸上始终挂着笑,“几位过来之前,对我们团的各位领导应该是比较了解的。在人品以及能力方面,都了解过。” 看见对面点头,苏姚又说,“应该知道几位领导都是参加过二十多年工作的老革命了,因此组织才将这个做团领导的机会交给他们,这是组织对他们的一种信任,相信他们会绝对的平心持正,而不会偏袒任何人。” 军区上下,对于彼此还是比较了解的,这几位是什么样的性子,调查组的成员通清楚,都不觉得能做出那种事情,一时之间申请动摇。 宗国强轻哼了一声,这个苏姚倒是巧舌如簧,她不直接否认自己走后门,反而饶了一个大圈子,说团里这几位领导都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宗国强靠在椅背上,悠闲跷起二郎腿,双手交叉优雅地搭在桌子上,仿佛这不是在偏远小地方的会议室,反而是在大城市的西餐厅。 他姿势优雅,说的话却十分尖锐,“你说团里几位领导正直,做不出来那样的事情,那请问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成立一个新的办公室,让你在其中担任组长的职位。” 苏姚目光诚恳,“这都是我自己毛遂自荐来的,不知道您在事先有没有了解过这个办公室的成立过程?” 那肯定是没有了解过的。 宗国强神情闪了闪,伸手示意,“请说。” 等苏姚口若悬河地讲完自己过来以后,发现团里不少家属没有领证,于是在自己领证的时候邀请人家办事处的同志过来,再到农场 这都是有报道为证,做不得假的。宣传处的主任看到报纸后,就想邀请她去宣传处工作。但是她没有同意反而毛遂自荐,成立这个办公室那是得到了领导们的集体同意,而且孙政委也说了,如果三个月以内没啥成果,这个办公室就要解散的。 她现在和这个办公室都处于试用期,哪有走后门的,还要有个试用期,不都是直接上岗。 再说了,如果仅仅是只需要一个职位,宣传处林主任特意去家里邀请,直接同意就得了呗,干嘛还给自己找麻烦呢。 听苏姚这一大段话说下来,调查组几个人觉得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瞧瞧人家这女同志。 看到几位组员神情动摇,宗国强使劲咳嗽了两下,以提醒几人可别忘了之前说的话。 其余四人这才回过神来,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其余几位成员都是在之前就得到过宗国强的指示,要好好盘问这其中有没有猫腻。 好吧,在成立办公室的程序上面,是不存在不合理地方的。下面的单位其实是有自己下设部门的权力,完全符合规定,没有超出权力。而苏姚给出她为什么要毛遂自荐,为什么要成立这个办公室的理由就更合理了。 那就看看在选其他两个成员的时候,有没有人找她走后门,这其中的程序存在问题吗。 说到选人,就更不会存在问题。 这可是苏姚最不怕被人查的,哪怕有人觉得这其中存在不公正的情况想要举报,苏姚都丝毫没在怕的。 想查就去查。当时公示出去的招工流程,所有考生的试卷,以及面试过程都是有留存的。而且就怕有人觉得面试过程的记录被后期篡改,不仅让周言安记录,而且还借了一台收录机,过程全程录音。 就说您怀疑哪个环节有问题,我们这边都是可以提供证据来自证清白。 苏姚露出标准的六颗牙齿,“这些文件都存在我们办公室里,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去取。” 斜前方的男人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宗国强,这下怎么办。 宗国强有些嫌弃地瞥了自己的副手一眼,敲敲桌面,“那就汇报一下这段时间以来你的工作情况。” 这就有点为难人的意思了,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能做出什么成绩。 不过嘛,苏姚还真有。 苏姚说了家暴女知青的当地职工一事。 眼前这几人那都是一群有血性的真汉子,最不耻那种欺负女人的,尤其还是打自己老婆。 听到苏姚说做法后,就说“这样的人就该直接打一顿,或者让那女知青与他离婚,苏同志你这就是在助纣为虐了。” 这都是比较理想型的做法,苏姚就说,“咱们做工作肯定是得尊重当事人的意愿,那位女知青不愿意离婚,也不能硬逼着两人离婚不成,就只能在各个方面施压,让那位男同志不敢跟妻子动手,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也只能这样。” 几人想想也是这样,于是让苏姚继续说。 苏姚把自己目前在筹备的工作也顺便汇报一下,“举办一场关于生理卫生知识的讲座,我们女知青们有一些十三四岁就到了这边,没有一个女性长辈在身边,来了生理期以后一片茫然,甚至以为是生病了,不知道生理期要如何休养,以至于伤了身体。” 面前这些人都是大小伙子,年纪大的也就三十岁出头,乍一听到都羞得面红耳赤。 翻来覆去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什么问题,几个人终于放过了苏姚。 无论是谁,在无端被约谈了一个下午之后,心情都不会太好。 从团部大楼走出,就快到下班的时间了,苏姚原本是可以直接回家,去办公室的方向还得再绕一圈。 可她是当着两个小姑娘的面被人带走,怕两个小姑娘为她担心,一直在办公室等着苏姚。 她就干脆跑了一趟办公室,两女知青果然还在里面乖巧地坐着。 看见苏姚,紧张地凑上前,“苏姐,还好吗?” 苏姚挨个脑袋揉了一遍,“没事,不过是正常的谈话罢了,快准备下班吧,别在办公室傻坐着了。” 本以为调查组这一茬在她这里就过去了,可谁知道晚上周言安回家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周言安站在中间位置,左侧是政治处王主任和后勤处的吕主任,站在周言安右侧的就是今天那位调查组的组长,苏姚记得他身边的组员好像是叫他宗组长。 看吕主任和王主任对待这位宗组长的态度十分地客气。 苏姚瞅着这几个人的阵势,心里直打鼓,这是咋的,不在招待所欢迎调查组,来他们家干什么? 听说她做饭好吃,过来蹭饭?那至少得提前跟她说一声。不怪苏姚多想,在饭点去别人家里串门,主人家肯定是要留一顿饭的。 还是这位宗组长在谈话过后,意识到了对她的误解,过来跟她道歉的? 尽管她心里思绪万千,在几人快要走到堂屋的时候,还是擦干净了手上的水渍,脸上带笑地迎了出去。 吕主任和王主任摆摆手,“我们就不进去了,你们好好招待宗组长就行。” 王主任看她一脸茫然,给苏姚解释道,“宗组长跟你们家周团是老朋友了,这次他来到咱们下面调查,这不是听说他成家了,不想住招待所,只想跟老朋友多聚聚,你们可得好好招待他。” 苏姚:这是怎么回事,哪有不住招待所,住到别人家里去的。还有这宗组长跟周言安是好朋友,结果就是一下午都在针对她,这是哪门子的好朋友。 再看周言安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看不出想法。不过也算是跟周言安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苏姚能感觉到他算不上太热情,在这位宗组长跟周言安的好友关系上,苏姚觉得暂时可以画上一个圈。 她觉得这俩人顶多就是个旧相识,好朋友应该算不上。 但是王主任都这么说了,苏姚也只能说,“招待周团长的朋友,我肯定会用心的。” 不说这人是调查组组长,只说是招待周言安的朋友,从一开始就把调子定下,若是招待的不让人满意,那只是我们跟朋友之间的关系哦,跟调查组可没关系。 再说肯定会用心,我用心了,但是你满不满意这就是不是我能保证的了,我唯一能保证的只有招待用心,至于用心程度是多少,那肯定是看客人值不值得。十分用心,和一分用心那都是用心。 吕主任和王主任都没有听出苏姚话里的隐含意思,只有宗国强偏头看了一眼苏姚。吕主任哈哈笑道,“那就好,你们俩好好招待宗组长,缺什么东西就去供销社拿,走咱们团的账。” “我办事,您放心。” 两位主任只是简单交代,就离开。 两人离开以后,宗国强总算正眼看苏姚了。 不过吧,打量的目光算不上友好,带着强烈的挑剔。他今天下午看苏姚时,也是类似的视线。 而等到把饭菜端到桌上时,宗国强在看到饭菜时,明显皱起的眉头。 苏姚解释,“不知道家里要有客人,这饭菜有点简陋了。” 他放下筷子,虽是诚恳建议,语气里却没多少诚恳,全是嫌弃,“理解你们下面生活艰难,不如让招待所送两道菜过来,也能给你们改善生活。” 苏姚微笑脸,这是什么意思,说她做饭不好吃,那你回招待所去啊,当她爱招待你似的。 苏姚到底是要顾着周言安的面子,以及这毕竟是上面下来的调查组成员,也不能直接把人得罪了,没把这话说出口。 周言安无所谓谁的面子,直接开口说道,“不愿意吃就滚。” 这还是苏姚第一次听周言安说话这么难听,不过听进耳朵里出奇地悦耳。 “言安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我不仅是你们家里的客人,还是下来的调查组,你就不能客气一点?”他转头看苏姚,“苏同志,你觉得呢?” 不太理解他是怎么想的,你刚说我做饭不好吃,转头还敢问我觉得呢? 我觉得我男人说得对,不爱吃就滚。 不过还是顾及他是团里要招待的客人,场面话肯定是要说的。 苏姚微笑说道,“这是他不对。” 宗国强轻哼一声,“还是你懂事,不像他。” 然后他就听见苏姚温温柔柔地开口,“不过呢,他也是为你着想,是怕不习惯我们家的饭菜,你要是吃不惯的话,其实完全可以回到招待所的。他就是说话直接了一点,你们是朋友,应该不会见怪的吧。” 宗国强直接愣住,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会曲解别人意思的人呢,能把周言安让他滚出去,解释成这是在关心他。 花言巧语! 这女同志倒是有几分本事,就是靠这种手段才嫁给周言安的吗? 宗国强就明显注意到,她说完的时候,周言安的一直紧绷着的脸都柔和了几分。 原来周言安看起来正人君子油盐不进的模样,竟然吃这一套啊。 再说一句话,可能就要被赶出这家,剥夺吃饭的权利,宗国强也不再说嫌弃的话。他也不至于嫌弃这饭菜,从前执行任务什么样的饭菜没吃过,就是饿上几天都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是觉得苏姚配不上周言安,下意识就想挑刺罢了。 宗国强叹口气,看着面前的饭菜,“就算是条件有限,至少应该上点心,以前周叔周婶的工作也忙,可谁也没在饭菜上糊弄……” 苏姚:早知道你吃,就该把家里剩下的耗子药拌进去。 周言安向来就话少实干,刚才让宗国强不吃就滚已经是提前预警了,可这厮没领会到好友的意思,还当他如今脾气变好了。 于是一脚踢过去,宗国强被踢的次数多了,麻利地就躲开。 苏姚不理解了,为什么会一言不合,就在饭桌边动手,什么坏毛病啊。 “小心点,别把碗打碎了,好容易买的。”她忍无可忍,提醒道,“要打出去打。” 周言安停下动作,瞪了他一眼,“好好吃饭。” 宗国强这才知道,这位好友在家里甚至没有什么话语权,属于能被老婆呼来喝去的那种。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来找不痛快的,就是乍一听到周言安竟然不声不响地就结婚了,十分震惊,就想来看看他这媳妇什么模样,配得上他不。 宗国强和周言安是一个大院长大的,一起的还有不少同龄人,其中还包括宗国强的老婆秦婉。 几个人混在一起,像是那种小团体,一起上学,放假一起出去混。 周言安属于是几人中的小头头,不仅因为周母的位置更高,也是他这人能打架更仗义,几人才愿意跟在他后面。 周言安上了两年高中就直接被扔进了部队里,他们几个人也跟着周言安一起进去了。调到跟周言安一个新兵连这其实并不难,当时只有秦婉因为是女孩子,没跟他们在一起,不过都在一个团里。 即便周婶说过不要给他提供什么特殊照顾,周言安到了部队里依旧混得如鱼得水,他训练刻苦对自己狠心,对敌人更加的心狠。一同进部队的几位小伙伴是二代出身,从小也是被各种娇惯着长大,都不舍得对自己下手,所以在晋升时,他们都稍慢了一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周言安未来肯定会比周婶的位置还要高,周言安被莫名其妙地调到了这个什么鬼的兵团,他们几个好友都傻了。虽然调进兵团,原地升半级,他直接成了副团,可是兵团就是一个种地的地方,怎么能跟军区相比。 好友留在兵团里,就很难再往上升。很显然他们当时的想法没错,周言安去兵团五六年的时间,一直原地不动,而周围的人在军区里面,都慢慢地比他的位置还高了。 直到周叔周婶都波及到,而带去审查,他们才知道原来这是为了保护周言安。 而自从这位好友来到这鸟不拉屎的顺城以后,他们这几位以前的好友都很少再与他联系,这也是对彼此的一种保护。 谁承想,军区那边下派调查组,就选到了他身上。而给他分配的地方,又刚好是兵团这边。 知道他要来兵团,能见到周言安,宗国强媳妇秦婉可激动了,几人那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 刚到这边,就听说周言安竟然结婚了,这也就是他过来了,这刺激不可谓不大。周言安这根木头竟然也会结婚,他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胁迫。 也不能怪他知道以后就这样想,实在是周言安这人就不像是会娶媳妇的,他跟枪结婚还差不多。 所以宗国强看苏姚时,才处处带着挑剔的目光,除了是这件事刺激到了,还觉得周言安是被人胁迫。 他觉得他这反应已经是温和的,要是他媳妇,只怕反应更激烈。 吃完饭以后,有小战士送来宗国强的被褥。 这是周言安的好友,苏姚没有必要上赶着招待,她让周言安过去帮忙安排。 而且他对着宗国强实在是没什么好感,没把人赶出门都不是看在周言安的面子上,是看在王主任和吕主任的面子上。 让宗国强住在西屋,跟拥有雪白墙壁的东屋相比,西屋的墙上糊着报纸,地面甚至是泥土的。 对于这个安排,宗国强本人十分不满。 不过这也没啥好说的,总不能赶人家媳妇来睡小破屋,他跟周言安睡东屋吧。他自己绝对不会不好意思,就怕周言安又上脚踢他。 有意见也只能憋在心里。 如今晚上没有娱乐方式,大家都习惯了早睡。真两口子忙着在炕上造孩子,苏姚和周言安这两个假两口子如果没啥别的事,在天黑以后就直接拉灯睡觉了,当然这个睡觉十分单纯,就是盖上被子闭眼睛的那种。 已经大约九点钟,放在以往,两个人肯定早就睡着了。不过周言安一直没回来,苏姚猜测这俩人大概是在叙旧,不会回来得太早,不过苏姚还想问问这宗国强跟周言安关系好不好,就一直等他回来。 苏姚猜得确实没错,俩人正在西屋聊天。讲的内容都不敢叫别人知道,因此门窗都是关着的状态。 这也是自从周言安调到兵团以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周言安从那以后,就没有再见过父母亲朋,父母那边没办法跟外界通信,而几个好友无论是写信还是电话,那都是要接受层层的审查,不敢让人知道他们跟他还有联系。 都恨不得叫所有人都忘记还有他这个人的存在,压根没有人敢跟周言安联系。 而小姨林思远那边,她是周言安亲生母亲的妹妹,她身份普通得多,所以这几年周言安反而跟她每年一两封信的交流,两人的来往变多了。三五不时有个亲戚联系,这比没有亲戚来往更低调得多。 周言安去师部开会,偶尔能看见母亲曾经的部下,不敢上前打听父母如今的消息,那人如今的消息也未必灵光。 只要没在报纸上看见两人的消息,就证明两人还活着,这在现在足够了。 宗国强虽然在地方军区,他父亲受的牵连算是比较小的那一波,他的消息还算是比较灵光。 宗国强也知道他想问什么,无非就是有关周言安父母的消息。 他把自己听说到的统统都告诉了周言安,还有一些老友的近况。 听到他和秦婉两年前结婚了,周言安倒是罕见地说了句,“挺好的,你们好好过,别总惹她生气。” 宗国强有些心疼地拍了拍面前的兄弟,要易地而处,是让他在这个鬼地方种了五六年的地,人早就疯了。 宗国强以前没有抽烟的习惯,这不是现在每天都挺憋屈的,不抽烟就只想抽人。 两人又聊了许久,才结束了话题。 苏姚本来一直没睡,等着周言安回来问问这个宗国强什么来路。 结果周言安刚坐到炕上,苏姚就闻到了一股子烟味,她鼻子灵,对这种特殊味道很敏感。 她皱眉往后退,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你抽烟了?” 周言安低头闻身上的味道,“没有,宗国强抽烟,烟味沾到我身上了。”宗国强抽烟的时候就坐在他跟前,他烟瘾大,一根接着一根。两人聊天的时候不能开窗,有一半的味道都飘到他身上去了。 苏姚这时候也顾不得八卦宗国强了。 她在铺自己被褥的时候,就把周言安的被褥顺手铺好。苏姚把已经铺好的被褥卷吧卷吧,然后塞进周言安怀里,她也不说是嫌他身上的烟味,“你们毕竟是好朋友,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见过了,应该有不少的话聊。”去吧,还是跟你的好朋友一起睡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8 20:08:04~2023-04-19 20:4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mrabbit、肖战家的小姐姐、谙筱、48666939、Jessie、甜蜜丝瓜、淡淡兰亭、迟到的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湿透了◎ 就是再单纯的人, 都能看出苏姚这是嫌他身上的味道。 但这能说什么。 于是在周言安离开不足五分钟之内,他又抱着被褥回到了西屋。 宗国强还保持着好友离开时的姿势没变,正坐在炕檐上伤感呢, 结果人去而复返了。 宗国强:?这是干嘛呢? 虽然觉得十分幻灭, 不像是会发生在周言安身上的事情。但这个抱着被褥的姿势他实在太熟悉了,每次跟秦婉干仗以后,都是以他抱着被子被赶出卧室为结局。 他一瞬间变得幸灾乐祸, 又觉得有了难兄难弟, 想不到周言安你也能有今天。 宗国强就连语气都带着幸灾乐祸, “呦, 这是叫弟妹给赶出来了。不是哥说你, 你才进去几分钟,有三分钟没, 就能把人给得罪了, 你也真是有点本事。” 宗国强边笑边摇头, 一脸没眼看的表情。 “苏姚说见面不容易, 让我过来陪你。” 这话要是周言安说出来,宗国强打死不信, 而苏姚是个周全的性子,她会让周言安过来陪他。这宗国强也不太相信, 也不是不信她能说出这种话,当然是觉得苏姚对她敌意比较重, 能说出这话, 那完全是找借口罢了, 绝对不是出自真心。 不得不说, 虽然才认识苏姚不过一下午的时间, 宗国强却真相了。 宗国强一脸贱笑, 小声问,“所以你为啥会被人赶出来。” 还不是怪他抽烟,现在还在这幸灾乐祸。周言安一把将人推开,把被褥铺开,接着推开了窗户,顿时一股冷空气进入屋内,宗国强直接打了一个激灵。 “开窗干嘛,好冷。”顺城本来就冷,晚上比白天还冷呢。 周言安没解释,只等着屋内的味道都散干净了,才将窗户关上。 第二天,在起床号响起时,两人同时睁眼。 宗国强慢慢悠悠地整理内务,就看见周言安很快叠好被褥,然后抱着被褥往东屋走。 宗国强:“……”哥不是说过来陪我的,怎么抱着被子回去了。 不过看着周言安的背影,他莫名想笑。 早上吃饭的时候,宗国强每次看到对面的两口子,都忍不住发笑。谁能想到周言安回到家以后,跟他一样受老婆的管。 宗国强虽然搬了进来,但对两人的生活没有太大影响,他只在刚住进来的那几天里,跟两人的食宿时间还算是统一。 后来随着他白天要到的地方越来越远,宗国强开始早出晚归了起来。 往往在两人都已经睡下以后,他才回来。不过这对苏姚的影响不大,因为宗国强每次敲门,周言安都在她被吵醒之前先把人给放了进来。 苏姚在早上吃饭的时候见到人,就知道这人晚上回来肯定是周言安开的门。 周言安对于每天晚上给人开门这事也挺烦的,在一个又要起来给人开门的晚上,他就说,“你明天搬回招待所,别在我们家住了。” 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地干嘛赶我走啊。 “我这白天不在家,只有晚上回来,又不影响你什么。” 周言安瞪他,天天晚上要给你开门,这还不叫影响吗? “反正你住我们家和住招待所没有区别。” 宗国强肉麻兮兮地说,“别呀哥,我这不是想住得离你更近一点。” 不管怎么说,宗国强还是没有搬走。不过他也不是每天晚上都需要周言安开门,有时候时间太晚了,他们半夜不方便回来。或者是事情没有结束,第二天还要继续工作,于是就在当地歇下了。 随着他去的地方越来越远,他晚上不回来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多。 依旧是一个宗国强不在的早上,一大早就阴天,苏姚赖了一会床,从炕上下地的时候,周言安已经去食堂买好了早饭。 有时候懒得在家里做饭,或者是来不及做饭,都是周言安负责去食堂打饭。 吃完饭,周言安收拾碗筷的时候,顺手将两人的碗筷给洗了。 没有什么要苏姚做的事情,她跟周言安说了一声去上班,就要出门。 本来在洗碗的周言安叫住她,“等一下,看着要下雨,你把伞带上。” 苏姚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也确实是看起来要下雨的样子。 说着他就找出了一把伞递给苏姚,苏姚接过伞,冲他笑了笑,“那我走了。” 拿着伞就出门上班了,阴了大半天,终于在半下午的时候噼里啪啦地下雨。 到了下班时间,雨还没停。 办公室里,冯红慧也带雨伞,她跟唐湘两个顺路,倒不用苏姚操心。 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身上都被伞遮得严严实实,没有溅到水,而脚上的鞋因为踩到水洼,已经湿透了。 在苏姚到家以后,外面的雨更大了,她不仅庆幸回家的时机正好。 外面泼了墨一般的黑天,周言安还没回家。 在早上出门前,看见外面似乎要下雨,苏姚就从外面抱了几捆柴火回家,以免得柴火被雨水淋湿之后,没法子烧炕。 苏姚先烧了一锅热水,这一场秋雨降下来,能明显感觉到温度降低了。 烧一锅热水,不仅炕暖和了,可以驱赶寒气,就是用热水洗个澡也舒服得很。 等苏姚把热水烧开以后,外面的雨声小了一点,又过了一阵子,苏姚听见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以及沉稳的脚步声。 苏姚把堂屋门推开,看见是周言安回来了,不过他浑身湿淋淋的,竟然没带一点的挡雨工具。 他在进堂屋前停下了,先把湿哒哒还在往下滴水的外套脱下,是怕身上的水把地面给打湿。 长袖的外套脱下以后,被他搭在了堂屋的门上。 在手放在腰带上后,周言安看了一眼苏姚 苏姚原本站在原处,想着他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搭把手,注意到他的动作以后,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人上半身还穿了一个背心,脱外裤的话,就跟没穿也不差多少。 哎哟,还真是麻烦。 苏姚识趣地转过身子,往里屋走去,“那个我去给你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想起自己还烧了一锅热水,苏姚差点转过身去,进入东屋,她才大声说,“锅里有热水,你洗洗。” 听见隔壁传来的水声,知道这人没犟着,苏姚这才放心,看着外面的雨水,思考今天晚上吃什么。 下雨天就想吃点热乎的东西,前两天闲着没事准备了一些土豆淀粉,可以做土豆粉吃。 说是要跟周言安找干净衣服,她没有真的动手,一套衣服就肯定包括内衣,给不给他带上这都是问题,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她压根就没打算动手,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另一边的周言安也怕那种可能,他很快就用热水擦洗完身子,连带着把打湿的头发也给洗了。 苏姚正坐在炕沿上,等着周言安进来,把厨房让给她,她要去做土豆粉吃。 视线盯着门口,正好就撞在了推门进来的周言安身上。 他上半身半裸着,雨水淋湿的外套已经被他拧得半干,如今正围在他的腰间。 昏黄的灯光,能看到他湿漉漉的蜜色肌肤。 周言安的头发还是湿的,头发里掉出来的水珠刚好掉进肌肉间的沟壑纵横处。 苏姚一半大脑在跑神,另一半大脑在回味。 咦,她好像多长了半个脑子,这半个脑子在想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一些会被和谐掉的画面。 她一瞬间想了很多,回过神之后,只怪自己想象力为什么那么丰富。 她轻咳一声,没有回头,“我去做饭。” 从东屋出来,她使劲搓了搓发烫的脸。 虽然快十一月份了,这天儿还真是热。 吃饭时,两人就好像没发生过任何插曲,都在默默埋头干饭。 苏姚突然想起,就问,“你怎么回来的时候不打伞,或是穿件雨衣。” 这个疑问在苏姚看见浑身湿透的周言安时,就想问来着,不过后来就忙着想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现在又想起了这个疑问。 周言安沉默没回答,而苏姚在这沉默之中突然福至心灵,她有些不可思议问道,“咱家只有一把伞?” 想想也挺合理的,现在雨衣雨伞都稀罕,价格不便宜,多数人避雨还是穿蓑衣。 而且周言安从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只需要一把雨伞就够了,没必要再有别的雨伞和雨衣。 而对面的持续沉默,也证明了她猜对了。 苏姚干笑两声,“把伞让给我,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 “这样吧。”苏姚自觉想出一个好主意,“以后下雨我顺便去接你吧。” 顺城眼看就要入冬,应该不会再下雨了。 等到下次进城就去买一把伞,家里两个人,只有一把伞这也不是事。 周言安低低地嗯了一声,“多谢。” 这有什么要道谢的,就算是要道谢也该是苏姚来,那伞是周言安的,他把伞让给了苏姚。 第二天是个晴天,早起能明显感觉到天气比前一阵要冷得多。 宗国强神出鬼没了一阵以后,开始在家里闲了起来,与之相反的是周言安,肉眼可见的变得忙碌,就连中饭也不在家吃了。 也不知道两者之间,是否存在什么联系,不过苏姚没有开口询问,总觉得这事情有点邪门。 周言安一连忙了几天,这天回家之后脸色阴沉沉的,明显心情很差的样子。 苏姚和宗国强对视了一眼,彼此识趣地没有再开口。 这几天周言安早出晚归,苏姚和宗国强的关系奇异般地缓和起来。 原本苏姚还曾经担心过,周言安的这个朋友不太好相处,毕竟第一印象不太好,觉得这人有点高高在上的那种感觉。 不过一天的相处下来,苏姚就发现跟周言安相比,他的这个朋友简直就是个花蝴蝶,很会说花言巧语。 苏姚本身也不是那种把客人供起来的性子,她每次要做饭就喊宗国强过来打下手。不过他能干的事情不多,也只有烧火。不像是周言安,洗菜切菜淘米,几乎样样都能干。 宗国强简直都服气了,我是来你家做客的,又不是来当老妈子的,哪有主人家叫上门的客人干活的道理。而且当时过来的时候,那两位主任是怎么叮嘱你的,要好好招待我,你就这样招待客人? 苏姚她也很有道理,“客人那的确需要好好招待,可你跟周言安的关系,又不是外人。来我们家就跟来自己家里是一样的,你说说哪有在自己家里不干活的道理。” 确实他在家里也要干活,宗国强觉得是这个理,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想不通。 想不通那就别想了,转眼间苏姚又嘱咐他,“现在天气冷了,还剩下点柴草,把你那屋的炕也给烧上,晚上躺在炕上舒服。” 也只有一家人才是这样的,宗国强心里还挺暖和的 ,觉得周言安这媳妇会来事不说,没说把他这个兄弟当外人。就是那些亲兄弟,在有了媳妇以后,都难免生分起来。 一时之间觉得苏姚这人还不错。 苏姚才不管在他心里自己是个什么形象,她只是单纯地想让宗国强干活。 周言安如今回家比以前要晚,有时候能赶上吃饭,有时候都要关门了才回家。以前他还能给苏姚搭把手,周言安回家晚以后,就只能苏姚来干。 苏姚自己动手,倒也不是做不来,就是单纯地看见宗国强闲着,她还要干活心里不平衡,如今他也要干活,苏姚才算是满意了。 而且吧,有个人搭把手,苏姚不至于一边烧火一边炒菜而手忙脚乱。 宗国强那边,被苏姚忽悠了以后,还觉得苏姚没把他当外人。 反正这都是兄弟媳妇了,也没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她了,周言安那性格肯定不会主动跟老婆说他以前的事情。觉得彼此之间多一点了解,对感情有好处。于是他一股脑地把周言安的事情都告诉了苏姚。 不过他倒也不是真的单纯,有关周言安父母身份,还有许多不能说的事情,都被他含糊地一笔带过。 不过,光是这些消息,都足够苏姚知道了不少的事情。 而苏姚吧,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其中的一些事情,她总觉得十分耳熟,似乎在哪里曾经听到过。 若是想要深究在哪里听见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在这种小事上,苏姚从来就不是什么较真的人。 这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周言安依旧没回家,苏姚把给他留的饭菜放进锅里,盖上锅盖,等人回家的时候饭菜还是温着的。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身边没人,苏姚还以为他一大早又出去了,打开锅看见里面放着的饭菜没动,苏姚就知道这人昨晚没回家。 苏姚跟周言安说过,锅里给他留着饭菜,他只要半夜回家,无论多晚都会把留的饭菜给吃了,不存在人回家先去睡觉不吃饭的情况。 也不用她自己瞎想,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宗国强吗,他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事的。 吃早饭的时候,苏姚就把早上打开锅,看见晚上放进去的饭还原模原样地摆在锅里,周言安昨晚没回家的事情跟他说了。 听到苏姚这样说,宗国强也愣了一下,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就说大概是团里有什么事情要忙,让苏姚不要担心。 苏姚也不至于人一晚上回家就说多担心,就想试探一下这人跟周言安不回家有没有关系。 中午的时候,苏姚回家,宗国强告诉她,上午来了一个小战士叫帮忙转述,周言安这几天有事不能回家,叫苏姚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他。 如那人所说那样,周言安连着几天没回家,不过因为他让人捎话回家,苏姚晚上不用给他留饭,到了点就关门。 周言安几天不在家,家里的活不因为他几天不在就变少。 如今已经入秋,眼瞅着要入冬,不仅得把入冬的菜备好,冬天烧的煤和柴草都得提前准备好。 苏姚前几天找的安炉子的人家过来了,把炉子安在东屋。没错,这家里连冬天要用的炉子都没。 炉子装好了,就得准备煤。 买煤这也简单,家属院里大家都需要烧煤,跟着一起买就行。 苏姚收拾木头的时候,想要给它简单地搭上一个棚子,这样下雨下雪也不怕被淋湿了。 周言安虽然不在家,可不是有宗国强嘛。 有一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啊。 宗国强也没有拒绝,关键问题是他不会啊。 不会这好办,苏姚说,“你可以学啊,同样是朋友,周言安也是第一次做,你看看这玻璃是他装的,安的过程一块没碎,你再看看这墙壁周言安刷的,多白多平。” 苏姚一开始看周言安上手干活,还以为这是个老手,后来听宗国强讲周言安,她觉得这些事他之前应该没有做过。 又带着宗国强看了周言安做的小桌子小板凳,他一整个呆住了。 宗国强:合着这家里都是周言安装修的。 热血男儿哪里经得住苏姚的激,不就是钉一个木棚吗,他也行! 苏姚一开始也觉得做个小木棚,之前没做过也不要紧,周言安以前没干过,不也做的挺好,都是好朋友,差距应该不大。 看到出来的成品之后,苏姚沉默了。 都是兄弟,差距怎么那么大? 宗国强还挺骄傲的,觉得自己挺有天赋,光是按照苏姚的描述,就能给复制出来。 看见宗国强得意的笑脸,一脸快夸我的表情,苏姚觉得孩子是第一次干,不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做家长应该鼓励式教育,这样以后才能有进步。 于是苏姚夸道,“真不错,一点都不比你……”一个爸字生生被苏姚憋了回去,“你好兄弟差。” 就这几天的时间,苏姚觉得周言安不是留下一个朋友需要招待,而是留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好大儿让她帮着带。 在跟宗国强混熟了以后,总觉得他身上在冒傻气,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特别好骗。 在一个外面有些寒冷的上午,周言安匆匆地从外赶回来,他身上还穿着离开时的单衣,薄薄的一层,回来时带着外面的寒气。 能看出来,似乎几天没合过眼了,眼下的黑眼圈很明显,但他的精神看着却不差,眼里透着一股没完全收回去的狠劲,跟往常不太一样。 他回来是找宗国强的,跟苏姚先打了一个招呼以后,就将人叫了出去。 苏姚把人送到屋外,看着院子里的雪里蕻似乎能吃了,准备拔一小盆,下午去买两块豆腐,晚上就吃雪里蕻炖豆腐。 隔着老远,两人小声的对话,断断续续飘进她耳朵里,周言安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哑,“抓住……逃……苏国……” 光是听到这些内容,就够让人心惊胆战的了,苏姚赶紧走远了两步,虽然已经再也听不见两人谈话的内容,她还是装作手里有活回到了屋里。 李下不整冠,瓜田不提鞋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苏姚干脆先回屋拿盆,等她再出去两人已经走远,她薅了一小盆的菜,觉得足够三个人吃了。 看着周言安那个样子,连觉都睡不好,吃饭也肯定糊弄。 还是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肉,给他补补。好大儿过来了这么多天,连点肉腥味都没闻见,这也不太好,有肉的话就多买一点。 看俩人那意思,中午肯定是不回来吃饭的,忙着公事,苏姚把自己的中午饭给糊弄过去了。 下午提着篮子去供销社,她这次算是运气好,那边的肉刚到,就让她赶上了。 肉这东西就没有嫌多的,苏姚让切了两块五花肉。看见一边的肥肉多,她又让给切了三斤,这肥肉她自己不吃,可以用来炼猪油。 钟淑兰看见她买这么多就笑,“我们家老吕说上面来的调查组在你们家住,告诉我要是来了好东西得给你留,我这等了你快半个月都不见你过来。” 苏姚给她解释,“人家宗主任说跟我们日常吃的一样就行,不要搞特殊待遇,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这不是人过来这么长时间,天天吃白菜土豆这显得咱们团不会待客,我才想着出来多少买点肉,是我们的一份心。” 钟淑兰点头,“你这人就是太实心眼了,也不能人家说什么你就信。” 苏姚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您说得对,我得趁着客人离开之前,扭转人家对我们的印象,这几天我常过来,您这边要是过来了什么好东西,可得给我留着。” 钟淑兰直接应下。 苏姚下午用三斤肥肉,熬出来一碗猪油,和一小盘猪油渣。苏姚觉得带一点瘦肉的猪油渣更香,刚好下午还买了五花肉,她十分奢侈地切下来小半块,跟肥肉一起熬煮。 熬猪油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晚上周言安和宗国强回家刚推开门。 宗国强吸吸鼻子,“好香。” 其实也不光是猪油的味道香,辣椒炒五花肉和雪里蕻炖豆腐都香得很。 第一次在周言安家桌上看见肉菜,宗国强简直激动坏了,两个肉菜一个炒青菜,还有一小盘的猪油渣。 这是过年了吗。 宗国强伸手要抓盘子里的猪油渣,被周言安一巴掌拍掉,“先洗手。” 苏姚心里叹口气,周言安这样子,真的很像带孩子啊。 在宗国强转身去外面的水缸里舀水洗手时,苏姚拿了一块猪油渣塞到了周言安的嘴里。 她那双杏儿眼笑成了月牙,若无其事地去盛饭。 周言安愣了愣才意识到,苏姚刚才张嘴说的是,“我的手洗过了。” 他立刻回过头,去看多余的宗国强,不希望两人之间的动作被其他人,看他在低头洗手,完全不想看到什么的样子,周言安这才放下心。 视力很好的宗国强,其实刚才非常不巧地转过身看见了这一幕,了解好友的他,但他还是心情复杂地又把头扭了过去,算了就当没见吧。 不然可能会被灭口。 饭前苏姚的小动作就像是一个小插曲,只除了在某人心里引起一些波动以外,其余两人内心都更关注晚上的饭菜。 苏姚的饭量属于是比较固定的类型,不论饭菜味道如何,她都只吃一碗饭,菜好吃就多吃些菜,不好吃的话光吃饭也吃可以的。 苏姚以前只觉得周言安单纯是男同志饭量大一些,有了宗国强在一旁,她这才注意到这两人的饭量那是真不小。 蒸了一盆的米饭,她只吃了一碗,剩下都让两人给包圆了。 吃完饭,宗国强满意地拍拍肚子,“好吃。” 苏姚麻木脸,让两人看着分配刷碗和收拾桌子。 苏姚已经离开了,宗国强看向周言安,理直气壮地说,“我可是客人!”怎么能让他干活。 宗国强心想这个好友最是正直古板,不像他老婆那样懒,喜欢指使人干活,这毕竟是在他家,肯定不会让他一个客人干活。 然后他眼中正直古板的人点点头,“你是一个白吃白喝白住的客人,干点活是应该的。” 宗国强:你变了。 苏姚在东屋听见两人的对话,简直要笑出声,不过她控制住没有发出声,只是笑得很放肆,然后正对上推门而进的周言安一张平静的脸。 苏姚倒是不觉得尴尬,还压低声音跟他说,“怎么连你都开始忽悠傻儿子干活。” 傻儿子?是说宗国强? 周言安在她凑过来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别瞎说。” 宗国强傻是真的,但他怎么会有那样的儿子。 看他没有要恼的意思,苏姚哈哈地笑出声。 坐在堂屋的宗国强听见东屋那对男女小声说些什么,具体内容没有听清,随后就听到了苏姚毫不掩饰的笑声。 令人讨厌的两口子,他也要回去找媳妇秀恩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9 20:49:49~2023-04-20 21:0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欣然烟雨 20瓶;happyfh007 5瓶;Fzzz- 2瓶;茗卉、肖战家的小姐姐、48666939、淡淡兰亭、Jessie、迟到的钟、4746054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打一把伞◎ 不过宗国强也确实是准备回去了, 他这边的调查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只是需要团里这边再补交一些材料,他们就会离开。 他本计划在这边待上一周,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 这时间就延长了。 如今周言安将人给带了回来, 他大概只会再待上个两三天就回去。 知道宗国强快要离开,苏姚这边也没有抠唆,每顿都尽可能有肉。其实也不光是为了宗国强, 她跟周言安也借着这个机会, 好好地贴了点秋膘。 以前可买不到那么多的肉。 苏姚舍得放油放料, 每顿都换着花样的做菜, 吃得宗国强都不太想回去了。 但他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工作还是得放在第一位,忙完这边的一切, 就得赶紧回去。 宗国抢来的时候兴师动众的, 回去的时候却十分匆忙。 没有跟苏姚知会一声, 周言安去送的他, 但同行的还有其他人,兄弟二人也没有单独说上一句私密话, 只眼神简单地交汇,就算是交代了。 他离开的时候苏姚在上班, 晚上回家以后听周言安说人已经走了,苏姚打开西屋, 看见里面原本放铺盖的地方正空空如也。 苏姚头抵住门长叹一口气, 周言安还以为是不舍得宗国强, 就听见她说, “以后不能天天吃肉了。” 既然是为了这个原因, “我每月的工资和津贴, 每天吃肉是足够的。” 苏姚摇头,“没了宗组长这个借口,天天吃肉肯定要被人背后念叨。” 周言安还想再安慰苏姚两句,说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就看见她从墙上挂着的篮子里掏出了三条猪肋骨,献宝一般跟他说,“我们今晚吃红烧排骨。” 这排骨是昨天她去买肉的时候,看见有排骨,除了买了肉,还让切了三条排骨。肉当晚就放进菜里一起炒。 因为处理排骨的过程麻烦一些,就准备放在第二天再煮,现在的天气,排骨放着一时半会不会变质。 既然宗国强离开,他们俩还能多吃两块肉呢。 周言安嘴角微翘,“行,我来烧火。” 既然人已经离开,踩一捧一只要不让被踩的当事人听见,苏姚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还得是周团长,烧的火都更旺,不像是宗国强,要是靠他烧火,咱家肯定没办法按时吃上饭。” 然后拉着他看宗国强钉的棚子,“你看看他这活干得,跟你完全没法比。” 中心思想就一个意思:这个家没你不行。 周言安是那种听到夸赞就飘飘然的性子吗,那必然不是啊,于是他压抑住想要上翘的唇角,“我待会找两颗钉子,给它加固一下。” 这正是苏姚的最终目的所在。 她双手轻拍了一下,“那可就太好了,我也不用担心它冬天被风给吹坏了。你干活,我放心。” 都听见老婆这样夸了,也不用急着吃饭了,先把这个棚子给加固再说吃饭的事情。 宗国强的离开,没有对家里带来多大的影响。 两人还是按照往常那样上下班。 这天下午,冯红慧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窗户外越来越黑的乌云,貌似要下雨了。 今天唐湘有事,请了假没上班,她没有伞,今晚下班只怕要淋雨才能回家。 亏她下午上班前看见外面下雨,还心存侥幸地想万一不下雨了,就没有去找唐湘借伞,早知道就去多跑一趟了。 苏姚出门前看见阴天,特意把伞给带上了。 下班前看见冯红慧坐在位置前不动,苏姚见状立刻想通了其中原因,这两个小姑娘中唐湘的个人条件好一些,她家里人每月应该给补贴不少钱,雨伞自行车这种在如今比较稀罕的东西,只有她才有。 冯红慧这姑娘家庭条件看着要差上一些,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打着补丁,平时相处能看出她比较朴素。 她应该是没有伞,想等一会雨稍微小一点再回去。 苏姚就开口问她,“你是回宿舍还是去食堂,我送你。” 冯红慧一脸的受宠若惊,“苏姐,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这是个职场上的新人,不敢在私事上麻烦同事。 “有什么麻烦的,多走几步路而已。”苏姚关上灯,让她赶紧收拾准备下班。 而另一边的团部大楼里,周言安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雨,耳朵里是不知道是谁骂骂咧咧的声音,也是这样的天气,心情很难太好。 隔壁的几个办公室相继锁门,很明显这些人都下班去了。 他还在坐在桌前看着面前文件,有人看见他办公室里半透出的灯光,推开门提醒他下班,“周团,别加班了,外面下雨了,待会只怕越来越大。” 来人是吕主任,他挺热情的,“是不是出门太急,忘记带伞了。我带了,咱俩搭一把伞回去就行,放心,我的伞大得很。” “不用。” 吕主任两口子俩,是团里有名的会做人。即便是面对周言安这样的冷脸,他依旧特别积极。 “别客气。”吕主任还想继续游说,觉得周言安这人就是容易不好意思。 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吕主任?” 吕主任注意到这女声传来的瞬间,面前的周言安将桌面上的文件合上,收拾东西似乎是要准备下班。 “是小苏啊。”他没在意转过身同人打招呼,“小苏怎么过来了?” 苏姚举起手中雨伞,解释道,“我来接他下班。” 门里就是她男人,来接谁的就十分明显了。 吕主任:……合着不是在这加班,是等着老婆来接。 怪不得不用呢,还得是人家刚结婚的小年轻感情好。 像他这种结婚快二十年的,想让他老婆下雨过来接他,那是做梦。 不记得带伞,那就淋雨回家。 他哦哦了两声,提出告辞,“那我就先回去,不打扰你们了。” 周言安这时候也来到了门口,只需要把门锁一下就可以下班,他的速度很快。 吕主任虽是先走了两步,可家里没有什么事叫他急着回家,他慢悠悠地在前面走着,那俩两口子回家属院也要走一样的路,于是吕主任就听见这小夫妻的对话。 苏姚说:“我那个小同事也没带伞,我先把她送回知青宿舍,才过来接的你。”这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过来晚了。 周言安只低低地嗯了一声,连一句不要紧都没说,听得吕主任只着急,这真是块木头。 又听那女声有些撒娇的说道,“早知道就让你带伞,如果下雨就去办公室接一下我。我多跑了好多路,鞋子都要踩湿了。” 那边周言安说,“那下次我带伞。”吕主任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才对嘛,就应该这样说。 结果那边苏姚却不太满意,“我还以为你要说背我回去呢。” 我的天啊,非礼勿听,吕主任赶紧加快了步子,回到家以后气喘吁吁的。 钟淑兰看他这急色匆匆的样子,没忍住调侃了一句,“呦,外面这是下刀子了?”不然这每天慢慢悠悠这么一人,怎么会这么着急回家。 吕主任白了一眼老婆,“你这嘴啊,积点德吧。” 这两口子差点因为这句话又吵吵起来。 而苏姚和周言安还不紧不慢地往家里走,似乎没有因为下雨而受影响。 她说完那句话以后,周言安耳朵有些发热,却装作没听到,只把伞向着苏姚的方向又倾斜了几分。 苏姚心里叹气,不指望这木头主动,他连配合都不会。 又过了几日,苏姚放假在家,隔壁的王大娘过来找她,“我们今天上山去捡榛子松子,你去吗?” 这当然得去了,“什么时候出发?” 告诉了苏姚出发的时间以后,王大娘怕她没有经验,又叮嘱她,“别穿太好的衣服,被树枝刮破的话,你肯定要心疼。” “好。”苏姚利索应下,就翻找出旧衣服换上,她连鞋子也换上了旧的。 这年头大家新衣服不一定多,破衣服那真是一数一箩筐,不过苏姚能带过来的行李有限,一些补丁多的破衣服都被她断舍离丢在家里,只有少量的几件袖子上带着补丁的衣服。 苏姚十分钟换好了衣服鞋子,就去王大娘家里等着,以免被落下。 王大娘家里不光是她自己去,就连王大娘的儿媳妇也跟着去。这还是苏姚第一次见到王主任的妻子,听说她是团医院的医生,平时很忙,在家的时间不多,苏姚每次上门她都不在家。 关于这位李医生的事情,苏姚听说得不多,只是听说,这婆媳俩不太合得来。 苏姚在临出发之前,倒也是真的感受到了所传非虚这句话。 马上就要出门了,这婆媳俩竟然当着她的面吵吵起来了,苏姚也不知道应不应该为这两人没把她当外人而高兴。 两人吵架的原因,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王家两个上小学的孙子也想跟着奶奶和妈妈一起上山玩,李医生对孩子要求高,说“两人作业还没写完不能去。” 王大娘当奶奶的,虽然以前当小学老师的,对儿子要求很高。当了奶奶以后,溺爱孙子那也是真的,就说“孩子想去,那就跟着呗。” 就为了这件事,两人就吵吵起来,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于是两人习惯性地把目光看向第三人的苏姚,让她做主。 苏姚:也算是体会到了夹在婆媳两人之间的王主任的痛苦了。 要是苏姚来看,还是出去玩更重要,以后孩子可不一定有这么快乐的时光了。 可这话又不能直说,怕李医生觉得是,自己是站在婆婆那边的。 她先抑后扬,“孩子嘛,学习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 听到她这话,李医生神色有些得意,两个小男孩表情却垮了。 结果就听苏姚话音一转,“不过学习也不是人生的全部,人生中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比如说与父母相处。李姐你工作忙,跟孩子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不如趁着叫上俩孩子跟你一起。再说了上山以后,对他们来说,那也不单单是玩耍,捡榛子怎么能叫玩呢,那明明是劳动啊。” 俩小男孩也特别机灵,当即就保证,上山以后肯定好好干活不贪玩。 李医生早就被苏姚那句与孩子相处不多给打动了,当妈的人,怎么会不愿意跟亲生骨肉多多相处。 俩儿子的保证给了她一个梯子,她当即就说,“跟着去也行,不能捣乱,回家以后要好好写作业。” 俩小孩当即欢天喜地的应下,一边感谢妈妈,一边感谢苏阿姨。 看见俩儿子这么高兴,李医生看见婆婆对着苏姚竖的大拇指,也只当没看见。 王家的这场小插曲没有耽误太长时间,几人出门后跟大家伙会合。 这次上山的人还真不少,不算上小孩,光是大人都十多个人了,再加上小孩人就更多了,得有二十多人。 每个大人身边平均跟着一到两个小孩,像苏姚这样的,一个孩子都没带的,是个例。 这次目的地的山距离家属院不算近。 苏姚在这家属院里只跟左右两边的邻居,还有李艳梅稍微熟悉一些。 左边邻居那位美兰嫂子最近忙着去农场赚钱,李艳梅也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出来。苏姚只能跟在王主任一家的身后。 王家两个小孩早就已经跟小伙伴跑远了,而王主任的妻子李医生却慢了两步,跟苏姚并排而行。 跟这位李医生是第一次见面,对彼此十分陌生,不过这也不耽误苏姚主动聊天,询问她平时的工作,家里的孩子等等话题,倒不至于找不到话题。李医生也就顺着话题向苏姚释放善意,也时不时询问一些有关她家里的情况。 眼看着到了目的地,一片都是野生的榛子林,大家三五成群开始采摘,苏姚拿出了小篮子,跟其他人相比秀气得多,也相对装得容量更少。 但是苏姚其实还带了一个塑料编织袋,如果一个篮子装不下,她就把塑料编织袋拿出来装。 女人在一起多是聊天,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着各种新听到的八卦,苏姚跟谁都不够熟悉,就一门心思地摘榛子。 抬头一看,她一心一意的成果,还不如人家三心二意来得更多,这让苏姚有些气馁。 李医生手上的速度也不慢,随着两人的位置越来越偏,她突然小声开口,“小周应该没有跟你说过,我曾经是周院长的老部下。” 苏姚蒙了一瞬,周言安为什么要告诉她,周院长又是谁。 等等,如果这个周院长跟周言安一个姓氏的话,那他极有可能是周言安的父亲。 苏姚这样猜测。 李医生的声音压得很低,“之前跟着周院长一起工作,也算是看着小周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不要听信那些流言,他是个好孩子,你们俩好好过日子,以后都会好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就去团医院找我。” 苏姚这下可以确定,李医生口中的周院长是周言安的父亲。 这话让苏姚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想了想才说,“这话您跟我一个人说就可以了,周言安跟他父母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更多人知道,知道的人多了容易生事端。” 苏姚一直在注视着李医生的脸,她看到李医生脸上始终挂着的微笑扩大了几分,“你放心,你是他妻子,我才会跟你说,我嘴严得很,就连我们老王都没有说过。” 那就好。 王主任家俩小儿子一直跟在奶奶身边帮忙,王大娘照顾他们的时间更多,加上对于他们更加溺爱,所以他们跟奶奶更加亲近。 这俩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李医生身边,帮着她干活。 李医生看苏姚那动作实在是慢,就让俩小的去帮苏姚。 这俩小的是对双胞胎,名字很好记,大的叫扬帆,小的叫远航。他俩上面还有一对龙凤胎的兄姐,如今在城里上高中。 因为在家行三,行四。俩人的小名也好记得很,一个叫三子,一个叫四子。 三子和四子对苏姚的印象不差,这是来过家里给糖的阿姨,还劝妈妈让他们出来玩,于是在李医生喊他们帮忙的时候,他们也就跑到苏姚身边说,“阿姨,我们来帮你,我们干得可快了。” 苏姚哪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帮自己干活,刚想说不用,你们去玩吧,看见这俩孩子的动作比自己还快。 苏姚:…… 行吧,是个连小学生都不如的废物。 因为有了两个小帮手,苏姚的成果看着没那么可怜。 三子看见苏姚的动作,“阿姨,这个皮不急着剥,你等回家以后再慢慢剥,现在往袋子里装。” 是的,榛子外面还有一层皮,苏姚因为多了这么一个步骤,才比大家更慢一些。 这可不是普通的小学生,这是比自己能干的小学生,他的意见苏姚当然要听。 这样一来速度确实快了很多。 苏姚觉得这俩孩子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孩子,问问学校里的趣事,听见另一边突然出现了吵闹的声音。 苏姚和李医生一开始没听清,还以为是其他人遇上了野兽,匆匆过去,看见不是遇见了什么东西,是二营长的老婆宋小艾在打家里的大儿子。 她家小儿子才两岁出头,刚会走路的年纪,本来上山不该带着过来。但是他看见亲妈出门,就闹着要跟上,那怎么办,只能说让家里的老大跟上照顾,不然光她带着孩子是没关系,可这影响干活啊。 于是她家的老大就负责背着弟弟,山路难走,他家老大年纪也不大,加上还想帮着干活,一不小心就背着弟弟摔了一跤。 他弟弟在背上,倒是没什么事,就是老大的裤子摔破了一个洞,手也擦破了。 宋小艾听到声音看见是儿子摔了一跤,赶紧过去看,看见老二身上好好的才能放心。 看见大儿子裤子的膝盖部位刮破了口子,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推了一下他,刚站起来的小少年,就被推倒了。 推了一下,她还嫌不够,嘴里骂骂咧咧的,那个老二刚跟哥哥一起摔了一跤都没哭,却被他妈给吓哭了。 很快地,以这一家三口为中心,围了一小圈的人。 有人就看不惯她打骂孩子,就说,“干嘛又打孩子呀?” 宋小艾觉得自己挺有理,指着磨破的膝盖就说,“这死孩子,让他看孩子,能把弟弟给摔了,这下倒好把裤子给摔破了。” 不少人看见是家务事,当妈的大孩子,这也没法子插手,就转头回去继续摘榛子,好容易放一天假,跑这么老远,可得多捡点回家。 王大娘可看不惯这种打孩子的行为,这孩子跟他们家孩子年龄差不多,平时懂事得不得了,在家什么活都得干,不管是照顾弟弟还是烧火做饭刷碗扫地,结果干了这么多的活,当妈的还天天打骂。 她觉得这就是不惜福,把老二摔着了又怎样,也没摔坏。再说了哪个孩子不调皮捣蛋,上树下河,把裤子刮破了很正常,现在衣裳稀罕不假,可谁家里又不缺那一块打补丁的布头,这孩子裤子上全是补丁也不差这一块。 “孩子手摔破了,你不关心孩子,反而心疼裤子,你到底是不是孩子的亲妈?” 宋小艾立刻被炸了,“我是没管他吃,还是没管他穿,您这话说的真有意思,你这么关心他,怎么不把他带回家养。” 李医生在家里跟婆婆天天吵架,可真要是王大娘在外面跟人吵架,她也不能干站着。她是受过教育的人,就算是吵架也没办法做到像是泼妇骂街那样,斯文得很,“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养孩子又不是养猪狗,只管他吃穿就够了。” 宋小艾也回过神来,面前这两人,是丈夫上司的家属,不能得罪的,于是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多管闲事。”就抱起小儿子,继续手头的活。 她家大儿子被扔在原地,孤零零的,不住的往亲妈和弟弟的方向看去,看着可怜的很。 三子和四子跟他的关系还成,都是一起上下学的小伙伴嘛,就拉着他过来,帮苏姚干活。 苏姚看他手心都擦破了,拿出自己随身带着手绢,让他把手包住,也别跟着干活了,几个孩子去玩吧。 都正是爱玩的年纪呢。 眼瞅着到了半下午,大家收获不少,也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就听带政委的媳妇说,团里最近要有喜事,有一个教导员要娶媳妇了,媳妇是这周围的人。这小伙子不是顺城的人,在这边没有亲戚帮着操办,让大家到时候过去帮忙。 苏姚觉得这话不是对着自己说的,倒也不是很关注。 而且如今结婚,也不费什么事,过程简单得要命,需要帮忙的地方真心不多。 苏姚回去时还是跟李医生同行,惹得王大娘一直回头看两个人,想不通儿媳妇什么时候跟小苏的关系那么好了。 边跟李医生聊天,苏姚的目光一直看着贺阅,就是刚才被亲妈推了一下那孩子。 他手上还绑着苏姚给的手绢,宋小艾似乎还没有原谅他,只让他背着装着榛子的背篓,不让他碰弟弟,不远不近地跟在亲妈的身后。 光是看着就觉得可怜。 苏姚本身手速慢,但是有三子和四子帮忙,也是收获满满。 装了大半的蛇皮袋,好容易给从山上扛回家门口。 她跟李医生王大娘一家分开,也几乎就到了家门口,苏姚再也不肯再走半步,冲着屋里喊,让周言安赶紧出来。 周言安看她只带着一个小篮子,本以为她就是出去寻个消遣,去山上轻松地摘一篮子就回家,没想到她竟然拎着半袋子的野榛子回来。 他出门以后,看见苏姚和半袋子的榛子,不免吃了一惊。 对于周言安而言,这半袋子榛子不算什么,不过想到苏姚那小身板能把这半袋子扛回来,想必是累坏了。 他于是说,“以后不要那么辛苦,少捡一点。或是让人捎个信,我去接你。或是你把东西放在原处,告诉我位置,我去拿回来。” 虽然觉得他提供的这几个选项都不太好,自己哪有那么娇弱,好容易摘下来的榛子,怎么能嫌弃重呢。 不过周言安这是在关心她,苏姚把磨红的手掌,伸出来给他看,“你看,我的手。” 她的手心原本又白又嫩,采摘榛子过程中,以及把袋子扛回来的过程,都对手掌的伤害很大,倒不至于受伤,就是有点发红。 周言安自己受伤那是家常便饭,看到面前微微发红的掌心,想要用手碰一下,看看受伤没,又觉得那样的举动十分失礼。 只问道,“要上药吗?” 倒也没到需要上药的那个程度,不过苏姚还是一副身残志坚的模样,“上药就算了,好好养着就行。”估计没等到把药找出来,这手就已经痊愈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九点还有一章 宝贝们我努力更新,大家请不要养肥我呀 第31章 ◎二更◎ 接下来的时间里, 周言安在苏姚的指导之下,完成了很多事情,比如说把袋子里的榛子倒出来晾晒。 到了快吃晚饭时间, 她确实是不愿意动弹, 就指使周言安去食堂打饭回来。 周言安把从食堂打来的饭菜摆到桌子上以后,苏姚捧出自己的双手给他看,“你看, 我的手好了。” 小姑娘的手心又恢复了以往的白嫩, 周言安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以后跟婶子大娘出去, 就当是出去玩, 还是别干活了。”这就不是干活的手。 苏姚轻轻吹了一下自己的掌心,“那可不行, 我可能干了, 今天捡的榛子能吃好久呢。” “附近的村子里应该有卖的, 咱们家不缺这点钱, 没必要去受这份累。” 也不能叫受累吧,苏姚玩得也挺开心的, 虽然确实有点累,不过周言安这是在关心她, 苏姚倒没有反驳他,“行, 听你的。”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 确实有点累, 短时间内不会跟着大家一起上山了, 但是如果等到开春, 家属院的婶子嫂子有什么集体活动的话, 她还是会参加的。 白天的时候,跟李医生一起聊天的时候,她说过春天大家会在雨后来山里采蘑菇还有野菜。 现在眼看就要入冬了,去山上也只是为了打柴,这个苏姚确实不太感兴趣。 不过说到李医生,苏姚想起了白天说的那些有关周言安的话,这毕竟是跟他有关,无论这是好意还是恶意,苏姚觉得有必要告诉周言安,“我今天跟李医生一起上山,她跟我说,她之前是周院长的下属,看着你长大,说你是一个好孩子,差不多就这些吧。”让她俩好好过日子的话,就被苏姚给自动省略了。 她也管不了太多 ,这跟她没啥关系,将李医生的话整理打包,全部告诉周言安。 周言安罕见地有了说话的欲望,“李姨曾经是我爸的下属,有时候我妈的警卫员没时间,我爸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里,就是那时候认识李姨的。后来我父母出事,李姨一家对我都多有照顾。” 想着父母,周言安的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果然,那个周院长是他父亲,苏姚没猜错。 “不对。”苏姚打断他的话。 “哪里不对?”周言安问她。 苏姚皱眉慢慢理清这个关系,“你叫李医生阿姨,那就是说三子和四子得叫我姐姐。” 周言安纠正她,“按你那样说,三子和四子应该叫我哥,不是叫你姐姐,应该叫你嫂子。” 听到这个称呼,苏姚脸上一苦,还不如叫阿姨呢,叫嫂子一听就很老。 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周言安问,“是嫂子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苏姚哪里敢有什么问题,她赶忙摆手说没问题,并为自己刚才的反应解释道,“第一次当嫂子,感觉有些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宗国强不是喊过你嫂子?” “也是。”苏姚默默吐槽,“不过感觉他叫我弟妹的次数更多一些。” “那以后让他叫你嫂子。” 看着面前心情明朗的男人,苏姚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想让他喊我妈呢!” 这话又没边了,周言安皱眉,“别胡说。” “所以你们男孩子不是都喜欢给彼此当爸爸吗?”这问题苏姚挺好奇的。 周言安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那是他们,我没有。” 苏姚点点头,她就说周言安这人看着正经,应该干不出来那么幼稚的事情。 晚上睡前,周言安又跟苏姚说起他父母的事情。 苏姚没想到他还会再提起,在饭桌前说起时,周言安明显心情不好,苏姚才会故意岔开话题。 不过周言安话少,即便是说到父母,也只是每个人简单地说两句,关于他童年记忆,那确实没有的。 “我母亲是军人,她很严厉,对我的要求也很高。” “父亲他是军医,他脾气很好,特别擅长做饭,很听我母亲的话。” “他们俩平常因为工作原因,都特别忙碌,我小时候跟着母亲警卫员的时间更多一些。” 周言安的话虽然不多,可每一句里面信息量都不少,他母亲的警卫员,证明他母亲位置不低。 苏姚简直要惊到了,“霸道女将军和她的军医小娇夫。”这公公婆婆之间的关系也太超前太玛丽苏了,三四十年代的女强文学。 周言安皱眉,“别这样说。” 苏姚连忙捂住嘴,毕竟是长辈,“不好意思,一时口误。” 为了岔开话题,她于是问,“那他们现在还好吗?” 周言安的声音有些低沉,“不知道。” 这又是一个不该提起的话题,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身边人因此心情不大好,苏姚伸手想拍拍他的胳膊安慰他。 结果伸手过去,没掌握好方向,拍到了他上腹,苏姚甚至能感觉到手掌下硬邦邦的肌肉。 虽然找错了方向,苏姚还是强作镇定地继续拍了两下,“以后会好的。” 以后,真是一个美好的词。 “但愿。”苏姚这句话显然没有安慰到周言安,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苦涩。 苏姚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那头周言安说,“睡觉吧。” 带着满腔的惆怅,苏姚一时半会怎么能睡着觉。 她睁着眼睛瞪着黑夜,想着周言安的父母,还有她记忆中的以后,思考自己能做点什么。 越想越觉得,刚才周言安说的内容,好像有些熟悉,至于在哪里曾经见过,她又完全没有印象。 苏姚翻来覆去地没睡着,却不知道在她身侧的人,同样睁着眼睛没睡意。 接下来一段时间,苏姚比较忙碌,没有什么大工作,但是一直小活不断,比如说家访那个被家暴的女知青。 看见陈香梅浑身散发着幸福的气息,就知道这人最近过得还不错。想来也是,她如今怀孕,那个丈夫再是混账,也不敢殴打孕期的妻子,再说了苏姚唐湘时不时上门家访,他就算是想打老婆,那也要掂量掂量。 再比如说,女知青被厂子里的老职工骚扰,这也不能不管。而且像这样的人,就要找一个杀鸡儆猴明正典刑,让其他有这样心思的老职工都不敢再骚扰。 第一个欺负女知青的老职工的处理结果,算是比较严厉的,团里保卫队将人送到了县上的公安局,当天就被送到了劳改农场。 之前也有不少女知青遇到这种情况,但是由于这是自己的现管领导,加之老职工是地头蛇,女知青们胆子小,都不敢向上反映情况,也不知道找谁反映这种情况。 如今有了工作妇女工作办公室以后,有那胆子小,但是忍无可忍的,就写了信塞进信箱里。 看到信以后,流程肯定是先跟女知青谈话,确定是不是真的欺负人了。确定以后,那这就不能再瞒着了,上报到团里,让团里根据他的所作所为决定,是把人给送公安局,还是开除回家。 团里也觉得这件事的影响不好,不能轻轻放下,那以后岂不是所有人都能欺负我们的女知青了。更何况还有个妇女工作办公室在看着,这处理不能太轻。 当天处理结果就出来了,各方都比较满意。 就为了这件事,苏姚和办公室里面的其他两个姑娘忙碌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团部大楼听完这人的处理结果以后,保卫队将人押送离开,也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间,苏姚就没有回办公室。 她转头对着两个同事说,“你们不用管我,我顺路跟周言安一起回去。” 唐湘和冯红慧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挽住彼此的手,“那我们就不打扰苏姐了。” 苏姚敲了两声周言安的办公室门,探头进去问,“周团长,下班吗?” 周言安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表,“还有三分钟。” 好吧,苏姚推门进去,在周言安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他的手表转了一个方向,正对着她,只等三分钟到时。 苏姚办公室里面,三个人凑不上一块手表,就连条件不错的唐湘也没有,所以每天她们都是估计时间下班,有的时候忙就迟点下班,有的时候没事就下班的时间就会早一些。 看着指针转到零,苏姚立马站起身,“下班!” 周言安将表带回手腕,也跟着默默起身,“走吧。” 整个办公大楼,除了周言安,大家都是按时下班的好同志。只有他,属于是不急着下班的那一种。 今天,其他同事下班时,像是看见了什么西洋景一般。 呦,周副团长竟然按时下班了。 盯着其他人或是戏谑,或是玩笑的目光,周言安跟着苏姚一起并排下楼。 大家也都是知道周言安不爱讲话的性子,都跟苏姚搭话呢,“呦,苏同志今儿个来接咱们小周下班了?” 人家问了,苏姚就笑着回话,“没错,今天开完会,就跟他一起回家。” 大家也都是善意的打趣,没人有啥旁的心思。 走到团部大楼外面,北风迎面刮来,冷得苏姚脖子直往衣服里面缩。 顺城的秋天也丝毫不含糊,苏姚觉得有必要购置一些冬天穿的衣物了。 申城那边不算冷,温度零下的天数都是屈指可数的。苏姚带过来的衣服中,如今穿着的这件就是最厚的了,然而不过是秋天,就已经顶不住这个温度了。 苏姚在回去的路上,就在思考需要买的东西,得买棉衣,还得买手套。如果供销社里面有毛线的话,得买上几球毛线织围脖手套帽子。 哎呀,冬天简直是太费钱了,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了。 两人走到家附近,听见斜前方的二营长家里,又有孩子哭的声音,按理说现在天冷了,家家户户关门关窗,不应该听见打孩子的声音才对。 果然过了一会,这声音一下子消失了,随之传来的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如果就在自己眼跟前打孩子,不管怎样能拦一拦,可人家爹妈在家里打孩子,这外人也不能特意上门阻拦。 而且现在大家普遍的观点都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爹妈打孩子,想打就打。 外人真没办法去拦,就只能当作没听见。 老卢家经常打孩子,邻居们都习惯了,也都以为过一会儿就好了。 结果苏姚和周言安都已经准备睡觉了,听见门外有人喊周团。 苏姚看了一眼周言安,“发生什么事了?” 周言安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出事了,我出去看看,你在家里别出去。” 他很快把衣服穿好,两人都以为是工作上的问题,苏姚心想他晚上可能回不来,提醒他多穿点。 顺城昼夜温差极大,现在晚上已经接近零度,不多穿点就出门肯定要感冒。 周言安很快地就穿好衣服,但是再厚一点的衣服都在柜子里,他实在是没有时间翻找,还有人等在外面呢,就直接出了门。 苏姚拉开电灯,趴在玻璃上,看周言安推开家里的木门,却没有立刻离开,跟来人交谈了两句以后,又把院门关上,回到家里。 “怎么了?”苏姚赶紧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周言安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卢振兴刚才过来问,他家大儿子在咱家吗?” 卢振兴就是二营长。 苏姚顶着一脸问号,“什么意思,他家的大儿子不在家,是找朋友没回去,还是离家出走了?” 苏姚看了一眼周言安放在枕头上的手表,现在已经九点了,在后世属于是夜生活还没开始,但是这个年代,不少人早就已经陷入梦乡了。 卢振兴只是简单问了周言安一句,知道他家老大没在周家,就告辞离开,因此他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苏姚还是不理解,“他是怎么想的,过来问你,咱们家又没有小孩,以前他家大儿子都没有上门过,去谁家询问,都不应该来到咱们家啊?” 周言安耸肩,卢振兴怎么想的,他当然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好了,宝贝们晚安,我们明天继续感谢在2023-04-21 13:45:22~2023-04-21 20:3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啦啦哆瑞咪 10瓶;-小柠萌 2瓶;迟到的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一更◎ 苏姚又趴在窗户上, 往王主任家所在的方向看去,给周言安及时汇报,“西院的灯亮了。”看来他们家的下一站是王家。 看她的动作, 周言安只觉得有点好笑。 苏姚也不嫌弃天冷, 把窗户推开,能听见隔壁汪汪的狗叫声。隔壁王家两个月前,从附近老乡家里抱来一只小土狗, 如今已经长大了一点, 就养在院子里, 家里来了陌生人就会汪汪叫。 苏姚经常去王主任家串门, 偶尔吃了肉会把剩下的骨头喂给它, 它对苏姚不见生,苏姚上门它就只哼唧两声, 不会很敌意地汪汪叫。 苏姚隐约听见卢营长和王主任的对话, 反正就是卢子凡不在王主任家。 看着卢营长闷头苍蝇的样子, 孩子不像是去小伙伴家里玩了, 而且卢家的老大人很乖,不是那种夜里去别人家玩不回家的性格。 结合下午卢家传来的打孩子声音, 苏姚总觉得这孩子是离家出走了。 苏姚把窗户关上,回头问周言安, “咱要不要出去帮着找找,现在晚上天冷, 孩子在外面指不定冻成什么样子, 而且万一要是遇见了野兽怎么办?” 周言安脱外套的手一顿, “好, 晚上天冷, 你多穿点。” 苏姚把白天穿的衣服给套上, 周言安看她穿得不多,提醒她,“外面很冷,你穿这些不够。” 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事,走动起来人就暖和了。” 周言安从衣柜里翻出他的军大衣递给苏姚,“穿这个。” 苏姚:现在才秋天,倒也不至于。而且你确定你的衣服我穿上,不会拖在地上吗。 军大衣设计时,都是长款,几乎要到小腿的位置,到周言安的小腿,苏姚穿着时候拖地是必然的。 苏姚接过来,套在身上给他看,“太长了穿不了。” 苏姚只当自己没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笑什么笑,长得矮吃你家大米了。 她把军大衣顺手扔在炕上,“别磨叽了,我们赶紧出去吧,孩子还在外面受冻呢。” 周言安就着他拉扯的力度,往外走,“明天去后勤给你要一件短一点的。” 这次轮到苏姚不回答他了。 出了门才发现,抱有帮忙找孩子想法的不止苏姚一个,大半个家属院都惊动了。 一晚上鸡飞狗跳的。 先是看看自家草垛子里有没有藏进孩子,再是一点点的向这家属院外的各个方向推进。 到底这大部分人都是专业的军人,找起孩子来那也是训练有素,丝毫不见乱套。 苏姚和周言安被分了一个方向,顺着那个方向往外圈找人。 不少人家家里有手电,打着手电帮忙找孩子。苏姚还没来得及给家里置办手电,她跟周言安就凭着月光找人。也得亏今天是满月,月亮又大又圆,也不必打着手电要差。 再找就上山了,夜间的山风一吹,确实是冷。 山上的小路不好走,周围都是树。 周言安走在前面,苏姚怕自己摔跤,就紧紧地拉住他的后衣摆。 苏姚便往前面走,便喊上几句,“卢子凡,卢子凡你在吗?” 本来想喊上一句“你妈喊你回家吃饭”,想起他是因为被打才离家出走,这句话还是被她憋了回去。 不仅得往前走,还得看周围有没有人。 苏姚没注意脚下的路,一脚踩空,险些摔一个大马趴,还是周言安时刻注意着身后,及时伸出胳膊,稳稳地抓住了她。 “没受伤吧。” “没有。”都没有摔到地上,怎么会受伤呢。 周言安的眉头皱起,“我在这里找人就行,你别跟着了,我先把你送回去,再回来找人。” 苏姚这时候也觉得自己貌似是个拖累,但是让周言安特意把她送回去,这也太麻烦了。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继续找人吧。” 这怎么能行,万一不知道什么地方窜出个人怎么办,这虽然是家属院的后山,可是附近老乡也能进。 “那你还是跟我一起,我们慢点走,你拉着我的袖子。” 倒也不至于那么废物,“我刚才就是一个不留神,待会注意一点就成,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吧,再说了周团长就在我身边,很安全的。” 也不知道是哪句说动了周言安,他这下没有要把苏姚送回去,只让她注意脚下。 又往前走了不短的距离,在苏姚喊“卢子凡”大名的时候,周言安的眼睛看向了某处。 苏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有发现异样,但是周言安轻轻拍了一下苏姚手背,有些温热又粗糙的触感落在手背上 ,苏姚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山里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看到是周言安的手以后,她立刻心领神会,松开了他的衣袖。 周言安顺着那个方向走过去,鞋子踩在草木上发出的声音不算小,而随着周言安的走动,苏姚也看见一个地方有明显的人影。 很显然,是周言安的动作,吓倒了暗处那人,他想要跑。 周言安是谁,又怎么能让他轻易地就跑的。 他的动作又快又准,将暗处的人摁在了地上。 随着苏姚的走进,看清了暗处那人身形不大,是个孩子,但是一直没看见脸,苏姚不能确定他的身份。 直到周言安将他的脸抬起,苏姚大惊,“卢子凡,真是你,你不在家里睡觉,跑出来作甚?” 卢子凡在认出苏姚之后,才知道摁着他的这个人是周言安。 苏姚碰碰周言安,示意他把人给松开。 就着月光,苏姚看清眼前这孩子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她心里长长叹口气,想说两句不该大半夜瞎跑,万一遇见坏人怎么办的话,又被她咽进肚子里。 苏姚牵起他的手,“可算是找到你了,跟我回家吧。” 她牵着人往前走,没走动,回头看见小少年正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还啥都没说呢,就哭上了。 真是个眼泪罐子。 周言安见不得男孩子掉眼泪,看得眉头皱得老高,能夹死蚊子的那种。 伸手就要把人给拎回去。 苏姚:也总算知道你的恶名是从何而来了。 没错,苏姚在这段时间对于周言安的恶名远扬也算是有所了解,当时陈香梅说她被家暴,她还觉得这女的莫不是有病,就因为自己被丈夫家暴,就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被家暴。 但是吧,身边这些人,关注周言安有没有家暴她的人数那真不少。 就比如说刚到家属院的第二天,邻居美兰嫂子告诉她要是被欺负千万别不吱声,苏姚当时觉得莫名其妙。随后王大娘看见她撞到额头,就怀疑是周言安打他,让儿子给他做思想工作。再后来,李艳梅看见她胳膊上的青紫,转过头来就教训周言安。 当时不知道原因,只当是乌龙事件。 也还得是上班,知道的八卦事情多。几个同事坐在一起,一边忙着手头的事情,一边闲磕牙讲八卦,讲着讲着就说秃噜嘴了,就连是那些不想说的内容,都不小心说了出来。 就比如说,大家背地里对周言安的一些评价,就在一次办公室闲谈中,被大大咧咧的唐湘给说了出来。 唐湘说完以后还没意识到不该说,还是坐在她对面的冯红慧狠狠地踩了她一脚,她才猛然惊醒。 说完以后她连忙跟苏姚道歉,然后疯狂找补,说这都是外面瞎传的,当不得真,她平时看着就觉得周团长人挺好的。 苏姚倒不至于相信没有边际的流言,而去质疑她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她是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无数次的见证过一个个流言的产生。 知道有的时候谣言可以作为参考,但是更多的时候,人得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感觉。 在她与周言安的相处中,他只是一个有些沉默寡言,少说多干的这么一人,至于说有暴力倾向,那是完全没看出来。 因此对于唐湘说的话,她并不在意,反而还更深入地去了解了关于周言安的其他流言。 唐湘有些战战兢兢地讲完,苏姚听着只觉得离谱,完全地过耳不过心,告诉她们周言安挺好的,以后可别相信别人传的瞎话,也别再当这谣言的传播者。 唐湘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怎么能在苏姐面前,说周团坏话呢,当即保证道以后肯定不瞎说了,再听见有人说周团长不好,她大嘴巴抽丫的。 为了防止周言安的名声进一步恶化,苏姚及时制止了这姑娘。自己别再瞎说就行了,嘴巴长在人家身上,至于别人怎么说,咱们可管不了。 苏姚一直挺纳闷的,周言安挺好的一人,到底是为什么传出来那种名声。 知道看见他像拎小鸡崽一样,要把卢子凡拎回家的时候,苏姚终于明白了。 所有一切,都不是没有来源的。 苏姚拍他的手臂,让周言安把人给放下,“你干嘛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要是有人对她这样,苏姚也得到处传他有暴力倾向。 苏姚狠狠瞪了他一眼,“边儿上站着去。” 周言安默默退后两步,听着自家媳妇好声好气地跟这小屁孩说话,“现在晚上这么冷,你只穿了一件单衣,冷不冷?” 没得到回答也没关系,苏姚手放在他脸上,比她的手还要凉。 “外面冷,这山里万一有个老虎什么的,把你吃了怎么办,我们回家好不好?” 周言安抱臂冷眼看着眼前一切,其实有点不耐烦处理眼前这种事,觉得麻烦。 按照他一贯风格,将人拎回去简单利索,可苏姚不让他插手,他也只能靠边站。 卢子凡带着哭音一抽一抽的,“我妈让我滚蛋,不让我回家。” 原来是因为当妈的说了这种话,这小孩才理解出走了,苏姚摸摸他的脑袋,“当妈的气头上说的话,算不得准的。你离开以后,卢营长挨家挨户地找你,你妈知道自己不对了。” “回去吧,好不好。”她伸手摸了摸小少年的圆溜溜的脑门。 苏姚本想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后来想想自己那远在申城的爹妈,觉得这话就是放屁。 卢子凡闷闷地说,“我妈她不想叫我回去,她恨不得早些离开,她才满意。” 虽然当妈的会因为某些原因,而对自己的孩子不好,但要是说盼着孩子离开那倒也不至于。 偏心眼的苏父苏母可恶,想让苏姚尽快搬出苏家,那是为了给即将出生的大孙子腾地方。 宋小艾平时偏心小儿子,这大家都能看出来,可想让大儿子离开家,这应该是气头上的话,她又没有必须要大儿子离家的理由。 “不会的,你妈都是在气头上说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卢子阳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不是的,我妈说我不是她亲生的,让我赶快滚蛋,别在她跟前碍眼。” 苏姚瞪大眼睛,视线与周言安在黑暗里对上。周言安的眸子很亮,慑人的很,苏姚很快收回视线。 哪个人小时候没被爹妈骗过说自己是垃圾桶里捡来的,是充话费送的。对于卢子凡不是宋小艾的亲生儿子,苏姚依旧持保留态度,不过宋小艾对待这个大儿子确实不大好,跟小儿子简直天壤之别,原先只当她那是偏心眼,现在才发现可能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苏姚柔声说道,“就算是想找亲生父母,现在就凭你自己那也绝对找不到,还容易叫狼叼走,你先跟阿姨回家,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好不好?”这孩子现在明显不愿意回家,还是先把他骗回自己家里,再说以后的事情。 在这里劝了一会,卢子凡的内心已经松动了,苏姚再拉他的手,他半推半就地跟着苏姚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遇见一人,大半夜不在家睡觉,很明显这是出来帮着找孩子的,“劳烦您帮着说一下,孩子找到了。” 苏姚牵着卢子凡的手晃了晃,“快谢谢人家今天帮忙。” 卢子凡很听话,跟人鞠躬,“谢谢您。” 对面人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赶紧回家吧,以后可不能再淘气了,多少人为你担心呢。” 卢子凡眼眶发热,“对不住,我以后不会了。” 那人冲着周围大喊,“人找到了,快回来吧。” 他的声音不算小,一时之间家属院的鸡.鸡狗狗都开始叫,手电筒的灯光也不住乱晃。 苏姚说,“看,有这么多人在关心你。” 没急着把这孩子送回家,苏姚带他站在路口,遇见个人,要跟人道谢,这都是今天自愿出来找他的。 宋小艾听说卢子凡找到,气冲冲地过来,要数落他,“你这个小崽子,还给我玩离家出走这一套了,丢死人了。” 苏姚往前走了两步,“离家出走是他不对,但是随意打骂孩子,这一点你就对了吗?” 周言安像一尊煞神一样,就站在苏姚身后,宋小艾可不敢跟苏姚犯浑。她就要伸手去拉卢子凡的手,“赶紧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你弟弟现在还在家里没人看呢,出点啥事可怎么办。” 卢子凡身体瑟缩了一瞬,又开始掉眼泪。 既然是许诺人家孩子,今天住在自己家里,肯定不能食言。 苏姚就说,“你们家今天也累坏了,就让子凡今天晚上睡在我们家吧。” 宋小艾刚想说一句反对的话,卢营长匆匆赶过来,他的神色有些疲惫,“那今晚就麻烦周团了。” 宋小艾无论家里家外,都特别听丈夫的话,对于他下的决定,宋小艾当然不敢有什么意见。 苏姚指使周言安,“你去卢家,把子凡的被褥抱过来。” 他们家现在还是啥啥都没有,被褥都是刚够自己盖,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客人准备一份,那是完全不存在的情况。 就连之前宗国强上门,都是让人送来的被子。 苏姚牵着卢子凡的手回家,而周言安先去卢家把他的铺盖带来,周言安回来得很快。 几乎在苏姚给卢子凡倒好洗漱的热水瞬间,他就裹挟着一身寒气回家了。 周言安原本抱着被褥直奔西屋,苏姚摆手拦住,然后指指东屋 的方向,让她把被子放到东屋去。 宗国强那是一个成年人,睡在西屋没关系,而这孩子才十一二岁的年纪,把他放在西屋一个人睡,万一半夜又偷偷跑了,怎么给人家卢营长交代。 周言安于是抱着被子进了东屋,把卢子凡的被褥放在紧挨着他的被褥,卢子凡的另一边则是墙壁。 看着两床紧挨着的被褥,苏姚建议,“要不你今晚去西屋睡?”卢子凡看着挺害怕他的样子。 这是周言安第一次对苏姚干脆的说,“不行。” 苏姚瞪他:你自己什么名声不知道吗,人家孩子那么害怕你,让他晚上跟你一起睡,这不得做噩梦。 趁卢子凡去屋外倒水的工夫,周言安凑到苏姚耳边小声说,“我在才能看住他,免得他半夜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你没办法跟卢营长交代。” 苏姚捂着酥酥麻麻的耳朵,说话就好好说,凑得那么近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九点还有一更感谢在2023-04-21 20:30:36~2023-04-22 14:2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630508、淡淡兰亭、48666939、迟到的钟、肖战家的小姐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二更◎ 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 苏姚就没有再说什么。 一晚上人仰马翻的,尤其是卢子阳小小一个人,跑到大老远的山上去, 那真是累坏了, 早上起得比往常要晚一些。 卢营长第二天早上要过来接卢子凡回家,周言安没有让他立刻把人接走,跟他在外面聊了很久。 在屋内呢, 苏姚也在叮嘱这小少年, “用虐待自己, 来惩罚别人, 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等卢营长进屋要带走卢子阳时, 苏姚的嘱托也差不多都说完了。 卢营长眼下黑眼圈很重,显然昨晚没有睡好, 他进入家门以后就跟苏姚道谢, “昨天晚上真是麻烦你和周团了。” 苏姚淡笑, “没什么麻不麻烦的, 你们回去好好对待孩子才是真的。” 卢营长点头直说是是是,以后肯定好好对待孩子。 等把这对父子送走, 苏姚把早餐端上饭桌,八卦兮兮地问, “你说子凡到底是不是领养的啊,我感觉有点像。”这年头貌似不时兴说孩子是捡来的, 就看宋小艾对子凡和他小儿子的态度, 这十分值得令人琢磨。 “是领养的。”周言安不急不缓地把茶叶蛋上的蛋壳剥掉, 嘴里却爆出一个大雷。 苏姚前两天煮了一锅茶叶蛋, 现在深秋天气冷, 也不用害怕会坏。两人早上吃粥配上一个茶叶蛋, 或者煮面的时候也能吃。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你直接问他了吗?” 当然不能直接问,卢营长的爱人是最早搬来的家属,如今也有了五六年的时间,这么长时间里,都没人知道这孩子不是亲生的,那卢家可能不想被别人知道孩子是领养来的。 怎么知道的,是在与卢营长对话时,看他的表现。 苏姚听完他的分析,有些愤怒,“哪怕是领养来的,也不能因为有了亲生的孩子,就虐待养子,怎么能这样!” 周言安语气平静地说道,“其实我是我父母领养的。” 苏姚:? 苏姚手里的蛋险些没抓稳,掉到了地上,还好她眼疾手快,不至于损失一个鸡蛋,但她的姿势就有些狼狈。 你不能因为卢子凡是卢营长领养来的,就也想赶这个时髦。 “我母亲在延安的时候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后来因为跟着部队转移,孩子没留住,她的身体受损很大,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父亲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我的大伯,我的亲生父母那边孩子生了不少,我出生以后,他们主动提出把我过继给父亲。我母亲虽然工作一直很忙,但一直挺想要一个孩子,后来就同意了他们的建议,把我抱到身边。” 苏姚直到往办公室走的时候,还久久不能回神。 周言安嘴里从来没有说过假话,可是那段话也太不可以思议,至于不可思议在哪里,苏姚也没有想清楚。 震惊吗,那简直太震惊了。 不过,宗国强怎么从来没说过啊。 中午回家的时候,苏姚觑周言安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那林老师跟你有血缘关系吗?”是你亲生母亲的妹妹,还是养父母的妹妹。 “我们有血缘关系。” 苏姚嗯嗯点头,“那你跟……那边还有联系?” 周言安摇头,“我父母没出事的时候,逢年过节像是普通亲戚一样往来,后来出事后就跟我父母划清界限,家中的亲戚只有你的林老师还与我有联系。” 苏姚这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就问,“那你养父母对你好吗?” “他们都是极好的人,对我很用心,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苏姚正绞尽脑汁想接下来该怎么说呢,周言安扔给她一件军大衣,叫她上身试试合不合身。 苏姚:怎么还记着这事啊? 这军大衣就没有合身不合身一说,只要穿着别太长,影响走路就行,穿着肥一点也没关系,里面还能多塞几件衣服。 苏姚穿到身上,有点肥,但是长度还可以,刚刚过小腿肚的位置,就像是以前穿的那种长款羽绒服似的。 不过军大衣是棉衣,相对轻薄的羽绒服,更加厚重。 苏姚穿上一会儿就赶紧脱下来,沉是一方面,主要是热。 这玩意是冬天的时候裹在外面的,家里烧得暖暖和和,穿着这玩意很快就起了一层汗。 不过冬天也不能只靠着一件军大衣过冬,还得准备其他保暖的衣服。 苏姚买了些棉花,又买了点棉布,去附近的村子,找老乡帮忙做一件薄棉袄,这个不管是初冬,还是以后在家在办公室里面都能穿。 当然,这个做棉衣的老乡也是唐湘在其中牵线搭桥,对于村子里面哪位大嫂做衣服的手艺好,她最了解不过。 虽然这个时候村里大多数大嫂大娘都会做衣服,不需要找人帮忙。 不过这附近不是有知青嘛,大部分的知青衣服都是家里买现成的,或是家里的女性长辈会做衣服,自己本人掌握缝纫这门手艺的极少。 简单的缝补工作她们自己也能做,要是做衣服缝被子这种,知青做不来,就更喜欢找附近的老乡帮忙加工,当然加工也不是免费的,会适当的根据难易程度给上个五毛到八毛不等。 兵团的知青每月都有国家发的工资,大约有二十块,花上几毛钱找人帮忙做衣服还是能花的钱。 而老乡这边,也愿意偷偷帮着知青加工,赚这份加工费,用来补贴家用。 知青们也都不傻,久而久之,哪位婶子的手艺好,哪位婶子的手艺不好,这也都不是什么秘密。 唐湘带苏姚去的那家,他家的婆婆和儿媳妇手艺都很好。 苏姚把棉花和布交给人家,然后说出自己的要求。 那儿媳妇很热情,用手量了苏姚的大致尺寸后,让她三天后过来取。 过冬肯定不能只有一件薄棉衣,从头到脚都得武装好。 苏姚可是听说唐湘和冯红慧形容过,顺城冬天的寒冷程度,冬天的室外说是滴水成冰那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苏姚趁着进城,去城里的供销社买了几斤毛线,又顺便上门去穆洪波家里拜访,看了看翟江瑞。她如今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婆家那边不敢让她去上班,给她请了假,让她在家里好好准备生产。 看到苏姚拎着礼品上门,她挺惊喜的,拉着苏姚讲了很多自己的事情。 她在这边没有亲戚朋友,因为在当地嫁人,后来又有了城里的工作,一起下乡的知青都不愿与她相处,跟她断了联系。 同事那边与她相处得还算不错,但是愿意主动上门找她聊天的人就压根没有。 因此即便是在家休产假,她觉得还反而不如上班有趣。 中午是翟江瑞的婆婆特意回家给她做饭,翟江瑞说她,“妈,我是揣了孩子,又不是瘫在炕上不能动弹,还得让你跑回来给我做饭,我自己能行的。” 翟江瑞的婆婆在她嘴上拍了一下,“赶紧呸呸呸,小孩子家家的,别胡说。” 她笑嘻嘻地呸了三下,一看就是被夫家宠着的儿媳妇。 听说苏姚是翟江瑞的老乡,她婆婆说,“早知道我们家瑞瑞的朋友过来,我多买点菜回来就好了。” 后来知道苏姚写了那边报纸上的文章,让翟江瑞从临时工转成正式工,说什么都要出去再买点菜。 苏姚赶紧拦住,好说歹说才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家里有孕妇,这又是个被宠着的孕妇,穆家的饭菜属实不算差。 吃完饭,穆母不急着去上班,跟儿媳和翟江瑞一起聊了不少内容。 主要还是围绕着关于如今想要买什么东西,去哪里什么时候能买到。 这些内容对于苏姚而言,那真是特别重要,她已经来了顺城三个多月,但是进城的次数屈指可数,跟翟江瑞婆婆这个土生土长的顺城人那真是没法比。 眼瞅着要到孕妇午睡的时间,苏姚适时提出离开,告别这一对婆媳,她又根据翟江瑞婆婆所说,另外去买了些东西。 苏姚上辈子有过织围脖的底子,因此不需要请老乡“帮忙”。 不过她还是需要学习一下针法,毛衣毛裤的织法与围脖不同。 买毛线的钱是一笔巨款,她买的毛线是纯羊毛,买的又多,贵是很正常的事情,苏姚心疼得不行。 想着得从哪里回点血。 刚好到了团里发工资的日子,苏姚白天领了工资,想到买的那堆毛线,瞬间有了主意。 晚上周言安到家,就看见他家媳妇笑盈盈的站在门口等他回家。 见到他回家,特别热情迎上前,“周团长,你要围脖不要,纯手工制作,只为给你最好的体验。” 周言安体质好,耐热更耐寒,围脖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苏姚说纯手工制作,想起前几日她买的那一堆毛线球,肯定是她亲手织的。 苏姚白天要上班,晚上回家还得织毛衣,周言安觉得没有必要麻烦他。 他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就听见苏姚笑眼弯弯地伸出右手,“只要五块钱,就能带回家。” 周言安愣了一愣,对面人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要不要嘛?” “要。” 苏姚就知道周言安这里最好坑钱,正准备让他掏钱,就听对面男声说,“要两条。” 咦? 两条的话,她买的毛线可能不太够,那她的毛衣就只能变成毛马甲了。 不过两条的话,就是十块钱,这就不是回血,是净赚了。 不过他要买两条干嘛,难不成两条围巾换着围? 不过苏姚不打算从周言安那里赚太多钱,而且一条围巾足够了,没必要买两条。 苏姚试图用涨价来劝退周言安。 她微微摇头,“看在咱们关系好的份上,买一条给你打折,亲情价一条五块,超过一条就不打折了,第二条十块。” 周言安从兜里掏出今天刚收到的工资的津贴,还没捂热乎,就全都塞给了苏姚,“还是要两条,剩下钱和票你拿去日常家用,不要不舍得花钱。” 什么叫用金钱腐蚀好同志,周言安的行为就是。 金钱攻势太猛烈,苏姚这个意志坚定的好同志,没坚持住一分钟,就沦陷了。 不就是两条围巾吗,给他织,织三条,天天不重样地戴。 周言安的工资和津贴不少,加上各种的票据,给苏姚的冲击真不算小。 苏姚笑嘻嘻地把钱收好,就问他想要给什么样子的围巾,给她这么多钱,就是想要个大驴的标志,苏姚都能给他整上去。 周言安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没有要求,记得给我家属织一条就行。” 苏姚正在捏钱的手一滞,原来那条围巾是给她要的。 亏她跟周言安狮子大张口,他还把他刚发的工资都给她了。 两人的工资始终是各自保管,不过周言安每月给苏姚二十块,让她若是家用需要,就从这里出钱。 二十块,在这个地方,足够两个人过得十分宽裕,且有剩余。 苏姚突然来到这个年代,花钱的时候总是各种地不舍得,因此周言安给的家用,苏姚每月都能剩下不少。 每月苏姚都想把上月的家用还给他,不过周言安都说放进下个月的家用里,然后下个月还的钱还是照例给她。 这还没算上,刚来这边的时候,周言安给了她一百块,让她缺什么就买。 这样一想,苏姚觉得自己刚才有点不太好。 不过她也只是在内心小小的用道德谴责自己两秒钟,周言安的工资她还是心安理得收下了。 给就收着,绝对不推辞。 而且,她刚刚好像被撩了,不过这感觉不错,让她唇角的笑容止不住扩大。 但是既然被撩,又怎么有不撩回来的道理。 苏姚笑眯眯保证,“没问题,织两条情侣款,你俩一人一条,出门戴上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两口子。” 周言安的脸一下子红了,他经常遭受风吹日晒,脸跟身体一样,都是小麦色,按理说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脸红。 然而苏姚正盯着他的眼睛呢,跟苏姚的视线相对,他脸红得更加明显了。 周言安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往脸上涌,视线不小心撞见苏姚满是笑意的眼底,便不知道要看哪里,脸上的温度好像更热了。 他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我去烧火。” 哎哟,这个纯情劲儿。 他越容易害羞,苏姚越想调戏。 苏姚还没开始做饭,这会儿烧火干什么。 她很想冲着他背影喊一声,看他反应,但是又怕太过,他生闷气了还得哄。 知道隔壁的美兰嫂子就会织毛衣,苏姚趁着她在家就过去请她指点。 她是有底子的人,学习起来也快。 美兰嫂子不住地夸她聪明,苏姚学会以后,自己回家就能织。 最终苏姚还是把原计划的毛衣给换成了贴身穿的毛马甲,给周言安织了一对的护膝。 他时不时就要在外面跑,虽然周言安说不用,苏姚觉得关节还是需要保护好,这个与冷不冷没关系。 只有一种颜色的毛线,无论织成什么样,看着都像是情侣款。 不过她去隔壁要了点别的颜色毛线,在围巾边缘,把周言安的名字勾了上去。 等完工以后,拿给他看,情侣款的佐证在于,两人的围巾上都有名字。 苏姚的理由很充分,“围巾上有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所以是情侣款!” 周言安自己的理解就是,因为他们两人是情侣,有他们的名字就是情侣款。 于是就在苏姚的视线下,周言安的脸又红了。 苏姚心里还纳闷呢,他最近也太容易脸红了。 作者有话说: 现在是热血往上走,过几天可能就是热血往下走了 咦,好怪 第34章 ◎一更◎ 紧赶慢赶, 苏姚终于穿上了织好的毛衣毛裤。 身上感觉暖和了不少。 于是她自己又买了两球毛线,准备给自己和周言安各织一副手套。 就在她白天忙着上班,晚上回家加班织手套。 团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有一个男知青把团里的粮食拿出去, 送给他在附近村里的寡妇相好。 这影响太恶劣了, 团里发现以后没有姑息。不能不处理,以后其他人跟着有样学样怎么办。 于是当天人就被扣押起来,准备第二天送到县上的公安局。 这事苏姚不知道, 她管的是女知青的事情, 男知青发生问题, 跟她完全没关系, 所以没人告诉她。 但凡苏姚知道, 就能通过这件事,认出这是她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中的剧情, 从而避免后续发生的一场血案。 半夜苏姚正在梦乡之中, 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 下意识去看身边人, 周言安此刻已经穿好了衣服。 “你干嘛?”刚睡醒的声音里还带着沙哑,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像是在撒娇。 周言安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 “别怕,我出去会把门锁好, 你不要出门。” 苏姚这时候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人也越发地清明, “发生什么事?” “外面传来木仓响声。” 黑暗中周言安的动作, 苏姚看不大真切, 只隐约看见他把什么东西别到了腰间。 “万事小心, 保护好自己。” 周言安嗯了一声, 留下一句, “不要害怕。”就匆匆离开。 苏姚听见堂屋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她从炕上坐了起来,看见周言安离开院子的身影。 这一夜,被惊醒的不光是苏姚一家,苏姚隔着窗户都能听见外面各种声音。 比卢子凡离家出走的那天夜里还要闹腾。 周言安离开以后,苏姚也没有了睡意。 她听着声音直到快要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很快她又清醒过来。 快到上班的时间,苏姚走出门,外面一切都跟往常无异。 出门正好遇见了王主任,苏姚就问,“周言安他一直没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确实是出事了,就那个偷拿团里粮食给相好的男知青,晚上的时候保卫处没看管住人,人跑了以后,去木仓械库偷了木仓支弹药,去那个发现他偷盗粮食的营长家报仇。 晚上听见的那一阵连续的木仓声,就是由此而来。 王主任是政工干部,这件事后续的追捕任务是石团长和周言安负责,因此在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就回家了。 苏姚听完王主任的话,一时之间如遭雷劈,脸色白得吓人。 王主任还以为她是被这件事给吓到了,还想着无论本身多能耐,这还是个女同志,经不住惊吓。 他告诉苏姚的内容,还已经尽量隐去了其中的血腥成分。 他昨晚就去现场看了,一家子一个活口都没有,惨啊。 苏姚没有跟王主任解释自己震惊的原因,告别他以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去了办公室。 因为跟王主任搭了两句话,苏姚比平常上班的时间稍晚一点,她到办公室的时候,两个同事正在讨论昨天晚上的事情。 看见苏姚,赶紧请她坐下,“苏姐昨天晚上,你听见声音了吗?” 她们知青宿舍跟家属院离得远,声音几乎没听到。而苏姚跟一营长家隔得不算远,应该能听见声音才是。 苏姚点点头,“听见了。” 唐湘还想再问,冯红慧看见苏姚的神色有些不对,示意她别再问了。 她这才止住了话头。 苏姚一上午都心不在焉地,搞得两个人都不敢轻易地说话,生怕惹了她的不悦。 直到中午下班,两人还在犹豫要不要喊她。 还是唐湘开口,“苏姐,下班了。” 苏姚这一上午都沉浸在自己不是穿越是穿书的噩耗之中。 这是她大学的时候,被同一寝室室友安利的一本小说。 女主明月是御厨后人,穿越到千年后的华国,成为七十年代的普通村姑。嫁给有了三个娃的鳏夫男主,以不足二十岁的年纪,就喜当妈,而且是喜当三娃妈。她凭借一手好厨艺,收服了丈夫和继子,跟着丈夫一路升职,将三个继子都抚养长大,而且都成为各行各业的人才。尽管只是后妈,继子对她的感情却比亲妈还要深。 而昨夜在一营长家发生的血案,正是明月得以带着继子搬进家属院的契机。 一营长出事,男主俞淞升职,女主拥有随军的资格。 苏姚记忆中,明月穿越的村子在俞淞驻地附近,两人相遇,俞淞觉得明月贤惠,看着像是一个对继子好的后妈。 两人打算结婚的时候,俞淞的家属还没有随军的资格,因此俞淞的计划是将养在丈母娘家的三个儿子接到顺城,在附近盖上一个房子,跟明月结婚以后,孩子能得到母亲的照顾,他这个当爸的平时也能看见孩子。 结果跟明月刚结婚,正准备盖房子,他这啪马上升职,转眼间就拥有了单位配房的资格。 这下好了,房子有了,可以通知丈母娘把孩子给送过来了。 一营长全家出事,俞淞顺着升职当营长。这是他在原文中的第一次升职,在此之后,他就像是一个大型的上司倒霉发射器。 在晋升困难的时期,他凭借上司出事升职。等到兵团撤销以后,他升职的速度更快了,用一个扶摇直上来形容都当得起。 明月也跟着他,一路上从一个普通的营长太太,最后当上了将军夫人。 而想到这半个月以来,听到的有关周言安的人生经历。 跟周言安一起相处了三四个月的时间,才发现不是穿越是穿书,这也不能怪苏姚。 首先,那本小说是她多年以前看过的文,她能记住其中的大致情节已经算她记忆力好。 至于周言安,不过是用来跟俞淞对比的一炮灰。 一个炮灰的名字,苏姚还真就不至于费心思去记住。 而文中花大量的笔墨去渲染过周言安的家世不俗,与泥腿子出身的俞淞相对比,以至于在后期,出身极好的周言安被俞淞踩在脚下时,让读者们都觉得特别爽。而最后,作者才为读者揭露,周言安所谓的好出身也是假的,他只不过是一个继子。周言安继母有孕时出了意外,才让他有了占便宜的机会。 也是因为如此,苏姚才在听见与周言安家世相关的内容时,有着似曾相识感。 而俞淞与他恰恰相反,俞淞是个孤儿,但他亲生父母的背景很牛,在他后期与父母相认以后,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苏姚这一上午,都在整理大脑中一些相关的零碎记忆。也就是她自己占着一个办公桌,不然她无意中在纸上写下的零碎词语,肯定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被唐湘这么一叫,苏姚才算是回过神来,她冲两人笑笑,“你们先下班吧,我收拾一下也回家了。” 都觉得她有点奇怪,不过两人也只是应了声好就结伴离开。 苏姚将最上的一张纸揉成一团,准备带回家给烧掉,这其中的内容可不能叫人看见。 她回家的时候先把纸扔进灶坑里烧了,才敢放心。 苏姚上班的时候,绕了一个大远,绕道从一营长家路过。 一营长家前门和后门,都已经被团里派人把守住,闲杂人等不得进出。 不得不说,知青们之间的消息很灵通。 下午唐湘和冯红慧看苏姚的表情正常,就互相交流起在室友那里听到的消息。 一家四口还有过来探亲的小姨子,一个活口都没留。 现场特别惨。 周言安直到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早上才回家,他负责捉捕任务,人已经捉到了。 那个男知青在逃跑的过程中,开木仓打伤了一个追捕阻拦他的人。尽管他是杀了人的,知青在面对他时,依旧不敢下手。被他打伤的就是一名知青。 听到木仓声后,知道了他所在的位置。 他很快被击毙。 不过周言安在忙着后续的处理结果,才会一直没有回家。 早上他忙完了所有的任务,熬了两天没睡,本来可以趁着没上班眯一会。散会以后听见王主任说,苏姚被吓坏了,让他回家的时候注意一下,到底是才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受到惊吓也正常。 周言安应了一声好,就回家去了。 苏姚收拾完,正准备上班,就看见周言安回来了。 “你没事吧?” “你还好吧?” 两句话同时响起,彼此都愣了一下。 苏姚于是先问,“人捉到了吗,你没有受伤吧?” 周言安已经比刚认识的时候话多不少,就听他说,“我没受伤,你不用担心我。听王主任说,你被吓到了,现在还好吗?” 被吓坏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哦哦,好像是她当时知道自己是穿书之后,那如遭雷劈的表情,在王主任不知道原因的眼里,就以为是被吓坏了。 苏姚否认,“没有,我还好,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恶劣的事情有些震惊,也为死者感到惋惜。” “没事就好。” 看见他眼下的青黑,还有下颌周围冒出的胡茬,苏姚想到他有可能不仅没休息好连饭都来不及吃,就问,“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给你下点面条,很快来得及。” “吃了。”周言安说完之后,许是觉得只有两个字显得有些敷衍,又说道,“开会前,食堂那边给送来的。” 既然他已经吃了早饭,苏姚又建议,“那你要不睡一会儿,连着两天夜里加班,今天应该给你放假吧。” “不放假,还有问题要讨论,我回来看你一眼就走。”他的头发相较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长了不少,看起来需要剪一剪,不过他的发质似乎偏硬,即便有些偏长,也没有软塌的感觉。只让他之前冷硬的气质中,多了几分温和。 催着周言安赶紧回去以后,苏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回来是因为听王主任说她受到了惊吓。 上班的时候,冯红慧和唐湘都明显感觉到了苏姚的心情不错。 两人猜测,这是不是跟前几日的低气压一样,都跟周团长有关系。 不过谁都不敢大剌剌地直接去问,只是背后一起嘀咕讨论两句。 抚恤金发到家属手里时,已经到了十二月,家里和办公室都已经生了炉子,苏姚每天裹得跟个狗熊一样上班。 没办法,外面太冷了。 甚至就连手和脸都得裹好,不然容易被冻坏。 俞淞如同原剧情那般,顺利地升了职。 俞淞和明月在前几天领了证,住在了一起,却没有住进家属院。 冬天不适合盖房子动工,地上都已经被冻住了,想要挖地基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而且也没有工人愿意在冬天盖房子。 于是这两口子,在申请团里同意之后,搬进了仓库的门房里面,只等开春的时候,春暖花开就动土盖新房,这一冬天就在那个小房子里凑合过渡一下。 苏姚上班的办公室距离这个门房的距离很近,步行大概两三分钟的路程。 她每天上下班都能看见明月在门房里忙忙碌碌,女主目前看着挺普通的样子,能看出来底子不错,就是一直以来没有好好保养,以至于皮肤黑了些糙了些。 不过明月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祖上是御厨,在保养肌肤一道上,不管是食补,还是养颜的护肤品,都别有心得。 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把皮肤养得又细又白,变成一个大美人了。 苏姚对女主做饭的手艺很感兴趣,那本小说在她看来剧情无聊,唯一支撑她继续看下去的,就是女主的厨艺,以及对于各种美食描写。 对于一直没撞见男主俞淞,苏姚还是有点遗憾的,倒不是对他感兴趣,就是很好奇,能把周言安给比下去的人,到底长啥样。 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有一种亲妈心理,怎么会有孩子比我们家崽更优秀! 现在天气冷得要命,大家都不愿意动弹,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 就在苏姚觉得这个冬天可能见不到女主三个继子的时候,在某天中午下班的路上,苏姚在往明月和俞淞家的方向看去时,原本空荡荡的小门房,一瞬间塞满了人。 一看就是俞淞的丈母娘,将他那三个儿子给送了过来。 苏姚心情挺好,中午回去就跟周言安说,“晚上吃火锅。”火锅是找附近村里的老师傅做的铜火锅,苏姚喜欢在冬天吃火锅,于是早早地就准备好了铜火锅。 如今想吃火锅可不像后世那样便利,想吃什么菜超市里都能买到。 现在是无论什么菜,几乎都没有。 不过前些天,苏姚买到了一条羊腿。一直放在外面冻着,被倒扣在缸里,也不怕被人看见了以后起了贪念。 用斧头剁下来一块,就着羊肉还没有化冻,切成细细的薄片,这个让周言安来,他力气大。 黄铜火锅最适合涮羊肉,吃涮羊肉也不用准备红油底料,在骨汤里放进去一些泡好的干蘑菇干木耳,再加上去腥的大葱八角就够了。 至于蘸料简单得很,买香油的时候顺便买的芝麻酱,再加上一些蒜泥,沾上刚出锅的涮羊肉,那味道绝了。 不过苏姚喜欢吃辣,她还额外切了一点朝天椒进去。 苏姚买了一个花盆,用来种菜。这还是她看隔壁的王大娘,在花盆里种大葱带来的灵感。也不光是王大娘,不少人都这样。 她入秋的时候,自己尝试着买了些辣椒种子,种在院子里先育苗,赶在霜降前,将辣椒苗移植到花盆里,撒了不少的种子,最后只种出来三棵。 就这,苏姚都高兴得不行,冬天也能吃到辣。 至于蔬菜,能涮的只有白菜土豆绿萝卜。 不过尽管能吃的菜种类很少,两人吃得也挺开心。 坐在炕上,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是热气升腾火锅,火锅下面炭块烧得猩红,汤锅上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室内室外的温差,使玻璃上迅速升起一层白雾。 吃了这一顿火锅,苏姚嘴角就冒起了一个燎泡。 不知道是因为吃火锅,还是天天晚上会热炕头导致的。 长在嘴角上很难恢复,苏姚只能每天在饮食上清心寡欲,火锅是不敢再吃了。 嘴角时好时坏的,苏姚都有些懒得在意了。 这天,下班的时候,苏姚照例往俞淞明月住着的门房瞟,就见到明月一脸匆忙地往外跑,看见裹得严严实实的苏姚,像看见救星一般。 苏姚对明月的动态总是格外地关注,周围没有其他人,明月很显然是向着自己的方向跑来,苏姚干脆停了步子,等着看她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苏姚:暗中警惕JPG感谢在2023-04-22 21:05:14~2023-04-23 09:5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面面 5瓶;彩虹棉花糖、迟到的钟、Jess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二更◎ 明月气喘吁吁地跑到苏姚身边, “同志,你知道这附近有医馆,不对这附近的医院在哪?” 询问医院在哪里, 还一脸焦急, 很显然是有人生病了,至于生病的对象是谁,那就很明显, 不可能是俞淞前头的丈母娘, 也不能是俞淞本人。前者正住在团里的招待所, 至于后者此刻应该正在带着人去拉练。 “我带你去吧。”虽然不太喜欢俞淞, 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明月这才通过苏姚的声音, 辨认出这是一位女同志,“行, 同志请你等我一下, 家里的孩子生病了, 我去把他带上。” 苏姚跟着明月回了这一家暂住的门房里,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用来形容这个小房间倒是很贴切。 很温馨, 能看出来明月在布置房间上面是用了心。 最里面就是苏姚在苏家睡的有上下铺的铁架子床,两口子带着刚六个月的老三睡下面, 老大老二这兄弟俩睡在上铺。 此刻一名三四岁大小的男童,哼哼唧唧地睡在下面。 苏姚已经不大记得这三个孩子几岁时拥有了后妈女主, 只能通过趴在他身边的孩子看着比他大上一两岁的样子, 来辨认生病的孩子是继子中的老二俞烁, 趴在他身边为他担心的是他的大哥俞锐。 还都是放在家里不能放心的年纪, 明月想要抱着俞烁去医院, 又不敢把俞锐和还不会走路的俞蔚扔在家里。 她最后把俞蔚抱在胸前, 身后又背着发烧的俞烁,叮嘱俞锐,“我带着你弟弟去医院看病,你自己待在家里不要害怕。” 当后妈真是不容易,给一串奶娃娃当后妈就更不容易了。 苏姚光是看见都忍不住怜爱明月,真的惨。 上辈子杀人,这辈子上后妈文当女主。 而刚大腿高的俞锐听见后妈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顿时拉下脸来。 这还真不是说偏心谁,不偏心谁。 一个孩子生病了,另一个还不会走,也不敢留他在家里,身边只有一个五岁的哥哥。 明月觉得外面温度低,带着老二和老三一起去,那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大可以不出去受冻,在家待着是最好的结果。 苏姚注意到俞锐拉下来的小脸,于是委婉地建议,“同志,你要不还是问问孩子的想法,看看他是想跟你一起去,还是在家等你们。” 明月两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经过苏姚的提醒她才想到应该看孩子自己的想法,于是就问,“你想跟我们一起去,还是在家等弟弟。” 俞锐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一起去看弟弟。” 那就跟着吧。 是他自己想去,明月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苏姚去过团里的医院,很顺利地就带着人进了医院。 明月没有去过医院,原身的记忆力也没有相关的印象,她这时候抓瞎了,求助看向苏姚。 接收到她求助的目光,没等她编理由,苏姚就主动说,“你这么多孩子,也忙不过来。” 等到老二输上液,苏姚看了一眼医院走廊里的时钟,得赶紧回去了。 再不回家,周言安又得到处找人了。 明月腿上躺着老二,怀里抱着老三,听见苏姚要回去,一时之间有些舍不得,希望能多在这里陪她一会,帮着搭把手,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目光不舍地将人送走。 苏姚临走之前,被冻得小脸通红的俞锐,你妈不带你出来是有原因的,你还不领情,这下知道了吧。 冬天天黑得早,苏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怕周言安看她没回来,去办公室那边找她,而她走了另一条路,两人刚好走岔。 于是苏姚从原路返回,再从办公室回家。 可以说,她还是比较了解周言安的。 还没走到办公室,正好跟周言安走个面对面。 周言安看她来的方向,皱眉问,“你去医院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苏姚指着门房的方向,“那家孩子发烧了,女主人不知道医院在哪里,我反正闲着没事,就带她去了。” 周言安瞥了一眼那方向,对于一直空着的门房为什么会突然搬进人来,他向来不关心这种事情。 “行。” 第二天还是一样的时间,苏姚在下班路上又被明月拦住了。 她还以为是她那几个继子又出了什么事,过来求助,就听见她说,“姑娘,昨天多谢你帮忙,要是没有你,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我看见你嘴角起了水泡,我们家的清火茶清火的功效特别好,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回去取一下。” 这肯定是不嫌弃了,女主说效果好,那效果肯定没话说。 还是一样的时间地点,但是场景跟昨天大不相同,昨天病恹恹的老二此刻已经恢复了生龙活虎,他的身体素质很好,以后会是兄弟三个当中接了父亲班的那个,而且他未来的发展比俞淞还要好。 老二正趴在一个老太太的怀里,此刻一脸敌意地看向回家的明月。 对于明月寒风里背着他去医院的场景,他是半点没印象了。 老太太长得还算慈眉善目,就是看明月的目光算不得太友善,以至于破坏了她原本的面相,让她看着有些凶狠。 显然,这个老太太就是俞淞那个前头的丈母娘了。 “不在家看孩子,跑出去干什么?”一开口就让人觉得她可真是刻薄。 下一秒,看见明月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她才撇撇嘴,不再说话。她是个窝里横,只敢对着女婿和明月耍横,对着不认识的人,她就天然地害怕了。 明月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被她针对,此刻仿若未闻地走到放置她物品的箱子里,去翻找要送给苏姚的菊花茶。 这菊花茶是她昨天晚上才配的,想着要是看见苏姚就可以送给她,表示感谢。 但是明月是不敢把东西放到外面去的,生怕这个老太太把东西给扔了或者是藏起来。 明月去翻找东西的同时,苏姚跟俞淞的前丈母娘搭起话来,“大娘,以前从没见过您,您是俞营长的母亲?” 方老太太的表情有些尴尬,这要怎么说,她不是俞淞的亲妈,是俞淞前头老婆的亲妈? 不过也只能这样说。 看文的时候觉得这老太太挺可恨的,但是她站在自己对面时,又觉得她有点可怜。 女儿生外孙的时候难产去世,女婿没有爹妈,她将三个孩子一直拉扯到如今。女婿后找了一个老婆,让她把孩子给送过来,她就把孩子给送来。过来以后不觉得女婿不是一个好东西,反而针对明月,这是她的不对。 方老太太的做法可恶,但是苏姚对男主更没有什么好感。 明月说是女主角,但更像是给男主照顾孩子和家庭的工具人。 这个老太太,女儿给男主生了三个孩子,不能给她提供太多的帮助,于是嘎嘣死了。老太太帮着带孩子,把孩子按照要求给带过来,没有其他的用处了,不想着赶快回家,于是也成了绊脚石。 明月已经把藏好的菊花茶找了出来,想要递给苏姚。然而苏姚接过以后,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那您这当妈还真是好样的。”苏姚给竖了一个大拇指,“我妈重男轻女,对于女儿的死活她从来不管,平时只顾着我哥哥弟弟,您家里还有别的孩子吗?” 那肯定是有的。 “还有两小儿子。”方老太太笑得很得意,她俩儿子都懂事,提到他俩,她这心里就高兴。 “俩儿子呢,那你这身上的压力也不小,还都没娶媳妇吧。”赶紧回去忙着找儿媳妇吧,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得离男主远一点。 方家在村里属于条件好的那一波,但想到要给俩儿子娶媳妇,也不免头疼。 她面色有些忧愁,“他俩还小,不过也快到娶媳妇的年纪了。” 苏姚就安慰,“也没事,富有富的过法,穷有穷的活法,无论怎么说都能给孩子娶上给媳妇,放低点要求就是了。” 那可不行。 哪有当妈的愿意委屈孩子,更何况是结婚这种大事上。 方老太太当即就觉得,这一阵子真真是魔怔了,只顾着女儿的遗孤,忘记俩儿子还没有结婚。 现在每天跟着俞淞的新老婆置气,都忘记了什么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心里只想着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怕这三个外孙被欺负,可哪有女婿再婚了,前头的丈母娘还跟着一起过的道理。 女婿是个正派人,只做不出来让三个孩子被媳妇欺负的事情来,要不也不会把独女嫁给一个穷小子。 她心里思绪万千,苏姚点到为止,抱着明月找给她的清火茶告辞离开。 回去的时候苏姚挺高兴的,尽管在外面耗费了一些时间,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暗,不过收获很多。 她兴冲冲恨不得立刻冲回家,想要跟周言安分享自己刚得的败火茶。 在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没留意脚下,啪叽摔了一跤。 苏姚手上还抱着明月给的罐子,她要是松手的话,罐子会摔破,但是手可以撑住身体,不会摔得太惨。 最终苏姚在膝盖和罐子中间,选择了罐子,她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苏姚刚想埋怨到底是谁这么不道德,往院子里的路上倒水,现在天这么冷,只要一小会就能结冰,这不是害人吗! 突然想起,早上的时候,自己往院子里倒洗脸水,不小心倒在了路上。 好像就是自己摔的这个位置。 这也没法子怪别人了。 苏姚摔得挺疼,但是是自己造的孽,这个苦果也只能自己咽。 她检查了一下,罐子被自己保护的很好,没有摔破,刚准备自己爬起来,堂屋门被从内推开了。 是正在屋里的周言安,听见院子里的声音,向外看去,知道是苏姚摔了一跤,就穿着一件单衣跑了出来。 苏姚本来自己能爬起来的,但是周言安过来了,就觉得委屈得不行,至于哪里委屈又说不清楚,她可怜兮兮地看向他,“好疼。”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刚才项目组开会,才回来,晚了一会 感谢在2023-04-23 09:52:17~2023-04-23 21:4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者 10瓶;经销商人、肖战家的小姐姐、4866693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一更◎ 周言安抿唇看了一眼薄薄的冰面, 将人一把抱了起来,他身上全是室内的热气,将苏姚整个人都圈在其中。 把苏姚放在炕上, 周言安问她哪里不舒服。 进入室内, 尤其还坐在炕上,苏姚有点热了,把裹在身上的军大衣给脱了, 里面穿着的是她自己织的紧身马甲。 能护住心口的位置, 紧紧地贴在身上很保暖, 就是有一点跟这个时代衣服普遍肥大, 看不出身体曲线的特点不同。 这样的衣服, 苏姚在外面是不敢叫人看见的,只敢在家里穿一穿。 不过苏姚刚穿在身上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 毕竟是略微紧身的衣裳。还真是奇怪, 后世在海滩上穿比基尼都不觉得害羞, 在这个时代只是穿件紧身马甲, 竟然就不自在了。 尤其是跟周言安靠得很近,脱完以后察觉到不自在, 苏姚下意识想将外衣再穿回去。 但如果再穿回去,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苏姚也只好压下心中的不自在。 周言安蹲下身,检查她的两条腿有没有骨折。 左腿被周言安捏来捏去, 苏姚有点不自在, 下意识想把腿抽出来。 然而一向好说话的周言安却捏住了她的脚腕, 不让她动, “别乱动。” 周言安检查了一番以后, 确定她的腿没有骨折, 回忆看到她摔倒时,胳膊肘是抵在地上的。 让苏姚把胳膊伸出来,检查胳膊有无受伤。 他低头检查时,跟苏姚的脸靠得很近,但他一心只有苏姚无受伤,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而苏姚看着他凑近的侧脸,冷峻的下颌,没忍住偷偷咽了口水,但是紧接着她就顾不上看周言安了。 因为小臂突然被周言安按了一下,苏姚感觉到了一阵抽痛。 她难道骨折了? “刚才好疼。”苏姚举起手臂问他。 周言安的手指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摩挲着,“没有骨折,大概是擦伤了。” 周言安检查结束之后告诉她,“走路的时候手不要揣进兜里,今天是你运气好,以后要是这样摔倒,很容易骨折。” 他以为苏姚没有及时用双手撑地,是因为天冷手揣在兜里。 苏姚跟他保证,“我都知道,今天是因为手里抱着东西,不方便,以后不会了。” 周言安这才注意到苏姚怀里还抱着一个罐子,原来是因为护着罐子,才会摔成这样,他有些不赞成地说,“人比物件重要,以后还是要顾着自己。” 苏姚乖巧点头,心里却想着,你懂个啥,这可是女主给的东西,一般的东西能跟它相比吗? “院子里怎么会有冰?”他皱着眉思考的时候,表情很严肃。 苏姚弱弱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怪我,应该往那上面撒些煤灰。”他路过的时候看见了,但是没有在意。 增大摩擦面,就不会摔倒了。 苏姚告诉他,“不要紧,我穿得多。” 但其实摔得还是挺严重,周言安将裤子卷到膝盖上,能看见红肿了一片,被蹭破了一块皮,正往外冒着血珠子。 两个胳膊肘也都是一样的惨状。 苏姚叹口气,“如果水是别人泼的,咱至少还能讹点钱。” 周言安严肃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苏姚这一句俏皮话稍稍缓和,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苏姚双手捧住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说道,“真的没事。” 她正盯着对面的人眼睛,自然没有错过,周言安眼里一瞬间闪过的不可置信。 平时冷冰冰的人,这时候像是一个被登徒子轻薄了的小媳妇,甚至都不敢推开眼前的登徒子。 还是苏·登徒子·姚良心发现,先放开了他的脸,只是在放开之后又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像是逗小孩一样,许是怕他发火,苏姚补充了一句,“我们是领了证的两口子,摸一下没关系吧。” 周言安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一两分钟,才回过神来,眼前女人笑得一脸得意,像是占到了什么大便宜。 最初手足无措的那股劲已经过去,周言安平静地说,“没关系。” 然后给苏姚处理伤口上药。 苏姚其实觉得自己的这点伤口,其实还好,不需要上药,身体可以自己痊愈。 但是又不敢说不用上药,毕竟刚摸了人家,得好好表现。 刚刚那真是色令智昏,怎么就做出那样的举动了呢。 犯了错的小孩子都乖得很,苏姚也是一样。 周言安叫她好好休养,她就乖乖听话。 晚饭是周言安在苏姚的指导之下做出来的,没什么难吃不难吃的,下个面条能有多难。 紧接着的几天,周言安去给苏姚请了假,说她摔伤了,需要在家休养。 现在办公室那边也没有什么要忙的事情,只是日常的坐班,是以在周言安提议给苏姚请假的时候,她才没有拒绝。 想清楚的方老太太,当即打算买票离开,可俞淞一直没回家,她自己不会去买火车票,还得等人回去。 等到俞淞回来,让俞淞给她买回家的火车票。 俞淞挺惊讶的,他其实不太希望方老太太回家去,觉得如果有丈母娘搭把手,明月在带孩子的时候会轻松不少。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白天要上班,家里只有明月和孩子,如果方老太太也在,至少能帮着看看孩子有没有被后妈欺负。 俞淞委婉地建议方老太太可以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间,等到确定孩子在这里不受委屈再离开。现在家里也是农闲的时候,没有什么要忙的地方。 不过方老太太态度挺坚决的,“等以后有时间,我偶尔过来看看孩子,或者是把孩子接回家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你有了新媳妇,就没有我这个前头的丈母娘在这里赖着不走的道理。要是你俩以后有了孩子,嫌弃这三个娃了,你就把他们给我送回去,我们家就算是吃糠咽菜也永远有他们三个的一碗饭,要是我知道你们虐待我们家的娃,那我就得去你们领导那里问问,这世间有没有道理了。” 俞淞的挽留没有用,只好接了单位的吉普,载上老太太,给买了火车票,将人送到火车上。 苏姚在家被圈了三天,现在不比后世,有各种各样的娱乐方式,窝在家里三个月不出门都不会闷。 她窝在家里,看书是她唯一的消遣,实在是无趣的很。 去到办公室,还能跟两个小姑娘一起八卦,于是伤口都结痂以后,她跟周言安申请出门上班。 她眼睛亮晶晶的,周言安不忍心拒绝,同意了。 却在她上班离家前拉住人叮嘱,“记得一定慢点走。” “注意脚下。” “手不要揣在兜里。” 上次摔跤不过是一个意外,哪里就能一直倒霉了。 不过苏姚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周言安的话多,不仅多而且还有点啰唆。 苏姚不耐烦地应着,“知道了,周妈妈,我会小心的。” 周言安已经快出门了,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周妈妈?” 她惊恐地捂住嘴巴,糟糕,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苏姚推着人往外走,还不忘把堂屋的门和大门都给锁上,然后胡乱地解释,“是说我对你的爱,就像女儿对妈妈。”但愿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跟苏母的恶劣关系,不然真是没法解释了。 把门给锁好以后,苏姚便跟人说,“我先上班去了,再见。” 接着一路小跑往前冲。 周言安想要追上她很轻松,但怕吓着苏姚,她再给摔了。 他站在原地继续叮嘱,“注意脚下,不追你。” 苏姚听到声音,回头看见周言安还站在门口,才放慢了步子。 隔壁李医生也是这时候从家里出来上班,她还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听见隔壁热闹得很,出来看见小两口俩一个站在门口满脸无奈,另一个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李姨。” 李医生点头,“小周也去上班?” 两人彼此打了招呼,就像是普通的邻居。 苏姚再回到办公室以后,受到了两个小姑娘莫大的关注。 两人纷纷问起她的伤势如何,以及为什么会受伤。 当初周言安过来请假,只说苏姚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几天。 唐湘和冯红慧有心想要关心苏姚,但对着那么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都不敢多问。 只说让苏姚好好养伤,不用担心工作。 听两人问起时,苏姚就说是回家的时候天色比较暗,没有注意到路面上的冰,所以不小心摔一跤,现在好多了。 听见苏姚说是踩到路上的冰摔了一跤,两人都深有同感,他们都不是北方人,还是第一次经历路上经常到处都是冰,一不留神就会摔一跤。 “总有那种不道德的人,把水泼在外面,就苦了我们这些过路的人。”冯红慧很有怨言,因为她每年冬天都得摔上几脚,有时候是有人把水泼在路上,所以她更关心有没有找人算账,“找到泼水的人了吗,有没有让他给你道歉?” 苏·泼水人·姚:这种自作自受的事情,还是不要叫大家都知道了。 “没事,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冯红慧很不赞成她这话,“你这次不找他,他以后还会在冬天随手泼水,给其他人造成很大的影响。” 苏姚无意间在这种事情上与人争执,于是说,“好,你说得对,下次要是再遇见这种情况,我肯定得找那人说说。” 唐湘主动打岔,“对了苏姐,你不在的这几天,有一位女同志过来找过你,知道你这几天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以后就走了,她有去你家找过你吗?” 女同志找她? 苏姚摇头,“这几天没人找我。”去供销社买日常用品交给周言安了,她三天里都没出过家门,就不存在跟找她的人错过的情况。 唐湘说了一声奇怪,“我告诉她你们家的位置,她还说自己有时间就去找你。” “是不是哪个女知青有什么话想找我说?”苏姚猜测道。 冯红慧记人比较准,“她应该不是女知青,我没有在知青当中见过,貌似咱们这里的家属?” 说到家属,苏姚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女同志大概什么模样?” “长发盘在脑后,眼睛很大,但是皮肤有点黄。”唐湘回忆说道。 那就是明月没有错了。 奇怪,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办公,又为什么过来找自己。 苏姚中午下班的时候,路过门房,就敲门进去询问,“同志,你之前去我的办公室找过我吗?” 明月正在用煤炉子做饭,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她一句话解答了苏姚一连串没问出来的问题,“我看你经常从前边那个绿房子进出,猜测你在那里上班,刚巧家里做了点吃食,想带去给你尝尝。你帮了我不少忙,一直没看见你在路边经过,去你办公室找你,结果听见你同事说你身体不舒服,请假没来上班。想去看看你的,但是我这家里一堆的孩子,实在是脱不开身。” 竟然是想要给她送吃的,都怪周言安不让她上班,就这么错失了明月做的好吃的。 上次明月给她的败火茶,她泡着喝了两杯,嘴角的泡就消了。周言安看见这茶的效果后,也不再说她只顾护着东西,不顾着保护自己。 苏姚心里遗憾得要命,面上却说,“不是什么急事就行,谢谢你的好意了。” 明月挺抱歉的,“不好意思,苏同志,我把东西带回家的,让孩子都给吃光了,等以后我做了,再拿给你。” 苏姚其实就等她这句话呢,“那感情好,你这里的都是好东西,上次你给我的败火茶,只喝了两杯,我就的嘴角就好了。” 她指着嘴边给明月看,明月抿唇笑,“能帮得上你,那就太好了。” 他们家今天的饭菜是,醋熘白菜、炝炒土豆丝,主食是蒸的花卷。 苏姚闻见葱油香味的花卷,就想着今天回去可以吃花卷,如果今天从供销社那里买到肉,就可以吃肉龙,然后随便煮点汤,再煮个海带豆腐汤喝喝。 上次去翟江瑞家带了些礼品,人家也没让苏姚空着手回来,给了她一些现在市面上不大好买但确实他们单位福利的东西,干海带就是其中之一。 干海带泡开以后,无论是煮汤还是凉拌都好吃,不过现在天气冷,还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海带汤让人更有胃口。 就这两人讲话的时间,屋子里的老三又哭了,许是要换尿布,明月正要放下铲子,去给老三换尿布,就听见老大俞锐喊了,“我来换,你先做饭。” 其实他也不是就像帮后妈,但弟弟是亲的,而且他有点洁癖,不愿意后妈换了尿布以后再做饭。 不管是什么原因,好歹有人能搭把手,明月可以继续做饭了。但换下来的尿布谁洗,俞淞在原文里是一个比较大男子主义的人,在家务上面,他是从来不插手,还不如三个儿子干得多。 五岁的俞锐虽然可以帮着换尿布,但是洗尿布是绝对做不到的。 苏姚心里叹气,这日子过得,后妈不好当。 俞淞自打有了老婆以后,就不在食堂里吃饭了,原因很简单,明月做的饭好吃,特别特别好吃。 于是他每天中午到了时间就往家跑,刚好苏姚跟明月还没有讲完话。 明月赶在俞淞开口之前说道,“家里来客人了。” 他是认识苏姚的,苏姚跟着周言安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他们遇见过几次,也都知道这是上司的老婆。 虽然不知道妻子为什么会跟上司的家属扯上关系,不过也不是一件坏事嘛。 他态度挺客气的同苏姚打了招呼。 但苏姚对他印象不好,只是简单地同他打了招呼,视线却在不经意间往他身上瞟。 好吧,她现在终于理解宗国强初见她时的挑剔。 但她看俞淞的眼神又跟宗国强不一样,她不光觉得俞淞配不上明月,也觉得原文中周言安被这样的一个人压下去,有点不甘心。 俞淞长得小帅,但是跟周言安放在一起压根没法子比。在对待家庭方面,家里的家务周言安包了大半,而俞淞自己的亲儿子放明月这个后妈来带,他是压根不沾手。 反正在苏姚眼里,他是比不上周言安的。 人家男主人回来了,苏姚一女同志也不好多待,于是适时提出了告辞。 俞淞对人的态度比较敏感,在苏姚离开以后,他问妻子,“这位女同志有些高傲,要是相处不来就别为难自己。”他以为妻子是为了他的前途,从而跟领导的妻子相结交。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与周言安不长时间的相处中,就觉得这位领导有些傲慢与高高在上,俞淞想周言安的妻子,跟他该是有些相似的。 明月把菜盛出锅,有些茫然,“苏同志很好相处,特别热情,就是俞蔚他生病那次,就是她带着我们去医院。” 俞淞停顿了一下,妻子带待人接物方面不仅不愚笨,而且十分聪明。既然她说苏姚为人热情,就八九不离十。 那是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这是俞淞在饭桌前唯一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九点还有一更感谢在2023-04-23 21:45:20~2023-04-24 13:3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静看书卡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捏捏熊猫的小耳朵 27瓶;懒惰小猪仔 10瓶;Jessie、肖战家的小姐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二更◎ 苏姚的好心情在看见俞淞以后, 瞬间一扫而空,她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到家。 周言安看到这个样子的苏姚,不由一愣, “今天有什么事发生吗?” “没事。” “那为什么心情不好。” “没有心情不好。” 骗人, 她每天无论看见谁都是一张笑脸,今天回家的时候却苦着一张脸,活像根小苦瓜。 “有人欺负你?”周言安小心试探地问。 真没人欺负她, 苏姚虽然兴致不高, 但是说话的欲望还是在的, 于是她把今天回到办公室以后, 跟两小女知青讲了什么话, 聊了什么样的八卦,都细细告诉他。 苏姚以往也是这样, 每天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回家之后都会给他分享。 周言安虽然话少, 跟他分享的时候却不会冷场。 苏姚觉得两人这个相处模式很好, 她是一个分享欲很强的人, 每天遇见的人和事都忍不住想要跟亲近的人去说,周言安他从来没有过不耐烦的时候, 有时候还会非常配合地询问后续。 而对于周言安来说,他本身是一个安静的人, 却很喜欢听苏姚讲每天发生的趣事,似乎通过这种方式, 看到了额外的她。 现在分享八卦已经不足以让苏姚快乐了, 讲完今天的所有趣事, 她的脸又变成了小苦瓜。 “身体不舒服吗?”周言安仔细观察她的脸, 小脸白里透粉, 看不出来是哪里不舒服。 苏姚身体没有不舒服, 要说心情不好那也不是。 就是突然之间,有一种对前路的迷茫,原本觉得等到拨乱反正之后,一切都能恢复秩序,她可以在那时候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苏姚那时候也才不到二十五岁,还很年轻,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可是自打知道生活在一本书中,身边人是一个炮灰,她的心情就很乱。 苏姚抬眼看周言安,伸出双手,“要抱抱。”她喜欢从拥抱中汲取能量,觉得拥抱可以驱逐烦闷。 怕他拒绝,苏姚补充,“我们是两口子,抱一下没关系吧。” 没等她再说什么,周言安已经上前将人拢进了怀里,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没关系。” 苏姚从前心情不好的时候跟很多人拥抱过,跟母亲、跟室友、跟闺蜜,还是第一次跟男性拥抱 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将她整个笼罩住,接触时能明显感觉到男女身体构造的不同,他的身体更整个人一样是硬的。 拥抱原本可以获得力量,苏姚现在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撩了一下。 只轻轻被抱了一下,周言安就很快松开。 “谢谢,我好很多了。” 本来只是心里烦躁,现在被另一种烦躁代替,胸口中像是装了一只小兔子,在不老实地蹦跶。 周言安主动承担了洗菜的工作,苏姚就坐在小板凳上看他洗菜,只觉得会做家务的男孩子看着可真顺眼。 过了一会,她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 苏姚抱着手臂坐在小板凳上,很纳闷的表情,“我今天看见俞淞了。” 周言安正在洗菜的手一顿,俞淞是原来一营的副营长,在一营长一家出事以后,俞淞就升职当了一营长。 周言安与他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见到他,心里就会涌起一股似乎不属于自己的厌恶。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因此一直控制自己对他的过分关注。 但是苏姚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听见俞淞的名字从苏姚口中说出,他心里涌起浓浓的嫉妒。 “他得罪你了?” “倒也说不上得罪吧。”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俞淞。 苏姚没有注意到周言安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经常能听到他的名字,还以为多了不起一人呢,今天一见,很普通嘛。” 被周言安握在手里的土豆终于有了活命的机会,又听苏姚说,“很普通的一人,长得没有你好看,他还不做家务,跟前妻生的孩子,却全部都让后妈给带,他是孩子的亲爸,啥也不干,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其实这样的男人向来不少,从来不做家务,孩子是妻子一个人的。 那个土豆最终还是在劫难逃,只不过不像是先他一步下地狱的好兄弟,死状好看一些。那个土豆被周言安削得七零八落。 周言安承诺,“等以后有孩子,我跟你一起带孩子。” 很好,他用的是“跟”,不是“帮”,苏姚很满意,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无精受孕,成了当妈的责任这是闹哪样。 不过,怎么就说到了孩子。 他俩都没干生孩子的那些事,哪来的孩子。 再说了,你平常不是很害羞吗,怎么会突然说这个啊。 “那你可得记住今天这话。”苏姚笑眯眯地表示。 晚上下班,周言安带回来一封信,是林远思写给苏姚的。 信已经被拆过了,周言安同她道歉,“抱歉,我以为是写给我的,不过信的内容我没有看到。” 信封上写的收信人是周言安,传达室就自动将信送到他办公室,而周言安看到是林远思写给他的信,也当是像是往常一样,寄给他的信,拆开以后看见开头他和苏姚的名字,才知道是写给他和苏姚的。 “没事。”是林远思写给两人的信,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即便是被周言安先看见了,也没有关系。 大抵不过是一些家事,还有询问两人相处得如何,以及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之类的。 “我们一起看吧。”苏姚咋呼周言安过来。 周言安乖乖地走到她身边坐下,跟她一起读信。 两人坐得很近,不过苏姚如今已经熟悉了他的存在,还有了更亲密的相处(拥抱),所以这样的距离倒没有让苏姚觉得别扭。 林远思信上的内容,跟苏姚猜测的差不多。 告诉她苏大嫂快要生产了,苏小弟谈了一个女朋友,而苏婧她在10月份的时候下乡了。 今年申城下乡的指标人数没有完成,因此在九月的时候,苏姚刚离开不久,城里上上下下又开始动员下乡,苏婧就恰好在这个被动员的区间里。 苏婧要下乡,实际上还是因为苏小弟逃过下乡。你家儿子不需要下乡,我们家姑娘儿子都送下去了,人家邻居看见了以后也有意见,举报到了知青处。知青处一看性质恶劣,可苏小弟已经有了工作,所以就把目光放在了正在上初一的苏婧身上。 初一,也是可以下乡的年纪了。 苏婧今天多大,才十四岁的小姑娘。 苏姚倒不至于对知青处的办事员感到愤怒,主要是对偏心眼的苏家老两口,以及苏建华愤怒。就为了不下乡,生出了多少事端,一个姐姐把工作让给他了,另一个妹妹要替他下乡受苦。 甚至苏建华对于苏姚和苏婧没有任何的感激之情,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苏家人现在可能为了她和苏婧空出的那间小房间而感到高兴。 周言安对苏姚家里的情况半分不了解,因此在苏姚看到苏婧下乡的时候直接把信纸拍在桌子上时,让他吃了一惊。 苏姚的表情已经不只是愤怒了。 周言安注意到之后,连忙问,“怎么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在看到苏姚家事的那一部分,怕苏姚不想被他知道,周言安自动错开了眼睛。 苏姚有些勉强地笑笑,“没什么事,就是家里小妹下乡去了,她年纪小,我很担心她。” “以后如果还有亲人朋友需要下乡,可以让她去知青处说想来兵团这边,我们这边条件艰苦,不是什么热门地区,只要是想要过来,知青处肯定同意。人过来以后,你们也可以互相照顾。” “以后大概没有这种情况了。”苏家只有一个苏婧值得她惦记,剩下那些没一个好东西,苏姚恨不得跟她们老死不相往来。 林远思给苏姚留了一个地址,是苏婧下乡的地方,让她可以给苏婧写信。 苏姚把地址记住继续读信,后面就是林远思关心苏姚和周言安两人的相处,然后让她有时间记得回信。 过来这边三个多月了,也确实应该给林远思写封信,说说自己如今的情况。 家里就有信纸,也不用特地去买。 苏姚于是趴在桌子上开始回信,要写的内容实在不少,苏姚甚至不需要使劲琢磨,已经写满了大半页纸。 苏姚写信之余,还不影响她跟周言安聊天,“之前给你写的那封信是我第一次写信呢。” 闻言,周言安放在腿上的手微微蜷缩,抬眼看苏姚,又听她说,“给你寄的那张照片也是我第一次去拍照,这么有纪念意义的照片本来想洗两张,我自己留一张,后来听到那师傅说洗照片的价格以后,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就是跟林老师说,咱俩要是没成,千万把照片给我要回来。” “对了,那张照片能还我吗?”这是她的第一张黑白照片,可得好好保存。 周言安的瞳仁黑黝黝的,“你不是说没成,才把照片还你。” 人家的意思是,咱俩成了,所以照片归我。 苏姚不敢相信这么无赖的话,会是从周言安的嘴巴里说出来。 周言安抬起眼,正对上苏姚有些错愕的视线,他抿唇道,“而且我的照片,你也没有还给我。” 这就是说他的照片还在苏姚手里,所以苏姚的照片也应该放在他手里。 “我们把照片还给对方,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就是说咱俩不想再处,要分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言安的剑眉皱成一团,否认道。 苏姚贴近他,“乖啊,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想要天天看我的照片,所以不想把照片还给我,这我都能理解的,我不跟你要照片就是了。” 周言安的脸唰一下红了,不知道是苏姚的动作,还是那句话让他不好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苏姚:照片能还我吗? 周言安:还不了,边都摸起毛了 第38章 ◎一更◎ 苏姚写完信交给周言安, 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内容,或者觉得哪里不妥。 周言安红着脸看苏姚写给林远思的信,随后将信递还给苏姚, “没有要补充的内容。” “好歹咱俩写给小姨的信, 你一个亲外甥,一个字也不写,这不大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 夫妻一体, 两口子无论谁写都是一样的。只是苏姚既然这样说了, 周言安接过信和笔, 在苏姚写的内容后面刷刷两笔, 然后合上笔帽。 苏姚探头过去一看,四个字——很好勿念。 行吧, 好歹是写了几个字。 让周言安第二天给寄出去, 这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大概是刚收到林远思的信, 苏姚感觉最近的信特别多。 早上去到办公室, 照例打开信箱,检查里面的内容, 就看见里面多了一封信。 这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信箱里经常会出现女知青的信件, 信里会写最近遇见的难题,或者是一些迷茫的地方。 苏姚忙着给办公室里面的煤炉子生火, 信被她先放到了办公桌上。 冯红慧和唐湘也在她之后进门了, 冯红慧帮着苏姚一起生活, 唐湘看见办公桌上的信封, 拿起来抖了抖, “这是今早从信箱里拿出来的信吗?” 炉子里的木头已经烧起来了, 苏姚正往里面加煤,她头也不抬的说,“对,我拿出来还没来得及看,你闲着没事干,可以拆开看看里面的内容。” 拆信并不是什么神圣的使命,三个人哪个人拆都没关系,反正最后还要传阅一遍。 唐湘不甚在意的将信拆开,越看里面的内容,脸上的表情越奇怪。 苏姚和冯红慧已经将煤炉子成功点燃,两人都用水盆洗了手,来到唐湘身边,“是有什么问题吗?” 唐湘吸吸鼻子,她晚上睡觉的时候着凉了,有点感冒,她拿出手帕擦鼻子,“这个信有点怪怪的。” 苏姚和冯红慧看完信,互相对视一眼,不对劲。 唐湘此刻的位置离两人有点远,她怕把感冒传给两人,所以尽量离两个人远一点。 确实不对劲,但是不管怎样吧,先去找人。 这封信虽然写的似是而非,但是有一点好的地方,信的右下角写了署名,这就好办了。 先把人找到,然后无论是有什么事情,咱们都是可以聊出来的。 唐湘既然感冒了,那就没必要跟着一起跑了,以免病情加重。 就苏姚和冯红慧两个人也够了。 这个叫宋娟的姑娘没有留下关于连队的信息,只留了下了自己的名字。 想要在成千上万个知青里面里找到她,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不过几人前期工作做得好,现在就省了很大的麻烦。 三人在前期将女知青档案中的重要信息摘抄整理造册,现在只需要在册子中寻找宋娟这个名字就行。 三个人一起找,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在册子中翻到了两个叫宋娟的姑娘。 万恶的重名,她们还得一个个辨认哪个是写信的宋娟。 工作难度加大了。 苏姚和冯红慧将棉衣给裹好,就准备去挨个寻找宋娟。 不过还好只有两个宋娟,不是八个也不是十个,要不苏姚和冯红慧今天的腿都要磨细了。 刚好是两个人,苏姚和冯红慧每人分了一个,分头去找。 确认自己那个不是,就去找对方。 苏姚找到那个叫宋娟的女知青,她正在厂里忙得热火朝天的干活,被苏姚叫出去的时候正一脸茫然。 还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事,苏姚看表情就知道不是她。 问了她两句最近生活和工作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后,苏姚就告辞,去找另一个宋娟。 苏姚赶到的时候,冯红慧正在连队里跟指导员沟通,宋娟不在连队,还没有找到人。 那就是这个姑娘没跑了。 冯红慧跟指导员说的话,苏姚只听见个尾巴,还是这指导员离开以后,冯红慧又重复了一遍大概内容,“宋娟写情书给男知青,被同寝室的告发了,前几天被拉去做检讨。”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人找到再说吧。 连长已经通知出去找人了,苏姚和冯红慧也没闲着,分头去找。 后来是在江边把宋娟给找到了。 江上虽然已经结了一层很厚的冰,但附近的百姓会在冰面上砸出一个大窟窿,从而撒网捕鱼,因此如果说宋娟是想不开要跳江,是有这个可能的。 宋娟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两条又黑又粗的辫子。 她被找到的人带回连队的时候,脸上正一片麻木,而她身边的知青正埋怨她多事耽误了自己上工。 宋娟被带到连队的时候,苏姚也接到了消息,正在他们连队等她。 两人也都知道她是在江边被找到,对于她或许想要自杀的猜测在此刻得到了印证。 “宋娟你好,我叫苏姚,她是冯红慧,你应该知道我们吧。”苏姚笑着介绍,“想跟你聊聊天,没想到你不在团里。” 跟心存死志的人聊什么,肯定是聊那些对于她来说美好的事务,能让她留恋的,或许是父母、美食、音乐。 一个就算是再苦的人,都不可能没有丝毫的美好瞬间。 “你长得可真好看,很少看到像你一样漂亮的姑娘了。” 宋娟眼神微动,抬眼看了苏姚一眼,“您也很漂亮。” 苏姚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还得是年轻好,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岁。”其实苏姚现在的年纪也没比她大太多。 “真是年轻,你几岁的时候下乡啊,前年十六岁。” 苏姚点头,“我昨天收到信,家里的小妹上个月下乡去了,她今年才十四,我可担心她了,就怕她没法子适应当地环境,你刚来团里的时候能适应得了吗?” “刚开始特别不适应,现在也都习惯了。” 不说适应了,只说是习惯了,这个词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似乎是讲到下乡的小妹,苏姚顺口问道,“你家里兄弟姐妹几个?” 宋娟始终是低着头的状态,好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我没有兄弟姐妹。” 苏姚叹了一声,如今独生女可不常见,大家还都普遍没有计生观念,提出计划生育的那位专家被视为异端邪说,老早之前就被打倒了,“呦,独生女呢,那你爸妈应该对你很好。” “他们都很好。”想到了父母,宋娟有些哽咽。 冯红慧一瞬间知道了苏姚的打算,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询问宋娟家里的事情。 只有一个女儿的老两口,宋娟只要多想想父母,就不会去做傻事。 她这种情况,可能只是一时没想开,等想清楚就好了。 苏姚和冯红慧都没提那个让宋娟想自杀的情书和男知青,两人问她关于小时候,问她之前学校的事情,问她家里的亲人。 看宋娟要掉眼泪,苏姚替她擦眼泪,问她,“是不是很久没回家了,像是想家今年过年回家看看父母。你父母肯定想你了,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家过。” 宋娟点头,“今年就回家。” 说到半下午两人才离开。 离开之前,苏姚叮嘱了宋娟连队的指导员,让她约束一下底下的女知青,这两天不要乱说话。 回去的路上,冯红慧问苏姚,“宋娟真的想是想不开吗?” 其实是觉得,她这是想吓唬别人,真的一心求死的人,不会给她们写信,写了一封奇奇怪怪的信,还在留下了自己的署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不开似的。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也许想自杀是真的,同时她那时候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才会给我们写信呢。” 冯红慧点头。 苏姚补充,“无论真假,就当作是真的吧。如果她到了需要用自杀来恐吓别人的地步,那其实距离真的自杀不远了。” 用自杀来恐吓别人的奇葩肯定有,但不会太多,毕竟这世界上还是正常人更多一些。 唐湘时不时跑到床边看一眼,两人回来没。 看到终于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两人快要到门口了,她赶紧把门给打开,“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赶快进来,外面可真冷。” 说罢,她看向苏姚笑得贼眉鼠眼,“苏姐你今天中午没回,周团长中午过来找你了,我告诉他你在忙今天不能回家。” 苏姚一巴掌拍开她,只当没有听见她话里的揶揄,苏姚反问她,“你现在不怕周言安了?” 唐湘脸一垮,那肯定还是怕的。 就是觉得他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恐怖。 她问起两人今天的动态,在得知人在江边被找到之后,吓了一跳,“我的天,真是想不开。” 在苏姚和冯红慧出发之前,三人就有过猜测,这信有可能是绝笔。 所以才都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赶紧找人。 “我跟她说过,明后天过来办公室,要是她过来你别太惊讶。” 唐湘嗯嗯点头,“苏姐你放心吧,等她过来好好劝劝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是的,苏姚就是这个意思。 猜测两人中午可能没来得及吃饭,唐湘让两人先吃点东西,是她在炉子上烘的花生。 每人分了一把,刚从炉子上拿下来,花生还烫手。 苏姚不喜欢吃花生上的那层红衣,花生在炉子上被烘熟,轻轻一搓就能搓掉那层红衣。 两人早就知道苏姚有这个奢侈的习惯,也只当没看见。 办公室里倒是还有些别的零食,但是都不能饱肚子。 于是今天三人都提前下班了,上面没有正经的直属领导,几人的上下班时间其实很弹性。 苏姚想着周言安中午应该是自己糊弄着下了点面条,她呢就压根没吃饭。晚上可得吃点好的,上次吃火锅还剩下半只羊腿肉,把羊腿上的肉削下来,骨头扔进锅里煮汤。 骨头汤要煮很久,苏姚自打回去以后,就把骨头扔进锅里煮了。 另一边也没闲着,骨头汤配着葱油饼正好。先把面和成团,放在一旁醒着,再准备熟油和葱花。 等周言安下班回家的时候,羊骨头汤已经熬煮出了香味。 “你今天提前下班?”很明显厨房里目前的效果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出来的。 “今天中午没下班,刚好那边的事情忙完了,就提前下班了。” “中午吃饭了吗?”周言安问她。 苏姚正忙着把面团擀成饼,“没吃。” 没注意到周言安的表情,苏姚就指挥他在另一口锅下点火。 家里一共东西两口锅,一口锅煮汤,另一口锅烙饼。 周言安在做家务方面已经是个老手了,他在烧火的同时,把锅给刷干净了。 苏姚把油倒进锅里,接着把面饼丢进了锅里。 热腾腾的羊肉汤就着葱油饼,在如今算是一餐难得的好饭菜。 喝着羊肉汤,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身上热乎乎的,晚上睡觉都觉得更香沉。 一场大雪在夜间悄无声息地降临人间,把整个世间裹上了一层银装。 苏姚起床拉开窗帘看见外面的大雪,只觉得十分惊喜。 周言安正在院子里扫雪,苏姚兴冲冲的裹上棉衣冲出室外,“下雪了。” “先把衣服穿好再出来。”周言安制止了她继续的动作。 好吧,苏姚确实感觉到了冷,乖乖地回到屋里穿衣服。 在苏姚回家穿衣服洗漱做早餐的时间里,周言安将院子里的过道上,以及街门口的雪都给清扫干净了。 两人今天都不上班,吃完饭后就窝在炕上看书。 苏姚听见外面的吵闹声,紧接着不少孩子从自家门口跑过。她在小孩的手里看见了一个关键的道具:雪球! 她也顾不上看书了,把书往边上一放,跟周言安说,“我们去打雪仗吧!” 打雪仗?跟谁? 两个人应该不能打雪仗。 就看见苏姚手指这窗外的方向,“外面好多人啊!” “跟一群小娃娃?” 苏姚已经往身上套衣服了,“是啊,有什么不行吗?” 没什么不行,关键是咱俩大人,跟一群小孩打雪仗,是不是不大好。 苏姚可没觉得这是以大欺小,看周言安一直没动作,把他的棉衣递过去,“你不去的话,我一个人会被欺负的。” 周言安只好穿上衣服,跟她出去。 这些孩子都是邻居家的,因此就在这附近活动。 苏姚跟这些小孩都不算陌生,这不是之前她们妈妈去农场干活,就把孩子托付给苏姚带几天。 苏姚拦住一个孩子,“我也想跟你们一起打雪仗。” 看到是温柔的苏姚,“行啊,一起。”紧接着就看到站在苏姚身后的周言安。 那小孩:…… 这雪仗你是一定要打吗? 想以大欺小就直说,打雪仗而已,为啥要带上个大杀器,等我们回去把我们爸给叫上。 各回各家,各喊各爹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他们爹愿不愿意跟儿子一起玩,就是真的愿意,恐怕也不敢跟周言安一起打雪仗。 已经答应了让苏姚一起,也不能说不让周言安加入,怕被周言安给记恨上。 就只能告诉小伙伴,额外带上这两人一起。 可是谁敢往周言安身上招呼,周言安护着苏姚那姿势跟老母鸡护鸡崽子似的,更没人敢往苏姚身上打。 于是苏姚手里捏着的雪球都快化成水了,竟然还是没有扔出去。 苏姚发现自己低估了在这些小孩心里周言安的影响力,很显然只要有他在,就没有孩子敢跟他俩对打。 因为这个原因,没有玩上打雪仗。 苏姚看周言安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怨言。 身后的怨念过于明显,以至于周团长很难无视,他轻咳一声,“外面天气冷,我们回家去。不是想吃烤地瓜吗,我去给你烤。” 才不要回家,好不容易看见一次雪,肯定是要玩够了才回去。 小屁孩不带着他们一起玩,那就不跟他们一起。 自己玩也挺好。 也只有堆雪人这一种,即便是一个人也能玩。 周言安不太懂雪有什么好玩的,但是苏姚要堆雪人,他就跟在苏姚身边,和她一起堆雪人。 雪人的身体还没推出来,苏姚的手就已经冻得通红,她不住的往手心哈气,然后使劲搓,试图通过摩擦取暖。 其实家里有毛线的手套,就是玩雪戴手套会把手套打湿,而且戴着手套玩雪,总有种隔靴搔痒的意思在。 于是苏姚出门时压根就没打算戴手套,就是手一直很冷,她想着要不要回屋子里暖和一会再出来。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手现在已经失去知觉了。 苏姚一双白嫩小手先是被冻得指节发红,接着被她一顿暴力揉搓,整个手心连带着手背都是通红一片,光是看着就觉得可怜极了。 周言安伸出手将苏姚两只正在搓着的手握住,他手的温度比苏姚高很多。周言安也碰雪了,但是他身体天然温度高,对他的影响不大。 男人粗糙的掌心触碰在她的手背上,苏姚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很难想象这个动作会是周言安主动做出的。 她这个表情很像是要周言安给他一个解释,对面男人没有放开她的手,他手上的温度还在源源不断的传到苏姚的手背上。 周言安眨眼看她,一脸的无辜,“我们是两口子,帮你暖一下手没关系吧。” 苏姚:…… 他只是表现的淡定,实际上心脏在砰砰直跳,只要苏姚再靠近一些,就能听见他沉重的心跳声。 苏姚可不是会跟他客气的人,这可是他主动地。 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他手心很快跟苏姚手上的温度差不多。 苏姚又握住了他的手背,势要将他手背上的热度也给榨干。 周言安人长得出众,也生了一双能配得上他的手,周言安的手修长笔直骨肉均停,每次他在干活的时候,苏姚第一眼就能注意到他的双手。 天热的时候,他会把袖子撸到手臂上,露出半截子肌肉匀称的小臂。那时候苏姚总是忍不住,视线从他的手看到裸露在外的小臂。 周言安只觉得,好像是有一条柔软冰凉的蛇在他的手上缠绕,他就像是被盯住的猎物,即将被绞死吞食。 以被苏姚碰触过的位置为起点,酥麻向着全身蔓延。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本能却占据了身体的整个控制权,让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大脑中还有一种念头,在叫嚣着想要更多。 无数念头在他的大脑中拉锯。 他的手心手背很快跟苏姚的温度一样,就在苏姚的手要往他的衣袖里钻的时候,周言安按住了她的手。 苏姚一脸无辜地回望过去,“暖手不可以吗?” 周言安努力让呼吸平稳,“不可以,来人了。” 作者有话说: 苏姚:我们是两口子,摸一下没关系吧 周言安:没关系(但学到了) 后来的周团长:我们是两口子,牵一下手没关系吧 苏姚:...... 感谢在2023-04-24 20:39:33~2023-04-25 13:4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893156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日份元气 10瓶;谙筱、Jess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二更◎ “吱呀”一声, 街门被从外推开,一个小脑袋探头进来,是卢营长家的大儿子——卢子凡。 在听到周言安说有人过来的那一刻, 苏姚的手迅速地从周言安手腕上收回。 “你怎么过来了?”苏姚招手让人进来, 不要傻站在门口。 就在等着卢子凡进门的时间里,苏姚将双手交叉进袖子里,这是处于寒冷地区的大家比较普遍的一个姿势, 很保暖, 就是看着不太好看。 这个动作提醒了周言安, 苏姚刚刚想把手往他的袖子里钻的动作, 他的大脑就在这一瞬间好像有火花炸开。 卢子凡跑到苏姚面前, 笑得一脸腼腆。 刚才苏姚要打雪仗的时候他也在,知道苏姚想玩打雪仗 他心里感激苏姚曾经帮过自己, 想要报答。 同时他也惧怕周言安, 不敢对他俩下手。 他注意到两人黯然离场的动作, 就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进门以后看到两人站在一块, 而周言安一脸凶神恶煞地正看着他。 那眼神看得小朋友心肝一颤,心里暗暗嘀咕, 还好刚才打雪仗的时候没有往他身上招呼。 苏姚这时候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不确定卢子凡有没有看到她把手往周言安袖子里伸的动作, 这属实是有带坏小朋友的嫌疑在。 卢子凡看到已经堆了一半的雪人,很明显这两口子刚才在堆雪人, 于是他主动说道, “堆雪人需要帮忙吗, 你们女同志怕冷, 还是不要碰雪。” 对于女同志怕冷这件事, 不是从宋小艾那里知道的。 至于从哪里知道, 那还是跟苏姚有关系。 苏姚之前举办了一个关于生理卫生知识的讲座,给女知青们科普生理知识,这个讲座不限男女都能去听。男知青不好意思进去听,但又实在是好奇,结果呢就趴在礼堂外面去听。 以及家属院的孩子们,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就趴在礼堂外面听。 好家伙,一时之间礼堂外面的人竟然不比礼堂内的人少。 听完这个讲座,卢子凡知道了女同志不能碰凉的东西。 回家以后对待宋小艾也是如此,尽量不让她去碰凉。 苏姚没想到这还是个小暖男呢。 “你是小孩子身体弱,不注意保护身体是容易生病的。”苏姚把他拉到身边,“没关系,让周团长自己来就可以。” 周言安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回家戴个手套再出来看。” “不需要。”这说的是谁就很明显了,她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有人会给我暖手。” 卢子凡其实还是有点蒙,不太理解两人之间似乎加了密的对话。但他在家几乎每时每刻都要干活,现在闲在一旁只觉得十分不安。 后来他主动跑到周言安身边,跟他一起堆出了一个有点丑丑的雪人。 在他俩忙着堆雪人的时候,苏姚也没闲着,她堆了一排小雪人,像是套娃一样,从大到小站成一排。 最大的只比手掌大一些,最小的只有拳头大小。 她回家拿了黑豆,给每一个小雪人装上眼睛。 苏姚看到两人堆出来的雪人,反映特别夸张,“真好看,你们可真厉害。” “我很喜欢。”苏姚揉了揉小朋友的头,感激道,“谢谢你子凡。” 看见身边小朋友脸上洋溢不住的笑容,周言安心里轻叱一声,也只有小孩听不出她这千篇一律的敷衍。 “今天谢谢你了,跟我回家暖和暖和吧。”苏姚邀请小朋友进家里坐一坐。 “不用了苏阿姨,我出来这么长时间,我妈该找我了。”实际上是快要到饭点,宋小艾做饭的时候,需要卢子凡给他打下手。 或是让他帮着烧火,或是让他看一下孩子。 自从上次周言安找卢营长聊过之后,卢营长严令禁止不许宋小艾再打孩子,宋小艾果然不敢再动手,就算是什么时候心气儿不顺,也只是骂他两句。 卢子凡还是会期待父母的疼爱,但是知道卢营长和宋小艾不知亲生父母之后,倒是没有再期待两人对他跟对卢子阳的爱是一样的。 苏姚能猜到这孩子在家肯定是吃不得什么好东西,家里的好吃的好玩的肯定是先紧着他弟弟,就算是卢子阳不要的,也不一定轮得到他。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看到这孩子就好像是看到了苏婧。 不过这孩子比苏婧还要惨,苏婧只是吃不饱饭还得多干活。这孩子不仅得多干活,还经常容易被打。 “你先别回家,跑了一上午应该累了吧。”苏姚把人带进家里,热水给他冲了一碗麦乳精,又拿出一块桃酥让他吃。 麦乳精是穆洪波两口子上门的时候提过来的,苏姚对这东西的观感一般。只是在偶尔起晚了不愿意去做早饭的时候,冲上一碗麦乳精,再吃上一块蛋糕就算做早餐了。 卢子凡不好意思吃人家的饭,连连推辞。 好像又回到了在申城每天投喂苏婧的时候,“别让你妈知道就行。” 卢子凡在苏姚慈爱的目光下吃完桃酥和麦乳精。 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在长身体,正是能吃的时候,即便是现在吃下了桃酥,等到了饭点估计又饿了,不会影响吃正餐。 卢子凡这些不敢待下去,生怕苏姚又给他东西吃。 “等一下,送给你一个小雪人,谢谢你帮我堆的雪人。”苏姚把一排雪人中最大的一个送给他。 卢子凡捧着这精致的小雪人,腼腆的小朋友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后边,能看出来他很喜欢。 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苏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原文中男主不仅有三个亲儿子,还有一个干儿子。 这个干儿子是在军团的家属院里认的,苏姚不大记得这人的名字了。只是对这干儿子的大致情况有点印象,他的亲生父母是烈士,成为孤儿之后被父亲的战友收养,那个战友结婚多年一直没生出孩子。 本来是当亲儿子养的,结果收养他不久,养母就怀孕并且生下了一个亲生儿子。在那之后对这个孩子很不好,非打即骂。明月在搬进家属院以后十分看不过去,而俞淞跟这孩子的亲生父母是一个村的,知道这是烈士遗孤,就暗示明月平常多照顾照顾这孩子。 明月留他在家吃饭,经常晚上让他在家里留宿,久而久之他就跟这家里的孩子一样。 后来俞淞就认了他当干儿子,这样一来,他在俞家留宿倒是合理了。 这个干儿子在家的时候,能帮助明月照顾三孩子。等到了年纪能去参军之后,凭借着烈士遗孤的身份,以及他自身能吃苦敢拼命的这个精神,升职的速度很快。等到俞家老二进入部队之后,没少受到这个干哥哥的照拂。 所以,卢子凡就是俞淞未来的那个干儿子吗? 苏姚有些好奇地想。 转头就看见周言安有些闷闷不乐,苏姚笑了,“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讲出来让她开心一下。 “没有。” 苏姚挽住了他的胳膊,“别不高兴了。” 就因为苏姚这一个小动作,他的心瞬间雀跃起来。 苏姚把周言安拉到院墙边,给他看自己堆的一排小雪人,“好看吧。” 周言安看到之后闷闷地嗯了一声。 “都是给你堆的,送给你。”苏姚笑眯眯地看他,“谢谢你帮我暖手。” 周言安有些不屑地想,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 雪天里,在室外玩了不短的时间,苏姚确实是有点冷了,“回去吧,也该准备中饭了。” 室内室外的巨大温差,刺激着苏姚打了一个喷嚏。 听见喷嚏声,周言安用手试了试苏姚额头上的温度,没有发热。 他给苏姚倒了一碗热水,“快趁热喝了,也好暖暖身子。” 热水太烫,苏姚只能小口小口地喝。 “让你戴手套出门,不要徒手玩雪,外面这么冷的天气,很容易感冒。” 苏姚本身不头疼,被他念叨得都快要头疼了,“知道了,周妈妈。” 许是曾经被叫过周妈妈的缘故,周言安这次倒没有太惊讶,让她坐到炕上暖和着,把苏姚喝完水的碗放回堂屋。 苏姚低头翻看出门前正在看的书。 窗台上的雪已经被扫干净了,取而代之的是小雪人正排列整齐地坐在窗台上。 很明显,是周言安把窗台上的雪扫干净,又把小雪人给挪到了窗台上。 一排小雪人正对着窗户的方向,能看到苏姚用黑豆给他们做的眼睛。 刚才听见堂屋门打开的声音,苏姚心里还纳闷他出去干什么,原来是把小雪人都给搬到窗台上去。 苏姚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周言安还在院子里,把大雪人周边零碎的雪清理干净。 她轻轻敲敲窗户上的玻璃,周言安闻声转过身来,清晰地看见她正冲自己笑得眉飞色舞。 举动被她撞见,周言安微微发窘。 作者有话说: 是口嫌体正直的周妈妈一枚吖~ 第40章 ◎二合一◎ 苏姚也不看书了, 就趴在窗户上看周言安。 她的视线太过具象,周言安实在是难以忽视,他只能加快速度, 尽快回到家里。 宋娟按照苏姚要求的, 在她们上班的时间范围内,去办公室跟三人聊天打发时间。 她不是空手上门的,拎了两斤松子。 她进门以后不好意思地笑, “前两天谢谢你们, 这个是我在老乡家里买的松子, 本来想等着什么时候进城寄回家, 我们家那边买不到。” 苏姚赶紧说, “那你带过来干啥,寄回家里呀。” 宋娟抿唇笑, “上次谢谢你们, 我在宿舍里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就这一种了。” 她是家里独生女, 父母疼她三五不时就给她寄钱,她自己也有工资, 实际上生活不算差,而她平时比较大手大脚, 虽然不买诸如自行车这种大件,但是光是在吃穿这方面就花了不少钱。 她为人大方, 喜欢跟人分享, 到手的零食很快被同宿舍的知青分完, 很少有能留住的。 这些松子是打算给父母寄回家去, 被她藏了起来, 所以才能留到现在。 人家帮了自己, 她不能不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激。至于寄给父母,反正也不急,以后如果再遇见顺城的特产,再买下寄回家去吧。 “没关系的,我以后遇见再买给父母。” 她把带来的松子分到三人的面前,分给苏姚的时候,她私心多给苏姚抓了一些。 唐湘给她搬来一个椅子,请她坐下。 三个人也都把自己放在抽屉中的零食拿出来,跟这姑娘分享。 苏姚拿出了自制的猫耳朵,这是前两天想吃炸丸子,在油锅里顺手炸出来的。唐湘拿出了两块巧克力,这巧克力是她家里给寄来的,她自己都不大舍得吃。冯红慧拿出的是在老乡家里买的地瓜干。 一时之间,宋娟的面前堆满了吃的。 她本来是过来表达自己的感激,结果收到了这么多的吃的。 从来都是她分享东西给别人,可很少遇见过被分享的时候。 虽然经常给室友们分东西,但室友们跟她的关系算不上太好。她不明白是为什么,相应地跟男知青那边的关系更好一些。 唐湘和冯红慧都是女知青,跟她更容易打成一片。 苏姚只是偶尔插上一句话,她注意到这姑娘原本坐着的姿态还十分的拘谨,如今已经稍微的舒展了一些。 唐湘今天一直没吃眼前的东西,塞给她,让她千万不要客气,“这是苏姐自己做的,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其实就是正常的味道,不难吃而已,用可好吃来形容就有些夸张了。 毕竟苏姚在做饭这方面,就属于是普通水平。要是明月做出来的东西,夸一句可好吃,那是名副其实。 不过嘛,小姑娘暗戳戳讨好自己,苏姚倒是没有戳穿。 在唐湘的热情推销之下,宋娟尝了一块猫耳朵,点头夸道,“确实味道很好。” “喜欢的话就多吃点,别客气。” 办公室里这三个人,都特别善于跟人聊天。 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跟宋娟熟稔起来,甚至摸清了她在知青宿舍的处境,三人分享了一下应对这种情况的策略。 当然还是苏姚说得更多,唐湘和冯红慧宿舍里的女知青都很好,没有所谓的经验教训。 至于苏姚,虽然上辈子遇见的室友都是正常人,不过依托于网络见过不少的奇葩室友,加上她身边闺蜜就遇见过奇葩室友。其实处理方法就两种,冷处理当其余人都是沙比,不搭理就是了,这需要有一颗大心脏。热处理简单一些,打一架然后换寝。 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的处理方法,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冷处理和热处理都属于是比较极端的那种。 不过苏姚还是建议她找指导员换一个宿舍,有一个能暗中举报自己室友的姑娘,实在是太可怕了。 在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苏姚问她,“你确定是你的室友举报的,而不是你写信的那位男同志?” 宋娟的脸色发白,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是,我写的信还没送出去。” 所以,那男同志根本不知道宋娟给她写情书的事情。 其实真挺难堪的,情书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念出来,一夜之间成了被人耻笑的对象。 苏姚抱了抱她,“很快会过去的,你没有错。” 冯红慧原本觉得这女知青在用自杀来吓别人,但是把自己代入其中,她可能也会想要自杀。 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下班前,跟宋娟约好了明天继续过来。 冯红慧和唐湘都觉得这姑娘很可怜,邀请她一起去食堂吃饭。 宋娟当然愿意了。 苏姚回家途中,每次经过男女主家的小房子,总是会望一眼。 结果就看见明月站在门口冲她摆手,让她过去。 明月笑得一脸腼腆,“苏同志,我上次腌了一点小咸菜,味道还不错,不知道你嫌弃不嫌弃。” 从女主手里做出来的东西,怎么会嫌弃呢。“不嫌弃不嫌弃。” 苏姚跟她客气,“你每次都送我吃的,我都快要不好意思了。” “你前两天送了我一块布料,我这也是投桃报李。” 明月给她的咸菜就是用萝卜腌出来的,但光是闻着味道,就觉得肯定好吃。 “要说你的手艺可真巧,什么东西到了你手里,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苏姚不客气地夸道,“上次你送我的败火茶,太好用了,每次吃完火大的食物,泡上一杯喝下,第二天绝对不会上火。” 饶是向来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有信心,明月差点在她这一声声的夸奖中迷失了自己。 俞家这父子四个,除了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奶娃娃,那两个小子对她这个后妈是抗拒得很,平时做出的饭菜照吃,可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只是能从他们平常的表情里,看得出来对这饭菜的认可。 至于那个当爹的,就刚别指望从他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相比于那爷儿四个,肯定是苏姚这种食客更让她喜欢了。 于是本来打算分她半罐子咸菜,由于被夸得太高兴,一罐子都被装满了,她还不住地往里面塞。 俞家老大俞锐看见了,忍不住提醒她,“装不下了已经。” 他很少主动跟明月说话,今天之所以搭话,还是因为他早餐就着白粥一起,吃到了这个咸菜,一瞬间惊为天人,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咸菜。 他姥姥家的咸菜齁嗓子,用他小舅的话说,那是把卖盐的打死在里面,吃了一次不想再吃第二次。 而他后妈做的这个咸菜,比在姥爷家吃的肉菜还好吃嘞。 经过俞锐的提醒,明月才适时地停下动作,把盖子扣上。 “这个你带回家,无论是就着白粥,还是配米饭馒头,都可以。” 俞锐看着已经见底的咸菜坛子,心里简直在滴血。 后妈平时大手大脚,必须跟爸说说。 俞淞就在大儿子的想念中,回到了家里。 看见俞锐的表情有些闷闷不乐,俞淞撸了一把他的脑袋,“怎么了,儿子。” 俞锐努嘴,示意他看屋子里,苏姚和明月正挤在厨房里,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样子。 俞淞愣了愣,看来周团的这个妻子为人并不像是面对他时那般的冷淡。 苏姚听见了俞淞回家的声音,懒得跟他打招呼,就只当没听到。 明月正在让苏姚尝尝,她中午炸的萝卜丸子,苏姚尝了一口,眼睛亮了,“好好吃。” 她自己也炸过萝卜丸子,但绝对没法跟这个相比。 俞锐时刻注意着厨房的动态,生怕后妈把什么东西送出去,听见苏姚夸萝卜丸子好吃,他心头一紧,萝卜丸子他也喜欢吃,中午的时候怕吃得太多,让后妈得意,他只吃了几个。 恰巧俞家老三这时候哇哇大哭,他当即大喊,“明月同志,俞烁他哭了,好像是尿了,你来看看。” 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冲苏姚笑笑,“我先去看看孩子。” 苏姚非常善解人意地让她过去,在明月换尿布的时候一脸无知地问,“我之前好像听说过,你们是重组家庭吗?” 俞淞之前有过老婆,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明月换尿布的时候需要屏住呼吸,一直没有回答,于是俞淞搭话道,“是的。” 明月上辈子那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因为祖上是御厨的缘故,干最多的是灶上的活。 何曾给人换过尿布,就算是亲弟弟妹妹都没有照顾过。刚开始给俞蔚换尿布的时候,她都得忍住出去吐的冲动,现在已经好些了,只是闻不得味道而已。 “怪不得呢。”她了然说道,“像俞营长这样好性子的继父真是不常见了呢。” 继父? 什么意思? 明月已经麻利地将尿布换好,丢到盆里,“不是您可能记错了,老三也是俞营长的亲儿子。” 苏姚惊愕地张大嘴巴,“俞营长原来你们家这个最小孩子的亲生父亲吗?” 她一脸的不会吧,不可能吧。 俞淞不明所以,但还是解释道,“我是这三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明月没有生过孩子。” “是这样啊。”苏姚向几人为着之前的误会致歉,“我看这孩子哭了只有明月过去照顾,还以为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呢。”你们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亲爹,倒也真是坐得住。 俞淞面色微僵解释道,“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太擅长家里的这些事,平时也没有什么时间。” 苏姚笑嘻嘻地,“您这话说的,难不成明月在嫁给你之前,就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 俞淞回忆,越回忆面色越不自然,明月家里个恶毒后妈,所以她才急着嫁人。要说这种照顾小孩的事情,明月曾经做过吗,那真的没有。 明月家里没有弟弟妹妹,所以要说她曾经照顾过小婴儿,那是完全没有过的事情。 苏姚抱起咸菜罐子,拍了拍,“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了,周言安应该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再不回去就该凉了。” 周言安算是他的上司,他在家都能做家务,你又凭什么不行。别扯什么公务繁忙的幌子,又不是每天都忙,闲下来的时候帮着老婆干点活,能把人累坏,还是会伤害你大男子主义的那颗心。 没错,苏姚就是故意说这句话的。 至于说周言安做饭,这就完全是夸张,他做饭的手艺那是真的很一般,苏姚不想亏待自己的嘴巴,于是只让他做些边角料的工作。 洗个菜切个菜,这种事情他完全可以胜任。 能不能干好,这是能力问题。但是你愿不愿意干活嘛,这是态度问题。 只要有心干活,就完全不存在干不来这种情况。 一件事干不好,还可以换一件嘛。 要是每一件事都干不好的,不是脑子有毛病,就是故意的。 所以说看俞淞件件事都不搭手,苏姚就看得火大。 明月知道苏姚这是替她说话,送她出门的时候感激地笑了笑。 苏姚抱着咸菜罐子一路小跑回家,回去以后就把手塞进周言安手心里,“快给我暖暖手。” 周言安的手大,一只手能将苏姚的一双手给包裹住,他另一只手打开苏姚带回来的咸菜罐子,“这是在附近村子里面买的吗?” 苏姚喜欢在附近村里买一些农产品,这一点周言安是知道的,他还当这次苏姚是提前下班去村里买东西,虽然比他回家的时间要晚,但与之前去村里回家的时间要早。 “不是,这是俞淞的媳妇给的,他不是个东西,他老婆做的菜好好吃,人特别能干。” 早就知道苏姚对俞淞的印象不好,但每次听见苏姚表达对他的厌恶,都会让周言安心情愉悦,“你不喜欢他?” “这还用说!”苏姚又叭叭叭说了一遍,她有多不喜欢俞淞。“对了我今天说你在家里给我做饭,要是有人问起,你千万得记得自己会做饭,可千万别露馅了。” 其实觉得俞淞应该不会问周言安这种无聊的问题,但以防万一嘛。 周言安以为这是苏姚在暗示他,在家里要做饭,于是他问,“那我学一下?” 实在是心疼被他浪费的粮食,苏姚疯狂摇头,“别别别,现在就算了,以后再说吧。” “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免得有人问你,露馅了。” “你放心,没有正常人能每天把我考考你挂在嘴边上,我是你老婆,我说你会做饭,别人再说啥都没用。” 周团长很用力地点点头,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他愉悦的心情。 俗话说,不吃饺子冻掉耳朵。 冬至在北方是一个重要的节日,无论穷富家家都吃饺子。没钱就吃红薯面的素饺子,有钱就能吃白面包的肉饺子。 苏姚准备在冬至的时候包酸菜猪肉馅的饺子,家里没有酸菜也不要紧,隔壁王大娘入秋时腌了一缸酸菜,去她家要上一小颗就够苏姚和周言安两人吃了。 王大娘是个热情的人,苏姚去她家里要酸菜,她热情地要捞一颗大的酸菜,那量看着足够苏姚一家吃上两天了。 “大娘,要一颗小一点的就成,太大的吃不完。” 王大娘很坚持,“你这次多包一些,把你们俩人要吃的留出来,多出的生饺子拿到外面冻上,以后想吃也不用特意再包。”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劳动人民的智慧无穷无尽。 顺城冬天的室外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柜,扔在外面几分钟,很快就能冻结实了。 苏姚拿着刚要来的酸菜回家,周言安负责洗菜切菜剁肉馅,苏姚负责和面擀皮调饺子馅。 周言安不会包饺子,即便是有苏姚教他,他包出来的效果还是很丑,不仅奇形怪状,而且塞进去的饺子馅很少,一看就不好吃。 苏姚可没有当老师的职业道德,面对自己略微笨拙的学生,她非但不鼓励,反而大肆嘲笑,“这几个饺子出锅以后就捞给你吃,不对捞上来的可能性不大,大概都变成面片了。” 周言安偏过头不去看她,这肢体语言意思很明显了。 苏姚假装没看见,她发现了,这人生一会闷气自己就好了,压根就不用哄,好养活得很。 在苏姚叫他去烧水煮饺子的时候,他就乖乖去拿柴草烧火。 事实证明,周团长包的饺子虽然丑了点,一个破皮的都没有。 苏姚倒是没有故意的在饺子找长得奇形怪状的那种,因此两人的盘子里都有周言安包的饺子。 苏姚在吃的时候每遇见一个丑饺子,都会扒拉给周言安看,“你包的饺子。” 吃饺子的蘸料里面放蒜汁子,味道会很大,可是要是没有这一口蒜,水饺也会没有香味。 吃完饺子,再美美地喝上一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 这就是神仙日子。 日子就这样悠闲地向前迈着。 眼瞅着快到元旦了,苏姚和住在家属院里的其他嫂子,收到了明月的邀请,请她们在元旦那天去她家里吃饭。 这种初来乍到,请大家吃饭的行为,以前倒是不少见,就是如今日子艰难,自家的饭都不够吃,这种行为也被大家给省去了。 大家都不知道明月是哪位,只知道是俞营长家里请吃饭。 尽管大多数家属跟这位俞营长以及他家属都不熟,只知道这是一营长出事以后,接任他职位的人。 但这并不影响在受到请客邀请的时候,大家积极地前往,还是那句话占便宜的事,哪有人不愿意的呢。 不去白不去,去了人家还觉得是给对方面子。不去的话,看在对方眼里那就是不给面子。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去。 不过,人家虽说是请客,大家倒真没把自己当成是吃白食的大爷。 都早早地从家里出发,有的带上了米,有的带上了家里的特产,毕竟是去别人家中吃饭。 把自己从家带的东西递过去,一方面是不愿意占便宜,也别说我们家是来占便宜的。另一方面也觉得人家家里要招待这么多的人,恐怕粮食不够,我自己带上一点,也能减轻一些你的负担。 把带的东西递过去以后,就一撸袖子进了厨房帮忙。 苏姚在听说明月家里要请客的时候还在想,就他们家那一个小门房大小的空间,哪里能容纳得下家属院几十号的人。现在是冬天,不比夏天的时候能在外面吃饭,这么多的人,究竟打算安置在哪里。 等把在家背过来的粮食递给明月,被她带着进到目前充当厨房的地方,苏姚就明白她打算在哪里招待这几十号的人。 他们家住着的地方是仓库的门房,门房后面是废旧了许久的仓库,明月将废旧的仓库给清理出来,其中的一间大仓库中摆上了取暖用的炭盆,以及在食堂借的桌椅,就打算在这里面摆饭呢。 现在过来的都是家里的女人,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忙着洗洗菜,或是切切肉,做些打杂的事情。 灶上炒菜的活计,明月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她自己就能一力承担。 十几个干惯了家务的熟手,备菜这种事情半个小时就做好了。 苏姚进去的时候,活儿都□□完了,大家正坐在小板凳上闲磕牙聊天呢。 这也家属院的家属们,为数不多能聚在一起的机会。 苏姚跟大家倒也不算陌生,有人给她让了一个位置,让苏姚坐下。 在苏姚进门时,大家都以为进来的是明月,便齐齐地停下了讨论,看见来人是苏姚,才继续方才的话题。 听了她们的讨论,苏姚才知道为啥这些人刚才要停下来。 因为她们正在说明月的坏话,认为她是明月,怕被听见。 原本苏姚很讨厌这种背后讨论别人,讲人家坏话的行为。不过知道这是小说世界以后,对这种行为的厌恶程度倒是降低了。 “俞营长那个媳妇,看着就不像是能对孩子好的样子。” “最可怜的就是几个孩子了。” 在大家朴素的观念里,后妈就没有好人。 苏姚听到这里倒是没急着为明月辩解,这些人现在对明月的误解在不久之后就会被一一打脸,所有人都会夸赞明月是一个好后妈。 只是在听见有人说明月配不上俞淞的时候,苏姚坐不住了。 一位嫂子感慨,“俞团长多好一人啊,娶到那样的媳妇,还真是委屈他了。” 苏姚追问,“哪里好?” 这个问题把所有人给问住了,房间里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她们的潜意识对俞淞的印象就很好,至于哪一点好,这问题谁也没有想过。 还是一个年纪只比苏姚大几岁的嫂子说,“俞营长长得多精神啊,浓眉大眼四方脸,咱们团就没有小伙子长得比他更好看的了。”俞营长的媳妇她们来的时候都见过了,要说两人在长相上面匹配不上,这倒是也没错。 她这话说完,大家齐齐点头,“确实。” 想起俞淞那张脸,就能当全团最好看的。苏姚忍不住为周言安叫起了屈,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审美啊,“他哪有我们家周言安长得好看。” 所有人:…….第一次看见有人跟别人比较自家男人的长相,看多了比人家丈夫比较工资,比较官职,再有甚者还有比较男人的床上能力的。 这种比较长相的,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不过他们也敢去看周言安的脸,关于这两人到底谁更好看,也没有办法对比啊。 身后传来一阵含笑的轻咳,苏姚转过身,三五个男人站在不远处。 周言安在这其中个子最高,苏姚转身时视线正好撞进了他黝黑的眸子里。 作者有话说: 苏姚:哦豁感谢在2023-04-25 21:14:40~2023-04-26 16:1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希(高三版) 10瓶;Jessie 2瓶;迟到的钟、荀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一更◎ 苏姚走得急, 忘记了戴手套,周言安是过来给苏姚送手套的。 路上遇上了张海翔还有几个人,跟在他身后一起过来了。 结果刚好听见苏姚在外人面前夸奖他的外貌。 其实苏姚没少夸过他, 不过都是夸他手艺好, 会做家务,这貌似还是苏姚第一次夸他的长相。 这让周言安有些不好意思,这些话自己在家里说说就算了, 当着外人的面说这样的话, 真是太不庄重了。 周团长心里高兴, 但周团长不说, 而且周团长能装, 装作毫不在意且内心深处没有被掀起任何波澜。 大家伙方才还在心里遗憾,从前没有注意过周言安的长相, 也没办法跟俞淞对比。 现在周言安过来了, 仿佛是瞌睡有人就送来了枕头。大家都在不经意间偷偷打量他, 这一看之下才发现, 他长得确实俊,以前觉得俞淞长得不差。跟他放在一块, 顿时觉得失色三分。 而另一个被议论长相的俞淞,此刻就在周言安身旁, 他将周言安和张海翔等人给送过来,结果就跟着听到了这话。 苏姚不是个会觉得尴尬的性子, 哪怕她刚才捧一踩一的对象此刻都在身后, 她的表情依旧十分自然, 仿佛那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你怎么过来了?”当时出门的时候她问过周言安, 根据他那时候说的, 他大概在一个小时以后出门。 “你忘记戴手套。”周言安从兜里拿出一双手套。 苏姚在众目睽睽之下, 接过周言安递来的手套,顺便戴到手上。 手套被他一直揣在口袋里,沾上了他身上的体温,苏姚接过来的时候比她手上的温度高多了。 到了冬天以后,苏姚的手脚就一直是冰冷的,尤其是在不算是暖和的环境中。 仓库中虽然点着不少的炭盆,但是室温并不算太高,苏姚的手一直很冰。 手套上的温度让她的手稍微暖和了一瞬,又很快被她的冰手同化。 新婚小两口之间的互动,这些结婚多年的嫂子们可没有非礼勿视的自觉,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苏姚和周言安动作没避着大家,大家自然没把她俩当外人。 都是一家人,这有什么不能看的呢。 不得不说,还得是刚结婚的小两口,就是腻歪。 张海翔将胳膊搭在周言安肩膀上,似是没见过一般,近距离打量周言安的脸,啧啧打趣道,“真别说,咱们周团长长得真是俊。” 周言安面无表情地将人一把推开。 这动作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周言安不近人情,已经有人在心里嘀咕他不好相处。 苏姚笑嘻嘻说,“张教导员稍微注意点影响,我们家周团长现在可是有家属的人,不能跟除我以外的人保持太亲近距离的。” 众人哄笑。 连带着觉得刚才自己对周言安有误解,他似乎没有传言中的那般不好接近。 有人觉得这小两口的感情好,不过倒是也有人觉得苏姚有点小家子气,对丈夫管得太多,连同男同志接触都不行。 一时之间对周言安生出了不少的怜爱之感 别人怎么想,苏姚并不在意。 脑子长在人家身上,又不受咱控制。 仓库外北风呼啸,仓库内已经准备摆桌吃饭了。 灶上只有明月一个人忙,但是她还是在饭点就炒好了饭菜。 吃饭是男女分桌,这与重男轻女无关,就是男同志要喝酒,而女人孩子不喝酒。 若是混坐在一桌上,喝酒的男同志可能不尽兴,女人和孩子也会被影响。 苏姚和西院的王主任一家坐在一桌,王主任一家人不少,加上苏姚刚好一桌。 王主任这人从来不喝酒,于是在吃饭的时候,他就跟自家人一桌。 他家两个上高中的孩子放假了,这是苏姚第一次见到王家的大儿子二女儿。这俩孩子生的吧,不太凑巧,儿子长得像李医生,很俊秀的一个小伙子。二女儿虽然跟大儿子是一胎所生,却长得更像是王主任。 王主任这人长得也不算丑,不然也不能仅仅是生病时,跑了两趟军医院,就把医院中的女医生给拐回家。 但是女孩长得像他,那确实是有点愁人。 不过这姑娘高高瘦瘦皮肤白,又是个不苟言笑的性格,不笑的时候有点后世国际超模的味道。 说起家里的二女儿,李医生特别骄傲,“成绩好,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 只是想到女儿未来的前程,又不免叹气,不能考大学,孩子高中毕业以后就不知道要怎么安排了。 王主任是个好性子的人,恐怕妻子要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成为某些人攻讦的借口,他敢在那些话出口之前说道,“好好的日子,提那些做什么。” 他家老大是个极为活跃的性子,笑着问苏姚习惯这边的天气吗,“听说您是申城人,咱们顺城这么冷的冬天,之前没有遇见过吧。” “确实没遇见过。”苏姚点头。 他们和弟弟妹妹是前两年才到顺城这边,都是因为跟随父母的工作调动,才从老家那边过来。 他们家之前虽然是北方,每年冬天零下的时间不算短,可零下十几度就算是冬天最冷的几天。哪里像是顺城这边,零下二十度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说到顺城的气候和自己家乡气候的温差,大家一下子找到了话题,就在饭桌上讨论起来。王大娘也不喜欢顺城的冬天,跟着一起吐槽。 王主任悄悄地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气候这个话题好。 等到上菜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谁还记得讨论问题了,原因无他,这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 嘴巴忙着吃饭,没有空去讨论那些有的没的。 苏姚之前只吃过明月做的小吃,像是这种正经的饭菜还是第一次吃到,吃完之后该怎么说呢? 就特别想把明月娶回家当自己老婆,俞淞他真的是好福气。 第一反应:只恨自己是个女的,不能把明月娶回家。 第二反应:所以可以把周言安送去,跟明月学习一下厨艺吗? 真的好好吃啊呜呜呜。 席间被明月厨艺征服的不只是苏姚一个人,当然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 想把明月娶回家当老婆的,也只有苏姚一个人。 其他不少人猜测,因为这一手厨艺,俞淞才会找那样一个媳妇。 饭桌上大家不住地说饭菜好吃,俞淞和明月则一桌桌地敬酒,俞淞挨个给明月介绍在座人的身份。 俞淞是个活泛的人,不管是领导还是同事都相处得极好,因此在他带着媳妇过来敬酒的时候,大家都特别的给面子。 饭菜做得好吃,加之如今大家都不是每顿都能吃饱,所以无论是哪一桌上都没有剩下饭或是菜,甚至连菜汤都用馒头蘸着吃光了。 即便是没有剩饭,还有桌椅碗筷要收拾,这些碗筷还得刷洗。 吃完饭后,各家的嫂子没有哪个人不愿意干活,提前悄悄地溜走,都留在这帮忙善后。 各家的孩子都跟着当爸的回了,就卢子凡留下了,拿着一把大扫帚扫地。 明月看见这孩子懂事,揉揉他的脑袋,“不用你干活,你去家里跟两个弟弟一起玩。” 闻之,苏姚正在摆盘子的动作一顿,卢子凡果然就是俞淞那个未来的干儿子。 各家的碗筷都是有限的,俞家只有四副碗筷,想要请客远远不够。通常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东家借西家借,凑够要用的碗筷。 这不是团里还有个食堂,加上桌椅都是在食堂借来的,就干脆连碗筷给一并借来。 因为桌椅碗筷都是借来的,得洗刷干净才能还回去,苏姚正在做的就是刷碗。 这是她最不爱做的事情,刷完碗后手油乎乎的,在家的时候都是周言安刷碗。 碗筷和桌椅都被俞淞还回食堂,帮忙的其他嫂子都已经离开,苏姚甩甩手上的水渍也要跟明月告别离开。 明月看见她的还湿漉漉的双手,想起她刚才在刷碗,“今天多亏你帮忙了,这是我自己做的胰子,用它可以洗掉油脂,你先洗洗手。” 给苏姚端来一盆温水,又拿来了一块方形的肥皂,等苏姚洗完手后,递过毛巾让她擦手,“外面风大,如果不把手给擦干就出门,很容易皲裂。” 说着给苏姚递过来两块肥皂,“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可能没有市面上卖的那种好用。” 肥皂是用牛皮纸包裹的,苏姚接过后向她道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不用带着手上的油渍回家,还得了明月的两块肥皂,苏姚挺高兴的。 在看到周言安一直没有回家,就在门房外等她,苏姚的心情就更好了。 风很大,周言安就站在背风处,苏姚从他身后过去,拍了他的后背,“我们走吧。” 不知怎的,平时苏姚想要在背后吓他,周言安像是背后长了第三只眼似的,在苏姚靠近时就迅速地察觉到,于是她每次都没有成功。 今天却奇怪的很,以周言安的警觉,竟然没有察觉到她靠近。 苏姚向前走了两步,周言安却还在远处。 她有点纳闷,“怎么不走?” 周言安黑沉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从眼睛到嘴唇,光中浓浓的侵略意味,还带着一丝轻佻,“背你回去?” 这是怎么说的,之前让周言安背她,他不是觉得不好意思吗? 苏姚挑眉,“今天不怕叫人看见了?” 周言安已经低下了身子,“没人。” 苏姚是最后一个离开俞家的,天冷连路上都没有行人。 既然他主动,那苏姚自然不会拒绝。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感谢在2023-04-26 16:12:59~2023-04-27 23:0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大为我拐个弯 10瓶;最愛小星星 4瓶;-小柠萌 2瓶;Jessie、荀安、迟到的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一更◎ 回家以后, 苏姚才知道这人的反常是因为中午喝了酒,从他身上的酒味可以得出结论,这人没少喝酒。 苏姚吸吸鼻子, 有些嫌弃地问他, “你中午喝酒了?” 他嗯了一声,许是想起之前因为宗国强抽烟,他身上沾染了烟味, 苏姚就让他去西屋睡。 周言安补充了一句, “洗个澡身上就不会有味道了。” 家属院在入冬前用上了自来水, 用水相对更加方便, 不需要去挑水。 苏姚买了个澡盆, 这样的话洗澡就不用去团里的澡堂。 苏姚发现喝醉之后的周言安,浑身上下带着跟从前的冷硬不同的感觉。 看着清醒, 跟往常却大不相同。 已经是一年中最后的一个月, 知青们或是忙着准备过年回家, 或是窝在宿舍里不出门, 办公室里没有什么工作要做,苏姚有时候可能也窝在家里不出门。 当地人会在入冬之后在江上捉鱼, 捉到的鱼可以是偷偷卖掉,还是留着家里或是送给亲戚朋友。 苏姚是被王主任家二女儿叫去看河上捞鱼, 人都喜欢找跟自己年纪相当的小伙伴一起玩。 跟她年纪相当的也只有知青们,家属院里就苏姚年纪最小。加上两家又是邻居, 原本关系就好, 来往着也方便。 她自打放假回家以后, 就经常来找苏姚玩。 家里人都叫她二妞, 苏姚也跟着叫二妞。起床时听见外面呼啸的风声, 苏姚原本想着窝在家里不出门。结果二妞跑过来问她要不要去看当地人捞鱼, 有热闹苏姚怎么能不去凑呢。 于是裹上军大衣,就跟二妞一起出去。 本来只打算去看热闹,回到家的时候两人拎着一大背篓的鱼。 背篓是从捞鱼的老乡那里借来的,把鱼放下以后,就还得再跑一趟还给人家。 苏姚和二妞一人分了半篓子的鱼,也不用考虑赶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把鱼给吃完。 那不是还有个室外天然的大冰箱,留下今天要吃的鱼,剩下的都扔在外面冻着就行。 苏姚正在厨房处理鱼的时候,隔壁王大娘过来了,给苏姚送钱。二妞出门的时候没想着会花钱,身上没带钱和票,看到苏姚买几条鱼过年的时候吃,她也心动了,于是就跟苏姚借了钱。 “我们家二妞说,刚才让你帮着垫了钱,她忙着在家处理鱼,错不开身,让我赶紧把钱给送过来。” 二妞还是个学生,却能干得很,家里一半的活她都能帮得上忙。 二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跟苏姚说,现在说是放假,其实是学校里闹得厉害,没法子上学了,学校干脆给放了假。 她这半年在学校里就没学到什么内容,加上身边很多同学都下乡去了。 她跟哥哥打算开学以后暂时不去了。 正是读书年纪的孩子,如今却因为未来而迷茫。 苏姚也只好安慰她,暂时不去学校没有关系,知识还是要学的,万一哪一天可以考大学,你也有了准备不是。 苏姚这话她却没有听进心里去,已经快要成年了,既然不能考大学,那也该给自己找一份谋生的手段,不能总是吃家里的。 她到处跑的时间多起来了,有时候跟着苏姚去办公室,有时候去团里的医院找李医生。不过她从没去团部大楼,找过王主任。王主任的工作性质特殊,外人不能经常进出他的办公室。 快要过年了,附近村里老乡陆陆续续把家里养了一年的土猪杀掉。他们会留足自家过年的分量,剩下的拿到黑市卖掉。 进入腊月后的这段时间,苏姚就忙着去每家每户买猪肉。听说谁家杀猪,或是买上两个猪蹄,或是买上一个猪腿。 买来的肥肉没有扔在外面冻,她当即切成小块,炼成猪油。 之前宗国强在时炼的猪油早就吃完了,炒菜时苏姚一直都是用的大豆油。 豆油炒菜也很香,就是与猪油相比还是差了点味道。 都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是说这两天,通常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几天。 苏姚赶在腊八之前,将年货中的大头给准备好。 腊八那天,家家户户都要煮腊八粥,泡腊八蒜。 至于腊八粥里面具体是哪八种米,苏姚是记不清楚的,她在早上煮粥的时候数了八种米扔进锅里。 是八种,不是七种,也不是九种,这已经是她最大的仪式感了。 苏姚在把腊八粥盛出来的时候,骄傲地告诉周言安,“好不容易凑足了八种米,你数数。” “为什么一定要是八种?” 苏姚被他一下子问得蒙住了,对啊为啥是八种啊,很快她找到了一个解释,“腊八这天吃的粥,所以要有八种米。” 周言安沉默了一瞬,“也许是的。” 民间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之后所有人的生活节奏都仿佛慢了下来,大家都在为这一年的工作进行收尾,尽量不制造新的工作,以免影响过年。 唐湘请假回家探亲去了,冯红慧应该是不愿意动弹所以没过来,办公室里就只有苏姚一个人。 苏姚已经准备下班了,刚在记录工作的本子上写下今日无事,就突然冲进来一个女知青,“出事了,您快跟我去看看。” 军大衣的扣子还没系上,苏姚就被人给拉着往前跑。 “发生什么事?”还没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问清楚,苏姚就已经被拉走了。 她在路上赶紧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张嘴,冷风直往肚子里灌。 “王雨欣跟陈连茹打起来了。” 王雨欣是谁,苏姚知道,王主任家二闺女,小名二妞,却有一个文雅的大名叫王雨欣。 这是怎么说的,她怎么会跟人打起来了。 跟她起冲突的那个女生,应该是跟女知青。 苏姚知道,她最近跟知青们走得很近。 她赶过去的时候,两人还扭打在一起,身边围了一圈的女知青,也不说把两个人给分开。 苏姚冷脸的样子还是很能唬人的,原本正在叽叽喳喳议论的女孩子闭上了嘴,不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周围安静下来后,苏姚想要讲话也不用拔高声音,“别打了,都松开。” 二妞还是比较听苏姚的话,听到是苏姚的声音,就松开了手里对方的头发。 两人打架,只要有一方先松手,另一方无论是从道义上,还是从情感上,都会松开手。 苏姚就好像是班主任,班级两个“学生”打架,她挥手对着围观的“其他学生”说,“别看了,该干嘛干嘛去!” 她站在两人中间,让众人都散开,等大家都离开以后,她就近把人带到无人的房间里,把门关上,确保没人能听得见了,她看向两人,“说说吧,为什么要打架?” 她这个架势,见鬼得特别像是一个班主任。 二妞见到苏姚那就是见到亲人一般的,“我怎么知道,我跟人好好地在聊天,她冲上来就打我。” 她很生气,不过也正常,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就被袭击,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苏姚看向那个头发已经被抓得乱成一团的女知青,本来想让她说说原因,看她目前的形象,“”你们先整理一下衣服和头发。” 这俩人都是下了死手的,头发乱糟糟的不说,脸上好几条血道子,一看就是指甲挠出来的。 这房间里没有镜子,苏姚就说,“你们互相帮着对方扎一下辫子。” 这刚打完架的两个人,看对方都跟死敌一样,怎么可能愿意帮着对方扎头发,但苏姚的表情严肃,一时之间两人都不敢违抗,就委屈哒哒地给彼此扎好了辫子。 看这两人都算是冷静下来了,苏姚问那个女知青,“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去打人?” “我叫兰平,我打她是有原因的,谁让她勾引我对象。”兰平是个急脾气,刚说了不到两句话,就指着二妞的鼻子骂。 苏姚让她放下手指,“你先冷静冷静。” 她看向二妞,“你说,怎么回事?” 二妞简直莫名其妙,“你对象谁啊?”我连你对象是谁都不知道,要怎样勾引。 兰平更气了,觉得二妞实在故意装作不知道。 苏姚更倾向于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这段时间跟王家两口子,还有二妞的接触,这两口子都是持身端正的正派人,教出来的二妞也不像是那种会勾着人家男青年的姑娘。 “你先说你对象叫什么名字。” 兰平说出了一个名字,“马泰。” 苏姚问二妞,“马泰这小伙子你认识吗,你们俩有没有超越正常同志之间的接触?” 二妞皱了皱眉,这人她还真认识,前两天跟着大家一起玩熟悉起来的,不过两人之间也就是说过几句话,她喜欢文学,但是很多书现在市面上都买不到了,马泰主动借给她一些书籍,她挺感激的,两人之间的接触仅此而已。 “认识,不过我跟他不太熟。” 她挺想给这女知青解释一下,自己只是从马泰那里借了两本书,但是现在看这种书它比较敏感,怎么能大大咧咧地拿到台面上说。这要是不小心流传出去,不仅会害了藏书的马泰,她爸妈说不准会被她牵连。 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干了一件蠢事。 这事实在是没法仔细说,二妞咬死了自己跟马泰不熟。 苏姚看兰平,“她说不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勾引了你对象吗?” 那肯定是有啊,“我这几天去找他,他都说没时间。但是我去问他室友,他们说他们最近都没有事,说他现在正跟政治处主任家闺女打得火热。” 这算是哪门子的证据啊。 “马泰他是个好人,肯定被这狐狸精勾引的。” “你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捉贼捉赃,你没看见贼赃,只因为室友的一面之词,你就指责女同志勾引你对象。” 兰平瞬间觉得苏姚就是偏心,毕竟人家爸爸是当官的,咱小老百姓不能比的。 苏姚皱着眉,“这样吧让人把马泰和马泰的室友叫来,既然他说两个人关系密切,就让他说说是怎么个密切。” 苏姚又看向二妞,“你跟马泰相处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二妞点头,“有的。” “那就把那些人都给叫过来。” “好。”二妞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应下。 跟两个姑娘说完,苏姚问两人,“咱们有什么问题,当面锣对面鼓地对峙清楚了,你们看这样行吗?” 都觉得自己有理,那自然是没有什么不行的地方。 不过一会的工夫,人就全都到齐了。 包括另一个当事人——马泰,他是一个有些文弱的小伙子,皮肤比大多数的女知青还要白,高高瘦瘦的,在周围不修边幅的男知青之中,算是比较显眼的。 他含笑同苏姚打招呼,“听说今天的事情无我有关,我就厚着脸皮过来听一听了,不会影响大家吧。” “不会影响,你在这里我们还省事了呢。” 原本是让两方对峙,因为马泰的到来,苏姚便改变了计划。 “是这样的,这位兰平同志说你跟王同志关系相交过密,请问有没有这种事?” 马泰只要不是一个傻子,就不会承认,而且确实是没有这回事,“当然没有,我们是正常的同志关系。” 他微笑看向兰平,“那样的话,你是听谁说的,或者是你自己看出来的?” 兰平在看到马泰的时候,就立刻变了态度,尤其是在她听到马泰说两人之前清清白白,她立刻指着马泰的室友,“我那次去找你,他跟我说的。” 马泰看向矮个子的男知青,不可置信地问,“吴帅,是你跟兰平说的吗?” 吴帅的表情不算好,他那时 都不是傻子,马泰靠近王主任家的闺女为了什么,谁还能不知道,为了来年推荐上大学的资格。这些室友们看着他向人家女同志献殷勤,还是比较嫉妒他生了一副好皮相,可以哄骗到一些小姑娘。 因此在马泰的正牌对象过来询问的时候,他故意把话说得难听了点,说是无心的倒也不恰当,他私心希望兰平能跟马泰闹起来。 至于兰平一气之下把王主任家闺女给打了这件事,还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不过当着马泰的面,肯定是不能叫他知道自己在背后讲究他。 吴帅立马否认,“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兰平一脸的不可置信,“明明是你告诉我的,怎么现在能不承认呢。” 苏姚心里叹口气,这姑娘真是过于单纯了。 吴帅义正词严,“兰平同志,你是不是记错了,马泰跟除你以外的女同志一直保持合理的距离,从来就没有所谓的不正当男女关系。” 马泰很是无辜,“是啊,你是不是误会了,吴帅他是知道我的,他不应该说过那样的话才是。” 兰平找来的证人,一下子翻了供。 她急得大颗大颗地掉眼泪,“不是的,我没有记错。” 马泰劝她,“记错了也没关系,但是你误会了王同志,可一定要跟她道歉。” 特别善解人意的一个男朋友,衬得她刚才的举动特别无理取闹。 她很听男朋友的话,跟二妞鞠躬,“对不住,是我误会你了。” 看似这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苏姚出声,“等一下,既然这几位替王同志作证的同志都已经来了,那自然不能白跑一趟。” 也省得这几人未来再翻供,“王同志这几天应该跟你们待在一块,她跟马同志之间有没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你们应该很清楚。” 都是正直的人,也不存在做假证的情况,有啥就说啥,“怎么可能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他俩才认识几天啊,应该也只有五天,我们每天都待在一起,王同志很少跟男同志说话的。” 几位女知青都是相似的内容,还有记忆力比较好的,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复述个七七八八,这都足以证明两人之间真没有什么旁的关系。 二妞全程臭着一张脸,看向兰平,冷冷说道,“这下听清楚了,我跟你对象之间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吗?” 兰平低着头跟她道歉,“对不起。” “行了行了。”苏姚在其中做老好人,“误会解开了就好,大家握手言和,以后还是好朋友。” 苏姚捅了捅二妞,让她做出个样子出来,二妞她不大乐意地伸出手,“以后不要如此莽撞,主席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做事之前还是要事先调查。” 兰平不住点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这下才算是彻底结束,苏姚和二妞回家是一样的路,两人原本可以结伴而行,但两人全程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以免落在外人的眼里,原本的秉公执法,变成了徇私拉偏架。 苏姚去办公室绕了一圈,把炉子里的火给熄灭了,才溜溜达达地往家走。 回到家吃完饭后,趁着夜色无人注意,王主任带着二妞敲开了后门。 看着父女俩的样子,就知道是为了白天的事情而来。 王主任看见苏姚先道谢,“今天多亏小苏了,这丫头真是个不省心的。” 真不至于过来跑一趟,就为了道谢,本来就不是二妞的错。 不过苏姚还是说,“交友要谨慎,还是得跟品行好的人交朋友。”再深入的,她就不方便提醒了,总不能说我觉得今天的马泰还有吴帅都不像是啥好东西,就是那个兰平能单纯一点,但是脑子太蠢,这种朋友也不建议相交,容易被坑死。 王主任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在家里已经教育过她了,这孩子还是每天上学,遇见的人和事都太少。” 二妞虽然是个小姑娘,王主任可不傻,二妞把今天的事情,已经跟马泰相处的一些经过都告诉当爹的。他也算是个人精了,小年轻心里是什么弯弯绕,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因此心里更加地感激苏姚,今天让闺女能全身而退,自家也没有被连累上,就肯定得过来感激一番。 不过感激的话说出口,那就落了下乘了,他笑着同两人话家常,“今年过年回家吗?” 作者有话说: 苏·路易十六·姚:今日无事 感谢在2023-04-27 23:03:40~2023-04-28 22:3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傻傻傻傻的笑 7瓶;Shiny 5瓶;?珊珊来吃?? 4瓶;Jessie、努力早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一更◎ 回家吗, 那必然是不回的。 无论是周言安父母家里,还是苏姚娘家。 周言安父母家里那边还在审查中,没办法接触。而苏姚是压根就不愿意回家见到苏父苏母。 当然, 王主任问这话, 其实主要目的是想问周言安打不打算带着儿媳妇回去见公婆。结婚第一年嘛,带着儿媳妇去婆家,是很常见的事情。 王主任不知道周言安父母的事情, 这样问也没有什么特殊用意, 随口一问罢了。 李医生是周言安父亲的老部下, 但是她没有告诉除苏姚以外的任何人周言安身份。 李医生本身就是军医院的医生, 她本身就有工作的。在兵团这边筹备, 知道周言安被调到了兵团,她就跟上边打报告, 说是兵团缺少医护不行, 兵团这地方, 主动来的人其实不多, 大多数都是因为出身不好、或是身上有什么政治污点,再额外的一种人就是被上级委以重任的师团长。 既然李医生愿意主动到兵团这里, 军医院这里不太舍得她,因为她的医术在医院里是排得上号的好, 但是既然人家主动,也不能不让人家去, 于是就同意了她的申请。 李医生是先跟王主任商量, 再打的申请, 当然也不能叫商量, 其实是单方面的通知。这两口子别看孩子都十多岁了, 结婚也都十多年了, 感情其实很好,王主任不舍得跟妻子两地分居,于是也就主动到了兵团。 但实际上,他直到现在还以为李医生主动申请来到兵团,是为了建设兵团,而不是其他的目的。 家里人也都是这样想的,王大娘原本就不大看得上儿媳妇,觉得虽然当上了婆婆,但是从来没摆过当婆婆的款。儿媳妇是个脾气硬的,本身有工作,心里就有底气,不受她的摆布。儿子还是个耳根子软的,从来不向着她这个当娘的。 本就对儿媳妇颇有微词,在知道儿子之所以会调到这么艰苦的地方,那全都因为儿媳妇,心里的意见更大了。在老伴去世以后,她带着孙子们搬了过来,经常跟李医生因为一点小事吵起来。要说不是因为之前就对李医生不满,这谁也不信。 李医生跟周言安一直保持着不太熟的陌生人状态,你没有主动联系过我,我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你。只是偶尔在周言安去团里医院的时候,两人才有过两句交谈。 不过周言安进入团医院的次数实在寥寥可数,一年中也没上几次。 彼此之间,知道对方过得好就够了。 谁能想到,在周言安成家以后,两家就这样误打误撞做了邻居。 两家之间的交际还将越来越多。 “过年就不回家了。”至于为什么不回家,苏姚用交通不便做了借口,“冬天坐火车怪难受的,还是不折腾了,以后若是有机会再回吧。” 虽然不觉得冬天坐火车哪里折腾,再难受还能比得过夏天坐火车吗,不过王主任倒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深究,又聊了很久才回家。 事情的后续,是王主任出面善后的,就比如他闺女跟马泰借的,在如今可以被称作是禁书的文学著作。 他倒是没有跟人家男知青说什么,不许接近我们家闺女,我知道你别有用心的话,他笑眯眯地把书还回去,马泰自己心中有数,自己的打算被人家家里知道了。 他也是个聪明人,当即比较隐晦地表示以后不会再靠近你家闺女。 虽然这小伙子别有用心,王主任心里也为对方身上的这股子聪明劲和识时务而可惜。 很聪明的一个孩子,可惜了,心思不正。 经过这件事之后,二妞不咋出门了。 在她心里还是多多少少留下了点影响,害怕知青们跟自己结交那都是因为她爸,更怕因为她的举止不当影响了家里。 学校那真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地方,同学们都不知道她爸妈是啥职位,就算知道了也没有那种别有用心的人。 家里三个儿子,就这么一个闺女,都宠得跟眼珠子似的。 看见闺女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王主任又厚着脸皮上门,让苏姚上班的时候,把他家二妞给带上,只要别叫她一直待在家里就行,要是能顺便开导一下她就更好了。 王主任跟周言安是同事,李医生跟周言安父母的关系那自是不用说。 除去这两人跟自家的关系,二妞这次是遭了无妄之灾,看到原本自信开朗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样,苏姚自己就不忍心。 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就是平时上班的时候把她给带上,多跟人接触接触,久而久之就会恢复。 办公室也不止苏姚一个人,冯红慧也在的,两个年轻小姑娘多说说话聊聊八卦。 冯红慧虽然也是知青,也不至于有求于二妞,她自己目前的工作就不差,再说了她每天都能跟苏姚见面,就算有求于人,跟苏姚不是更方便么,犯不着舍近求远,去找一个刚认识的二妞。 身边跟着一个人,苏姚多少有点不方便。 就比如说,想要给明月东西,就得趁着二妞不在的时候。 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跟谁处得好,苏姚单纯地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这跟信任无关,只是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为了保护自己不能绝对信任任何人。 苏姚趁着二妞跟着王大娘进城买年货,没有跟她一起去办公室,她下午上班的时候揣了两个生猪蹄带给明月。 之前没少白吃人家做的东西,苏姚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性格,家里有了什么稀罕的东西,苏姚就赶快还了回去。 送周言安来御厨进修班上课是不切实际的,苏姚只好自己过来时不时学习一点烹饪的小妙招,不求能当上厨师,只希望做出来的饭菜稍微好吃一点。 三个孩子还在午睡,明月总算有了点自己的时间,正在给俞锐和俞蔚搓衣服,洗衣盆边上堆放着不少尿布,她先洗完两个哥哥的衣裤,再用剩下的水给老三搓尿布。 见到苏姚过来,她赶紧放下了手上的脏衣服,老大老二是两个皮小子,成天在泥地里面打滚,衣服裤子脏得要命,衣服盆里的水已经变成了灰色。 明月把手上的水蹭在围裙上,“苏同志,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苏姚把冻得发硬的猪蹄放在桌子上,“我昨天买到了两只猪蹄,你这边人多,想着拿给你。” 看到猪蹄明月挺惊喜的,“这猪蹄现在应该不好买,你应该自己留着的。” 苏姚摇头,“也不能总吃你的东西,我再厚的脸皮也会不好意思。” 明月赶紧说,“不能这么算,你帮了我很多,我给你的那些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之前给我的布料还有奶糖都很贵,要是这样算下来,还是我占便宜了呢。” 她看着桌上的两只猪蹄,心里倒是有了打算,把猪蹄放进盆里,倒上温水化冻,怕把三个小祖宗吵醒,她动作小心翼翼地。 过来一趟,就不可能只把猪蹄送过来就离开。 苏姚看她因为洗衣服,被泡得有些发红的双手,“伺候这三个孩子累不累?” 明月有些勉强地笑笑,累是肯定的,她以前哪里做当老妈子的活,还是一下子伺候三个孩子,洗衣做饭收拾家,光是这三件事,就耗去了她绝大多数的精力。 而且是三个活着的孩子,有两个能跑能跳,要时时刻刻看住了,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磕着碰着。另外一个襁褓里的孩子,也磨人得很,吃喝拉撒睡都得伺候,倒是不用担心他,如今还不会爬,就是不顺心就哭闹个不停。 平时做家务都不敢一心一意,至少得分出一半的心思在孩子身上。 “还得谢谢你,你上次说完之后,我们家那口子倒是知道主动帮我干活了。”虽然干得不多,扫个地,或者是给老三换个尿布,但是这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苏姚都替她愁,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但是也不能劝离婚,谁知道劝男女主离婚的她,有什么悲惨结局。 她给明月支招,“像是洗衣服这样活,完全可以等着俞营长回家以后,让他来干。你把家务都揽到自己身上,就算是把自己累死,也没有人说你一句好话,还觉得这都是你应该做的,还是要多心疼自己。” 明月挺心动的,没有人生下来就爱做家务,尤其她上辈子也是被父母娇宠长大,过着奴仆成群的生活。 有时候都在想,这辈子受苦,是不是因为上辈子过得太幸福。 “这不太好吧?” 但她不是家里那个赚钱的人,不赚钱就没有话语权,气虚得很。哪里能在俞淞在外忙了一天,回家以后却让他做家务。 “有什么不好的。”苏姚觉得既然是男主,应该不会拒绝老婆的请求。 “三个都是他亲儿子,老婆也是亲老婆,帮着老婆一块照顾孩子,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哪有大男人做家务的。”明月她其实还是老思想。 自己锦衣玉食长大,自小受三从四德的影响,觉得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家庭,男主外女主内是最起码的。 怎么男人就不能做家务了,会做家务的男人最帅好吗? 苏姚每天都是这样给周言安洗脑的,虽然他本身很自觉,不过怕他被身边人给影响,觉得男人不应该做家务。 苏姚给她讲道理,“你是他娶回来的老婆,不是免费的□□丫鬟。家庭要靠家庭成员共同维系,而不是依靠主妇一个人。” 明月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属实有些难听,可苏姚说得确实没错,她就是那没有月俸银子还□□的丫鬟。 她于是下定决心,“你说得对,孩子是俞淞亲生的,他确实不能撒手不管。” 苏姚转过身,就看见一双正在瞪着自己的眼睛,是俞锐午睡起来了,听到她在教坏后妈。 她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只当不知道俞锐在身后,“而且吧,你对着孩子一心一意,也未必有人记得你的好,干得好是应该的。但凡有个不顺心的地方,就会想要是自己亲妈还活着,哪里会有后妈什么事。”会在心里无限美化,那个记忆中几乎已经消失不见的亲妈,活人这辈子都争不过死人,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明月没有注意到俞锐的身影,她低头看着鞋面,这个道理她又何尝不懂,不过是尽可能对得起良心罢了。 她不愧是天选后妈,即便是苏姚劝她,她依旧态度坚决得很,“即便是这些孩子未来都不记得我的好,那也没关系,既然当初跟俞淞结婚的时候,答应了他要对孩子好,那就不能食言。” 俞锐听在耳朵里心里不可能不受触动,他心眼子多,原本想偷偷听完,然后爬回床上,就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结果明月抬头就看见门缝里的他。 “俞锐你怎么在这里,刚从床上下来也不多穿一件衣服。” 俞锐看向苏姚,使劲哼了一声,“你是个坏女人,教后妈虐待继子。” 苏姚不会跟小孩子计较,“我只是在教一个可怜的女人稍微心疼一下自己,毕竟在这个家里没有人真心心疼她。” “怎么没人心疼她?” 苏姚冷笑,“心疼她,就让她没日没夜地做家务?” 俞锐反驳,“谁说我没有帮她做家务,我给弟弟换尿布,吃完饭还会收拾桌子。” 听到那个帮字,苏姚心里啧了一声,“给你弟弟换尿布,那是在帮你弟弟,给你弟弟换尿布并不是你家小后妈的义务,不过是她看孩子可怜,孩子的爸爸和哥哥都不干,她为人比较善良。至于收拾桌子,就更算不上帮她,是她在做饭的时候顺手帮你们做饭,她本来可以只做自己的饭菜的,而她心地善良,知道你们父子不会做饭,因此在每次做饭的时候,愿意捎带上你们。” 俞锐是聪明,却被苏姚这一连串的帮不帮给绕晕了。反应过来以后,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好像不是后妈的义务。 不过这时候,苏姚已经离开俞家,他就算是有了不同的见解,也没办法跟苏姚辩论。 看见明月坐在洗衣盆前手搓衣服,他心里头一次生出了愧疚的情感,他跟弟弟两个人玩闹时从来没有考虑过后妈洗衣服的不容易,两人经常滚在地上,衣服上全是土,还有弟弟吃饭的时候总是往身上掉菜汤,这些污渍肯定不好洗,可后妈从来没有过怨言。 别人家即便是亲妈都没有像她这么频繁的给孩子洗衣服,那都是棉衣穿足一个冬天,等到春暖花开,河里的水化冻了,才带着家里孩子油亮的衣服去洗。 越想越觉得这个后妈确实很好,他期期艾艾跟明月保证,“你洗干净的衣服,我以后好好珍惜,不让它弄脏。” 明月是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她头也没抬地继续给俞蔚搓洗前襟,这孩子格外的邋遢,衣襟上全是油渍,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会用衣服脸吃饭。 她语气平静,听不出高兴的意味,“那就太好了。” 俞锐继续讨好地说道,“那我跟你一起洗。” 明月这下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些衣服重得很,你洗不动。” 苏姚的话,还是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他当即就说,“那等我爸回来,叫他洗。” 说完就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既不用自己动手,还有了干净衣服。 那个坏女人说过,他们是俞淞的亲儿子,他一个当爸的,给孩子洗衣服,是应该的。 明月一直勤勤恳恳地给家里干活,并不代表她是个朴实的老实人,在大家族里长大的人,即便是没咋见过阴谋诡计,但她又不笨。 之前是觉得女人得多干活,现在被苏姚这一顿劝,她心里有所松动。 “行啊,你是他亲儿子,你说的话管用,等他回来你跟他说。” 这没啥不行的。 于是俞营长在回到家以后,就收到了大儿子递来的一盆尿布,这是小儿子一个下午的成果。 “爸,弟弟的尿布,你给洗一下。” 俞淞倒是没有多想,他只是没有主动一起分担家务的意识,儿子让他洗尿布他也不会拒绝。 那时的俞淞还不知道,从那天之后俞家老三的尿布还有老大老二的衣服都归了他这个当爹的去洗。 这些后事苏姚并不知道。 她正趁年前这个时间,举办一个关于男女处对象方面的讲座,对异性萌生好感,这本身没有什么错,不过还是要保护好自己。 这个讲座,不光是因为二妞前一段时间的事情,也是因为看到了宋娟。宋娟说是看着跟往日无异,究竟心里有没有被影响,那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苏姚觉得,肯定是被影响了的,甚至有可能在未来没办法进行一段正常的恋情。 感情方面的讲座对于这些正处于敏感阶段的少男少女,还是比较有用的。 在 日历一页页翻过,苏姚在上炕前,将腊月二十号的日历夹到上面,这就意味着这一天已经过去了。 苏姚躺到被窝里之后,周言安也准备上炕了。 看他突然停住了动作,苏姚疑惑地抬头,话还没有问出口,就接收到了他先不要出声的眼神。 苏姚只能听到外面的北风声,再听不到额外的声音。 “我出去看一眼。”周言安披上了一件衣服,小声向她交代。 这下苏姚躺着也觉得不大安稳,她爬起来往身上套了外套,想要下地看看。 听见周言安开门回来的动静,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跟着一个姑娘,穿着一身军装,年纪在二十岁上下。 苏姚的脑子有点蒙,这是谁啊? 作者有话说: 尽量十点左右有二更感谢在2023-04-28 22:34:25~2023-04-29 17:5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essie、4866693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二更◎ 苏姚有些呆愣地看向周言安, 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还没等到他介绍,这位姑娘自己就主动说道,“嫂子你好, 我叫秦婉。” 秦婉这个名字很熟悉, 苏姚曾经听宗国强说过,这该是他媳妇。 “你是宗组长的爱人?” 秦婉应得很利索,“对, 宗国强是我丈夫, 他之前过来没少给嫂子添麻烦吧, 我替他道个歉。” 苏姚没有继续这个问题, 她把炕上的被褥卷了卷, 请她坐下,“别站着了, 快坐。” 秦婉身上背的行囊放在地上, 坐到了离苏姚很近的位置, 她早就注意到炕上的被褥了, 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我来得不太是时候。” 秦婉在小团体中, 是属于年纪比较小的,还是女孩子, 平日里颇受照顾。秦婉自身虽然是女孩子,在外面是特别能惹是生非的那种性子。在外惹出事端, 不敢叫家里的爸妈知道, 都是周言安这些大孩子帮着平的。 她就是那个性子, 也没法子改。 直到被送进部队以后, 才慢慢地改了那脾气。 秦婉上头的哥哥姐姐都在战时没留住, 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 她是把周言安当做兄长一样看待。 自从周家伯父伯母出事之后,为了不给周言安添麻烦,这些老朋友即便是知道周言安在哪里,都没有去主动找过他。一晃好几年过去了,一直没见到人也不想,可是知道宗国强出去一圈,不仅见到了周言安和他的新媳妇,还住进了他们家。 秦婉当时没说什么,后来越想越坐不住。 想要尽快见到周言安,还有周言安的新婚妻子。 也是快要过年了,记得宗国强说那边物资短缺。就想着过去看一眼,顺便带上一些年货给送去,不管人家缺不缺,是她的一份心。 她攒了不少的稀罕东西,又赶在年前这段时间里,师部没有别的事要忙,她开车在村子周围停下。秦婉野外越野侦察方面的业务能力很强,等夜色浓了以后,她从附近村子那边没有哨卡的地方悄悄潜进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秦婉曾经听宗国强描述过周言安家所在的位置,她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 “这不是快过年了,我过来给嫂子带点年货。”秦婉对着苏姚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没有任何的生疏,开门见山地说。 时间紧任务重,她也就不寒暄了,周言安家里这边晚上一直开灯,这肯定会引起怀疑,再说她那边还得在天亮之前开车回去。秦婉把随手放在地上的行囊打开,“听宗国强说你们这边物资供应跟不上,我就多准备了一些,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她这一系列动作,看得苏姚目瞪口呆。 还没反应过来呢,炕上已经摆满了各类的东西。 奶粉、红糖、肉罐头、水果罐头、布料,多是给她准备的东西。 苏姚目光询问的看向周言安,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是发生在谁身上都得懵。 上门说了不到两句话,就开始从包里掏东西,而且每一样都不便宜。 周言安对苏姚说话时,没有避着秦婉,“她就是这样一人,别见怪。” 最后,在苏姚的注视下,从包里掏出来一只腊鸡。 秦婉好像只是为了过来送点东西,把行囊给掏空以后,她把拉链拉上,没说上两句话就准备离开。 苏姚赶紧把人拦住,“你不留在家里住上两天?”虽然家里没有她能睡的被子,但是大晚上的也不能叫这姑娘走夜路回去。 “不住了嫂子,我得赶在天亮之前回去。” 人家送过来一大堆的东西,还都是好东西,苏姚是真不好意思让人空手回去,可家里又没有啥能送得出手的像样东西。 苏姚想了想,把明月送给她的两块自制肥皂给了秦婉,她一直没舍得用,“家里没啥好东西,这是别人送我的肥皂,她自己做的,说是可以养颜美白细腻皮肤,千万别嫌弃。” 说完以后,又觉得人家送了这么多东西,只给两块肥皂,这真是说不过去。不过关于香皂的功效,还真不是苏姚虚假宣传,这是从小说里看到的。明月祖上是御厨,在皇宫里得到不少关于美容养颜的方子,那都是娘娘公主曾经用过的,效果好得很。她亲手做出来的香皂,在洗澡的时候往身上擦一擦,效果比橡皮擦还好。原本发黄粗糙的皮肤了,立时变得有光泽。 苏姚一直没有用明月送的肥皂,一方面是不舍得用,另外是她本身皮肤白,用这香皂洗澡,颇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意味。 香皂在现在不便宜,但是对于秦婉是啥稀罕的东西。不过她过来本来就只是为了送东西,也不是为了要好处。 心里觉得两块香皂有些寒酸,却没有说出口。在听见苏姚说香皂可以护肤的时候,觉得有些寒酸的想法立刻就消失。 秦婉看着这小嫂子白皙柔嫩的脸蛋,不知道是不是这香皂的功效。 没有不爱美的女人,秦婉也一样。 秦婉这下也不太急着离开了,她搂住苏姚的肩膀,上手就要捏她的脸蛋,“嫂子,你可真白。” 她在刚看见苏姚的时候,就想捏一捏她的小脸。安禄山之手在碰到苏姚的前一刻,被周言安一巴掌拍掉了。 周言安把人拉到自己身边,面无表情对秦婉说,“你该离开了。” 秦婉疼得直搓手,她哥要不要这么使劲啊,她好歹过来送了好多的年货呢。 早就知道周言安就是这个性格,也不至于生气。就是在看见他这么护着新媳妇,秦婉连着啧啧了好几声。 苏姚跟她叮嘱香皂的使用方法,“平常可以用它洗澡和洗手,尽量不要洗脸。”还是受前世影响,觉得皂基会破坏皮肤屏障。 秦婉也不管为啥不能洗脸,应下的可利索了,“好。” 两人简单地交谈了一会,周言安在一旁提醒,“你该回去了。” 确实是不能再待了,秦婉换了一直以来嘻嘻哈哈的表情,“不说了,我跟宗国强以后找机会过来,相信不久以后就能再见面。” 她把苏姚给的两块香皂装进她身后空荡荡的大书包里面,看苏姚我要往身上裹衣服,她赶紧说,“不用送我,自己出去就行。” 秦婉说了不用送,苏姚和周言安又怎么可能不送她,现在这个情况把她送出团是不可能的,只能把人送出家门。 苏姚要打开大门,让秦婉出去,她说不用,自己可以爬墙。 不用想都能知道,这姑娘刚才就是爬墙进来的,被周言安听到了她爬墙的动静。 苏姚心里直叫万幸,幸好自家的墙头上没撒玻璃碴子,不然可能没防到小偷,秦婉的手先被扎穿了。 她看家属院的邻居中,某些人家里的墙头上,就撒着玻璃瓶子的碎玻璃片,当时就觉得这真是一个防贼的好方法。家里没有玻璃瓶子,也没有碎玻璃,因此一直没实现。 苏姚叹口气,“不能往墙上扔碎玻璃了。” 周言安冷笑了一声,“尽管撒碎玻璃就是,你当她跟小偷一样,你就算往墙上撒了钉子,她绝对不会摸到。” 苏姚好像是第一天见到他,这人还会阴阳怪气呢。捏住他的下巴,“你刚才那个表情我还想看。” 周言安一下子没了脾气,“别闹。” 回去把秦婉带来的年货给规整好,这些东西暂时不能叫外人看见,都不是顺城常见的,没法子解释来处。总不能给人说,这是周言安的朋友给送来的,那人家肯定问什么时候来的,我们怎么不知道。这周言安的朋友是谁啊,为啥送东西还得避着人,在大晚上过来,不让我们知道。 大部分东西只能两人在家偷着吃,布料之类的日用品就得为其寻找一个合理的来处。 这个也不费劲,苏姚过两天进一趟顺城,到时候就说日用品是她娘家给寄过来的。家属院的大家伙都不知道苏家的情况,偏心眼的苏家父母,是不可能给苏姚这个女儿寄任何东西。 不过嘛,倒是可以拿出来扯大旗。 眼看快到小年,身边的大家伙都在偷偷准备过年。 苏姚听冯红慧说,这两年还好些,略微有点年味。早几年,运动刚起来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年味。 破四旧,不能放鞭炮,也不能贴春联,这跟普通的一天没啥区别。 苏姚脑子里没有相关记忆,原本还想着啥时候去买些春联和鞭炮,多亏跟冯红慧聊上句,要不这是要犯错误的。 虽说是不能贴春联,却出现了一种另类的春联,春联内容是革命语录或者是主席诗词。 这是苏姚没有听过的,但她只是微微错愕了一瞬。 在年前的这段时间里,明月的娘家人去她家里闹了一次,为着明月在婚后没有为娘家带来任何好处。没有回过一次娘家,也没带给娘家一分钱、一根针。 明月也不是吃素的,她对娘家没有任何感情,在娘家这群吸血虫身上,她从来不会手软,轻轻松松将人打发了。 这是苏姚听卢子凡说的,他最近经常往明月家跑,对他家的事情了解得比苏姚还要多。 苏姚有时候忍不住要感慨剧情的作用,明明宋小艾已经不曾再虐待过他,卢子凡像是书中描述的那般,跟男女主一家越走越近。 许是白天日有所念,苏姚晚上的时候就梦到了原文中的剧情。她只记得周言安在原文里是男主俞淞的对照组,关于周言安的结局有些记不清了,毕竟那时候对她来说,周言安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配角。 在苏姚心里,对周言安的关注还不如明月做的饭菜。 梦醒后,苏姚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头上满是汗水。 周言安拉开手边的灯绳,关切的问她,“做噩梦了?” 方才梦里的人出现在眼前,苏姚只觉得一阵恍惚之感。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晚了点感谢在2023-04-29 17:51:57~2023-04-29 23:4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彩虹棉花糖、Jess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一更◎ “梦里都是假的, 别害怕。” 苏姚缓缓呼吸,是假的吗,她觉得不是。 梦里的感觉很真实, 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她梦到了周言安, 也似乎是看到了他的结局,但是现在却想不起令自己惊醒的后半段梦境。 她伸手擦掉头上的汗珠,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他冬天睡觉也只穿背心和短裤, 苏姚被惊醒之后他便下地, 拿起桌上的暖水壶倒了一杯温水, 递到苏姚的手边。 “喝口水。” 苏姚坐起身,小口小口地喝完温水, 周言安把搪瓷杯子放回桌上, 回到炕上没有躺回被子里, 只坐在褥子上。 “怎么样, 现在好些了吗?” 苏姚的视线一直追着他的身影移动,这让周言安有些不大适应。 后半夜屋子里的温度本应该有些低, 他只穿背心短裤也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被苏姚的视线盯着, 身上无端多了一股燥热。 苏姚趴在枕头上,偏头看他, 胸腔被压住, 因此声音有些瓮声瓮气, “没有好, 还是不舒服。” 听她这样说, 周言安问, “那要怎么办。” 苏姚想了一会,才认真回答,“要亲亲抱抱才能好。” 周言安只觉得大脑在刚刚的一瞬间,仿佛被炮弹轰炸过,留下了巨大的坑洞,以至于他不能思考。不然的话,明明苏姚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话,为何他无法理解。 过了好一阵终于可以思考,周言安回想起苏姚方才那句话。 她说——要亲亲抱抱才能好。 这实在是太…… 可他们是两口子,正经领过证的那种,无论是亲亲还是抱抱都是合理合法的。 周言安抬起头,看向苏姚,目光坚定。 欣赏了一会他为难挣扎的表情,苏姚这时终于有了回归现实世界的真实感,“我开玩笑的,快关灯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的周言安:……好吧,苏姚不需要了。 关灯之后,苏姚睡得很快,而躺在她身边的某人心虚纷杂,睁着眼一直到天亮。 在耳边的广播里持续播放白毛女的时候,除夕很快就到来了。 年前团里给家属院的家属们发了一些过年的鱼和肉,令苏姚惊喜的是,每家竟然还有一箱子汽水,是玻璃瓶子装着的,周言安把东西搬回家时,苏姚就立刻开了一瓶,味道有些奇怪,不是她后世喝过的那种怀旧的八九十年代汽水。 苏姚仔细地看着瓶子上写的小字,知道了这饮料的名字。 格瓦斯,一种用面包发酵而成的饮品,从苏国那边传过来的。顺城距离苏国近,有不少的苏国特色的饮食,如说大列巴、格瓦斯。 省城里还曾经有苏国风格的建筑,不过在前几年因为跟老大哥的关系恶化,其中的一些建筑都被强拆了。 苏姚在上辈子听过格瓦斯,但是从来没有喝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喝这种饮料。不大适应,只喝了两口就把瓶子放到桌上。 不过她还是挺高兴,跟周言安说,“喝完汽水,把瓶子打碎撒到墙头上。” 周言安刚要点头,就听她又说,“格瓦斯的度数也就一两度,放心喝不怕醉,这一箱子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 苏姚后来才知道,周言安那次在俞淞家饭桌上只喝了一杯白酒,连一两都没喝上,就醉成那个样子。 亏她心里把当时跟周言安一起吃饭的人,都骂了一个遍,灌酒这是她顶顶看不上的。 结果不是人家灌酒,是周言安酒量太菜。 苏姚上辈子酒量算不上千杯不倒,但是二三两的量喝下肚是绝对不会醉,最多能喝得下一斤。 她这调侃落在周团长耳朵里就不那么的好听。可这是自己媳妇,跟其他挑衅自己的兵油子不同,而且酒量不好这也是事实,他目光幽怨地看向苏姚。 苏姚靠近他,笑得可谄媚了,“我开玩笑的,咱们周团长的酒量那真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到,小女子自愧弗如。” 说着,就给周言安福了福身,腰肢轻扭,特别地矫揉造作。 周言安早已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却还是耳根子发热,只能无可奈何地说道,“如果有外人在,切不可如此。” 苏姚应得可利索了,她又不傻,还怕叫人抓不到把柄不是。 大年三十的晚上,每家每户都在家里煮饺子,外头没有鞭炮的声音,请神迎神这样的活动都是省了的。 苏姚和周言安每人面前摆着一盘刚出锅的饺子,饺子上空还冒着热气,中间的小碗里装着蒜酱。 桌上额外还有卤猪蹄和一盘子红烧鱼,猪爪意味着新的一年可以往家里划拉钱,鱼则意味着年年有余。 过年一切都要图个吉利,就连饺子馅都是白菜馅,白菜音译百财,希望新的一年可以发大财。 苏姚往饺子里包了几个洗干净的一分钱,跟周言安说吃饺子的时候小心点,注意别把牙硌掉。 “在饺子里吃到钱,来年就能赚大钱。” 每次过年不见得多爱吃饺子,但是却愿意一直吃饺子,新年赚大钱就是吃饺子的动力。 苏姚当然想吃到有硬币的饺子,但是她胃口小运气差,特意给自己捞了锅底的饺子,但是还有个硬币都没有吃到。 对面的周言安在第一盘饺子中吃到了两个硬币,他胃口大,敞开了肚子能吃三盘。 听到硬币落在对面木质桌子上的声音,苏姚特别怨念地看向周言安,他吃到了硬币,自己吃到的可能性又减小了。 一共放了四个硬币,苏姚原计划是每个人吃两个,其中有一个包着硬币的饺子,在锅里煮的时候挣开了。是的饺子挣开了,过年的时候要说吉祥话,就比如说明明是饺子破了,却要说挣了,寓意新的一年能挣钱。 就跟打破碗盘或是杯子,一定得说岁岁平安是一个道理。 放了四个硬币,其中有一个沉在锅里,饺子里就只有三个。 苏姚的心,在听到对面第三声硬币声时,彻底碎了。 她瘪嘴看周言安,“你猜桌上有鱼又有猪蹄,我为什么一口没吃,一直在吃饺子。”那不就是为了能吃到一个包着硬币的饺子。 现在好了 ,都被他给吃到了。 周言安这下察觉到媳妇不高兴了,他停住了咀嚼的动作,想了一下要怎么办,然后将面前的三个一分钱都放到苏姚面前。 苏姚看到他的动作不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把吃出来的钱给她就行了? 她需要的是吃到钱的意义。 “我们是一家人,我的钱就是你的,我赚的钱也是你的。” 苏姚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勉强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不过既然三个硬币都被周言安吃到,她也不必再继续吃饺子。 给自己和周言安各打开了一瓶格瓦斯,喝了一大口进肚子里,气泡顶的她打了一个嗝。 周言安饭桌上那话倒也不是说出来哄苏姚的,饭后他把自己这些年的工资津贴都一股脑地给了苏姚。 有一张数额接近四位数的存折,大部分是现金,一小沓大团结,还有一小卷票券。 大多数票券要在使用日期内用掉,周言安本身不是一个物欲重的人,有时候即便票券快要过期也不甚在意,扔在那里等它自己过期。 苏姚在清点票券的时候,就发现很多的票券都过期了。 清点的过程中把过期的票票都给挑出来,然后给周言安看,“你看看你多浪费。” 周言安从善如流点头,“所以需要你管钱。” 苏姚的语气有点小傲娇,“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主动的。” 周言安笑得一脸包容,“是我请你帮忙,不是让你主动。” 大年三十的晚上,即便是没有春晚等打发时间的节目,苏姚过得相当地充实,一晚上就干了一件事:数钱。 数完钱,抱着钱傻笑。 看她傻笑的样子,周言安也忍不住笑了。 尽管是不能大张旗鼓地拜年,但在正月初一的上午,吃完早上的那顿饺子,大家都十分默契地出门拜年去了。 小两口一前一后地出门挨家挨户拜年,第一户是石抗一家。 毕竟是新年的头一天,在街上遇见的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只是石抗一家的气氛,似乎跟喜气完全不搭边。 石抗一家正煮饺子呢,进门以后苏姚给周言安使眼色,咱拜个年就走,来的不是时候,人家家里还没吃饭呢。 进到里屋跟石抗一拜年的时候,才发现家里不止石抗一和李艳梅这两口子在,还有一对年轻男女。 经过石团长的介绍才知道,其中的女同志竟是石抗一的闺女。那位男同志是谁,石抗一没有介绍,苏姚和周言安也没问,说了句还得赶去孙政委家拜年,就先告辞了。 石抗一和李艳梅都想留俩人多坐坐,可自家还没吃饭,也实在是不适合留客。 给苏姚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塞进兜里,“行,嫂子就不留你了,你先去拜年,等转完一圈再来嫂子家里坐坐。” 苏姚点头连连说好。 离开石抗一家,就去了孙政委家里,孙政委家不像是石团长家,她们家已经吃完早饭,收拾妥当,只等客人上门的架势。 苏姚和周言安不是第一个上门拜年的,在他俩之前,已经有了两三家上门拜年的。 孙政委透过窗户看到有人上门,于是主动把两人迎进家里。 孙政委家的嫂子请苏姚炕上坐,给她抓瓜子吃,拜年嘛就是一件事,聊家常。 听说苏姚从石团长家过来的,政委家的嫂子表情有些怪异,“你们过去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同志。” 看见了,这位男同志有什么不妥么? “那是他家大丫头带回家的对象。” 原来是男朋友,苏姚当时还在想,这人是个啥身份呢? 不过,既然是女儿的男朋友,石团长为啥不给介绍一下。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一直在整理大纲 小剧场: 周言安:终于长出脑子了,理解媳妇啥意思 亲妈:你长得那是脑子吗,那明明是恋爱脑,恋爱脑不算脑子 感谢在2023-04-29 23:49:08~2023-04-30 23:5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欣然烟雨 30瓶;Mr.Z 15瓶;xiaomamei22、細細 10瓶;Jessie、麦芽糖、迟到的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二合一◎ 为什么不给到家里的客人介绍女儿带回来的对象, 还不是因为对这个男同志不满意。 孙政委家在石团长家隔壁,知道的相较别人多一点,比如说知道那是石家大闺女带回家的对象, 但是更多的内容就不知道了。 人家关起门来在家里闹, 他们外人怎么能知道。 这事说到这里就可以打住,不适合再深入下去。 孙政委家的嫂子比苏母年纪大多了,虽然她家孩子没有苏姚大, 看苏姚就像看家里的小辈一样, 问她在顺城待得习不习惯, 工作顺不顺利, 苏姚都一一解答。 她和周言安是新婚夫妻嘛, 孙政委家嫂子问着问着就聊到了怀孩子的事情上。 倒也不是催生,就是单纯地关心一下身上有没有喜信, 毕竟也已经结婚半年了。 连能怀孕的事情还没做过, 就已经有人关心有没有怀上小孩, 苏姚能说什么, 她只能满脸娇羞地说,“现在还没, 等有了好消息肯定先告诉您。我没有长辈在这边,以后指望嫂子帮忙的地方多了去了。” 家属院这个地方对于新生儿出生的态度, 那真是没话说,孙政委家的嫂子当即应下, “嫂子生了两个儿子, 别的不说, 经验肯定是有一些的,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侍弄孩子不明白的事情, 就过来找我。” 苏姚刚才那意思并不说关于生孩子的事情想请帮忙, 但是既然被误会了,她也不好更正。 “嫂子整天待在家里也没事干,你要是没事就来家里坐坐。” 孙政委也搭话,“你嫂子整天在家没意思得很,小苏在家闲着了,就过来找你嫂子唠唠嗑。” “好。” 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可以准备告辞了,刚巧孙政委家里来了其他要拜年的人,苏姚和周言安就适时提出先离开,还得去下一家。 孙政委将这对小两口送到门口,再顺便把客人给接回家里。 苏姚刚才说去下一家也不是借口,他们还得去下一家拜年呢。 紧接着去了尤宝全副团长家、后勤处吕主任家以及其他的主任家里。 虽然跟周言安平级,但是人家年纪大资历老,得把尊重人家的态度摆出来。 最后一站是政治处王主任家里,王家的四个孩子出去了,两个大孩子带着两个小的,去挨家挨户拜年去了。 王家只有王主任和王大娘在家,没看见李医生,苏姚本以为她是在医院值班。 听见王大娘的抱怨才知道不是在医院里值班,是出去开会了。 “过年都不着家,也不求着她能在家里帮着干多少活,反正家里的活她就没干过多少,好歹在家陪着孩子一起过年啊。正处于新年,哪有什么单位不放假休息,反而要开会的。” 对于儿媳妇新年不着家,王大娘的怨言可重了。 早就知道这婆媳不和,王大娘来苏姚这里吐槽儿媳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早就习惯了。 倒是刚刚家里其他客人送走的王主任进门,听见老娘这样一番话,立刻说,“也就咱们团过年才放假,您老去外面看看,哪有单位因为过年就放假的,这样的话在家里说说还罢了,小苏和小周也不是外人,您要是敢在外面说,那才真是坏了事。” 被儿子给批评了,王大娘老大不乐意,不过她也不傻,知道儿子说的没错,只嘟嘟囔囔地念叨了两句。 苏姚已经习惯了自己在王主任的身份定位,那就是跟王主任一样的和事佬、救火队队员。她笑着说,“李医生难道不想在家陪着孩子一起过年,这不是不行吗,您呀也理解她,上面要她去开会,她难不成还能违抗命令。” 看着王大娘缓和的脸色,王主任这也是心头一松,自从知道媳妇不能回家一起过年以后,老娘的脸一直拉着,现在总算是好了些。 他也不是那种只顾老婆,不在意亲娘的不孝子,肯定是不希望整个春节期间,老娘都是沉着一张脸。 只不过他也不能替媳妇说话,不然亲娘肯定更生气,觉得她心里只有媳妇。 还得是小苏,王主任下定决心,以后老娘生气,多让小苏过来劝劝。 苏姚这时候还不知道王主任心里的打算,去王主任家拜完年后,她跟周言安就赶紧回了家,保不齐有周言安的下属过来拜年。 大门打开,人家看见以后就知道这家主人做好了迎客的准备,可以上门拜年。 打开大门以后,就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拜年。 没有出现苏姚猜测的另一种情况,因为周言安的名声在外,就没人敢登门拜访。 送走了一家子过来上门拜年的,苏姚打趣周言安,“周团长的人缘比我想象中的好,我还以为大家都比较怕你,以至于无人敢上门呢。” 周言安有些无奈地看她,认真给苏姚解释,“是尊重不是怕。” 苏姚一脸的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开心,那我就啥也不说了。 两口子正耍花腔呢,又过来一家上门拜年的,是俞淞和明月,怀里抱着一个,身后还跟着两个。 周言安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淡,能明显看出来嫌弃了。 苏姚好笑地捏了捏他的手,推着他把人迎回来。 明月和俞淞两口子先说了拜年的吉利话,两个会说话的孩子也跟在父母后面复述了一遍 招待拜年的客人,无非是那一套,拿出家里烟茶瓜子点心让人吃。 苏姚准备果盘的时候,本来想往里面放烟,不过被周言安给拦了下来,“你不喜欢烟味,就别放了。” 周言安不抽烟,但是家里却是备着烟。这烟还是之前请人家帮忙挖地窖,那时候准备的。顺手多买了几盒,家里招待客人,或者是请人来家帮忙干活给上两包烟,这就很体面了。 苏姚拿出装着瓜子糖果的果盘,让俞家两个孩子别客气。 这是明月第一次来苏姚家,她笑着说,“以前总说要上门拜访,这下总算是有机会了。” “以后没事常来玩。”苏姚说,“知道怎么走以后,就常来串门。” 明月应下后,打量房子的布置格局,“听说你们家这房子,是几年前团里统一建成,但是一直没有粉刷,是你们搬来以后才粉刷的。” 苏姚点头,颇有些炫耀的意味在,“这些墙面都是我们家周团长自己刷出来的。” 听到苏姚这样说,明月的视线落在周言安身上一瞬,继而说道“我们打算在开春以后,地上都化冻了就盖房子,现在住着的那房子,一家子都倒腾不开。” “那挺好的。”苏姚说,“开春以后用不上十天就能把房子建好,到时候简单地粉刷一下就能搬进去了,你们家孩子多,现在住着的小房子肯定住着憋屈。” 明月深有其感。 俞淞和周言安都不是话多的性子,两人一言不发,而俞家两个孩子正坐在炕上往嘴巴里塞糖块,就只有两个女人缓缓说话的声音。 下午的时候,李艳梅过来了。 还是因为上午苏姚和周言安去家里拜年的时候,她家里正在煮饺子,苏姚只说了两句话就离开,她觉得有些招待不周。就选在下午的时候,家里没人过来拜年,来跟苏姚吐吐苦水。 “嫂子快坐。” 两个女人说话,周言安没留下,去了堂屋。 李艳梅给苏姚解释,为什么早上苏姚到的时候,他们家才煮饺子。 她也不怕让苏姚看笑话,“昨天闹了一晚上,连饺子都没来得及包。” 通常大年初一早上煮着的饺子,都是除夕夜的晚上包出来的。 苏姚就是前一天晚上把饺子包出来,等大年初一的早上直接扔进锅里煮就行,省了时间。 她家大闺女把对象带回家,本来李艳梅跟石抗一都挺高兴的。小伙子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跟自家闺女站在一起很配。 但是等这小伙子说家庭条件的时候,只听得石抗一和李艳梅皱起了眉头。 这男孩子家里吧,不是那种家境不好的,相反他父母的工作单位在如今都能称得上一个好字。 听在这两口子耳朵里,还不如那出身农村,家庭条件不好的。 怎么说呢,这男孩子父亲是当地革委会的主任,现如今革委会的权力大得很。不过两人对革委会的印象都不算太好,一听说这未来亲家的工作以后,就想反对。但是都想着不着急,孩子一年回不来几次,慢慢来。 结果,就在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知道了这俩孩子不只是对象,甚至已经领了证。 当时没把两口子气死,结婚多大一件事,怎么能不跟父母商量呢。 然后那新女婿口号背得可响亮了,说婚姻自由,父母不能包办子女婚姻。 混蛋,我自己养了二十年的闺女,她的人生大事,我关心一下,怎么就成了包办婚姻。 石抗一又是个暴脾气,当即就跟人吵起来了。李艳梅自己气得不行,还得劝丈夫别动怒。 苏姚听得忍不住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只以为是她家闺女带回的对象不满意,谁能想到带回来的不是对象,是新女婿。 李艳梅简直是要愁死,“你说说,好好的一闺女,离开家没几天,就不听我和他爸的话了。” 干革命的时候,都没有愁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姚劝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想让两人分开已经是不可能的,毕竟已经领证了。” “您还是放宽心,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某些方面你没看上这新女婿,但是只有一点,只要对咱家姑娘好就行,孩子许是没家长想象中的那么蠢,万一咱家姑娘就看中这一点了呢。” 李艳梅叹口气,找女婿其实就像是苏姚说的,只要对家里闺女好就行。可是这人没能让人信任的人品,现在对自家闺女好,那等到变心以后怎么办。 他和孩子他爹那都是在战场上跟敌人真刀真枪拼杀过的人,顶顶瞧不上如今的某些部门,觉得那都是些投机分子。 巧了,这位新女婿的亲爹就在被瞧不起的行列里。 但是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就说里面的人都是那种人,可一听这位小女婿开口说的那些话,就是那种让人极为不喜的味道,听的人直运气。 苏姚还能说啥,也是替她发愁。 生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当妈是真不容易。 跟苏姚吐了吐苦水,听她安慰了一下午,李艳梅的心情总算是稍微好了些。 回家见到闺女女婿,也不是总是横眉冷对。 苏姚说得对,已经领证了,总不能让俩人现在就离。 闺女是亲生的,也不能说就不认了,还得把闺女的心给笼络过来,不能把女儿越推越远。 以后孩子不遇见坎坷则罢了,万一遇见个沟沟坎坎,当爹妈的也能尽快伸出手,不至于说是闺女不愿意告诉他们。 李医生是正月初六回去的,她出差闲下来的时候还在想,只怕婆婆肯定回去要生气。 回去以后婆婆脸拉的老长还是不太高兴,但比她预料中的好像太多了,没有夹枪带棒的说些难听的话。脸色难看她只当没看见,这次确实是她做的不对,过年都不待在家里,长辈气不顺也正常。 李医生虽然是去出差,回家的时候却没有空手回来,带了不少战友给捎的特产,有给俩小儿子的糖果、巧克力、有小号的新军装,还有给大闺女的红头绳,几个孩子都挺高兴的。 王老太看见几个孙辈的笑脸,耳朵里听见了李医生说还给他带了奶粉,她早晚可以冲一杯,对身体好,这就被哄了回来。 婆婆这次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李医生心里舒了一口气,晚上把带回来的特产拿出了一些,跟婆婆说上次苏姚帮了二妞很多,这是适合小姑娘的,想把这些都送给她。 王大娘稀罕苏姚,自然是没什么不行的,心里还想儿媳妇,这下总算是有了点人情味,知道礼尚往来。 其实,礼尚往来李医生一直是知道的,不过是她礼尚往来的对象,跟王大娘相礼尚往来的对象不一样,王大娘就觉得她没有人情味儿,不会跟人相处,这次他俩的对象总算一致了一次,王大娘当然高兴了。 李医生收拾了两件东西就要走,被王大娘叫住了,“带着二妞一起去,也让她跟苏姚那丫头好好相处。处得好了,以后彼此也能有个助力。” 对于去苏姚家串门,二妞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正准备跟着一起去,就听她妈说,“下次吧,我这就送点东西就回来了,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你还得换衣服,怪麻烦的,晚上温度凉,再把你给冻着。” 虽然不知道为啥只走两步路就能着凉,但二妞还是比较听妈妈的话,停下了穿衣服的动作,“行,那我就下次再去。” 李医生顺着上次夜色中王主任去苏姚家的路。 咚咚咚,听见后门被敲响的声音,苏姚和周言安一愣,家里来客人少,有从后门进的,这大半年来,除了正常地开后门通风以外,也只有王主任从后门进过一次。 苏姚就在门边,顺手打开了门,就着屋内的灯光看清了来人的脸,竟然是李医生。她心里想李医生和王主任不愧是两口子,这悄悄上门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不过嘛,走后门想必是不想叫人知道,苏姚没有大声地招呼,她只动作示意,快往家里进,然后悄悄地把门给关上了。 李医生没有带女儿过来,就是因为有的话不想让她知道。 她把给苏姚准备的一些东西拿出来说,“我开会的时候老战友知道我们家有闺女,特意给我准备的,你们小姑娘家舍友的东西都差不多,我给她留了一份,剩下的就带给你了。” 苏姚笑的说着感谢的话,就听见李医生门见山的对周言安开口,“小周我这次是来找你的。” 她的面色严肃,让周言安也不禁心里紧张,是不是自己父母那边出了什么事? 就听李医生继续说,“你也知道我出去开会遇见了不少老战友,他们消息灵通,跟我说了,你父母如今的境况。” 果然是跟他父母有关的,周言安的表情也一瞬间严肃下来,“李姨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我承受得住。” 李医生看见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说,“你放心,其实不算是什么坏消息,现在看来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知道周言安心急,她倒也没有卖关子,继续说下去,“周院长在年前被下放到了西北那边的干部学校。” 周言安心下一松,还真是一个好消息了。 在这之前,父母虽说是处于交代检查的状态,但是处境并不算太好,跟□□没有什么区别。不得自由不说,经常要写很多交代的材料。 如今,父亲被下放到干部学校,除了天天必要的劳动外,在精神上应该是可以得到放松的。 父亲他那人读的书多,对于文人来说,最受不了的就是精神上的折磨了。 没有听到母亲的消息,周言安继续问道,“那我母亲呢,她现在怎么样?” 李医生摇摇头,“你母亲那边我也不知道。” 这也不能怪他,周父周母同属于部队这一系统,但周言安的父亲是军医,两者的交叉并不算太大。李医生在开会的时候遇见的都是同为军医的同行,因此只听说了周父的消息。 周父与周母的情况又不一样,周父是战场上的军医,曾经救过很多人,尽管有一些人如今已经遭了难,还有许多在位置上没有被波及的人,看到周家如今的状况便想要帮一把曾经的救命恩人。 周母的位置更高,相较于周父盯着她的人更多,不好操作。 就只好先把周父运作到了西北那边的干部学校。 周言安吸了一口气,对李医生道谢,“谢谢李姨特意跑一趟,过来告诉我这件事。” 李医生不甚在意地摇摇头,“这都是小事,你也不用太担心,会越来越好的。” 说完这些后,李医生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她对起身准备告辞,却欲言又止,“我打听了一下你父亲目前所在的位置,如果你想去的话,就跟我要地址。” 说完她又补充,“其实你过去看他也没有什么用,路上麻烦得很,还是别去了,知道一切越来越好这就够了。” 苏姚把人送出门,看见周言安还站在原处沉思。 苏姚问它,“怎么了?” 其实苏姚心中有数,他这个样子明显是因为李医生的话,而被触动。 周言安目光看向她,有些迟疑地开口,“我想要去看一眼父亲。” 苏姚完全可以理解他的这个想法,因为他这一想法,觉得这人比她想象中的更有人情味,完全不是在外看着的那般冷心冷性。 “可以吗?”他看向苏姚的目光中有些小心。 为什么不可以,我又不是那阻止儿子去见爹妈的坏儿媳。 苏姚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多余,同时又觉得他在征求自己的意见,由于得到尊重,而高兴。 “可以啊,你很久没有见过父母了,想见就去吧。” “父亲那边吃得穿的都不够,我想要给他带上一些。” 苏姚很快明白了周言安的意思,“知道了,需要什么我来准备。” 周言安看她,诚恳道,“谢谢。” 为了这么点小事的道谢,苏姚打趣说道,“儿媳妇给公公准备些东西,这不是应该的吗。也不用谢我,谢你自己就行。” 至于为什么要谢他,周言安没懂他的意思。 “还有一件事,” 苏姚做出请的动作,示意他有话就说。 他黑眸认真,“我想要带你一起去,结婚的时候没有跟父母说,想给父亲看一眼儿媳,可以吗?” 迎着他小心翼翼的目光,苏姚捏住他的下巴,有些轻佻地开口,“男人,你越来越贪心了。” 下巴被固定住,被微微向着苏姚的方向勾去,这让周言安有几分被控制住的感觉,但他没有挣脱。 “你不愿意去就算了,我自己去也可以。”但他的语气有几分委屈的意味。 苏姚觉得他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头一次在他身上看见脆弱的感觉。 “你就这一个愿望,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答应你了。” “没说不去,我只是在想,该找什么借口,跟你一起离开。” 周言安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他沉着稳重,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苏姚却注意到,在苏姚说同意跟他去的那瞬间,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劳动节快乐!感谢在2023-04-30 23:53:22~2023-05-01 21:1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芽糖、Jess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二合一◎ 石抗一这段时间正被自家闺女弄得焦头烂额, 过年这几天都不得安生。 女儿女婿在大年初五的下午就离开家了,但是你说还就因为她已经离开家,这就不愁嘛。 只是不待在一处置气而已, 该气的还得气。 那真是大半夜地想起, 都能在梦中被气得够呛。 石抗一听周言安说明来意以后,沉吟片刻,反而劝他别去。 “周院长那边的情况也在越来越好, 你过去又不会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还有可能被连累到, 还是别去了。” 他毕竟是做父母的, 再是为了那个不孝女动怒, 但如果是他和自家媳妇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不希望女儿因为爹妈搭进去。 周言安微微点头, “这就是我过来的目的, 别惊动太多人, 我悄悄过去, 这应该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找个其他的借口偷偷过去, 不说是去干校探望父亲。 周言安有这个想法,石抗一也不能一直阻拦, 他不仅是当爹的,同时也有父母, 能理解他作出的决定。 人同此心罢了。 “这样吧, 我给你开介绍信, 说派你去出任务, 这样行不?” 石抗一觉得自己这主意那真是挺好的。 结果就听见对面人说, “还有苏姚, 我想带她去看看我父亲。” 石抗一:烦死了,毁灭吧。又不是人快要不行了,看什么看。 想了想觉得刚才那想法有些晦气,于是就赶紧在心里呸呸呸了两口。 行吧,带着媳妇去看看当爹的,也可以理解。 至于找什么样的理由,让夫妻两人一起去西北,石抗一还得琢磨一下。 送走周言安以后,石抗一头疼的要命,就觉得周言安给他找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偏偏李艳梅这时候过来追问,“小周过来找你说什么?” 石抗一挥挥手,“别问,工作机密。” 李艳梅狐疑地问,“我看着怎么不想,倒像是有什么事想麻烦你帮忙,你不愿意跟我说就算了。我跟你说,小周和小苏都是好孩子,有什么能帮的就帮一把。” 石抗一本就发愁想什么理由合理地让两人去西北那地方,听她絮叨就更不耐烦了,但是大老爷们,哪怕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跟老婆发火。 于是石抗一转身不去看李艳梅,李艳梅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丈夫给嫌弃了,她还在继续说,“咱就一个闺女,以后闺女遇见啥问题,小苏和小周看在咱俩的份上,还能不帮一把?” 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吗。 本来就烦,还提那个不孝女。 石抗一这个心呦。 最后石抗一想到一什么主意呢? 他想起有个老战友,复员以后回了老家,就是那地方。 已经七八年没有联系过了,只记得他当时去的那个单位,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但是不管在不在,都没有关系。 咱这又不是真的为了找人,那不就是一个借口。 于是给周言安写的介绍信上的出行原因,则是寻人。 对团里的理由,是托周言安帮忙寻找老战友。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亲自去找老战友,他的理由很充分,他最近身体不好,战场上的旧伤复发,夜里疼得睡不着,就想起了当时一个班的战友,活下的人不多,就想看看这些人还好吗。 这种亲密的事情,本来是让自家的孩子去做才合理,但是他过年期间跟闺女闹得不愉快大家都知道,以至于人家闺女还没过完年就离开了家。 身边没有其他子侄,让周言安这个下属去,倒也合情合理。 不过,即便是找到貌似合理的理由,对于要离开一事,大家都没有大肆宣传。 苏姚这几天都没有出门,在家里忙着为这次出行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其实路上要准备的东西不多,主要是给周言安父亲准备的一些日用品。 从李医生那里要到的地址,苏姚看过了。哪怕是在后世,只要是一提起,都是偏僻荒凉的代名词,更何况是七十年代的现在。 而且周言安父亲不是去工作,是去接受思想劳动改造。 那他所处的环境,会将是可以预料到的差。 苏姚想着多带些东西,万一能用上呢。 那这样要准备的东西可太多了,苏姚恨不得吃穿住用都给带上。 但是吧,家里这条件实在是不允许,吃的倒是有一些,衣服和被子这些,那是真没有。 秦婉上次来家里,带的一些年货也都被苏姚塞进了行李中。 铁罐子装的奶粉原本打算送给翟江瑞的,她的预产期就在正月里,苏姚准备过完年带着奶粉去探望一下她和宝宝,现在还是先紧着周言安父亲。顺城这边买奶粉没那么方便,但总比干校的条件方便。 肉罐头也一并给带上,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肉呢。 就连红糖,苏姚都给一并装了进去,“咱们这里买这些东西更容易,都给带上以防万一,要是用不上咱再给背回来。” 其实用不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实秦婉除了带了肉罐头,还带了水果罐头。过年那两天,苏姚馋后世的砂糖橘,想吃水果了,就开了一个罐头,虽然只是黄桃罐头,苏姚还是吃得挺高兴。 苏姚还用家里的猪肉,做了几斤猪肉脯装在饭盒里带上。猪肉脯水分少,在如今这个温度情况下,存放一个月是绝对不会变质的。 周言安的父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上了年纪的人,一定要做好手脚关节部位的保暖。原本是给周言安织了一双护膝,苏姚想了想跟周言安说了一下,给塞进行李中。 烟这玩意,不管周言安父亲抽不抽,都是可以用得上的硬通货。请周围人帮忙或者请守卫通融一下,递包烟过去好办事。 家里还有不少没过期的烟票,全给换成烟,其实也没多少。 即便是这些,已经带了不少的东西。 出发那天,一大早就去了顺城。 先在供销社里,给周言安的父亲买了棉衣棉裤和棉鞋。 周言安说他爸比他矮两三公分,更清瘦一些,于是就比照着周言安的尺码购买就成。 在供销社买完东西,苏姚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火车发车有大半天的时间。 于是她干脆就去看完翟江瑞再走。 周言安带着行李在家属院外等苏姚,跟他约定了一个小时就下楼。 已经不是第一次去翟江瑞家,苏姚 上了门才知道,翟江瑞在前天晚上生下了一个女儿,正月初九的生日,还真是怪吉利的。 不过现在不兴说吉利不吉利,这属于封建迷信。 也算是来得巧了,翟江瑞今天早上刚从医院搬回家。 这全家上下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丝毫没因为这是个女孩就不满,反而比生了男孩还要高兴。 穆母拉着苏姚说,“我怀我们家洪波的时候,就希望是个女孩,结果生出来看见是个男孩,我这难过的好几天没睡好觉,月子里差点奶水不足。” 苏姚看了一眼刚出生的小姑娘,皮肤很白,头发旺盛,剩下的她就找不到任何夸的词了。 这小丫头眼睛还没睁开,小脸皱在一块,摸着良心说算不上好看。 但是小孩子嘛,长开就好了,人家爹妈长得都不丑。小婴儿无论是像爸爸还是像妈妈,都不会差的。 穆母指着孩子的小脸蛋,快要笑成一朵花,能看出来她有多喜欢这小孙女,“看看,俊得很,就没见过我们家小丫头这么漂亮的孩子。” 苏姚也跟着夸漂亮,从兜里掏出一卷大团结塞进孩子的小被子里,“姨姨给我们家小乖乖的压岁钱,还真是让她赶上了个好时候,出生刚好收压岁钱。” 穆母哈哈大笑,“快,谢谢我们姨姨。” 苏姚没有停留太久就告辞了,周言安还在家属院外等着她呢。 也没说自己是要出一趟远门,理由挺好找的,只说家里那边还有急事,等下次再过来看孩子。 甚至家属院的各位邻居都不知道她跟周言安要出远门,石抗一也只打算在同事们问起的时候,才会说出原因。 苏姚离开以后,翟江瑞才叫婆婆把襁褓打开,露出夹在小被子里的一卷大团结。能看出来人家做事讲究,觉得钱不干净,特意夹在小被子里,不叫直接碰触到孩子娇嫩的皮肤。 她稀罕孙女,对于重视咱家孩子的人,便天然存了好感。 翟江瑞接过婆婆递过来的钱,数了一遍,是六张大团结,“六十块。” 穆母手一抖,这钱给的真不算少,跟她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了。不过她还是说,“给了就收着吧,小苏以后生孩子添上些还回去就是了。” 自家不是那种占便宜的人。 翟江瑞点点头,倒是没说她给苏姚送过一个大衣柜,这许是苏姚还的礼。 有时候人情往来不是这么算的,那她这工作转正还是多亏了苏姚呐。 苏姚回到跟周言安分开的地方,周言安还保持着她离开前的姿势。 她拎起两个小包,剩下的都堆在了周言安身上,“我们走吧。” 从政府家属院这边到火车站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周言安知道要怎么走,带着她往那里走。 苏姚一路上不停地说翟江瑞刚生的小宝宝,“我想着顺路就过去看一眼,没想到孩子都生出来了。” 她讲得挺起劲,被周言安拉了一把。 周言安面色如常,让她不要抬头看。 人都有这个本能,原本可能不好奇,但是你越不让我看,就越想看。 他们正在巷子里穿行,前面的大路上有一队人路过。 苏姚偷偷往前瞄了一眼,打头是一群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在押着一个女人往前走,女人身上挂着一块牌子。 苏姚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在干啥,她连忙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只看脚前边的路。 但是脑子里却忍不住回想,方才眼前闪过的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苏姚的声音很小,“你不用担心我,我胆子没那么小。” 话是这么说,但是见到那样的一幕,还是对她产生一些影响。 这次坐上火车,跟上次来顺城一个人坐火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随身携带的行李有人拎着,自己只负责提两个相对不太沉的包,这就不必说了。 身边多了一人,还能互相照应着。 想去卫生间,不用火急火燎地来回,反正行李有人看着,不担心回来少一个包,或者说是全部的包都没了。 两人交换着去卫生间。 买到的车票还是硬座,苏姚和周言安买到的票在一排,但却是三人座。 相比夏天的时候火车上比较空旷,现在正处于过年期间,无论是回老家还是探亲的人都多。 火车上几乎就没有空座,苏姚和周言安上车以后找到两人的位置,有一个大叔正半躺着。 “老同志,你占着我们的位置了。” 那大叔看见是个笑眯眯的女同志,而且长得很漂亮,眼睛一亮,结果再一抬头,就看见个煞神一样的小伙子,明明面无表情,但就跟要吃人似的。他不敢再说话,麻溜地让出了位置。 万幸两人的座位是相邻的,苏姚坐在临窗的位置,而周言安坐在她跟那大叔的中间。 大叔:……晦气! 苏姚发现跟周言安一起出门,还有一个好处,天黑以后要睡觉,她无论是靠在哪个方向谁都成,一边是靠在窗户上,靠在另一边是周言安身上。 靠在火车窗户上额头一直在往玻璃上颠,很难受。而靠在周言安身上就没有这个困扰。 周言安哪怕是睡觉的时候,都坐得十分端正。 这就方便了苏姚。 要知道,尽管周言安身上一身腱子肉,但那肌肉都是软的,靠在他身上睡觉比靠在冷冰冰的玻璃上舒服多了。 周言安只是闭眼,并没有完全进入睡眠状态。现在不是在家里,火车上龙蛇混杂,他需要保持警惕。 正在闭着眼睛,就感觉到一具柔软的身体覆盖过来。 是苏姚。 他僵硬地微微转头,就着火车内微弱的灯光,他看到乌黑浓密的秀发被松松垮垮地扎在脑后,有几缕调皮的秀发挣脱了头绳的控制,落在半截白皙的脖颈上,再往下就是大块看不见的阴影。 苏姚跟他的身高在那里摆着,她的头够不着她的肩膀,只能靠在他的上臂。 这样的姿势应该不太舒服,周言安把放在腿上的手轻轻垂下,让苏姚靠得舒服些。 胳膊被苏姚抱住,她整个脸贴在周言安的胳膊上。 这个动作实在太亲切,他的心底不禁涌起一股难言的喜悦,随即感受到肘弯处的绵软触感,让他一下子僵住。 他努力地放轻呼吸,越想忽视越做不到。 苏姚这时候睡得正香,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动作,给身边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恼。 尽管是靠在人肉靠枕上,一晚上没咋换过姿势,还是浑身发麻。 睁眼以后,注意到自己这堪称过分的动作,苏姚心里小小的唾弃了一下自己,看尽周言安还闭着眼,她动作很轻的松开了周言安的胳膊。 然后一边敲打酸麻的四肢,一边观察周言安。 过了一会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苏姚心里暗喜一直起得比鸡还早的人,今天比她醒得要晚。 幸亏他今天起晚了,要不看见她的动作,多尴尬啊。 苏姚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笑着问他,“昨晚睡得好么?” “还好。”但其实右臂一晚上一动不动,还被苏姚大半个身子压过来,现在已经麻木了。 他想尽量忽略右手的不适,只微微地活动。 苏姚眼底闪烁,带着几分心虚,“胳膊麻了吗,我帮你顺顺血。” 说着,她的小手就给周言安轻轻地捏胳膊。 一共接近一天半的车程,要在火车上待上一天两晚。因为没有顺城到绿原直达的火车,会在第二天的中午下车换乘。 第二天早上,苏姚还是以一样的姿势睁开眼时,她已经麻木了。 只能庆幸周言安体质特殊,在火车上的时候睡眠情况出奇的好。 等到周言安睁开眼后,又是一套贴心的胳膊按摩。 火车在上午十点进了站,先去火车站旁的招待所安顿。 进到招待所内,出示了介绍信还有两口子的身份证,做好登记之后,前台人员带着两口子去了二楼,用钥匙打开了一间房,随后把交代了一下使用事项后,留下一句,“钥匙记得拔下。”便转身离开。 这是一间很小的房间,窗户很小,连一平方米都没有。 房间里有一张床,还有一张四方桌,一把椅子。 仅此而已,再没有其他的家具。 十分的寒酸。 看到里面的摆设以后,这已经不知是嫌弃就能形容她的心情。 但是还能怎么办,也不能不住。 现在就只有这个条件,要是不住就只有露宿街头一条路能走。 苏姚心里叹气,还是把手里提着的行李都给放在了墙角处。 招待所楼上住宿,楼下吃饭。饭菜味道也就一般,但是比火车餐强上太多了。 吃上了一顿热乎且量给得很足的饭菜,吃完后,两人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一盏不大的灯,拉开灯之后,总算是有了点光亮。 “火车上累人得很,你先睡一会儿,休息一下。” 苏姚回答的时候有些心虚,晚上一直靠在周言安身上,要说有多累那真是有限的,“晚上休息得还成,不用睡觉的。” 她坐在了床上,把屋子里仅有的一把椅子让给了周言安,“你不是急着去见你父亲,还是别耽搁了,赶紧去吧。” 周言安没有在椅子上坐下,“见父亲的事情还不急,我先去打听一下石叔老战友。” 在离开的时候,石抗一曾经跟周言安说过,要是有什么难题可以去找他的老战友。一起上过战场,那真是过命的交情,能帮得上的忙,对方绝对不会推辞。 苏姚以为他想请石团长的老战友帮忙,但实际上周言安并不是这个打算,哪里为了这事去求上别人呢。 况且自家的麻烦事,真是不好意思牵扯更多人。人家也未必愿意跟自家扯上关系,就不去讨那个嫌了。 “既然答应了帮忙看望战友,去看一眼近况,回去也好跟他交代。”哪怕探望战友只是一个借口。 苏姚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周言安离开以后,苏姚才觉得疲惫似乎突然袭来。她和衣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知道听到一声钥匙开锁的声音,她才睁开眼睛,迷蒙地从梦中醒来。 苏姚揉揉眼睛,就要爬起来,“你回来了。”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看她这样,也知道许是自己开门的动作,打扰了她的睡眠。 “没有,本来就睡得差不多了。”苏姚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但觉得浑身软绵绵,像是没了骨头一般,又跌回床上,她看一眼窗外问,“现在什么时辰?” “下午两点。” 竟然一觉睡了这么长时间,身上没有力气,她趴在床上跟周言安说话,“怎么样了?” “打听到了干校的位置,我们明天去。” 苏姚下巴垫在胳膊上问他,“团长老战友那边,你见到人了吗,怎么样啊?” 周言安不想跟她说这些内容,但是苏姚问了,也不能不说,“他家遭了难,我给留了些钱。” 遭了难,这怎么话说的? 苏姚还想再问,但周言安已经岔开了话题,“睡了这么长时间,渴不渴,我去给你倒点水。” 确实是有点渴了,她点头,周言安从背包里掏出搪瓷杯,就去楼下给她倒了温水带上来。 他俩中午都没吃饭,一个是正在睡觉,另一个是忙着没顾得上吃。 喝完温水后,两人出了招待所觅食去了。 现在也没有什么特色老店,都被当成是封建糟粕被关停了。 唯一做饭好吃一点的,也只有国营饭店。 两人进去以后,要了两碗当地特色的羊肉汤,额外要了两个烧饼,吃完已经接近下午五点,再溜溜达达地走回招待所,天彻底地黑透了。 到了晚上,又出现了一个难题。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床被褥。 虽然在家的时候,两人睡在一铺炕上,但是跟睡在一张床上是不一样的。炕上大得很,两人躺在炕上压根不会有任何肢体接触。 而这床的大小就让人一言难尽得很。 周言安主动提出,“我打地铺。” 打什么地铺啊。 又不是夏天,睡在地上不会冷。现在外头是零下,你说要打地铺,这以后是得坐病的。 而且,你想打地铺也得有被褥啊。 已知,这房间里一共一床被子,请问你要如何打地铺? 苏姚心里叹口气,“咱俩睡一张床吧,放心绝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周言安立刻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她这样子,苏姚随即笑眯眯补充,“毕竟咱俩是两口子不是?” 作者有话说: 嗯,怎么不可以呢.jpg感谢在2023-05-01 21:12:56~2023-05-02 21:3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贰时三 5瓶;48666939、Jess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二合一◎ 两人躺在一床被子下, 说不尴尬那是假的。 心里在床的中间画出一道楚河汉界,彼此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触碰。 都觉得不得劲,两人身体僵硬, 想着睡着了就好了。 睡着了就好了吗, 并不是。 苏姚对冷空气敏感,她很快就察觉到这被子的边缘在偷偷地渗透冷气。 至于原因,简单得很, 两人为了不跟对方有太密切的身体接触, 都尽量远离对方, 那被子的大小有限, 于是两人躺在被子的边缘处。这样一来, 被子自然就会漏风。 这房间里压根没有暖气,保暖就只靠一床不厚的被子。 就这样睡觉肯定不舒服啊。 苏姚提醒, “周言安, 被子漏风。” 其实周言安也感受到了, 不过他以为只有自己这边漏风, 怕说出来让苏姚为难,于是就忽视了。 周言安嗯了一声, 然后又怕自己这一声,在苏姚看来是不愿意, 于是又说到,“那我们靠近一些行吗?” “好。” 然后两人稍微靠得近一点, 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存在, 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以及对方的肢体。 苏姚尽量忽视身边人的存在, 故作平静地跟他道了一声晚安。 “晚安。” 身边人的感觉如此明显, 周言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 然而他也很快的就陷入梦乡,却只在半夜苏姚翻身的时候下意识的惊醒。 这时候他还记得身边躺着的是亲媳妇,没有发生被他当成是敌人的乌龙事。 苏姚睡觉的时候很乖,但即便再乖的人,睡觉都不可能一个姿势直到天亮。 这可就苦了周言安,时不时地惊醒一次。 到了早晨,苏姚总算是消停了,但是他又被另一种折磨所笼罩。 苏姚在天快亮的时候,将他平放在身侧的胳膊抱进了怀里。胳膊下的感官相较于在火车上的时候,更加地明显,他想要将胳膊抽出来,却担心吵醒了苏姚,当然心里还有一种隐秘的念头,在阻止他将手臂抽出。 这种“折磨”一直持续到苏姚终于睁开眼。 已经连着两次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怀里多了一根手臂,苏姚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倒是不在意,就只怕周言安觉得被她轻薄了。 自然地松开怀里的手臂,然后自然地翻个身,背对着她。 从手臂被松开的那一刻,周言安就知道苏姚人醒了,不过他没有戳破,就像在火车上的那样,在她之后再起床。 这一晚上房间里没有供暖,却没有出现苏姚自己预想到的半夜被冻醒的场景,大概是被窝里有周言安的缘故。 苏姚反省了一下自己,但又觉得不怪她,这整个房间都没有热源,人在睡着的时候主动向热源靠拢又有什么错。 要怪就怪周言安身上太暖和。 纷纷杂杂的念头在她大脑里飘过,苏姚觉得应该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实际上并没有。 她在被子里伸了一个懒腰,用着起床后有些慵懒的声音叫他,“起床了。” 周言安适时睁开眼。 而因为苏姚伸懒腰,又坐了起来,大半被子被卷到了她身上。 苏姚侧过脸去看周言安,“快起。”她其实不大想起床,但是有个毛病看见别人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心里就舒服很多,有了起床的动力。 眼睛不经意间,与他格外明显的某处撞上时。 她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富士山在她瞳孔里坍塌了一次。 没想到你小子看着浓眉大眼的,竟然会……,好吧这应该是早晨的正常反应,不是说还有个叫啥的专有名词吗。 当然,苏姚是绝对没有往她自己身上想过。 苏姚收回视线,尽量偏过头,把被子重新盖回周言安的身上,这下也不赖床了,麻溜地滚下床去。 胡乱地往身上套衣服,眼神在房间里乱飘,就绝对不看周言安。 但她的大脑却十分诚实地慢动作回放她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苏姚忍不住咋舌,好像有点壮观啊。 最后留下一句“我去洗漱”,就溜出了房间,留下床上那人。 看她离开的背影,周言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心情,让因早晨而热血的某处冷静下来。 苏姚把空间留给周言安,自己出去洗漱。 招待所是没有室内的洗漱间以及卫生间的,楼道里有一个总的洗漱间,很破败,但苏姚已经可以无视了。 从原来的只要干净就行,到如今的活着就行。这中间经历了多少的心理变化,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过嘛,她这个时候大脑在神游天际,其实也不太关注身边的环境。 至于神游了什么,从她流出的鼻血应该可以猜到一二。 看着面前点点鲜红的血液,苏姚蒙了一瞬,随即赶紧抬高手臂,得亏这是在洗漱间里,她用凉水拍在额头上,很快就见效了。 她这时候也顾不得想些有的没的了,心里暗骂,这地方的天气也真是干燥,她一个从小学以后就没有流过鼻血的人,来了这个地方才一天的时间,结果就流了鼻血。 老天要是知道了她心里的吐槽,只怕要直呼委屈。姑娘你脑子里在搞黄色,然后流了鼻血,怎么能怪天气干燥呢。 因为这一小插曲,她洗漱的时间着实不算短,甚至无需故意晚一点回去,给某人留足空间。 苏姚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周言安已经穿好了衣裳。 “今天可以去干校。” 他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无事发生。 苏姚嗯嗯点头,脑子里却忍不住想东想西。 在楼下简单吃了一顿早饭就出门。 周言安昨天打听到干校所在的位置,所处位置十分地偏远,找不到任何的顺风车,就只能靠两条腿。 所幸这个时代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给周言安父亲带的东西,大部分被放在招待所的房间里,两人身上各背了一个小包。 出了城以后,向着周言安打听来的方向走,越走越偏。 西北的风丝毫不比顺城的风要小,风中还裹挟着黄沙。 苏姚走得有些艰难,周言安提出,“我背你。” 真不用。 这可不是从俞淞家到家属院,那几百米的路。要走一个多小时,也不能让周言安背着她。 而且自己有手有脚的。 苏姚把围巾拉到头上,就只露出两只眼睛,“快走吧,别磨叽。” 见她执意,周言安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她身前,尽量为她挡去大半的风。 走了很久,苏姚都要怀疑是不是周言安找错方向了,毕竟现在没有导航,迷路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现在还在她还能继续走,就没有质疑周言安,来了这个时代以后,苏姚觉得可能是受周围人的影响,自己都更加的能吃苦。 又走了一段距离,远远地看见一堵围墙,围墙很高很长,上面还写着红色的标语,这应该就是干校了。 走进了,在大门正上方悬挂的牌子上写着某某干部学校。 干校门外有人看守,等闲不能随便进入的。 大门边上的门房里,有人背着木仓跑了出来,禁止两人靠近。 “大哥,我们是过来找人的。”苏姚把周言安拉到身后,这时候她一个女的出面,会让对方放下警惕。 果然,在听见女声的时候,对面确实稍微放松些。 对面恶声恶气地说道,“找什么人,这里全是过来改造的学员,没有你要找的人。” “这是我们的介绍信。”苏姚从周言安的包里,掏出两张纸,想递给对方看。 周言安的包里背着两人此行带着的重要证件,这趟出门带的大部分现金也都在他包里,他的反扒能力比苏姚强,重要的东西放在他包里更安全。 有介绍信,那人才彻底地放下戒心,但对两人的态度并不算太好,“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探望吗!” 苏姚点头说知道,随即每人递过去两包烟,“很长时间没见到,想过来见一面,我们大老远从东北那边过来,坐了三四十个小时的火车,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人。” 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些的接过了烟,扔给身后人两包。 有了烟以后,那态度瞬间就不一样了,“这都里面都是要改造的对象,你们多接触也不好。” 再打开了两人的介绍信,“呦,还是兵团的。” 看管的是军宣队的成员,这下再看两人就比较亲切了。 苏姚注意到他脸上神情的变化,于是就说道,“理解你们不容易,我们过来也确实不容易,能不能让见上一面。” 只是让见上一面而已,真没多难。 光是这些看管的就能做主,这里说是军事化管理,实际上管理十分地混乱。 那人思考片刻就说,“你们也不容易,就让你们见上一面。” 其中年纪稍微小些的那个,应该很听他的话,这位一发话,他那边就立马跑去叫人。 周嘉鹤原本跟着一队的在劳作,过来一个小伙子,对着一群人大喊了一声。 “谁是周嘉鹤?” 他颤颤巍巍举起手,“我是。” 那人动作很粗暴,“你过来,跟我去看干点活。” 这种事情时有发生,谁都没有怀疑什么。 让他们干活,与他们而言就是“改造”。 等离着人群都远了,那小伙子才跟他说,“你家里人过来看你了。” 家里人来看他?周嘉鹤没有立刻想到过来看望他的会是谁。 但随即他心里想起一种可能性。 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傻呀! 当时已经告诉过他,以后不要再联系他们。 他的视力比以前还差,戴上眼镜还是很模糊,隔着远也看不清脸,只能大致看到一个轮廓。 但是哪怕只有一个轮廓,也叫他立刻认出了来人,正是他儿子。 周言安看到父亲一瘸一拐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就愣住了,原本每天打理得极好的头发,此刻乱糟糟地竖在脑后,当年分开前还是乌黑的头发,此刻竟然全白了。 不过是几年没见过面,就老相了这么多。 越是走近,越能看清他脸上深深的皱纹。 苏姚其实也在偷偷打量这位从李医生口中得知的周院长,很落魄,鼻子上的眼镜腿断了一边,被用线给缠住了。 即便是如此落魄,也能看出,这位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帅哥。高眉骨高鼻梁,眼镜后的眸子狭长深邃,周言安血缘上的亲大伯,名义上的父亲,其实两人眉眼处是有些相似的。 周言安一动不动,像是被谁定在原处,苏姚伸手推了他一把,他才像是猛然间惊醒,过去搀扶。 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身边还有俩大哥正看着呢。 苏姚又递过去两包烟,中间夹了两张大团结,那人接过的时候看到烟盒中间露出的一点黑蓝色,眼睛眯了眯。 听见对面这妹子说,“能不能帮着找个没有人的空房间,让他俩也好好说说话。” 这要求是有点多,但有钱那就不是事,咱都给你解决了。 这人立马应下,“行。” 然后将三人带到了一个现在空着的会议室。 周言安扶着周嘉鹤进去,苏姚跟这人道谢,“谢谢大哥了,我们尽快出去,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对于长得漂亮,还出手大方的女同志,没有人会产生不好的印象。 “也知道你们想说些私房话,我就不在这里杵着了,我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周嘉鹤尽管心里只有儿子,但是也注意到他身后站着的苏姚。 虽然脸被围巾裹得很严实,但是凭借露出的皮肤和眼睛,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姑娘,再听声音,就更加确定了。 他心里有太多的话要问,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他们两口子牵连,这位女同志是谁…… 问题太多,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个? 门被关上以后,周嘉鹤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不该过来的,万一被我们牵连了,可怎么办。” 周言安扶他坐下,神色平静说道,“父母在受苦,做儿子的不能替你们承担,难道过来看看都不行?” 周嘉鹤也知道自己儿子性子犟,打定主意的事情,那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也就不再说让他划清界限的事情,当年出事的时候,想让他划清界限,他没有同意,现在再提也没有用。 说着就问起周言安这些年的近况。 这两父子的对话,苏姚没有插嘴,她就守在门口,防着有人在门外偷听。透过门上的玻璃向外看,她注意到这周围很多人都在劳动。 劳动的应该肯定是那些改造的学员,到底是有什么活需要在零下的冬天去干,这不就是磋磨人吗。 是。进来的学员都得通过劳动来进行思想上的改造,可那又不是说,这里的学员就不是人了。 她心里叹气,这环境是真的不行,而且周言安他爸六十多岁的人,从前没干过啥重体力工作,之前那几年身体肯定是伤到了,哪里能受得住这种折磨啊。 知道他过得还行,没被他和孩子妈影响到,周嘉鹤才放心。 这才有时间关心儿子带来的这位姑娘,其实身份应该没啥悬念,出现在儿子身边的,大概率就是儿媳妇或者未来儿媳妇,不过以防发生认错身份而尴尬,他问道,“言安,这位女同志是?” “这是我媳妇。”周言安让她过来。 苏姚笑着跟人打招呼,没有半分的生疏,“爸爸,您好。” 猝不及防地被叫了爸,周嘉鹤呆了一瞬。 儿媳妇第一次叫爸,这是得给改口费的,他的手在衣兜以及裤兜都摸索了一遍,没找到一个钢镚。他这才想起,身上的所有东西在关进监狱之前,都被掏干净了,只除了脸上这副眼镜,还有身上这一身的破衣服。 从监狱被直接送到这里,身上自然不可能有能给儿媳妇的改口费。 这让他有些局促不安。 苏姚又不是因为对方不搭话就冷场的性子,她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我叫苏姚,我父母都是厂里的工人。我跟周言安在九月份结婚领证,当时情况不方便,他就没有征得父母的同意。” 周嘉鹤扶了一下眼镜,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你是个好孩子,言安也是个好孩子,是我跟他妈拖累了他,也拖累了你。” 也没什么拖不拖累的,苏姚就说,“咱们能成为一家人,那就是缘分,既然是一家人,那怎么能叫拖累呢,咱们这是同舟共济。” “再说了,这又不是你们的错,要怪只能怪环境。”她最后那两个字说得很轻,身旁的两人却都听清楚了。 周嘉鹤真是一个非常和气的长辈,他关切地询问苏姚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她的学习情况。 如果没有这次浩劫,他该是一个好大夫、好学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魄狼狈。 “因为我跟他妈的缘故,言安是个直脾气,还特别犟,这就需要你多包容。但他从来就没有坏心眼,你们小两口过日子,要是他哪里惹你生气,小苏你就直接说,他会改的。” 然后他又絮絮叨叨地说起跟以前令他怀念的二三事,难免这让他想起了生死未卜的妻子,周嘉鹤不禁红了眼圈,强忍住泪意。 其实周言安脾气挺好的,没说过有惹苏姚不高兴的时候。 夫妻俩之间,如果一定要说一个人包容另一个,那也是周言安包容苏姚种种小毛病。 耳边传来熟悉的军号声,这声音不算陌生,是吃饭号的声音。 苏姚就跟这位说,“您先去吃饭,我们俩去跟外边那两位大哥说上两句话。” 见父亲不动,还在看着他,让周言安想起小时候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以后,第一次被带到二叔家里,他也是这样看着父母,生怕被两人抛下。 他于是对周嘉鹤说,“我们暂时不会离开,您放心。” 苏姚说得就更让人放心,就听她说,“我们好容易过来这一趟,肯定要多待上几天再离开。只见上一面就走,那不是亏了。” 周嘉鹤这才放心地离开。 他离开以后,苏姚对着周言安说,“我们把父亲接出来,一起过完这个元宵节,再把他送回来怎么样?” 周言安眼神微动,盯着眼前灵动而狡黠的眼睛,“可以吗?” 苏姚的手在他胸口轻拍了两下,“冲你把姐姐伺候得好,这事姐就给你办了。” 被调戏的大姑娘脸红跟上了登徒子的步伐。 还是找那个帮忙见面的看守,他刚才说了有什么事去隔壁找他。 主要是在整个干校,就只认识那两个人,不找这人也不行。别管这人刚才是为了啥才帮忙,只要愿意帮忙那就行。 看见两人,那大哥便问,“都说完了?” 苏姚点头,“不是到了吃饭的时候,老人家上了岁数,也不能耽误他吃中饭,我们就让他吃饭去了。” 这位点点头,这两口子这么识趣,他也放心了。 “还没问过大哥贵姓?” “免贵姓徐。” “那您跟咱那位副总理……”苏姚竖起大拇指暗指那位领导,“是一家子呢。” 同姓里面出了那样一位能人,尽管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还是挺骄傲的,不过他谦虚地说,“同姓而已,我认识人家,人家未必认得我。” 苏姚摇头,一脸的不认同,“说不准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呢。” 对面笑得见牙不见眼,苏姚便趁机期期艾艾说,“还有个事,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帮忙。” 这位徐大哥立即说,“有话就说,咱不是外人。” 苏姚笑道,“他跟那位好多年没见过了,亲情割舍不断,能不能把那位放出去,一起住几天,过几天我们就把人送回来。” 徐大哥脸上的笑立刻落了下来,开什么玩笑,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是知识分子改造学习的地方,不是所谓的干部疗养院。 苏姚只当没看见对面人的表情变化,她还维持脸上的笑容不变,“事成之后,肯定会好好感谢大哥的。”至于用什么感谢,那肯定是所有人都爱的钱和票。 那人立刻改口,“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我这人最喜欢有孝心的人,既然妹子你们孝顺,那我就帮你问问。” 他叫苏姚和周言安在办公室等他,他去帮忙问问。 他离开后,周言安有些迟疑地开口,“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能见到一面,他就已经很满足。 苏姚问他,“你爸出来陪你过元宵节,你高兴吗?” 周言安点头。 苏姚捏了捏他的脸,“高兴那就够了,花点钱而已,有点难买我乐意,咱高兴就行,又不是花不起。” 看到面前人的笑脸,周言安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揪十个宝宝发红包,mua~感谢在2023-05-02 21:36:07~2023-05-03 22:0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essie、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二合一◎ 这位过来的也算不上什么领导, 就是干部学校中军宣队的一个小头头,小弟们都叫他郑哥。 郑哥的表情自打进来之后就不算太好,想也知道, 这是针对两人这个想把父亲接出来的想法。 这个脸色其实就是表明态度, 我这边不愿意,但是为了给我小弟面子,我还是出来了。 “这位是我们大哥, 你们叫郑哥就行。” 两人叫了一声郑哥, 周言安将自己的军官证递过去, 他说, “想把家里人接出去住上几天, 肯定会把人给送回来的。” 整个把周言安的证件翻看了即便,确认不是伪造的之后, 表情稍霁。 这不只是针对周言安递过去的军官证起了作用, 还有因为他要接出去的人是周嘉鹤。 这人不是跟其他的知识分子一起下放的, 大约在半年前被送到干校来, 送来以后他就接到顶头上司的指示,要稍微照顾一下这人。 其实在周嘉鹤来的这段时间里, 他已经提点过身边的人,对待周嘉鹤要照顾一些。他知道周嘉鹤从前是军医, 其实即便是上头人没有叮嘱过,也不会让他就死在干校里。 不过嘛, 干校里不只他们这一波管理者, 还有一群革命造反派, 和革命群众, 剩下的才是那些要被改造的牛鬼蛇神。 他们军宣队的成员对军医的感情不一样, 可不代表其他的人对军医都有感情。 在这种情况下, 即便是想照顾,也不能太明目张胆。 而周嘉鹤小队的直属领导是革命群众,他们其实不大好插手的。为着老领导说过的话,不让他死在干校里就够了。 而把周嘉鹤搞到干校的那位老友,其实真是好心。想着干校目前在自己手下,不管别人怎么样,至少能叫救命恩人在干校里活得比监狱里轻松一些。 但实际情况永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许多。 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候做事永远比想象中的难度更大。 不过知道这是周嘉鹤的家人以后,郑哥的态度好了些。 他点头应道,“可以,不过记得把人给带回来。” 其实人被带出去,就有被带走不送回来的可能性。 但郑哥担心人被带走他没法交代吗,他不担心的。 实在不行就说人没了,死在干校的人不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至于责任全部推给革命群众和革命造反派就好了。对于他而言,大概问题就在于没有照顾好上面要照顾的人。但责任又不在他,他说过了,是底下人不好好执行。 而且这位周团长把人给偷偷带走,他要怎么交代。 没有坐火车的介绍信,难不成他要只靠两条腿走回去? 当然他也可以用伪造的介绍信,但是把人带回去以后要怎么样安置人。 他那个位置多少人盯着呢,小错误都不能出,更何况是这种大问题。 就算他把人安置到农村那身边的人老乡看多了一个邻居,难道不会怀疑不会举报。 退一万步讲,他找到了一个深山老林,把人藏在了里面非常成功,没有人发现。 可是自己这边看过他的军官证,干校学员失踪以后,以后完全可以顺着证件上写的部队番号找过去。 也别说军官证也可以伪造,确实可以伪造,可自己这里见过真的,难不成真的假的还分不清楚? 这个计划最终还是失败的,忙了这一通还有可能影响自己,连累家人。这一周团长是有多蠢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是不可能把人给带走的,而想清楚了这一点后,又能卖他一个团长的人情这样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听他说可以,苏姚赶忙说,“那就谢谢了。” 对于他又不能像其他的小喽啰那样,送两盒烟里面夹带着几十块钱,那就是侮辱人家了。 一离开之前苏姚想起来,然后折返回去腆着一张笑脸,说,“能给开个介绍信吗?要住招待所,三天时间就成。”对于帮过自己的人,以后肯定还愿意帮忙,这是毋庸置疑的。 其实这也是在变相告诉人家,我们带人离开三天就给送回来。 这还蹬鼻子上脸起来了,不过已经做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一步了,于是就给开了个住招待所的介绍信。 周嘉鹤在吃完中饭以后,回到这个会议室,被告知说可以一起出去过个节,那是真的高兴。从监狱再到这里一直不得自由,外面什么样都不知道,更何况是跟儿子一起出去,四五年的时间,即便是从监狱换到干校里,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至于他室友那边,几天不回去还是得找个理由搪塞一下,也不能直接说是被家人带走,这影响不好。而找理由这件事,就交给郑哥就行。 周嘉鹤是被周言安背着离开的,他的腿脚不好,肯定不可能连着走一两个小时的路程。 回到城内招待所,在前台处拿出干校那边给开的介绍信,请前台的女同志给他另开了一间房。 周言安带着周嘉鹤住在新开的那间房里,从家里出发的时候,给周嘉鹤带了一床崭新的被褥,这也给他带过去。 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可能挤在一张被子下,原本就是给周嘉鹤准备的被子,两人之前谁也没说要拿出来盖就是。 周言安盖着招待所房间里的被子,而周嘉鹤盖着从顺城自带的新被褥。 周言安被苏姚赶去跟周嘉鹤睡在一间屋子,从小到大周言安都没跟父亲睡在一张床上,这是第一次感觉还是挺特殊的。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周言安帮助周嘉鹤给换了苏姚准备好的棉衣棉鞋,这下身上总算暖和了起来。周嘉鹤身上的棉衣和棉鞋,都已经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五六年的时间肯定有了·,从来没有换过新的,棉衣里的棉絮都已经打结了,压根就不保暖。 起床以后周言安按照苏姚安排为周嘉鹤冲了一杯奶粉,让他喝下。 这一天一家三口去的地方不少,周言安带着周嘉鹤去澡堂里洗了澡,周嘉鹤顿时觉得身上的晦气都被洗去了,虽然再过几天还是要回到那个地方。 又带着周嘉鹤去了理发店,请师傅为他剪短有些杂乱的头发,虽说正月里剪头死舅舅,但周嘉鹤的舅舅早就没了,也就不必在意这个讲究。 而且现在人把这当成是封建迷信,所以即便是正月里,理发馆依然还有不少的人在剪头发。 苏姚问周言安,“你舅舅对你怎么样呀?” 周言安摇摇头,“没有接触过。” 她开玩笑说,“对你不好的话,咱待会就去剃头。” 她的意思明显是说如果周言安的舅舅对他不好,那就剃头死舅舅。 周嘉鹤注意到,他儿子那表情明显是非常受用这一套的,他不禁摇了摇头真是天生一对。 苏姚很快便脸色,正色道,“不过那些都是封建迷信,做不得准。” 也都知道她在开玩笑,谁也没有当回事。 紧接着又带周嘉鹤去配了眼镜,他那眼镜腿都断了,靠用绳子绑着,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既然过来一趟就替他把这些家伙事儿置办全了。 戴上新的眼镜,浑身干干净净的周嘉鹤,这下才觉得自己算是活了过来。 配完眼镜以后,又带着周嘉鹤去了县城里的医院,他就是医生,对自己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其实真不用去医院,不过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就只好听话地被带去了医院。 而且现在医院中大夫的水平也就那样,给开了两包的黄豆说是营养不良。 怎么可能只是营养不良,周嘉鹤遭了这么多罪,身体上的问题肯定不好。 苏姚看着眼前半吊子的医生,心里直运气,行吧,不能当医闹。 也怪不了人家医生,这是时代的问题。 接着带周嘉鹤去了国营饭店,三个人要了四个菜。 吃完饭,在回招待所的路上,这是周嘉鹤第二次觉得自己现在终于像个人了。 其实人就活一个精气神,身上有了这股气,不管是在多么艰难的环境下,都能坚强地活下去。 第二天带着周嘉鹤在县城里闲逛,其实这个地方没啥好逛的,比顺城还要萧条的一个 不过两父子逛得还挺高兴的。 到了晚上回到招待所,周嘉鹤怕影响小两口的感情,这天晚上再也不肯让周言安进门。 周嘉鹤不让他进,而苏姚是压根就不开门,后来还是当爹的心疼儿子,把门打开让他进去。再过一天就是正月十五,十五月圆代表着团圆,一家人围着三盘饺子一大碗汤圆,其实味道算不上太好。周嘉鹤的胃口,连苏姚都比不上,只吃两口,就放下筷子,一个劲儿说顶得慌。 苏姚吃的也不多,剩下的全让周言安扫尾了 到了晚上,苏姚跟前台的女同志借来了针线,周嘉鹤身上崭新的衣服给打上了补丁,看着有些过就没那么打眼。身边人都是破破旧旧的衣服,就他穿着崭新干净还没有补丁的衣裳,这着实有些突兀。 正月十六那天,周言安把人给背回干校,这次把给周嘉鹤准备的东西带上。 白天,他的室友都外出劳作的时候,正好到他的铺位上,把带来的新被褥铺上。 告诉他最好每天早上冲上一杯奶粉,如果早上不方便的话,白天也要记得喝。 还絮絮叨叨的交代带来的其他吃的,要记得吃,千万别不舍得,周言安下次过来会给 好不容易带过来的,可千万别不吃。 又絮絮叨叨地交代他,一定要保重身体,天冷得记得添衣保暖,阴雨天要用热水泡脚。 周嘉鹤觉得这不是多了个儿媳妇,这分明是多了一个亲闺女。 他保证道,“放心吧,我肯定会注意身体,不叫你们担心我。” 但其实当父母的,永远把孩子放在第一位,临走之前最关心的还是孩子,“你们俩也好好地过日子,要是哪一天被我跟你妈牵扯的话,还是跟我们划清界限,你们过得好就行。” 好好的,又说这种话。 别说周言安听了不高兴,就苏姚听了都不舒服。 “这话您以后还是别说了,您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在侮辱他。他要是能因为怕被牵扯就跟父母划清界限,那还能是他吗?” 说到儿子的品行,周嘉鹤那真是发自内心地骄傲。 这孩子被教得好,不像是他二弟二弟妹那一家子,跟老伴那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温和笑道,“是我说错话了。” 又叮嘱了他很多话,苏姚说得多,周言安开口得比较少,他忙着把带来的东西给规整好。 通常人家里都是儿子跟当爹的交代,儿媳妇默默干活不说话,到了他们家是彻底反过来了。 这一点,周嘉鹤即便是看见了,也没有往心里去,他们家向来是男同志干活。就算是以前在家里,都是他干活,老伴看着。 把周嘉鹤给送回来以后,肯定得跟那位郑大哥说一下,也是为了让人家放心。 当然,两人还有事想要跟他商量。 苏姚和周言安从大门进来,门卫冲他俩点点头,之前那位徐大哥许是被交代过了,指着身后的小伙子让跟在身后。 人家话说得很漂亮,也不是什么监视,“有什么跑腿的活,就让这小子干,他腿脚灵活。” 至于究竟是监视,还是想帮忙,两口子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咱也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有了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反而好办事,就比如说现在想要去找那位郑大哥,便请他把两人带去。 小伙子将两人带到郑大哥的办公室,便特别懂事地转身离开。 说是办公室,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单人宿舍,办公桌旁边就是床。 他听见敲门声后,利索地把搭在办公桌上的脚收了回去。 看到两人郑哥十分热情地招呼,“哟,老弟和弟妹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过的话肯定不会食言。” 他哈哈大笑道,“还有点担心,你们不把人给送回来偷偷给带走了呢。”这担心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苏姚便说,“哪能呢,答应了大哥的事就肯定要做到,得谢谢大哥,我们把家里人接出去住了两天。” 听到感激的话,他煞有其事地点头,“你们都不知道,让你们把家人接出去,我需要承担多少多大风险。” 苏姚说,“怎么能不知道呢?正因为知道您在其中要承担的风险,所以才更要感谢你。” “这不是我们在县里闲逛的时候,看到了卖手表的柜台。还真是巧得很,我们家周团长,前两天单位上发了一张手表券正揣在身上的,想着你们干校这边,许是缺个看时间的东西,也不太方便,我们就可以买了回来,也不知道大哥你需要不。” 说着,她将手表带着盒子一起放到桌上。 手表郑哥肯定是没有的,他一个月的工资不算少,但还要养着七八十岁的老爹老娘,不赚钱的老婆以及正在上学的儿女,于是一份工资在这样的家庭里就算不得太多,哪有闲钱来买手表。 更何况现在的手表券也不好得,这样的一块手表,无论是他自己戴,还是拿去送礼,都很体面。 于是,他的笑当即真诚了许多,“老弟和弟妹还真是客气,你爸那不就是我亲叔叔,帮着照顾也是我这个当侄儿应该做的。” 这就是应下了两人还没有说出口的要求,其实两人的请求也好猜测·,无非是请多照顾几分还在干校里的父亲罢了。 不等两人开口,他自己就先应下了。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苏姚是笑着说道,“瞧大哥这话说的咱们之间的关系,那比兄弟还要铁,父亲交给你,我们肯定会放心。” 这其实就是在给人戴高帽子了,说得好听点,将来他在对待周嘉鹤的时候,也会更加地上心。 也是在明里暗里地暗示,周嘉鹤不是别人,跟他的关系很亲近。 苏姚夸完以后周言安便说,“郑哥孩子将来如果当兵想要去候城军区,我在那边有几个朋友。”话就说到这里,再多的不用说,郑哥也明白他什么意思。 郑哥他自己本身有关系,但是关系也就仅限于市区内,再远一些的关系,他就够不着了。 当父母的,肯定希望家里的孩子能去更发达一些的地区,留在那里就能改变祖祖辈辈居住在穷山恶水里的命运。 老子不行,但我让我的孩子可以走出这片荒凉的地方。 而且好地方,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机会更多。 至于为什么不考虑,那位自己照顾周嘉鹤的领导,请人家帮忙安置家里的孩子。 上面让下面做事是吩咐,而下面想要求上面忙,则得看人家的心情,人家还未必尽心。 而这两个小两口有求于自己,想要自己帮着照顾人,那在给自家孩子办事上,肯定会尽心尽力。 郑哥心里咋舌,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果然不假,人家就算落魄了,那也不是一般人。这也是周言安和苏姚商量过的,打的也是跟郑哥一样的主意,他家孩子在自家手里,在对待周嘉鹤上能不尽心吗? 都觉得手里握着对方的人质。 郑哥确实心动。 而苏姚在这时适时地提起说,“虽然在干部学校里学习的都是需要劳动改造的学员,但他们的身体问题也不能不重视,有了病还得请大夫给看一看,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咱们这儿,人家家里人恐怕得记恨上咱。嘉鹤他以前是军医,在战场上给咱们解放军治伤,在这一方面比较擅长。” 郑哥立刻心领神会,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忙附和道,“咱们这里确实缺一个大夫,我看周叔就十分合适,再说了,看病也是劳动改造的一部分。让他给病人看诊,这也是在劳动改造。” 几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商量好以后,便在离开以前先告诉周嘉鹤一声,省得他以为人家那边施了多大的恩情呢。 互相利用罢了。 “爸爸,可能就在我们离开以后,干校这边会请你当赤脚医生,你平时就负责给大家看看身上哪里不舒服,每天大概有半天的时间下工,不会让你去做太劳累的工作。” 周嘉鹤嘴唇微微颤抖,很显然这件事是俩孩子刚才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办成的。 以前就觉得养他省心,从来没有给父母添过麻烦,他现在已经长成了可以为父母遮风挡雨的大树。 当年抱养他的时候,其实不是他跟妻子的想法,是二弟和二弟妹硬要把孩子给塞过来,说他们是大房,没有继承香火的儿子不行。 孩子刚出生三个月,就被二弟给抱了过来。他怕孩子会勾起妻子的伤心往事,就想把孩子给送回去。还是妻子看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送来送去的也可怜,自家这边也确实是没有孩子,反正是亲弟弟家的孩子,跟他之间是血亲,顺手就养着了。 谁能想到,当时做出的一个小决定,竟让他如今受益。 “那位郑哥会照顾你,您这边有什么事,尽可以去请他帮忙,千万别觉得是麻烦他了,咱这是互相帮忙。” 临走之前,苏姚真是怕人想不开,这几年内在这种环境下自杀的人不少,她劝解道“看开一点,您也学过历史,国家不会一直混乱下去,也许是三年,再久也不会超过四五年,恢复正常秩序。咱们就能一起过春节,过元宵节。” 如今已经是七三年,距离那四个人倒台还有三年时间。而根据她学过的历史,在这一段时间里,就陆陆续续有一些老干部恢复了工作。 “千里搭长亭,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也得离开了。不过您放心,周言安会经常过来看你。” 周嘉鹤摇头,“不要过来看我,你们好好过日子,就比什么都强。” 话说到这里,就真的离开了。 周嘉鹤目送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 在一个宿舍住着的也都不傻,这老伙计三天没见到人,回来以后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就有人问,“你家里人过来看你了?” 看吧,即便当时找了理由,人家也还能发现。 室友没有别的心思,当然到了这个地方,也不允许他生出别的心思。 就是好奇而已。 “来看你的是儿女还是老婆?” 周嘉鹤知道他没有恶意,这位也是可怜人,原本是日报主编,被下放以后,妻子带着女儿不仅跟当爹的划清界限,还改嫁了他人。 他说,“是我弟弟家的侄儿。”这样说当然也没错,从血缘上面来说,周言安就是他的侄子。 也是这几年折腾的,怕影响到周言安,老实人也有了心眼。 “那你儿女妻子呢,他们就不说来看看你?”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周嘉鹤笑容有些苦涩,“媳妇怀孕的时候没保住,后来一直没有孩子。” 那这比自己还惨,自己是媳妇带着孩子不认当爹的,但好歹还有个孩子,这位是压根没有孩子。 他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周嘉鹤的肩膀,安慰说道,“我看你那侄儿是个好的,能不怕被连累地过来探望大伯,这样的侄子也不比亲儿子差。” 周嘉鹤配合地笑了笑,一脸被说动的样子,“你说的是,可人家有自己的爹妈,四时八节能过来看看我就行。再说了,他能过来这一次已经很不容易了,跟咱们这种身份的人来往,终究会对他的前程有影响,他是个好孩子,可我不能太自私。” 室友十分认同地点点头,“老周,你说得对,咱们这些老东西,已经这样了,可孩子还很年轻,不能被咱连累。” 苏姚和周言安离开干校以后,这消停了两天的狂风不知从何处卷土重来。 感受到身边人停下,周言安疑惑回头,“哪里不舒服?” “沙子吹进眼睛里了。”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要掉眼泪一般,是从未有过的脆弱。 作者有话说: 青年节快乐,祝宝贝们永远年轻,永远热血感谢在2023-05-03 22:04:59~2023-05-04 23:1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夏夜 5瓶;甜蜜丝瓜、微尘安安、c……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二合一◎ 苏姚正在试图挤出眼泪, 让泪水把眼里的沙子冲出去。 周言安站在她面前,为她挡去了吹来的狂风,他正小心翼翼地轻轻扒开苏姚的眼睛, “我给你吹一下?” 苏姚这时候左眼里已经掉出了大颗的泪水, 泪水顺着脸颊留下。周言安悄悄地伸出手,把泪水一路留下的痕迹擦掉,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防止遇见风给吹皴了。 感觉到眼睛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应该是沙子从眼睛里出来了, 苏姚这下才敢放心地揉眼睛了。 眼周被揉得发红, 她却只觉得痛快。 还想继续揉, 手却被周言安给握住了, 苏姚疑惑抬头,无声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周言安轻咳一声, “别揉了, 该回去了。” 哦哦, 确实是, 刚才好像耽误了不少时间。 苏姚刚要说好,面前人已经半蹲下身, “我背你回去,省得再叫风沙给迷了眼。” 确实是不喜欢沙子进眼睛的感觉, 可这男人刚才过来的路上背着周嘉鹤过来,回去的时候再让他把她背回去, 苏姚觉得就是生产队的驴都没怎么干活的。 前面的人已经催促了, 苏姚稍微犹豫了片刻, 还是爬到了他的背上。 “你如果没力气的话, 就告诉我。” 苏姚还是太年轻, 不了解男人, 背着媳妇哪可能累呢。 于是苏姚就这样被背着回到了城内。 被放下以后,苏姚看了一眼表,他们回去花费的时间,竟然比两个人步行还要快,这是啥意思,感情自己拖人家后腿了呗 别管拖不拖后腿这话,打算明天就买票回家,在临走之前,两人打算再去看一眼石抗一的老战友。 这位老战友叫赵志刚,他的家周言安曾经去过,不用再打听就能找到。 赵志刚家住在城市边缘的那一片的棚户区里,很难想象,在零下的冬天里,就住在这种的房间里。 这些窝棚长从外表来看,几乎是一个样,只有些细微的不同。 周言安带着苏姚在这一片棚户区东拐西绕,最后在一户门前停下,苏姚便上前敲门。 敲了几分钟以后,才有一恶声恶气的女声问,“谁?” “你好,是赵志刚家里吗?”苏姚柔声问。 让苏姚上前敲门,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了的。周言安曾经跟苏姚说过赵志刚家的情况,赵志刚人在两年前被打成造反派以后,就自杀了,留下家里的媳妇带着两个女儿。 家里只有三个女人,突然有男人上门,对于三个女人还不知道要如何地惊慌。 而且叫外人看见了,寡妇家有男人进门,还不知道在背后要怎样议论呢。 这也是周言安为什么之前找到赵志刚家里以后,留下了钱,却没有贸然上门的原因。 听到外面是女人的声音,声音很温柔。 看着也不像是要把她们拉去□□的,那些人通常是把门踹开,就直接冲了进来,从没有过敲门的这种动作。 赵小芳拍拍已经缩成一团的妹妹,以及一脸惊慌的母亲,小声说了一句,“别怕。” 她转头冲着外面大喊道,“有什么事吗?”没有回答这是不是赵志刚家。 早就预料到不会那么轻松地进门,苏姚十分耐心站在门外哄道,“可以让我进去吗,我受他战友所托,过来看看你们一家。” 是父亲的战友,赵小芳顿时不害怕了,其实她方才的镇定,都是为了母亲和妹妹伪装出来。 赵小芳打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一个漂亮温柔的姐姐,正在冲她笑,这让她安心起来。 随后看到苏姚身后的高大的周言安,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周言安的存在,让她感觉到了威胁。 苏姚注意到了,她推了周言安一把,“你在外面等着,先别进去了。” 果然,这句话让在前带路的小姑娘肩膀一松。 周言安听苏姚的话,没有进门,可是站在人家门外也不是个事。 窝棚搭的房子没院子,更没有院墙,站在门口,过往的邻居一眼就能看见这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于是他稍微离的赵家远了些,却不敢离得太远,不放心在屋里的苏姚,怕一旦距离太远,出了什么事他不能第一时间过来。 屋子里很暗,即便从外面进来,也不觉得比室外暖和多少。 赵小芳熟练地把挂在墙上的煤油灯燃起,煤油灯为什么挂在墙上,因为这屋子里实在是太小了,转个身的地方都没有。 只有一张小床,上面能看见躺着两个人,其他不大的地方,堆放着这个家仅有的生活工具。 赵小芳对着床上俩人说,“妈,这位女同志说是受我爸战友的委托,过来看看我们。” 从苏姚进门以后,一直未出过声的床上,这时突然有一个女人探出头来。 煤油灯的灯光微弱,却能看见这女子妍丽的五官,眉眼处却似是笼罩着与气质不相符的愁绪。 “谢谢你过来看我们,但是赵志刚人已经死了,你回去跟那人说吧。你的情我们领了,你还是早些离开,也免得叫我们给连累。” 许是想到了什么,女人的呼吸有些困难,赵小芳上前帮忙轻轻顺了两下,她才继续说道,“是你前两天给我们家里塞的钱吧,那钱太多了,我们不能要。” 说的该是周言安前些日子扔进家里的钱,具体多少苏姚也没问周言安。 她转头吩咐女儿,“小芳,你去把钱找出来,还给人家。” 赵小芳毫不犹豫地就去找钱,“好。” 苏姚心里微微叹气,虽然不知道究竟给了多少,但她比较了解周言安,大概也就百八十的样子。 这钱对于自己和周言安来说,并不是多大的钱,可是对这样一家子来说,那是真能改变这一家子生活状态的。 赵小芳递过来的钱,苏姚没接。 苏姚转头看向床上女人,“托我过来的老战友姓石,不知道赵班长有没有跟您说过。” 抗日的时候,赵志刚是石抗一手底下的兵,那时候一个人是连长,另一个是班长。 没有什么比战场上一起留过血,能产生更深的感情。 对于丈夫的过去,她其实了解得不多,更不知道丈夫曾经战友们姓甚名谁,两人关系如何。 她从前被丈夫保护得极好,对于外边的事情丈夫从来不叫她插手,可是当风雨来了的时候,丈夫为了不拖累家里人,选择了自尽,却没想过她能不能独自带大两个女儿。 床上人一直没搭话,苏姚就知道她没听过石抗一的名字,这话算是白提了。 这趟过来,其实是想看看这剩下的一家三口,在生活方面有什么困难,帮着解决解决。 可当进入这小小的窝棚里以后,苏姚就改变了主意。 一个看着身体不大好却美貌的母亲,带着两个女儿生活在这种混乱的地方,眼里没个顶门立户的男人,眼瞅着大闺女也要成年了。 成分不好的人,在这时候无论什么样的人家,都能踩上一脚。 苏姚又说,“或许你们听过建设兵团,家里的大闺女应该快到了下乡的时候吧,有没有考虑过让她去北方的兵团。” 这母女二人都没有明白苏姚的意思,听她继续说道,“托我过来探望的那位,他现在正在兵团下面当团长。” 苏姚的意思,这两人依旧没有明白。 一个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另一个是不大的孩子,从前说的隐晦的那些话,这时候就得瘫在明面上。 “咱家孩子如果在兵团那边当知青,看在老战友的面子上,照顾她两分是肯定的事情。” 但其实不是赵小芳离不开这个家,是这个家离不开她。 一个身体不好的母亲,还有一个被□□抄家吓得有些迟钝的妹妹,别看赵小芳才十三岁,家里的大事小情几乎都是她来操办。 不等苏姚继续说,赵小芳就拒绝了,“谢谢您的好意,我不能扔下我妈还有我妹,一个人去享福。” 其实去兵团当知青真不是去享福,只是能够远离如今这个环境。 不过苏姚可没想着让这孩子把家里人抛下,她说,“到时候你的户口落到兵团,把你妈和你妹妹给接过来,农场那边有工作岗位,只要肯出把子力气,就绝对饿不着。”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一家子在这种环境之下,就要永远背负□□坏分子家人的名声,如果能换一个环境,知道他们过往的人不多,她丈夫的老战友石抗一哪怕稍微照顾一下这孤儿寡母,就远比如今要强上许多。 当妈的和大女儿能赚钱,不管是带小女儿去看病,就近照顾,还是送他们去上学,都比一家三口窝在这阴冷黑暗的窝棚里要好。 赵志刚的妻子摇摇头,“女同志,谢谢你的好心,我们祖祖辈辈都是绿原的人,哪管别的地方再好,我们也不能去。” 其实不光是觉得绿原才是家,离开这个地方就没有根的想法。她对一个未知的环境,天然存在一种恐惧心理,没有完全可以让她依靠的丈夫带领,反而自己得做两个女儿的依靠,这让她害怕了。 哪怕未知于她而言可能是新生,她却没有丝毫动心。 苏姚只是出于好心提供一个建议,这一家子要是不想去,那咱也不能强逼着人,又不是逼良为娼的人贩子,自己的意愿最重要。 最后苏姚留下了团里的号码,告诉这娘儿俩,“如果将来改变主意了,或者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就打这个电话。” 至于赵志刚的妻子一定要换回来的钱,苏姚没有收,让留着改善生活。 这样的一个家,用到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在离开以前,苏姚跟母女俩说,“刚才跟你们说的去兵团的这件事,你们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不要告诉别人,以免生出其他的麻烦。” 知道人家是好心,赵志刚妻子点点头保证道,“您放心,我们肯定不说。” 不过她就算不遵守约定,跟人说了,苏姚也没在怕的,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坚决不承认就是了。 自己从来没跟对方说过那种话,是对方误会了她的意图,还胡乱牵扯。 没有音频和视频为证,也没有留下她手写的某某保证。 至于写下的那个电话号码,那又可以证明什么呢。 她从来不以最大恶意来揣度对方,不然也不会看见谁有难,总想搭把手,觉得遇见这种事是可怜,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而且帮了别人自己也会高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就是这个道理。 但总是做好最充分的准备,以免陷入无妄之灾。 出门以后,苏姚轻轻地拍了拍周言安的肩膀说,“我们走吧!” 周言安点头,转身路上,苏姚跟周言安说了,想请赵家母女三人搬到兵团去,但被拒绝了。 都不是喜欢强求他人的性子,周言安跟苏姚抱有一样的想法,既然拒绝了,那就算了,留下一些钱来让这母女三人改善生活就够了。 两人离开棚户区以后,去火车站买了火车票,绿源到顺城一直都没有直达的火车,两人过来的时候是在中部的一个城市转的车,去买票的时候,往那个中部城市的火车票已经卖没了,售票员同志说可以去首都换乘。 首都是心脏,铁路网以首都为圆心,向四周铺陈。 从前有这种换乘需求的时候,售票员都会建议,先买到北京的火车票,然后在北京换乘。 从绿原到北京的乘客相对不多,两人竟然十分幸运地买到了两张硬卧。 票是半夜12点的,行吧,现在就回招待所收拾一下行李。 也没多少行李,收拾好以后就回到火车站内,等着火车到站。 从家出发前,两人手上都大包小包拎着不少的东西,这趟回去就只有周言安手上拎着一个包。 这大概是苏姚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熬得最久的一个夜了,12点对以前的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现在刚过十点就忍不住打哈欠,想睡觉。 火车站候车室除了他们两人,正在候车的旅客不多,想应该是跟他们乘坐同一辆列车。 周言安看她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于是开口,“还有两个小时,你先睡一会儿。” 苏姚艰难地睁开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睛,歪头看他,“怎么睡?” 周围人也有在睡觉的,不过是整个平躺在座椅上。 周言安的意思其实是她可以像坐火车时那样,靠在他的身上。 不过这话让他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说的。 但是他不说,苏姚却来了精神,逗他,“躺在你腿上睡吗?” 周言安的脑子里顿时出现了那画面,他不敢去看苏姚,解释道,“不是,像是坐火车时的那样。” 他不说坐火车是那样,苏姚却哦了一声,“像坐火车时那样靠在你身上吗?” 周言安喉头发痒,轻轻地嗯了一声,貌似只是清清嗓子,并不是回应她。 不用特意去看周言安的脸,都能想象到他此刻别扭的表情。 “那就谢谢你让我靠着睡觉了。”苏姚已经靠在他的身上了,声音在离周言安很近的地方传来,那地方好像是心头,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地方,但具体是哪里他也不能分辨。 快到检票上车的时间,周言安才不忍心地将人叫醒。 这一个多小时,苏姚睡得不算舒服,在被周言安喊醒以后,她的脸有点臭,看谁都像是欠她八百万似的,但周言安偏偏觉得这个样子的她也很可爱。 怕她刚睡醒看不清楚路,周言安牵着她的手往前寻找两人的铺位。 两人一张床铺一张下铺一张中铺,到了位置以后,周言安让她在下铺安置睡下,苏姚本身还有一丝的理智,“还没验票。”不能睡。 周言安趁她不清醒的时候揉了一把苏姚的头,“没关系,票在我这里。” 到了列车员过来以后,周言安给人看了他们两个人的票,苏姚听见有人讲话,本来想睁开眼,结果周言安轻轻拍了她两下,“没事,继续睡吧。” 她就又睡了过去。 那女列车员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往两人身上多看了两眼,露在纱布口罩外的漂亮眉毛轻轻挑起。 将随身带着的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他便爬到铺位上睡觉了。 一觉睡醒,苏姚觉得,硬卧确实比硬座要舒服。 坐在床上,没在周围看见周言安,苏姚想起他在自己上头。 于是穿上鞋子起身,准备看看周言安醒没醒。 刚站起来,就转过头,正好跟周言安的眼睛正对上。 苏姚没想做亏心的事情,但无端地有些心虚,她有些讪讪地说道,“你醒得挺早哈。” 在床上,周言安没有回答她,他动作麻溜地从床上下来,才问苏姚,“先吃东西还是先洗漱?” 那肯定是先洗漱再去吃东西。 苏姚先去洗漱,周言安在这里看着行李,等她回来,两人再交换。 周言安去餐车上买了早餐,带回车厢里,回去就看见苏姚盘腿坐在铺位上,笑眯眯地看他。 周言安已经很了解她了,她这个表情肯定是要说些什么的,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她说,“瞧瞧我们家周团长可真体贴,当你家媳妇可真好,我都要被你养成个废人了。” 当然这话全是夸张,也不至于就被养成了废人。 她发现周言安是个闷骚,面上一脸正经,心里特别吃这一套,她只要随口夸上两句,他就能心情很好。 这人愿意主动干活,她只需要费点两句嘴皮子,就能哄得对方以后多干活。 共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哪怕早就被她表扬过无数遍,再一次听见被她这直白不掩饰地夸赞,周言安依旧心里鼓鼓涨涨的。 他绷着脸,表情看着没丝毫变化,将简单的早饭摆在苏姚床边的小桌上。 “餐车上只有鸡蛋和小米粥,先简单吃点。” 当然苏姚也挺爱看他现在的表情,像是一个纯情的小男生,明明害羞得不行,却装作毫不在意。 苏姚可没有只看见他现在的表情就满意了,她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好的,周团长,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吃,不挑的。” 在全军大比武中,拿过第一名的周团长,第一次遇见肢体不协调的情况,脑袋绕成毛线团,左脚差点踩到了右脚。 但身体本能还在的周团长,及时稳住了身体,没有摔在苏姚面前。 火车下午到了首都,问了售票员,到申城的火车要到第二天中午才出发。 也不能在候车室干坐二十多个小时,就在火车站附近招待所看了一间房,还能在这周围逛逛。 首都这边检查介绍信,可比其他地方严格多了,在绿原招待所时,前台人员只是简单地看了两眼就算了。 这次遇到的前台则揪着两人明明是从顺城到绿原,为啥过来首都。 两人就只好给她解释,是来这边换乘的,错过了当天的火车,要等到第二天中午才能坐上回家的火车。 又给他看了两人的火车票,是第二天中午首都到顺城的。 他这才大发慈悲一般,将挂着门牌号的钥匙扔到苏姚面前,并示意两人可以自己上楼。 现在的国营部门似乎都是这个鼻孔朝天的态度,倒也不觉得这是在针对谁。 打开房间门,苏姚顿时原谅了那个前台人员的态度。 原因很简单,这个房间装修还有摆件比绿原招待所的要强上太多。 简直能称得上是,一只脚已经步入现代社会。 苏姚差点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这真不愧是首都。 房间内有单独的卫生间,虽然没有洗澡的淋浴,但是有可以洗漱的水龙头。 而二楼的尽头有可以洗澡的地方,想要洗澡可以凭借门牌去洗澡。 七十年代的首都,苏姚还是很好奇的。 周言安洗漱的时候,她就坐在窗前,向窗外看去。 两人打算待会在火车站周围转转,苏姚现在看看车站周围有没有好玩地方。 就很巧,隔着老远,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转过身的时候,苏姚隐约看见了他的正脸。 那个是原主的男友,叫苟什么东西来着? 更巧的是,他好像也看见苏姚趴在窗户上的一张大脸。 作者有话说: 周团长:不在媳妇面前丢人是我的底线。 第51章 ◎二合一◎ 苏姚不理解, 那么大一首都,怎么就能遇见苟书峰。 苟书峰一申城人,怎么就能偏偏在今天, 出现在首都的火车站。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如果不是遇见他, 苏姚都快要把半年多前,刚穿来时在苏家的时光,给忘在了脑后。 到了顺城以后, 她从来没主动联系过苏家人。苏母倒是给她写过信, 无非是询问她关于在顺城的情况, 跟丈夫的关系如何。 苏姚收到信以后只当看不见, 从来没回过信。苏家一直没有收到她的回信, 还以为是之前的信寄丢了,毕竟他们家孝顺的大女儿不可能不给家里回信, 倒是忘记了因为嫁人她跟家里产生的龃龉。 苏家在苏姚嫁人和苏婧下乡以后, 两人曾经居住的小角落被空了出来, 苏大嫂还曾经为此高兴过一阵子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 她嫁人以后的顺心生活都建立在对两个小姑子的盘剥身上。一个工资供养家里、平时还要做饭,另一个包圆了家里的保洁工作包括洗衣服、刷碗、收拾家里。 一开始苏姚撂挑子, 不愿意掏钱出来,也不咋干家务, 这对家里的影响还不算太大。 只是做饭而已,苏母就可以顶上。 等到苏婧也离开家以后, 才发现她对这个家的重要性。 苏母平时也要上班, 平时下班以后顺便给家里做个饭, 这不算忙不过来。 可如果要在做饭之后, 还要加上给一家五口洗衣服、洗碗洗筷子、收拾屋子, 她已经五十岁的人了, 实在有些吃力。 可是大儿媳正大着肚子,怀着他们苏家这一辈第一个宝贝金孙,不能干活。家里剩下的三个男人被养的,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更不可能让他们干活。 然后苏母这头老黄牛,就只能继续燃烧自己,照亮大儿子、大儿媳、小儿子还有老头子。 人老了干活总有不细致的时候,加上苏母那身后还有一堆活计撵着,干得着急了,第二天她那顶顶贴心的大儿媳就把她洗的衣服拿出来,“妈,你看你这都没洗干净。” 她凑近仔细一看,确实是有一块油渍没看见,苏母赶紧道歉,“对不住,是妈老眼昏花了。” 她那贴心的大儿媳把她最近的窘境也看在眼里,生怕这婆婆叫自己洗衣服,连忙抱着肚子,暗示她肚子里是她的大金孙,“妈,这次没洗干净不要紧,下次注意着就行,也就是我现在怀着身子没法帮你,要不我就自己洗了。” 苏母感动的不得了,恨不得一口一个心肝的叫着,“妈哪能让你洗衣服呢,你年纪小不会干活,现在更是双身子,妈自己就更干。” 被儿媳妇哄得那是心花怒放,苏母别的不说,回去就是继续干。 不过到底是身体不行了,也可能是更年期的缘故,无端端的心慌盗汗,到了晚上还睡不着觉。 晚上睡不着,白天还得干活,整个人消瘦得厉害。 人闲下来的时候,倒让她想起了俩女儿在家时的悠闲时光。 苏母如今的现状,苏姚可不知道。不然那真是做梦都能笑出声,她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福报”。 林远思不是喜欢议论别人是非的人,在给她写的信上没有提到过,而且别人家里的事情,林远思一个邻居又怎么能知道。 苏姚不知道苟书峰认出来她没,她只当自己没看见也没认出来人,若无其事地将头转到另一边。 不是突然地将头缩回去,做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 周言安从洗漱间出来后,苏姚也进去简单地梳洗。 梳洗出来以后,她往窗外看了一眼,没有在原来的地方看见苟书峰,很明显人已经离开了。 苏姚心里舒口气,其实她并没有打算再与原主的前男友再见面。 跟前男友见面这事就够尴尬的了,更尴尬的是这人还不是自己的,是原身的。自己的前男友,擦肩而过就当陌生人。原身的前男友,那就得慎重一点。 毕竟他对原身还挺好的,至少比苏家人对原身要好,就是人窝囊了一点。 苏姚跟周言安裹上衣服,就准备到招待所外觅食。 结果下了楼,发现消失在火车站广场上的人出现在招待所门口,很显然他在等苏姚。 这是知道苏姚在这个招待所里,苟书峰想进去,前台人员又不是吃素的,正经的房客她态度都不好,更何况是一个访客。想进去那是肯定不行的,想在招待所内等人,那也不行。 就只能在门口等人。 他就蹲在招待所的门边上,身边放着行李,每进出一个人,苟书峰都要抬头看一眼。 终于叫他等到了人,他语调十分惊喜,“苏姚,真的是你?” 苏姚:……也真是离谱,你怎么就能在门口守株待兔。 周言安一开始只当门边上蹲着一个普通人,没有太放在心里,毕竟这种情况挺常见。 直到这男的嘴里叫出了自己媳妇的名字,还有他那眼里十分惊喜的表情,他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苟书峰还挺得意的,“我刚才在广场上,看见招待所二楼的窗户上,有一个人特别像你,我直觉那人就是你,就想着过来找你,前台那位同志不让我进,就只能在这里等你,还好没有认错人。” 还不等苏姚搭话,周言安半个身子挡住了苏姚,“这位同志是?” 周言安跟苏姚的身体挨得很近,是能看出来的亲密,超越普通男女同志关系的那种亲密。 现在小年轻,即便是处对象那也含蓄的很,保持正常距离,在外人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苟书峰这时候才注意到,苏姚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两人的关系很明显了,想起苏家人在外宣传的那些话,他知道了这就是苏姚的那个丈夫。 两人曾经处过对象的事情,很明显不能在人家丈夫面前说。于是他说道,“我姓苟,是苏姚同志之前的同事,我们曾经在一个厂里上班。” 周言安的手搭在苏姚肩上,“同志你好,我是苏姚的爱人。” 苏姚斜眼看他,不明白这人今天怎么那么积极认领她爱人的身份。 她现在更好奇的是,苟书峰怎么会在这时候来首都,“苟同志来首都是出差还是探亲?” 这时候也只有这两种出行理由。 苟书峰笑得有些腼腆,“是出差。”想了想出差的具体原因也没啥要瞒着人的,他于是继续说,“厂里想采购一批设备,我是财务科的嘛,就把我给一起带去了。” 周言安注意到对方说自己是财务科的,他记得苏姚曾经的科室是宣传科。 现在出差,能被领导带着一起去,必然是被领导们看中要大力培养的。 苏姚便顺嘴夸了一句未来可期。 按理来说,苟书峰也应该问一句苏姚为什么会过来,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可当着苏姚丈夫的面,他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于是他倒是说起了苏家如今的现状,“你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你大嫂她在年前给你生了一个侄女。” 这苏姚还真不知道,想到苏母重男轻女快疯魔了,应该很失望吧,“我妈喜欢孙子,如今只是个孙女,她应该很难过吧。” 苟书峰虽然跟苏姚分手了,但是年前那时候苏建华还没被厂里开除,两人是一个厂里的同事。苏家有个苏姚,尽管听说她已经嫁人了,苟书峰还是忍不住关注。 其实关于苏姚大嫂产子前后,苏家发生的事情都快成为邻里间的笑话。 苏姚大嫂王佳华生完孩子以后,无论是婆婆照顾月子,还是亲妈照顾月子都成。但是王佳华娘家弟妹也前后脚就要生孩子了,她跟王佳华处得不好,本来也可以叫娘家妈照顾,但是为了膈应大姑子嘛,就跟婆婆说要是去伺候大姑子坐月子,那以后要是养老,就去找你亲闺女去,我们当儿媳妇的,就是那外人。 本来可以王佳华的亲妈先过来,跟着苏母一起互相帮忙照顾一段时间,现在也没法子了,一心在家等着伺候儿媳妇的月子。 毕竟以后老了得靠着儿子和儿媳妇,而且王佳华亲娘也看出来自家闺女靠不上,现在只管一门心思往小家里扒拉东西,等以后指不定就觉得他们两个老东西碍眼,给一脚踢开。而且也是亲闺女不做人,但凡跟嫂子处得好一点,也不会在月子里被这样针对。 王佳华是上班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的早产,孩子出生的时候才三斤半,还是个女孩。 知道婆婆重男轻女,她自己本身也更喜欢男孩。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也不至于说女孩她就不心疼。 但自从觉得苏母不喜欢这孩子以后,那真是觉得她哪哪都不待见自家孩子,连带着不待见自己。 没有及时给孩子洗尿布,做出来的饭菜不合口味……都成了苏母不喜欢这孩子的佐证。 其实苏母还真没不喜欢这孩子,她更喜欢孙子是真的,但是孙女也挺喜欢 苏母白天上班,回家以后就上了月嫂的那个班,刚出生小婴儿尿布是永远洗不完的,洗完尿布就得给产妇做月子餐,同时还得给家里人做饭,到了夜里几乎一个小时起来一次,给孩子喂奶,她把孩子抱到王佳华的怀里,等孩子吃饱了以后,还得把孩子拍醒才能睡觉。 用她的话来说,这辈子都没有过得这么累。 家里剩下三个男人早就被她养的,那跟少爷没多大差别,更别指望他们能搭把手。 每天早上顶着黑眼圈上班,白天上班的时候,竟是她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 家里有个小婴儿并不是说给她喂奶,及时换洗尿布,她就能不哭不闹。她不会说话,哭是她的本能,她需要通过哭闹来叫大人知道她饿了,赶快过来喂,或者快过来换尿布。 孩子的亲爹妈爷爷奶奶都不会嫌弃,但是苏建华被苏父苏母养得十分自私,十分的以自我为中心,就受不了家里有个孩子在哭闹,而且不及时洗尿布,堆在一块,回到家里就是一股味。这又不是他的亲闺女,凭啥让他忍让。 自打孩子出生以后,苏建华在家里闹了不止一次。苏父苏母喜欢孙女,但也不是不疼小儿子,夹在俩儿子中间为难得很。 周围的邻居就跟看热闹一样,看着苏家这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苟书峰是听他妈回家的时候念叨的,他妈给苏母不对付,自打苏姚要嫁人以后,苏母到处说苏姚的丈夫啥身份,有多优秀,恨不得将苟书峰贬低的一文不值。 苟母记仇着呢,这下让她逮到机会,她恨不得宣传得让所有人都能知道苏家的笑话。 苏家的那些事,具体细节外人虽然不知道,但是并不影响广大人民群众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往里面填充内容。真别说,还真让他们猜中个八九不离十。 苟书峰有时候听见亲妈在家骂苏母,会主动劝上两句,让她别骂了,但那会引起更大的愤怒,觉得他还在惦记苏姚,从而在家里大骂苏姚。 久而久之,他只是听却不劝。 挺像跟苏姚说苏家人的现状,又怕苏姚知道以后担心,苟书峰犹豫了很久才说,“因为你小侄女,建华经常跟你大嫂吵架,家里好像挺乱的。” 关于被人民群众(也就是他亲娘),添油加醋的部分他没说,只是客观地描述一下事实。 苏姚瞪大眼睛,“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随即她叹气说道,“建华他年纪小,以后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苟书峰知道她很宠这个弟弟,即便是苏建华做了多么离谱的事情,在当姐的眼里,依旧是孩子小不懂事。 周言安这时才发现,他对苏姚其实了解的不多。 两人口中的什么建华,他就从来没有听苏姚提起过。 一瞬间,他好像被两人隔绝在外。 知道苏家人现在都过得不好,苏姚就放心了。 不过她挺遗憾的,不能回去看到这个现场,苟书峰说的只有干巴巴两句,怪没劲的,只能靠她自己脑补。 她的心情是真的好,在苟书峰面前还得装一装,听见家里打起来,她好歹得担心一下。 等跟苟书峰分开以后,脸上的笑容压根掩饰不住。 心里哼着小曲,走出一段距离以后,才想起周言安一直没任何动静。 她转头看过去,恰好对上周言安偷偷打量她的视线。 “怎么了?” 周言安垂下视线,“没事。” 这表情很明显就是有事,而且还是等着哄的那种。 苏姚回想刚才种种,停下脚步,挑眉看他,半是玩笑地说,“吃醋了?” “没有。” 本来只是试探,他的回答倒确定了苏姚心里的猜测。 说没有那就是有,这人可太口是心非了。 苏姚觉得自己绝对是中邪了,看他吃醋都觉得可爱得不行。 “真可爱,快让我亲一口。”她手搭在周言安的肩膀上就要往下拉。 周言安被她这话,还有她手上的动作吓了一跳,连着向后退了两步,真以为苏姚能不管不顾地上手亲他。 “周围很多人。”他抿唇小声跟苏姚商量,“回家再说,行吗。” 听见他这商量,苏姚忍不住想发笑,却故作严肃说道,“你好好考虑清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回家以后就没了。” 周言安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没人注意到他们俩。 苏姚就看他东张西望了一通,然后挣扎地同意了。 对着他勾了勾手指,“低头闭眼。” 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同意。 公众场合做这种亲密的事情,肯定是不行的,他一在这时代土生土长的人,竟然比苏姚一后世人还大胆呢。 亲是不可能亲的,真当广场这边戴着红袖套的那些人是吃素的。 苏姚还没想好在他闭眼以后,要怎么逗逗他,就有人冲他俩喊,“你们干嘛呢。” 一看那人胳膊上鲜艳的红袖套,得,还没有啥动作呢,就叫人给抓到了。 这位同志还真是火眼金睛,两人只是靠得稍微近一点,还没有做啥亲密动作,就被人给抓住了。 周言安本就心虚,听到有任何的动静,就立刻睁开眼,站直身体。 这位同志走进以后,苏姚一脸真诚的看她,“同志,他刚才眼睛里好像进沙子了,我帮他看看。” 这解释了两人为什么靠得那么近,周言安为啥是低着头的动作。 对面人有些半信半疑,但苏姚脸上实在是太平静了,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他也不能因此就拉两人去游街。 随即他又问起,“你们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普通的同志关系,就靠得这么近,可以拉他俩去游街。 “我们是两口子。” “有能证明的东西吗?” 那肯定是有的。 听说有结婚证以后,就让苏姚把结婚证给掏出来。 谁每天出门还带着结婚证啊。 苏姚以为也就住招待所需要结婚证,没想到在街上也得拿出结婚证证明两人关系。 没结婚证显然过不了这一关。 于是两人离开招待所没多久,又回来了。 取了两人的结婚证来证明两人的婚姻关系,才总算是送走了这尊大神。 这事实在是太乌龙,苏姚想到就忍不住笑。 周言安在首都生活了十五六年,直到进入部队以后,才离开这座城市。 对于首都,他简直熟悉得很,哪里好吃哪里好玩,没他不知道的。 只是两人坐中午的火车,在这座城市停留不了多久。这次不是为了出来玩的,已经离家很久了。 只在上午的时候,匆匆去国营商场买了许多的顺城没有的东西。 当时看见了一双黑色的牛皮皮靴,苏姚还挺震惊的,没想到这个时代都有这种东西了。 不过也是她先入为主了,觉得这个时代就只有她脚上穿着的大棉鞋。 周言安见她多看了几眼,以为苏姚看中了,让售货员拿给她试一试。 不过被苏姚特别坚决地给拒绝了,这皮靴只是相对于老棉鞋好看点,在苏姚眼里还是一样的丑。 从首都回顺城的火车,两人没有买到卧铺,就还是坐着硬座。 见到熟悉的顺城火车站,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苏姚甚至产生一种回家了的错觉。 两人从火车上下来的这个时间,还能赶上坐兵团的返程车。 顺着下车的人流一起出去,等到人都散了以后,苏姚注意到周言安的手上多了一个小孩,准确来说是周言安正拎着少年后颈上的衣服。 苏姚:……什么情况,绑架代替购买? 但那少年在周言安手里没挣扎,直到周围的人少了,他才大力地挣扎,“放开我,我这次没有偷东西。” 苏姚还是一头雾水,抓到一个小偷,还是认识的? 周言安将人放下,那少年还想跑,周言安的下一句话就将他钉在原处,“但你投机倒把。” 原来已经被他看到了,靳劼有些后悔将藏在身上的烟给扔出去。随即转念一想,自己身上没有投机倒把的账物,他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投机倒把。 想到夏天的时候,被他送进了派出所,警察看在他年纪小没有拘留,只教育了他一通,靳劼心里还是已经记恨上了他。 他心想,这人这次也会想把他扔进派出所,但他没有证据。 “我没有投机倒把,你胡说。”他叫的声音特别大。 扔在地上的烟,肯定已经被经过的路人捡走了,靳劼相信他找不到任何证据。 苏姚肯定是更倾向于周言安不会看错,面对这个小无赖,她也想看看他怎么样应对的。 “没证据也能把你送派出所里。” 周言安面无表情的时候唬人的很,靳劼再是平时走南闯北胆子大,还是个孩子,被他这一番话,直接吓到了。 也不觉得周言安是在吓唬他,现在这样的事情多得很,也不是就需要证据的。 眼瞅着这孩子被吓坏了,苏姚还想继续看他怎么圆回来,周言安不会没证据就把人给送进去。 结果就听见周言安像是告状一般跟她说,“你第一次来顺城的时候,我接到电话来火车站接你,因为看见他偷东西去抓他,结果没有接到你。” 作者有话说: 靳劼:什么锅都让一小孩背,这真的好吗? 周言安:请大家帮我记一下,媳妇还欠我一个亲亲,以后要让她还回来的。感谢在2023-05-05 22:32:49~2023-05-06 22:5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loveyd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二合一◎ 靳劼的眼睛滴溜溜的, 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这男的就不用想了,光看面相就是那种心狠手辣之辈, 更何况还说出了那样的话。 这女的笑意盈盈的看着就比较好说话, 加上女同志都比普遍比较心软的特点。 他又是一个小孩子,于是他便扑向苏姚,周言安哪里能让自己媳妇儿, 让别人家的臭小孩抱到。 他叫得可怜, “姐姐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我爸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妈也改嫁了, 上有八十岁的奶奶要抚养,下有三岁的弟弟要照顾。如果可以的话, 谁不想光明正大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没有办法呀, 我如果不出来偷东西, 我奶奶和我弟弟就活不下去。” 他看了一眼周言安,很害怕的样子, “自从上次偷东西,被这位解放军同志抓到了, 送到了派出所教育一顿。我知道了,这是不正确的行为, 我想着改正, 但我也没有别的营生, 就想着偷偷地做点小生意, 谁想到这里是犯法的。我错了, 能不能不要把我送进派出所,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言安冷哼一声,“你爸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你妈还改嫁,你怎么会有一个三岁的弟弟?” 他一脸这你就不知道了的表情,“他不是我的亲弟弟,是我在替邻居倒垃圾的时候在垃圾堆边上捡的,我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家里。”他家里穷,邻居也觉得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带着个小孩可怜,他每次主动帮着干活,人家就会给点米或者菜,虽然不多,但是够一老两小一顿吃的。 他也怕人家觉得他是拐卖孩子,赶忙说道,“那时候在大冬是大冬天,又在垃圾堆旁,他小小的一团,身上只有一个小被子,我如果不把他抱回家,他会冻死在外面的同事,这真不是拐卖孩子,我也不是什么人贩子。” 本以为这样讲会让眼前的女同志可怜一番,却没想到她脸上没有动容神色,靳劼心下一沉,这该怎么办? 他眼睛一闭,不管了,继续卖惨吧,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于是他继续大声哭嚷道,“我如果被派出所抓去教育改造或是劳改,没有我挣钱养家,我八十岁的奶奶和三岁的弟弟都会饿死在家里的。” 周言安依旧是面无表情,“看来你也知道投机倒把是要被抓去劳改的,抓你去劳改的人,可不管你今年几岁,家里有没有八十岁的奶奶或者是三岁的弟弟要养。”。 靳劼对周言安的印象差的很,在他说话的时候心里不屑切声,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这份不屑,但是他听着听着却发现不对,这个意思好像可以放过他,于是他也不管自己有没有会错意,立刻打蛇随棍上,特别诚恳地表示,“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恨不得把一颗红心都掏出来给周言安看。 靳劼心说,这男同志看着心狠手辣,倒是个心善的,竟然愿意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那位女同志,看着是个面慈心善的,却没有替他说上一句话,真是人不可貌相。 苏姚为何没有半点的表示,反而正在用一个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男孩,他发现小男孩特别像原文故事中的一个反派。 那小反派叫靳劼。 他的实际经历跟他到处宣传的不一样,他母亲的成分不好,在□□的时候失去生命,小反派的父亲迅速找到了第二春。但是这后妈对他不好,靳劼痛恨渣男爹变心之快,又想念亲生母亲。 于是在晚上偷偷地从家里跑出来,冷了就睡桥洞,饿了就捡剩饭。 到了冬天,住在桥洞里也会冻死,他就随便找个居民楼一趴,就算是有了过冬的地方。 就在楼道里,一个老太太看他可怜,就把他捡回了家里,对外就说这是自己亲孙子。 老太太也是个可怜人,儿子死了,儿媳妇改嫁把孙子也带走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每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捡到靳劼以后,一老一少便互相取暖依偎。只是家里的钱是有数的,两人都是不赚钱的,长久下来也不是办法。靳劼小的时候就帮着邻居干点活,人家看老太太带着一个孩子可怜,也会给几分一毛的,就是在替邻居干活的时候捡到了个小孩,这后来就成为了他弟弟。 家里又多了一张嘴,替邻居干活赚的那点钱显然不够用。他开始在火车站干点小偷小摸,俞淞在火车站接丈母娘的时候抓到了他,教育了他一顿,他也是觉得小偷有点没品,赚的还没有投机倒把多,于是就在以火车站为圆心倒卖卷烟,赚的确实比偷的还多。 俞淞后来知道了靳劼的家庭情况,觉得这孩子可怜,会时不时把他带去家里吃饭。俞淞以为这小子改邪归正,却不知道这小子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正在干些什么。 他在改革开放前通过当倒爷,积累了不少的人脉经验,还有一些原始资本。在改革开放以后,通过当中间商,立刻赚了个盆满钵满。 在整个华北地区,可以称得上是个首富。 他嫉妒俞锐俞蔚有一个好后妈,给他俩添了不少的堵,又是抢女人又是栽赃陷害,手段极为阴狠下作,把俞锐俞蔚搞得特别狼狈,后来还是明月出面,才让靳劼放弃了针对两人。 这又是个小短命鬼,没过上多久的好日子,确诊的时候就已经是癌症晚期,没多久能活了。 弥留之际,他将自己的全部资产,都送给了明月。明月把钱一半捐了出去,另外一半则平分给三个孩子。 苏姚捏住他的脸,上下打量,这小窝囊样儿,怎么看都不像是未来九十年代华北地区的首富。 “你是靳劼?”她问。 靳劼脸色一变,想不通这女人怎么知道他的本名。靳劼是他妈妈给取的名字,他妈有文化,小时候跟他说说劼有勤勉的意思,希望他以后能成为一个勤奋稳重的人。 在离开家以后,他不想跟父亲扯上关系,奶奶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他就说自己没有名字,后来奶奶把他孙子的名字给了他,他现在就叫史桂。别人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他就会说自己叫史桂。 他自打来了这个地方以后,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自己叫靳劼。 难不成,她是父母那边的亲人? 他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想表情变化早就被苏姚和周言安看在眼里。 未来能成为华东首富,他还是有几分小聪明在的。 靳劼觉得自己现在要是跑,肯定就能证明自己心虚,他又跑不过那个冷面的男人,干脆不认就好了。自己现在跟三四年前的变化很大,他觉得就算是亲爹来了,都认不出来。 “你认错人了,我叫史桂,没听过你说的这个名字。” 苏姚也懒得听这小子鬼扯。 “你以前偷东西或者投机倒把的时候被其他人抓到过吗?”苏姚其实是想问他认不认识俞淞,不过周言安在身边,为防止他觉得这个问题奇怪,她就换了一种问法。 靳劼觉得她这问题问得奇怪,自己以前有没有被其他人抓到过,与她有什么关系。同时觉得这是在瞧不起他,真当他有那么没用,什么都能抓到他。 想起自己接连两次载在她男人手里,他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挺没用。 难不成以前都是自己运气好? “如实回答,不然就把你送派出所。” 靳劼这下算是知道了,这女人就是一个笑面虎,他比那男同志凶多了。 但怕被送进派出所,他不情愿地回答,挫败中竟然还带着两分得意,这种情感真让人难以理解。 “当然没有,两次都被他给抓到。”他下巴抬起,照着周言安的方向。 所以他还没有更俞淞相遇?这不应该啊,俞淞前丈母娘都已经离开顺城,且短时间内没有再回来的打算,难不成他还能再冒出来一个丈母娘? 而且这小东西已经产业结构调整,不偷鸡摸狗,转而去投机倒把了。 俞淞也没办法,在他行窃的时候,伸出阻止的手,后面的剧情要怎么进行?他跟俞家两兄弟相爱相杀的戏份,苏姚还挺想看的。 苏姚私心里不觉得投机倒把有罪,这是一个罪名,是针对时代而言。 但凡面前站着的是靳劼以外的任何人,苏姚都会苦口婆心劝上一劝,这在如今来看是一个触犯法律的行为,如果生活没有保障,可以帮你找工作,或者是提供其他的方式让你渡过这段难关。 因为一旦投机倒把被执法人员抓到,后果将不堪设想。情节轻一点的游街□□罚没非法所得,情节严重是得坐牢的。 可靳劼这人仿佛生来就是当倒爷的,他胆大心细,敢于冒险,原文中只被俞淞一个人抓到过,现在虽然略微偏离原文轨迹,但总体大差不差,他以后继续干下去不会被抓到。 而且他如今当倒爷的经历,会成为他日后的一笔财富。他的成功离不开这段经历。 现在如果劝他别干了,那他以后当不上九十年代的华北首富该怎么办。 苏姚很快想清楚这一切,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事咱不能管。 她看向周言安,“已经一点多了吧?” 周言安看一眼手表,点头。 苏姚于是就说,“那咱们得赶紧走了,赶不上团里的车,还得额外另想办法,怪麻烦的。” 说完这句话时,她已经起身拉着周言安要离开。 周言安和靳劼都没想明白,她怎么就从刚才的话题,跳跃到了得赶紧回去上。 整个过程,虎头蛇尾地让人震惊。 但靳劼从来没觉得,这女同志说话如此悦耳。 他十分乖巧地看向两人,微微欠身鞠躬,“请两位放心,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以后一定改正。您两位的大恩大德,我史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反正他本名不叫史桂,改正错误和永记恩情这件事,是史桂答应的,跟他靳劼又有什么关系。 在触及周言安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时,他被吓得立刻收回了视线,刚才果然是错觉,再看一百遍,这人还是吓人的很。他转而将视线转到苏姚身上,乖顺地看向她。 苏姚也只有在这小子使心眼,眼睛滴溜溜乱转的时候,才能在这张窝囊的脸上,看到一点未来首富的影子。 目送两人走远,俞淞才一溜烟地离开原处。 本来打算今天卖给旅客的卷烟,由于害怕被抓到,让他全给扔了,只赚了半天的钱,还损失了很多的卷烟,这让他有点丧气。 他不甘心地回到火车站周围,想要在地上找到被他扔下的烟,然而一根都没有,早就被捡走了。 苏姚听周言安提起,当日抓住这小子的情景,她突然意识到,靳劼被俞淞抓到,该不会是因为这小子当时偷的那人,是俞淞的老丈母娘。 一切好像说得通了,他喜欢偷老人,在偷俞淞丈母娘的时候,被俞淞给抓到。 这小子是个坏种,从他偷东西的时候,专向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下手就知道。 大家都知道投机倒把是重罪,不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都没有考虑过走这条路。大家都是偷偷干一段时间,赚够了过日子的钱,就消停一段时间,也确实害怕,不敢继续触犯法律。 这小子仿佛天生就适合犯罪,夏天到年后,他只怕片刻都没有停下赚钱。不觉得是触犯法律,还见鬼得很有精力。 投机倒把大半年的时间,苏姚不相信他现在还缺钱,但是他为什么还天天往外跑,一方面是真的胆子大,另一方面也是他从中得到了赚钱的乐趣。 周言安顺从的跟着苏姚立刻,但并不代表能理解她突然的举动。不过他是这么个性子,跟亲近的人在一起,有问题都会压在心里,而不是直接问出口。 等着苏姚主动解释。 苏姚当然没有合理的理由,不过知道他的性格,以前觉得他有事都闷在心里不好,现在觉得这种性格可太好了。 只要她不提,他就能憋一辈子。 苏姚有些坏心眼地想,那就让他就这样一直憋着吧。 回到了阔别七八天的家里,苏姚兴奋地趴在炕上,“我可以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真的太累了。 折腾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舒坦的地方。 两人把身上穿着的衣服脱下,出去转了一圈,这衣服也是够脏的。 周言安把苏姚的被褥铺好,“先别睡,现在家里冷,我烧点热水,你洗完澡再睡。” 连着接近十天,家里没烧过炕开过火,此刻家里不比外面暖和太多。 苏姚倒也没说困到立刻要睡觉的程度,周言安在堂屋里烧炕的时候,她就裹着军大衣,蹲在炕上。 烧好热水以后,两人简单地洗了一个热水澡。 屋子里有热乎气了,身上也暖了起来,苏姚倒没有说立刻倒头就睡。 两人今天还没吃中饭呢,早上吃了火车餐,本想着等下车以后去国营饭店吃中饭,然后坐上团里的返程车。 结果遇见了靳劼,耽误了很长时间,没吃上中饭,差点没坐上返程车,还得打电话叫团里过来接一下。 现在才下午,但四舍五入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想了想还是煮面条最简单,既是饭又是菜。 不过清汤挂面苏姚吃够了,最后做的手擀面,面上码了一层厚厚的肉臊子。 周围的邻居看见周家房子上冒起的炊烟,就知道这两口子离开一个多礼拜以后,终于回家了。 大家也都知道,出了一趟门怕是累坏了,因此即便很多人都好奇这两人离开家去干什么,但没上门打听,都十分有默契地留给小两口休息的空间。 在所有人中,知道真正原因的只有石团长和李医生。 剩下人都是只知道个一知半解,王主任尤宝全知道他俩去帮着石团探望老战友,但对外说的却是周副团去执行任务了。 有些家属不相信,心想执行任务为啥带苏姚一个女人过去。 第二天苏姚在家应付了无数过来打听的家属,周言安则恢复往日上班的作息。 周言安先去了石抗一的办公室,去探望他老战友是他这趟出门的任务,把赵志刚家情况向他汇报,是他的本职工作。 石抗一真的震惊,赵志刚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他根正苗红家里三代贫农,是无论从哪方面看,在如今这个时代都绝对不会出问题的那一类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被打成了□□分子。 “说他是□□,那革委会的那些……” “慎言。”周言安在他要说出某些大逆不道的话时,提醒道。 石抗一说话声音大的习惯,是在战场上养成的,耳边到处是炮弹在炸,不大一点声音说话,战友根本听不见。因为耳朵长期暴露在炮弹爆炸的声响之下,等下了战场以后,不只是耳鸣,还会听力下降。 久而久之,他说话的声音就非常大。一旦情绪激动,他还会再往上拔高声音,即便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隔壁几个紧挨着的办公室也能听见他说话的内容。 正在写材料的王主任恨不得把自己耳朵堵住,这个老石啊,再这样口无遮拦,迟早要吃亏。 “赵班长的遗孀带着两个女儿生活得很艰难,苏姚建议赵家大女儿来咱们团当知青,再让她母亲和妹妹搬过来,以便就近照顾,赵班长的遗孀不愿意,我们只好作罢,留了些钱给这母女三人改善生活。” 石抗一点点头,“这次还得谢谢你和小苏。”他苦笑了一声,“还以为能这个老战友多少能帮上你们,结果还是得了你们的照拂。” 如果不是周言安过去这一趟,他恐怕还不知道老战友人已经没了,可能还以为老战友过得很好呢。 他心里也觉得苏姚给的建议很好,可惜人家不愿意。 关于那娘三个的现状如何,石抗一细细询问周言安。 知道老战友的妻女过得不好,他无论怎样都不能安心,他还想着找个时间,跟媳妇一起上门再去看一眼。 周言安补充,“苏姚给那边留了咱们团的电话,说过如果遇到难题就打这个电话。还给留下了些钱,在没有大开销的情况下,足够三个女同志一年的花用。一年内会再过去看我父亲,到时候再给留下点钱。” 听周言安说给留了钱,石抗一这才略微放心,只要手里有钱,这日子就能过得下去。 不过还是得跟他媳妇去一趟绿原。 他不是喜欢占小便宜的性子,就跟周言安说,“垫了多少钱,这钱不能让你掏。” 这点钱周言安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他瞥眼石抗一,“我先回去了。” 石抗一伸手挽留,“到底多少钱啊!” 苏姚在跟美兰嫂子上门,两人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起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明月拎着东西上门,家里大门一直是关着她就站在门口等着,美兰嫂子出门看见就提醒说,这两口子都出门了不在家,明月知道以后跟她道谢然后就离开了。 在第二天上班时,苏姚就顺路拐去了明月家。 是俞锐给苏姚开的门,他还记得苏姚跟后妈说让他爸多做家务,对她的印象不算好。 不过他还是带着弟弟俞蔚跟苏姚问好,“苏阿姨好。” 每个小脑袋上都揉了一把,苏姚夸道,“真乖,你妈呢。” 俞蔚嘴里塞着一根红薯干在磨牙,他嘴里塞着食物说话,说出的内容含糊不清,苏姚隐约听见关键词是后头的仓库? 被两人带到仓库,就看到了明月。 明月看着比往常要清闲些,竟然在陪着老三一起玩。 令苏姚惊讶的是,俞家老三竟然会走路了,尽管此刻走得有点费劲,得扶着墙才能走。 “呦,这是会走路了?” 听见声音,小胖子还记得苏姚来过家里,就要转身,往苏姚所在的方向走去。 看见是苏姚,明月很惊喜,就要站起身,她一直坐在地上,但屁股下面是她自己坐的。 明月从前,于女红一道不算擅长,但是缝个坐垫或者是小衣服还是可以的。 俞家三孩子过年的新衣服,就是她自己剪裁缝出来的。 走对于俞家老三来说,远没有爬来得顺手,在转身摔到地上以后,他就手脚并用地爬着找苏姚。 这片水泥地面已经被明月带着俩小得给擦干净了,是专门留给老三学走路的地方。 他爬得可快了,一眨眼的工夫就抱住了苏姚的腿。 苏姚不喜欢抱小孩,但长得好看的小孩除外,俞家三兄弟一个比一个长得好。 老三以后是要当明星的人,根据原文中的描述是这一家子里最好看的一个。 反正,这三个娃哪一个都比俞淞长得要好,她觉得儿子长得像妈,大概是这三个长得像俞淞那个早死的老婆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俞淞也没苏姚说的那么丑,毕竟能当男主的人。 苏姚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就觉得他丑.....感谢在2023-05-06 22:57:24~2023-05-07 21:4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保护我方波棱盖 10瓶;Jessie、4746054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二合一◎ 明月把苏姚腿上的三娃扒拉下来, 塞到俞锐的怀里,“麻烦你照顾一会弟弟,妈跟苏阿姨有话要讲。” 俞锐撇撇嘴, 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正是好动的年纪, 让他照顾弟弟,俞锐多少有些不愿意。 明月最近经常让他帮着带老三,她现在算是想开了, 所有的活都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 就算是累死, 也没人心疼半分。 俞烁是这兄弟俩的同父同母亲弟弟,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 都比她一个后妈要亲,让他们照顾一下是天经地义的。 明月拉着苏姚来到门房, 一家五口住着的小房间里。 这跟苏姚一个月前来的时候, 又变了一个样子。 明月用粗布将架子床围了起来, 人为做出一个卧室和客厅之间的隔间。 “你先坐一下。”明月按着苏姚在椅子前坐下, 给她倒了一杯暖身的茶水,“这是补气血的茶, 多喝一点在冬天就不会手脚冰凉。”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明月顺手摸了一把苏姚的冰手,“你这手就是气血不足, 我给装一罐子,以后你每天喝上一壶泡出来的水, 保管到了冬天手脚都是热乎乎的。” “里面有野酸枣, 可以治疗失眠盗梦。” 她记得以前无意间摸过苏姚的手很凉, 前两天上山, 见到一片酸枣林, 俞蔚他经常会晚上做噩梦, 明月摘了很多回来泡茶。 明月这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苏姚点头连声说着感谢的话。 明月继续往外掏,“年前去供销社,买到了两匹好料子,那料子摸着舒服极了,很适合做贴身穿的睡衣,你我二人身高相仿,我给你也做了一身睡衣。我的针线手艺不好,你不要嫌弃。” 苏姚手搭在布料上,就知道了这好料子其实是真丝。 丝绸的价格不便宜,在苏姚所在的后世,一身丝绸的睡衣至少得四位数,不过她月薪不算低,几千块的睡衣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她的衣柜里就有几件丝绸的睡衣,因此苏姚摸到料子便认了出来这是丝绸。 听明月说是在去供销社买到的,苏姚根据自己看影视剧的一些经验猜测,大概是明珠蒙尘,被识货的人一眼发现,最后低价购入。 苏姚的猜测倒也没错。 明月是去供销社买布料,看见积压的布料中,竟然有两匹是丝绸。除了她,哪怕是供销社的销售员都不认识这种料子,最上面的一层在运输过程中被磨坏了,都觉得这料子不结实。料子虽然不贵,却没有一个人买。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明月身上穿的料子有绸子也有锦缎,对真丝并不陌生。 于是她用买普通布料的钱,买下了两匹丝绸。买下全部花的钱,还没有那个的确良贵嘞。 明月不喜欢这个时代叫的确良的面料,尽管大家都十分追捧。这种面料既不凉快,也不透气。 她觉得农家自己织出来的老粗布,做成衣服穿着都比那个舒服。 她是以前见过好料子的人,棉布都觉得粗糙,更何况是化工制成的料子。 本来小哥俩吵着要穿的确良买,她带着钱和布票,原本是买的确良,买到布料以后给他俩做过年穿的新衣裳。 觉得这种布料不好,她就只买了普通的棉布,细棉布和粗布各买了一半。细棉布做贴身的线衣,粗布做成外衣更耐磨。 没有得到想要的的确良衣服,小哥俩又丧气又愤怒,回家以后,就跟亲爹告状。 俞淞在吃穿方面不看重,同时也要求孩子也不要跟其他人在吃穿方面攀比。 这俩小东西告状,没讨到好反而被当爹的给教训了一顿,明月心里解气,她不是没有跟俩崽子说过,的确良的布料不如棉布穿着舒服,到时候用更舒服的料子跟两人做上一套睡衣。 她害怕俩小得在外面跟小朋友玩的时候,不小心说自家用丝绸做睡衣,被人说是怀念封建社会,不敢说那是真丝。 解释的很清楚,的确良的料子不舒服,结果这俩小东西记坏不记好,回来就告状。 明月也不是那没有脾气的人,既然你们都不稀罕,那就别穿了,我以前也不是那么低三下四的人。 本来其实还想给俞淞做上一身,但看着父子三个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尽管刚才俞淞把两儿子都教育了一顿,由于迁怒,明月看他也不顺眼。 反正都瞧不上,那就别穿了,给外人做都不给你们,别人至少知道记住我的好。 于是明月在给自己冬天夏天各做了一身睡衣以后,顺手给苏姚缝制了一身。 是贴身穿的背心和短裤,可以在晚上当睡裤穿。 苏姚摸上去以后,简直就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你的手艺可真好。” 背心的下摆处,被明月绣上了两朵嫩黄色的小花,看着童趣极了。 明月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做女红的水平是家里姐姐妹妹中最差的一个,姐妹们都能绣出活灵活现的鸟兽虫鱼,她却只能绣些最简单的小花小草。 原本这方面觉得挺自卑,却在苏姚那一连串的夸赞中逐渐失去了自我。 不过除了自卑,她其实在内心深处,还觉得自己绣的小花也不是很差,百分百自卑的话,压根不会在衣摆上绣花。 “我还留了两块料子做小衣,这料子做小衣穿也是很舒服的。我一个人也穿不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分你一块。” 其实还剩下了很多布料,一共买到了两匹,给她自己还有苏姚做睡衣用掉的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明月倒也不是不舍得那点料子,在如今丝绸布料难得是真的,不过她是见过好东西的人,不会看见了几匹好料子,就眼皮子浅得再装不下别的东西。 不过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明月还是清楚的,不敢一下子给的太多,从而让对方觉得从自己这里得到是理所应当,以后但凡给的没这次多,可能就会记仇。在无形之中把人给得罪了,这就有些得不偿失,宁可从手底下一点点地给,也不能一下给得太多,反而养大了对方的胃口。 送到手的东西,哪有不要的,苏姚疯狂点头,“要要要,不介意。” 明月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弯月牙,她随即有些脸红,“在我们家,小衣都是家里的女性长辈亲手缝制的。” 感觉自己说的话,似乎有歧义,她赶忙摆手,“我不是要占你便宜的意思。” 苏姚嗯嗯点头,“我知道。” 就听她又说,“你会针线活的话,我把料子给你,你自己缝制。”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苏姚摇头,她怎么能会缝衣服,现在觉得挺遗憾,上辈子应该辅修一个服装设计专业,哪怕学得不好,现在当个裁缝,就可以给自己做衣服穿。 明月的脸又红了,她这几个月里不用下地,皮肤养白了不少,因此一旦脸红,就能很明显地看到,“做小衣的话,可能要量一下你的尺寸。” 她和明月都是女人,也不存在方便不方便的问题。 苏姚利索地应下,“行啊。” 明月毕竟不是专业的裁缝,因此家里没有专业的皮尺,她用要用的布料在苏姚身上比划,然后用粉笔画出记号。 明月在做衣服的时候,也不能放心仓库里的三个小的,缝上一会儿就忍不住去仓库看上一眼,见到三个人都好好的,她才能放心。 看她一趟趟地跑来跑去,苏姚都替她累得慌,“行了,你也别去了,我替你上后头看孩子行吧。” 明月点头冲她道谢,“我这边很快结束。” 她已经完成剪裁工作,只需要简单的缝制就好。 见证了从一块扁平的布料,到变成了有形状的小衣,明月把它展示给苏姚。 苏姚抱住身边人纤细的腰肢,忍不住说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感慨,“明月你真的太贤惠了,别给俞营长当老婆了,给我当老婆吧。” 俞锐对苏姚一直没多少好印象,觉得她这人带坏后妈,后妈自从听了她的话,在对待他们父子的事情上,就越来越敷衍。 所以每次苏姚来家里的时候,俞锐不是留下偷听,就会趴在门后偷听。 这句话,也被俞锐听进了耳朵里。 明月知道苏姚这是在开玩笑,因此除了耳根子红了一片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可被俞锐听见耳朵里,那就了不得了,怪不得每次过来这个苏阿姨总是明里暗里说父子三个的坏话,说他爸懒不帮着干家务,说他和弟弟不会记得后妈的好。 感情苏阿姨是想抢他爸的老婆,抢他们的后妈。 以前也不觉得后妈有多好,不过好像大家都有一个共识,有人争抢的东西,才是好的。 不管是人还是物。 如今俞锐一下子有了竞争意识,感觉后妈对他还有俩弟弟其实也挺好的。 不能让后妈被抢走,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于是在俞淞回家以后,俞锐立刻跟他汇报了这一发现。 俞淞总觉得自家大儿子有当汉奸的潜质,每次家里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在他回家以后汇报。大到后妈今天做了什么,小到弟弟今天哭了几次。 旋即想到三孩子的亲妈,觉得自己一当爹的怎么能说这种话。哪能说自己亲儿子是汉奸,明明是忍辱负重的卧底。 不过如果俞锐是卧底,那明月岂不就成了反派,这样说也不对。 俞淞赶紧在大脑中,结束了这个天马行空的联想。 他正色问道,“今天又怎么了?” 俞锐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今天苏姚过来了。” 俞淞点头,他知道妻子跟周团家媳妇关系不错。 苏姚经常来家里串门,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孩子脸上出现这个表情。 还不等他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听俞锐好像快要哭了似的说,“那个苏阿姨,她对后妈别有居心,她想娶后妈当、媳妇。” 俞淞:? 这傻小子今天撞坏了脑子不成,怎么青天白日开始说胡话了。 俞淞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是不是中午起猛了,到了现在还没睡醒?” 见亲爹似乎不相信他的样子,俞锐继续补充,“她经常在后妈耳边说咱俩的坏话,就是因为她希望后妈跟你离婚。” 至于为何父子四个,俞锐却说是咱俩,那是因为老三还不会说话,老二就是个小傻蛋,在家里俞锐觉得,只有自己能跟老父亲相提并论。 俞淞似乎被他这理由说动了,如果不是这个理由,那又怎么能解释,他第一次见苏姚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恶意。按理说,他之前从未见过苏姚,不应该得罪她才是。他以前也没得罪过周团,也不存在得罪人自己却不自知的情况,人家是领导,要是得罪了领导,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而且,这一家里苏姚对明月态度最好,对三孩子连带着对他的态度都很冷淡。 明明是一家子,为何有两种态度? 所以大儿子那话,好像也挺合理的? 不对,都叫这傻小子给影响了,他忽略了一条最关键的信息,苏姚是个女人,况且人家有丈夫。 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儿子你知道结婚的是一男一女吧,苏阿姨跟你妈都是女的,不能结婚的。” 俞淞语重心长地说,“再说,她之前经常说我们的不是,也是咱们做得不到位,让她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 俞淞说得挺真心实意,不过他亲儿子完全没往心里去,他还是相信自己想到的内容,觉得苏姚要抢后妈。 为了跟苏姚抢人,他开始带着弟弟一起接受明月,有时候亲爸闲着不干活,俞锐气得直催他去帮忙。 俞淞也没想到,那一次的聊天,竟然让大儿子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就是整天催着他干活,让人有些无所适从。这小子身上跟装了雷达探测器似的,只要看见他停下来,就会马上催促他干活。 不过见到他开始接纳明月,当爹的十分欣慰。 他是不知道,那天两人之间的谈话,儿子是一点没往心里去,在他眼中的接纳明月,也不过是误打误撞。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苏姚高兴地回道,恨不得能赶紧上身,不过新衣服没有下过水洗一下,她是绝对不会往身上穿的。 回到家以后,她赶紧给三件衣服过了一边水,晾到外面的衣架上。 这种新衣服本身上面不脏,只是在生产运输以及售卖的过程中,可能被别人触碰过,或者是沾到什么。贴身穿的东西,务必要重视。 说是洗一下,也只是简单地过一遍水。 回到家以后,不过一会的工夫,苏姚就洗好了一小盆。 现在虽说没有三九四九那几天寒冷,可外边还是冷得很,湿衣服挂到外边去,眨眼的工夫就结冰了。 往外一看,晾衣绳上挂了一串内衣。 除了明月这次送的两件以外,苏姚在首都的国营商场里还买了两件。 申城毕竟是大城市,经济发达程度在目前的国内是比较发达的那一列。在离开申城之前,苏姚没少买个人用品,比如说洗发水香皂面霜这种清洁用品,就怕申城买不到这些东西。 还有一类,苏姚在离开之前,特意去百货商店多买了两件内衣。 苏姚没办法接受出门的时候不穿内衣,感觉就好像没穿衣服就出门了。 就是怕顺城买不到,苏姚在申城的百货商店一共买了四件,但是有时候不是准备充足就够了,还得做好预案应对特殊情况。 就比如说,可能是生活水平高了,身上长肉了,苏姚穿上内衣以后,明显感觉勒得慌。 委屈哪里都不能委屈那里,每天除了睡觉那十小时外,在其余的十四小时中,那就是苏姚脱不掉的盔甲。 以前独居的时候,下了班回家就能直接脱掉。现在同处一室的,还有个异性室友,她肯定得稍微顾及对方,不能太放肆,以免让双方尴尬。 在这种情况下,穿勒着的内衣就很难受了,苏姚时刻担心自己会出现某种身体问题。 她在顺城的百货商店看到的内衣,都比较老式,偏向背心的样式,没有合适的大小,苏姚还不如穿自己的那些。 在首都时,周言安说要逛国营商店,苏姚最先想到的就是买内衣这件事。 周言安等在店门外头,苏姚确定买了两件大小合适的,才姗姗离开。 苏姚就着洗衣服的水把送首都买来的内衣给一齐洗了。 周言安回家以后,就看见晾衣架上一排的小衣服,这场景太晃眼,刺得他压根不敢抬头看。 衣服结成冰以后,晾干的速度会大大地减慢,大约三五天过去,把衣服收回屋里将最后的一丝潮气逼走,这衣服才算是彻底晾干。 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棉布的被褥中,身上却穿着真丝睡衣,某一瞬间苏姚觉得自己是回去了。 不过很快,她又被头顶昏黄的灯光拉回现实。 真丝睡衣的触感确实舒服。 就是对待它的时候要温柔,稍微用力就可能抽丝起球,或者是裂开。 万年历一天天被翻起,转眼间即便是寒冷的顺城,也开始慢慢转暖,从逐渐化冻的土地,被脱下的军大衣上,都能看出春天到了。 土地化冻,俞淞家盖新房的事情,也被提上了日程。 这几个月内,他是感受到了一家五口住在一间小房子中的弊端,想跟媳妇亲近一下,还得小心翼翼,怕晃动床再把孩子给吵醒。 媳妇本来对这种事就不热衷,自从有一次把俞蔚那小子晃醒以后,明月就更不让他近身了。 只能看,却不能亲近,这两个月他是有困难言。 就想着等到开春以后,赶紧盖新房,让三个臭小子住在一起,他跟明月住在一屋。 听说要盖房子,明月还挺高兴,特意往家属院那边跑了一趟,回来就说,“新房的位置跟苏姚家只隔了四间房,以后我们两家来往也更方便了。” 本来觉得大儿子是梦魇才说出那样的话。 俞淞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了危机感,该不会真让这傻儿子说中了。 俞淞小心试探,“你跟周团家爱人感情还挺好的。” 他在说周团爱人四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音量。 明月毫无防备说道,“那当然了,我们关系很好。” 怕俞淞觉得是因为苏姚丈夫的关系,才跟她相处得好,她又补充,“她是个和气又好相处的人,心地善良,古道热肠。”还教给我很多对付你们父子三个的方法。 “我觉得她是一个好人。”明月最后下定义。 俞淞:……好吧,多少是得有点危机感。 选址就定了下来,跟苏姚家隔得蛮近。 很快动土的日子定了下来,家属院没事的人家都上门搭把手。 要不都说人多力量大,十天的时间,连带着打地基,三间的大瓦房就完工了。 连着几天去帮忙,周言安穿在身上的外套上全是黄泥碎石屑。 俞淞家房子完工,俞淞和明月两口子都会做人,把家属院里的人都请去新家里吃饭,也不管人家有没有上门帮过忙。 上门帮忙的人家,人家送上亲自登门道谢,送上自制的炸食。隐晦地告诉对方,知道你帮过我,我心里记着呢。 周言安和苏姚都去帮忙了,俞淞和明月上门时带了明月亲手做的点心,感谢的话没说,就直说后天去吃饭,早点过去帮忙。 看着送出去的点心,俞淞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明月在家可从没给他和俩孩子做这个。做的时候,明月还将俞蔚偷吃的手拍掉,说“这是送人的,以后再给你和哥哥做。” 他当时还想着,团里也只有石团长和孙政委有这样的面子,送两家的话,确实不能让俞蔚偷吃。 结果,竟然是带给苏姚的。 好吧,人家没少帮忙,多给点也是应该的。 把这两口子送走以后,苏姚就顺手把周言安搭在院子里的外套扔进了水盆里,帮着一起搓洗了。 两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偶尔洗衣服的时候会给对方的衣服顺手洗了,不过绝对不包括内衣。 周言安的外套是咔叽布的料子,浸了水以后格外的重,盆底洗出来一层的泥沙。 以前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看见他干苦力还不觉得为何。现在每次他干完活回家,苏姚都有一种貌美公主落难被迫打黑工的感觉。 苏姚一个人没办法拧干外套上的水,苏姚叫周言安过来一起帮着拧水。 其实拧干衣服上的水分,周言安一个人就成,“我来吧。” 而苏姚弓着腰,已经做好了拧衣服的姿势,她身上的这件衣服领口有些大,活动时不自觉露出白皙的肩膀,肩上两条细细的带子,以及向下延伸的阴影。 周言安移开视线的动作有些匆忙,让苏姚忍不住侧目看他。 作者有话说: 最近感冒了,身边很多感冒的人,大家出门带好口罩感谢在2023-05-07 21:46:36~2023-05-08 22:3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们白着呢 5瓶;Jessie、聂凝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二合一◎ 柔软的腰肢, 纤细的脚腕…… 周言安猛然睁开眼,被吞噬进浓稠的夜色中,发现方才发生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 梦中人就躺在身边。 苏姚恬静的睡颜, 哪怕夜深看不真切, 周言安也能凭借记忆,将模糊处补充完整。 她突然转了个身,周言安有一瞬间以为她醒了, 不过只是转身。 苏姚从正对着他, 变为背对他, 转身动作间, 被子无意间散开, 露出了大半后背。 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裸露的背部似是无声地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是诱惑, 也像是邀请。 比梦中更真实, 也比梦中更美。 周言安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完全恢复了清醒, 黑暗中视觉受阻,听觉却格外清晰, 他听见除了自己的呼吸声,还有一道极为清浅的呼吸声 两人的呼吸频率不同, 有时错开,又有时融合。 他伸手将苏姚的被子拉回肩头, 只盯着她因为翻身有些毛躁的头发。 被盯了大半晚的人, 还一无所觉, 就觉得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晚上睡得好, 上班的时候都觉得精力充沛。 中午苏姚做饭的时候, 周言安拿着板凳和木盆到院子里去洗衣服。 “怎么又洗衣服了?”苏姚就顺口一问, 他好像前两天刚洗了一盆衣服。 周言安正在洗衣服的动作一滞,他垂眸盯着盆里的衣服,“脏了。” 脏了那就洗呗。 周言安爱干净这一点苏姚还挺满意的,无论怎么说,爱干净都比一身臭汗味要强。 见她没有深问,周言安心里松了一口气。 很快就到了去俞淞明月家吃饭的日子,考虑到大家白天上班忙得很,这次的日子定在了晚上。 苏姚这次早退了一小时过去帮忙,唐湘和冯红慧都十分理解,“苏姐,你先回去吧,到了下班时间以后,我们会锁门的。” 苏姚到的时候,去明月家帮忙的人真不少。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天儿冷,去的人少。都怕孩子冻着,带孩子去的家长就更少了。 这次,光是明月家门口,就有七八个孩子在玩耍。也都是熟人,王主任家的双胞胎的小儿子,他们家大儿子带着两个弟弟,还有一众年龄相差至少十岁的小孩一起玩耍。 苏姚以前没有像今天这样直观地感觉到家属院的孩子多,进了院子以后,又看见了三四个孩子。 家属院的孩子都是放养长大,当妈的在厨房帮忙,就放任孩子在外面疯玩。 心里都一个想法,有人看着呢,出不了事。 俞营长家的厨房面积很大,能赶得上普通人家两个的大小。因此即便是挤了七八个女人,也不显得拥挤。 明月看见苏姚过来,也不用她干活,把她推进了东屋,“你去帮我看着老三,留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苏姚手指轻轻地捅俞家老三的小胖脸,“听说你会叫人了,喊一个我听听。” 明月被她逗得直发笑,“不是这样的。” 她抱起俞锐,给苏姚做示范,“儿子,叫妈妈。” 小胖子还真叫妈妈了,叫妈妈的同时嘴角只掉口水,苏姚顺手用他脖子上的口水巾擦掉。 她让明月把孩子给她抱抱,“好玩,让我也来试试。” 小胖子俞锐不傻,他认识人,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妈妈。苏姚也不气馁,想继续逗这个小东西。 俞淞意气风发地同各位嫂子们打完招呼,想着看一眼小儿子,就听见门里的苏姚手放在他脖子间一层层肉上轻轻咯吱,“叫爸爸。” 俞淞:……就说你对我媳妇别有企图,现在还想接管我儿子,给我儿子当爹,做梦! 俞锐直接偏过头,不去看苏姚,结果看见门口站着的亲爹,于是张着嘴啊啊地叫着爸爸。 俞淞不知道小儿子是看见了他才叫爸爸的,心里还想老三好像有点傻,怎么能随便叫别人爸爸。 可别跟他二哥一样,是个傻的。 他心里想,也不知道周团知不知道,苏姚对他媳妇别有用心。 听说两人感情还挺好,俞淞就替自己的这位领导叹气。 想到自己身上,俞淞心里又忍不住叹气,自己不傻,前妻脑子也不笨,怎么就能生出老二,这个至今不能从一数到十的傻儿子。 俞淞正在担心他家二小子的未来,俞蔚还不知道智力水平被亲爹担忧了,他风风火火地冲进家门,看见亲爹以后,就迅速拉他出去,“爸,赵伯伯家小狗生小狗崽了,您能去看看吗?” 俞淞满头黑线,狗下崽子,他过去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兽医,能帮得上忙不。 不过还是迈步过去了。 屋子里,苏姚和明月在围着人类幼崽感慨。 还真是神奇,那样一个刚出生只会哭和睡的小东西,竟然一点点地可以走路,可以说话。 这其中,付出最多的是明月,感慨最多的也是她。 明月看见苏姚嘴边的笑意,以为她喜欢小孩,就说,“别急,孩子这东西该来的时候就有了。” 苏姚:并不急好么? 明月看苏姚神情古怪,还当说到了苏姚的痛点,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和周团长都年轻,要孩子这事不急。” 当然不急了好么。 再不表态,就真成了自己着急生孩子了。 苏姚立刻抱住了弱小的自己,“不要生小孩,我还是个孩子。” 明月唇角浮上笑容,“其实不生孩子也挺好的,不然就会像我一样,每天围着孩子打转,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 虽然这几天俞淞俞锐父子三个,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特别积极地帮她做家务,让她轻松了不少。但明月心里觉得,他们三个不能维持太长时间,以后还得自己干。 苏姚诧异,“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小孩。”数十年如一日地当一个好后妈,如果不喜欢小孩应该支撑不下来吧。 明月虽然在笑,嘴角却微微下垂,“也许吧。” 责任罢了,无关喜不喜欢。 在这个时候,明月怀里的小人,突然贴在她脸上,小嘴张张合合,好像是亲了她一下。 明月唇角迅速出现一个大大的笑容,“其实养孩子也挺好。”虽然有时候挺累,但是生活中的小片段让人十分惊喜足以治愈疲惫,就比如说现在。 明月是招待的主人,不能一直陪在苏姚,她离开以后,二妞也进了屋。 二妞平时在家照顾两个弟弟都习惯了,她喜欢小孩,俞烁长得又喜人,看见以后,她立刻抱进怀里,“真可爱。” 俞烁不是怕生的孩子,但是以前从没见过二妞,他虽然被抱住,却吓得头忍不住向后躲。 二妞靠着以前逗俩弟弟玩的那一套,很快地就跟这小娃娃混熟了。 厨房那边备菜的任务很快就忙完,各位厨房帮忙的嫂子们就把厨房这个战场让给了明月。 明月之前本想说,这次她炒几个菜,剩下的让各位嫂子们帮忙。 在经过之前的请客以后,关于俞营长家媳妇做菜手艺好,都想让她多露两手。也是不想让自己炒出的菜,跟明月做的放在一起,以防止对比惨烈。 被苏姚取笑过酒量以后,周言安就再也不沾一滴酒。本身他就不是喜欢喝酒的性子,之所以喝酒不过是因为酒桌上的环境。 饭后,男人们大多数醉醺醺地离开,周言安却眉目清明,等苏姚帮着收拾好以后,两人一起回家。 两人走回家也不过二十米的距离,走回去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两人跟往常一样的流程,洗漱换睡衣然后上炕睡觉。 这天跟前两天不一样,周言安是快天亮才从梦中醒来,回想梦中场景,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次的梦境更过分了。 深吸空气时,鼻尖萦绕着一股淡香,是来自苏姚身上的,每次离得近,都能从她身上闻到。 周言安忍不住看向苏姚,她还在香沉地睡着,并不知道自己那个肮脏的梦。 白天的克制忍耐,只会让梦里的他更加地放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苏姚当然不知道,还想着周言安这人最近干净的有点过头,每天都要把前一天穿过的衣服换下洗干净。 也得亏他的衣服不少,要不就他这样每天换一身的速度,只怕再过上两天,周言安就得裸奔出门。 春天的温度虽说回暖,衣服洗干净以后并不能立刻晒干,如今院子里的晾衣架上 ,就全是周言安洗了但是没干的衣服。 苏姚没等到周言安裸奔出门,却等来了这厮在吃饭的时候,说想搬到西屋去睡。 见鬼的是,苏姚第一想法竟然不是为啥要搬去西屋,而是,“搬什么搬,多费柴草啊。” 是的,现在日夜温差大,白天能有十度,晚上的时候温度在零度左右。 这样的温度下,每天晚上必须得烧炕,才不至于半夜被冻醒。 每天要烧饭、烧热水,柴草是消耗最多的,看着院墙里的柴草越来越少,苏姚连着琢磨好几天了,得赶紧去山上捡点树枝树杈回来烧烧。 因此在听见,周言安说想搬去西屋时,苏姚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别去,去了还得烧柴。 周言安原本担心,苏姚如果问他为什么搬到西屋,他该怎么解释。 也怕苏姚生气。 因此苏姚没询问为什么的时候,他既庆幸,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不需要烧炕。” 苏姚点头。 不过想想,西屋也不需要特意烧火,东屋做饭,西屋烧水,这样也可以。 不对,为什么住得好好的要搬去西屋?苏姚突然大脑回归正常频道。 她不是喜欢把问题压在心里的性子,有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 “为什么要搬走?” 这个问题周言安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真实的答案让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见他不回答,苏姚就问,“睡在东屋,你觉得不舒服?” 周言安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你说啊。”苏姚急得想飙脏话。 前两天还觉得他万事往肚子里憋的性子挺好,现在就感受到这破性格的弊端了。 “没有什么原因。” 看见他,苏姚饭也不想吃了。 放下碗,“行,那你搬吧。” 苏姚脸上面无表情,但明显是被气得狠了。 虽然达成了目的,但并不是他想要的。 甚至与他原本的想法,有些背道而驰。 没想到会让苏姚生气。 想想也觉得确实是自己犯蠢,听到自己这个离谱的要求,苏姚不高兴是很正常的。 都怪他没有考虑得不够周全。 本来想着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结果苏姚指着被褥让他赶紧搬过去,想说不搬了,又怕火上浇油,只能默默搬走。 在他抱着被褥枕头离开以后,苏姚啪地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听见关门的声后,他立刻转头,连苏姚的脸都没有看见,门帘遮挡住了玻璃。 过了没多久,东屋的灯也关了。 原本只有东屋点着灯,现下被苏姚拉灭以后,整个屋子没有任何的光亮,就恰如他此刻的内心。 站着原处听着此刻紧闭的门片刻,周言安还是默默回到了西屋。 他把被褥枕头都放到炕上去,也不急着铺被子,只坐在黑夜中静静思考如何能叫苏姚消气。 苏姚关灯以后许久,才听见轻微的走动声响,以及关门的声音,她才气哼哼地摸着黑铺被子。 刚才太生气,也不想看见周言安,脑袋昏头直接把灯给熄了。 坐在炕上以后,耳朵一直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因此苏姚知道周言安一直站在门外没动弹。 躺在被窝里,苏姚就觉得这人真是有毛病。 莫名其妙要搬去西屋。 她肯定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让周言安要搬到西屋。 不过苏姚躺在床上,大脑在乱想,一直没睡着。 跟她一样没睡觉的,西屋还有一个。不过一个是躺着的,另一个是站着的状态。 大半夜两人都没睡着,周言安待在寒冷的房间里,也不觉得身上凉。 突然,他突然很想去看一眼苏姚,哪怕只是隔着玻璃。 他这下没有片刻的犹豫,也无需内心说服自己的过程。知道苏姚这时候已经沉睡,他这时候偷偷过去看她,苏姚不会知道。 他的动作很快,鬼使神差一般悄悄下地推开门,站在东屋门口,拉起门帘。 苏姚这时候也没有睡着,哪怕他开门的声音再轻,在静谧的夜里都不能做到完全的消声,她又怎么可能听不见。 能感受到门帘被挑起,但是这人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她本来装睡呢,这下有点忍不住。 苏姚啪地拉开灯绳,长时间处于黑暗状态下,一时之间她的眼睛被灯光刺得有些难受。 突如其来的灯光,周言安的状态就相对还好。 苏姚适应灯光以后,才指责地说道,“你开门的声音把我吵醒了。”这其实解释了她为什么仿佛知道对方站在门外,而且突然开灯的动作。 周言安此时的动作其实有些滑稽,跟苏姚隔着门玻璃相望。 “大半夜不睡觉,你站在门边上干嘛?” “我想看看你。” 真是活见鬼了,这话苏姚可不相信,“都不愿意住在东屋,现在说什么想看我,你哄鬼呢?” “抱歉。”周言安道歉,他狭长的眸子低垂着,明明是个身材高大的冷硬男人,此刻看着却有些可怜细细。 “您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哪用得着跟我道歉啊。”苏姚柳眉挑起,话阴阳怪气的很。 “也不要跟我说话了,以免影响您的心情。”她最懂得什么叫杀人诛心,什么话难听说什么,怎么说让自己心里痛快说什么。 周言安脑袋垂下,一副接受审判的模样,“是我的不是。” 苏姚也来了火气,她本身是一个脾气特别火爆的人,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她真是很久没有吼过人,面临再无语的人,她都是压着脾气好声好气的讲道理。 一直听周言安道歉,苏姚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别整天道歉,有什么用,讲点实在的行不行!”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的表情,“什么是实用的?” 他长了一副极精明的长相,他的脸上棱角分明,轮廓明显,额头疏阔、眼角尖锐。 加之他脸上永远没有出现过大的表情,是那种光看脸就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事情交给他可以放心。 因此在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看着实际上有点违和。 苏姚确实挺生气的,不过在看见他那张脸的时候,气就消了一半。 “我就是不理解,你为什么突然想搬西屋去。”倒也不是不舍得他,就是这种突然的变故,让人不理解。 周言安的声音低沉,还有点哑,“你是女同志,我不适合跟你住在一间房里。” 他从不撒谎,更不会对家属撒谎。 因此这是他想了半晚上,能想到的最接近真相的理由。 苏姚觉得这人脑子可能失了智,确实男女不适合住在一间屋子里,甚至是一铺炕上,可关键是咱俩都一起住了大半年的时间,你现在觉得不适合,那你早干嘛去了? 简直是莫名其妙。 “你逗我呢,都住在一起半年了,你现在才想起不合适?”她皱眉看周言安,“夏天的时候,咱俩刚住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不合适?” 苏姚的目光一瞬间冷了下来,“你是不是有外心了,外头养女人想为她守身玉如玉?”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大半年过来了,今天突然有了变化,不是因为发生了某些事,她打死不信。 苏姚的视线上上下下在他身上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很好形容,一句话表示就是:没想到,原来你竟然是这种人。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就好像周言安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好吧,他做那种梦,确实挺罪大恶极的。 不过现在他就是后悔,十分后悔为什么要提出搬到西屋去住。 其实习惯就好了,也不必太大惊小怪。 以至于现在陷入了更加窘迫的境地。 现在苏姚已经误会,不说清楚的话,事情肯定更麻烦。 他罕见地笑了一声,唇角挂上浅笑,以掩饰他此时的不自在。“从前,我心思干净,从没有过旁的想法,所以跟你住在一室,未有任何不妥。” 听他这两句简单的剖白,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一个人等待着最终的审判结果。 另一个人,大脑在疯狂运转,以前心思单纯,所以是说他现在内心不单纯。 不单纯是啥意思来着,肮脏?龌龊? 或者说黄暴、□□。 应该就是她想的这个意思吧,不是她脑补过度。 原来是这个原因的吗? 周言安也会有这种烦恼,还以为他每天冷静端方,就不会呢。 想到绿原招待所那个兵荒马乱流鼻血的清晨。好吧,他一身体健康的男人,会……也很正常。 如果是这种原因的话,那还挺好笑的 尤其是她还硬逼着人讲出原因来。 “你也太小题大做,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苏姚一脸的小事而已,何至于此的表情。 其实心里觉得有点子尴尬,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为免两人继续陷入这种尴尬之中,她表现出没有半分在意。 见苏姚没有因为这种事不悦,甚至厌恶他,周言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又觉得这次不能轻轻揭过,这男人臭毛病不能惯。 苏姚,“那你道歉,因为你不把话讲清楚,让我误会,害我生气。” 冷峻男人黑眸认真盯着她,诚挚道,“抱歉。” 苏姚努力压下想要上翘的唇角,让自己看着还是生气的模样。 以免叫周言安瞧见她脸上的神态,她故意偏过头不去看他,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 从没有过哄女孩的经验,饶是冷静智慧如周团长,此刻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苏姚姿势摆了半天,没等到这人说半句软和话,或者肢体操作哄她。 所以她就觉得,跟这种没有处过女朋友的男的第一次处对象,就这一点不好,他没经验,还得慢慢引导,才知道应该怎么做。 而且周言安这人,比木头还钢铁直男,想叫他开窍,且得等到下辈子。 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这都是以后才应该考虑的问题,也不早了,该睡觉了。 苏姚打了一个哈欠,“不说了,明天还得起床上班呢。”竟然因为这种破事,熬到现在还没睡。 苏姚已经重新钻进被窝里了,周言安却没动,盯着她的眼睛,“那我今晚能搬回来么?” 苏姚斜睨他,“那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感谢在2023-05-08 22:34:01~2023-05-09 23:2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二合一◎ 周言安最终还是被赶回了西屋, 虽然不情愿,但看苏姚的脸色尚未转晴,不敢招惹。 把话说清楚, 心头总算不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周言安回到冰窖一般的西屋,很快就睡着了。 东屋暖和得很,苏姚躺在被窝里想东想西, 一时之间竟然没睡着觉。 刚才周言安就在身边, 她顾不上细想。现在身边只有她一个人了, 苏姚就忍不住回想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一遍遍回想他说的那一句话, 却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又从这句话上, 想到那天下雨,他只有下半身搭了一条半干的外套, 屋子里阴暗, 却能清晰地看到他身上的肌肉走向。 想到那天在狭小的招待所里, 他早起时的窘境, 那明显隆起的一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睡前想这种不干净的东西, 是会影响睡觉的。 好吧,她做了一个梦。 做了一个不大干净的梦。 梦见她特别过分, 把周言安围在腿间的湿衣服扯掉,他特别身娇体柔, 半点不反抗地就被她给推倒了。衣服被揉成了一团, 而他好像变成了那件淋过雨, 却没有被拧过的藏蓝色咔叽布外套, 不仅潮湿还在滴答雨水。 梦见那个兵荒马乱的清晨, 她匆匆离开, 却好像开了上帝视角一般,看到在她离开以后,他是如何冷静下来。 连着做了两个带颜色的梦,苏姚睁开眼的时候,觉得脸上很烫,坐起身把手放在脸上,试图迅速让脸降温。 周言安的被褥被叠成豆腐块,被放在不远处。 苏姚触及时瞳孔一缩,周言安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好吧,应该在她睡着的时候,准确来说就在她做那种梦的时候。 叠好的被褥把她迅速拉回现实,她赶紧把自己的被褥叠好。放到炕柜上,再把周言安叠的豆腐块堆到她的被子上。 家里两床被褥,两个叠法。苏姚是普通的家常叠法,周言安是有棱有角的标准豆腐块。 为了不把他的豆腐块压坏,苏姚的被褥都是被放在下面。 整个房子里听不见其他的动静,苏姚拉开窗帘也没看见周言安。 苏姚心想,莫不是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所以今天早上五点钟出门提前上班去了? 不过在做了那样的梦以后,就立刻见到周言安,想想就觉得不自在。 现在好了,周言安去上班,至少一上午见不到人,这多少能给她缓冲的时间。 说不定这厮犹豫过于羞愧,中午也不回家午休,那缓冲的时间就更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挺好的。 不过她的美梦终究要落空,十分钟以后周言安端着一小盆的米粥回家了。原来他不是去上班,是去食堂打饭去了。 好吧。 周言安殷勤地把早饭摆好,有些讨好地看向苏姚,“可以吃饭了。” 猛然看见这张棱角分明的脸,苏姚总是忍不住想起某些大汗淋漓的片段。 在对待周言安时,就难免带上了躲闪的动作。 周言安哪能感受不到,他就觉得是苏姚知道了他的某些肮脏的念头以后,觉得他恶心,所以才处处躲着他。 他心头涌起丝丝缕缕苦涩情绪,突然觉得嘴里的米粥不香了,有些难以下咽。 苏姚放下碗筷,周言安就迅速接了过来,收拾桌子洗碗这一系列动作,极其地流畅自然。 以前没有发现,周团长这么擅长看人颜色行事。 苏姚很想笑,但不能笑,还没原谅他呢。 谁让他不会讲甜言蜜语,嘴巴笨的人还是多干点活表现吧。 从前周言安也干活,不过苏姚有良心,通常都是两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毕竟家不只是周言安一个人的,家务也不应该完全让他一个人来干。 现在嘛,就不一样了。 让周言安干活,都格外地理直气壮。 在家里原本堆放被子的地方,看见了自己的被褥,周言安略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今天可以回东屋睡了。 事实证明,不跟媳妇睡在一张床上,并不会让那些藏在暗处的某些念头消失。 某些蠢蠢欲动的念头,反而会更加努力地想要破土而出。 既然如此,还是睡在一起吧,分屋子睡的话,他心里也不踏实。 直到今春的第一场春雨降下的时候,周言安还没有把媳妇给哄回来。 不是说两人彼此冷战,互相没有交流。两人和之前一样照常交流,一起互相配合做家务。 就是总感觉跟苏姚之间,好像是隔了一层什么,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春雨贵如油,老天爷慷慨地连着下了接近一周的春雨。 苏姚上班之前,看见外面阴沉的天空,提醒周言安记得带伞。 是的,家里现在有了两把伞,再也不会发生因为只有一把伞,另一个人淋雨的情况。 苏姚也不必在下班以后,特意去团部大楼接他回家。 周言安从善如流,带上雨伞才出发。 雨在快到下班的时候降下,倾盆而下,苏姚和俩小姑娘在办公室里稍微等了一会,雨稍微少了一点,才打上雨伞回家。 即便是雨小了一点,也是相对于方才的倾盆大雨。 苏姚回家的时候,裤脚湿了一片,趁着周言安这时候没回家,苏姚赶紧换上睡裤,把湿了裤脚的衣服晾在西屋炕上。 已经到了平时中午吃饭的时间,还不见周言安回家。 正想着这人怕不是中午不回家吃饭,就看见周言安没有打伞,浑身湿透地回家了。 他站在堂屋门口,身上在向下滴水,怕身上的水弄脏屋子,他没有立刻进门。 几乎一样的梦中场景,激得苏姚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你出门的时候不是带伞了吗,为什么不用?” 简直要怀疑他是故意的。 还是那件藏蓝色的咔叽布外套,他将之拧干以后搭在门上。 “团长今天要下农场,以防途中下雨,他上班的时候没带伞,就把我的伞拿走了。” 那他还真是选了一个好天气,雨天下农场。这么大的雨,带伞应该也用处不大。 外面下大雨,周言安身上下小雨,整个人落汤鸡一般,也得亏他身姿笔挺,看起来才不至于落魄。 苏姚没好气说道,“那你跟同事打一把伞回家呗。” 他认错很快,“下次不会了。” “不知道你会淋雨,就没有提前烧热水。”苏姚解释道。 现在烧水也来得及,东屋的锅正在煮饭,可以用西屋的,不过是她觉得烧水就更加靠近那个梦境了。 “不需要热水。” 他的身体好,淋上一次雨,也不会觉得身体不舒服,能及时擦干就很好了。 于是周言安对她说,“简单擦洗一下,用凉水就行。”雨水不干净,掉在身上,多少需要擦洗一下。 用凉水洗澡肯定不行啊,是要生病的。 昨晚烧水的时候,灌了一暖瓶的开水。苏姚就说,“用暖瓶里的热水,再兑上凉水,用温水擦洗吧。” 是在关心他,周言安反应很快地应下来,“听你的。” “我就在堂屋擦洗,以免身上的雨水脏了地面,你能帮我去东屋拿一下毛巾吗?” 苏姚额角直挑,大脑不争气地在无数次回放藏蓝外套被她扯掉的场景。 能被苏姚过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忘掉,难道仅仅是因为场面香艳吗? 好吧,确实是这个原因。 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挺喜欢的。 但作为一个有理智、有自制能力、有道德羞耻之心的成年人,她必须遏制住自己这种念头,不能让它在心里生根发芽。 不能放任事情像上次一样发展,更不能像梦里把人家身上遮挡的衣服扯下来。 不可以。 事情改变就要从现在开始。 “没事,地面湿了就用拖把拖一下,不要紧的。”苏姚催促,“你赶紧进来。” 她的语气算不上太好,周言安心里却甜滋滋,跟喝了蜜似的,她就是在关心他。 苏姚又说,“快去,马上饭就做好了。” 在他关门之前,苏姚赶紧冲进去,“等一下。” 在周言安有些疑惑的目光下,她冲进去把窗帘给挂上,她都没看到过,不能让外人有任何看到的机会。 挂完窗帘以后,才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一点蠢。 吃饭的时候,周言安能感觉到,刚才他换衣服之前,苏姚明明对待他的态度时,仿佛是回到之前的状态。 现在又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客气有余,但亲近不足。 刚才因为苏姚的关心,还觉得心里发甜呢,现在只觉得嘴里的饭菜都失去了味道。 周团长心里忍不住反思,是自己哪里做错,导致苏姚不开心。以及究竟怎样做,能让苏姚开心一点。 这不,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就让他找到了这个机会。 他这天正在上班,大门外站岗的小战士跑过来说,他老丈人家来人了,一个自称是他小舅子的人被拦在门外。 其实这小战士先去了家属院,毕竟是苏姚的家里人,他曾经去过周言安家,知道位置在哪,但凡可以,他都不愿意直面周团。 这不是没在家里找见苏姚,他只能去团部的大楼去找周言安。 不过他就算是去苏姚的办公室,也不可能找到人,因为苏姚今天请假没上班,翟江瑞家闺女今天办百日宴,她今早就进城去了。 虽然从周边村子能混进团里,且不受盘查。但是如果正常从正门进来探亲,不仅需要介绍信,还需要团里的亲属亲自出来领人,以确保这人是本人,不存在冒名的情况。 小战士在面对周言安时,紧张的声音都开始发抖,“那位男同志说是您爱人的弟弟,咱团的规定您是知道的,还得您亲自去门口领一下人。” 苏姚的弟弟?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叫什么名字?” 小战士这个不记得,但他把绍信给一并带了过来,把介绍信打开递给周言安的过程中念出看到的名字,“叫苏建华。” 这个名字,让周言安想到了在首都火车站的时候,那个认识苏姚的男青年,就曾经说过建华这个名字,听语气苏姚跟这个建华的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现在一个叫苏建华的男同志找上门,还自称是苏姚的弟弟。 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本来应该是苏姚去把人给带进来的,但是她这不是没在团里,加上周言安还想暗搓搓的讨好她。 如果苏姚回家以后,见到了很久没有见到过的弟弟,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周言安这样想,出去接人的步伐都比往常的步子还要快。 苏家父母都长得不赖,生的子女也各个样貌出众。苏建中苏建华这兄弟俩单看外表也都体面的不得了,兄弟俩大哥板正,苏建华因为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看着有些不舒服。 苏姚那就更不用说了,樱唇杏眼琼鼻,妥妥的大美人。 苏婧年纪还小,加上日常吃不饱饭,看着病恹恹的,她其实也是个美人坯子,如果能好好地养上几年,样貌绝对不会差的。 苏建华见到走在那小战士前面一个冷面男人,不是他姐过来接他,就应该是他姐夫才对。 虽然周身的威压很重,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但他年轻的有点过分,不像是个团长。 听见跟在他身后的小战士叫周团,他这才能确定这个很有气势的男同志果真就是他姐夫。 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看着跟大哥的年纪相当的样子,大哥还只是普通的工人,人家这个年纪就已经是副团长了。 以前还觉得大哥很厉害呢,靠着自己的本事进厂里当工人,跟人家放在一起才觉得差远了。 苏建华自以为非常成熟地伸出右手,“周团长您好,我是苏建华,苏姚是我大姐。” 他这动作看着不像是见家人,倒像是外头见领导的姿态。 周言安有些不喜,可毕竟是小舅子,人家已经伸出手了,就得把面子给足。 不然再叫他跑到苏姚那里说他坏话,那就糟了,苏姚本就看他不顺眼,要是不把她弟弟当回事,还不得罪加一等。 周言安伸出手,与苏建华的手只握了一下,便很快松开。 苏建华毕竟也是参加过工作的人,自诩对于社会上的这一套十分了解,就开始滔滔不绝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周言安心底其实有些不悦的。 自从苏建华过来以后,没叫过一声姐夫这就算了。 好吧,不能算了,周言安还是比较介意的。 而且只有介绍自己的时候说了一句是苏姚的弟弟,再就没有问过苏姚。 没有询问为啥苏姚没来接他,也没问过苏姚的情况,或者是两人相处得如何这种问题,他是一句都没有问。 反而一直在问周言安的情况,什么时候参加工作,什么时候晋升,以及家庭情况。 这一些都是比较隐私的问题,苏姚都没有先开口问过,都是他主动告诉苏姚的。 现在这个小舅子这样问,让周言安心里有些不适,不过他想着可能是比较年轻,不会与人相处,询问他的个人情况,最终也是担心他姐受委屈。 这样倒也能说得通。 周言安面色稍霁,关于他的情况,除了不能说的那部分,都详细的告诉了他。 苏建华背着一个很大的行李包,看他背着吃力,周言安就主动要帮着拿。 要是身份普通的姐夫,帮他拎包是应该的,这位姐夫可是个副团长,苏建华哪里敢,他连忙摆手,“不用了,周团长我自己来就行。” 只叫周团长而不叫姐夫,周言安忍不住内心沉吟,这是不是不满意他当姐夫啊。 苏建华以为人家位高权重,肯定更希望叫官称,这显得比较正式。当然并不知道周言安更想他喊姐夫,不然一天至少得叫个百八十遍的姐夫。 苏建华没有问苏姚为啥没来,周言安主动解释,“你姐去顺城有事,会在下午三点钟左右回来。” 苏建华跟苏姚来顺城时一样,火车上午到站。他到达兵团时,大约十点半的样子,现在也才十一点。 “我姐也真是的,中午不在家给你做饭,到处瞎跑什么!”苏建华觉得这是站在周言安的角度为他着想,他肯定觉得自己十分贴心。 “团里有食堂,不需要每天都自己做饭。”倒也不至于小舅子说了媳妇一句不是就发火,毕竟苏姚和苏建华是亲姐弟,无论怎么说,他都只是一个外人。因此周言安只是替苏姚解释了两句。 苏建华立刻点头附和,“对。” 走了一会,终于到了家属院。 看见周围构造相似的民房,苏建华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团长和他姐的家,不会就在这里吧? 直到看见周言安十分自然地来到一个房子前,从兜里掏出钥匙,塞进门上的铁锁,明显是在开门。 这就是普通的农村自建瓦房,苏建华原本眼中的热情瞬间熄灭。 这个姐夫大小也是个副团长,家里就这样,跟普通的农民家里没区别啊。 这房子还不如自家住着的楼房呢。 也是苏姚忙着还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然恐怕给他一巴掌扇回申城。就苏家小房子,原先挤了一家七口,那真是说的难听点,转个身都能碰到另一个人的脚后跟,住着憋憋屈屈的,跟住在骨灰盒里似的,喘口气都觉得闷得慌。苏大嫂为什么急着把俩小姑子往外赶,那还不是觉得住不下。 现在住着的房子看着没那么气派,可是胜在宽敞隔音好啊。 偶尔只有夏天开门开窗,才能听见邻居家的动静。不像是原来,楼上拖椅子,楼下都能听见。 周言安把苏建华带到了西屋,这俨然已经成为了家里的客房。 看着面前有些昏暗的环境,感觉到处都是土,苏建华的嫌弃不是一点点。 墙上竟然糊着报纸,我的天啦,这环境也太艰苦了吧。 苏建华过来原本只是为了逃避家里的环境。 是的,逃离家里的环境。 虽然苏姚没答应嫁给车大海,车大海还算讲究,没有记恨他,反而让他当了小弟。 苏建华感恩得很,在车大海的一众小弟里是最积极的一个。车大海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更加地器重他,分他烟抽,带他去泡妞。 都说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车大海泡漂亮小姑娘也不总是顺利的,尤其是人家不愿意,他还硬要纠缠。 如果那姑娘是普通工薪家庭,可能就忍一忍就算了,等到车大海对自己失去兴趣就好了。 可是这次车大海遇上了硬茬子,人家姑娘家里也不是吃素的,亲哥哥加上表哥一共七八个,每一个都是那种身高一米八体重两百斤的壮汉,在他们下班途中把人堵住打了一顿。 别说苏建华被打断了一条腿,就连车大海也断了一条胳膊,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虽然是被打了一顿,出了这事谁也不敢闹,说是去报警还是咋地。 原因无他,人家家里有革委会的背景,要不人家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在下班路上打人。 是咱有眼不识泰山,惹到了真佛,哪里还敢要说法。 打了这一顿,姑娘家里还觉得不出气,反而要求厂里严查这群人。 这些人中,除了苏建华那都是厂领导家亲戚, 于是苏建华就成了那个替罪羊,不仅断了一条腿,还被厂里给开除了。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骨折还失业,在家养病的期间,大哥家那个崽子每天都在哭,然后尿布那个味呦,真的是正常人没办法接受的。 他跟苏大嫂吵了几次,但是每次都输。苏大嫂吵赢了不说,还恨不得让邻居们知道他有多不待见唯一的大侄女。 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想到了那个嫁到兵团当团长太太的姐姐,她那里的日子肯定过得很舒服。 趁着腿上的骨折恢复了以后,他也不说是不愿意在家里住了,就说想苏姚了,想去看看大姐。 苏父苏母肯定是不舍得刚大病痊愈的儿子跑那么远,但他去意已决,都拗不过他,只好给他买了票,准备了行李 也想着出去玩玩也好,反正苏姚向来最疼这个弟弟,不会让建华吃亏的。 苏建华是准备过来享福的。 但没想到苏姚这里竟然这么艰苦。 周言安已经叫他去食堂了,苏建华赶紧收拾心中纷杂的想法,不敢叫周言安知道他嫌弃家里破。 对于这个姐夫,他还是比较畏惧的。 吃完饭以后,周言安把家里的钥匙给了苏建华,让他回家,他自己则去了办公室。 苏姚不在家,跟第一次见过面的小舅子待在一个房子里,总觉得奇怪。 于是他干脆躲到了办公室。 下午,他还在想,如果苏姚回家以后看见弟弟过来了,一定会很高兴。 作者有话说: 周言安:媳妇,家里给你准备了惊喜 苏姚:不回了,你跟着惊喜一块过吧感谢在2023-05-09 23:21:51~2023-05-10 22:1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限 10瓶;rgma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二合一◎ 苏姚这时候还不知道周言安给她带回家这么一个“大惊喜”呢。 如今都讲究艰苦朴素, 穆家虽说是给孙女办百日宴,也不过是亲戚朋友坐在一起聚一聚,席间菜品绝对不会让有心人士挑出错处。 苏姚算是席间唯一的女方亲属, 大家比较好奇。都知道翟江瑞娘家是申城的, 这在场谁都没有见过翟家父母,就别说其他的娘家亲戚了。 连穆父穆母都没有见过亲家,也只有穆洪波陪着媳妇回娘家的时候见过老丈人和丈母娘。 因为都没见过, 对于苏姚这个打上女方娘家亲戚的人就比较好奇。 知道她如今嫁到了兵团里, 就一直问东问西。 这家为了马上要下乡的闺女问, “兵团里知青的待遇好不好啊, 每天累不累, 要是我们家闺女下乡到兵团,妹子你能多照顾照顾吗?” 这种要在明面上搞特殊待遇的, 苏姚肯定不能答应啊, 她正色道, “孩子们去兵团当知青是为了磨练意志、增强体魄, 您这种想法可不太正确。” 没有得到她的肯定回答,反被教育了一顿, 对面不屑地撇撇嘴。 另一边又有人问,“你们兵团好多厂子, 都招不招人啊?” 翟江瑞抱着孩子在自己的房间里,听见七大姑八大姨在盘问苏姚, 穆家哪都好, 就是亲戚太多, 就像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穆家什么样的奇葩亲戚都有。 翟江瑞就喊道, “姚, 你过来帮我给孩子裹一下被子。” 原本是想把苏姚拯救出来,结果关心孙女的穆母立刻冲进房里,“我来就行,你是客人,怎么能劳烦你干活。” 苏姚、翟江瑞:…… 苏姚只能被围住在七大姑八大姨的海洋里,得亏她不怕跟人相处,不然这时候得自闭。 艰难地吃完一顿饭,苏姚跟翟江瑞讲了一会的私房话。这次不急着赶火车,两人多聊了一会。 到了半下午,苏姚才离开穆家。 在与政府家属院一墙之隔的位置,有一小排搭出来的窝棚房,苏姚有些好奇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两眼,原来是家属院以及附近这片的废品收购站。 在看过去的时候,苏姚看到一道熟悉的小身影,竟然是靳劼。 他的小身影在前前后后忙碌着,看着竟然是在忙碌的样子。 苏姚叫了两声靳劼,不远处少年仿若未闻,继续埋头干活。 其实靳劼听到了苏姚在叫他,但是他现在叫史桂,叫靳劼跟他史桂有什么关系。 苏姚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他曾说过自己叫史桂不叫靳劼,于是苏姚又用很大声音叫了两声,“史桂,史桂!” 靳劼知道那人是次投机倒把时,把他抓住的一男一女,他是压根就不想跟她再有联系,还是只当没听见。 但是这时候,废品收购站的老廖拄着拐杖走出来,“桂儿,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女同志在叫你,我没有听错。” 靳劼笑得十分乖巧,“廖爷爷您没听错,确实是叫我的,等我把这些纸收拾好,就去跟人打招呼。” 老廖放下拐杖,向着苏姚所在的方向,眯起眼睛看过去,是一个有些瘦弱的女同志。他就说,“活不急着干,既然是来找你的,你就先去跟人打招呼。” 老廖所有家里人都死在了鬼子的扫荡中,一气之下加入了抗联,被鬼子合围的时候,战友都死了,就他没了半条腿但活了下来。 后来鬼子被打跑了,新中国了,政府知道他是抗日的英雄,要给他好好安置。 他不要,只要一个能自己养活自己的普通岗位就行,那个负责人给了他几个选择,有在政府传达室里面工作,平时就只需要在早上开个门,离领导近清闲又体面。 最终老廖选择了这个最不体面的一个:在废品收购站工作。 他五十多岁的时候就在废品收购站工作,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年轻的时候还能干得动,渐渐地上了年纪以后,就有些力不从心,偏他还是个要强的性子,不愿意服老。 跟化名为史桂的靳劼熟识起来,是因为靳劼经常三五不时地就过来卖点废品。靳劼帮着邻居丢垃圾,有些垃圾是可以拿到废品收购站卖钱,靳劼常过来,就跟老廖熟识起来。 靳劼极会做人,看老廖行动不便,他就会搭把手,其实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呢。 老廖孤老头子一个,没有亲戚朋友,对于靳劼这个小家伙,他还挺喜欢的。这一个月,他来得有些频繁,主动提出帮忙,他要是能多少给点钱就成。 老廖就自己一个人,不需要养爹妈老婆,也没孙子要供养,就自己一个人花钱,他能有多少花钱的地方。有这么一个人陪着他,帮忙干活,平时说说话其实也挺好,就同意一个月给他五块钱,他只要每天下午过来干活就行。遇见来卖废品的,就说这是他孙子。人家也不管他一无儿无女的老头子哪里来的孙子,顺口夸一句,“您孙子真孝顺。” 靳劼顶着一张笑脸跑到苏姚面前,“女同志,您是有废品要卖吗?废铁旧书本废塑料,我们这里都收的。” 苏姚皱眉看他,“你这是在收废品吗?” 靳劼笑得可灿烂了,“是的,我现在是在收废品。” 他打量苏姚周身,“女同志,看你好像没有要卖的废品,不如这样,等你有需要再叫我,我这边还忙着呢。” 他想走,却被苏姚按住了脖子,“你不在火车站那里卖卷烟,在废品收购站是想干嘛?” 不过说到废品收购站,苏姚想到了,这地方说不准有沧海遗珠国宝古董之类。 也知道这小子不是啥好人,难不成他这时候就想到了废品收购站找古董倒卖? 那这其实比他日后当倒爷赚钱,那真是无本万利买卖。 后世不少的富豪不能播的发家之路,靠的就是把文物国宝倒卖到国外。 难不成这小子打得这个主意? 苏姚还真是高看他了,尽管靳劼后期会是个法制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入狱,但他现在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哪里就想到这一点。 当然了,未来能不能想到这就不一定了。 靳劼“哎呦哎呦”叫了两声,“你一个女同志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 ,也太粗鲁了。” 苏姚说卖卷烟的声音不算小,吓得靳劼不住地东张西望,见到周围不仅没有人听到,甚至没有行人经过,这才放心。 他也知道投机倒把不能叫别人听见,拉着苏姚的胳膊走到了角落,“姐,你是我亲姐,这事可不兴大声说,叫别人听见的话,弟弟就没命了。” 一十来岁的小屁孩一脸熟稔地管她叫姐,这感觉还挺新奇的。 就听见他又说,“姐,咱这也不是外人,我知道你跟那位男同志都是一等一的大好人,不会把那件事告诉别人吧。” “你口中的男同志是我爱人。” 靳劼改口可快了,“我就说,你俩看着就般配,原来那是姐夫啊。” 这小子还真是油嘴滑舌,苏姚才不会因为他说几句好话就改变主意,“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件事?” 她明摆着装傻,靳劼急得抓耳挠腮,小声期期艾艾地说,“就是投机倒把。” 说完以后,他很有底气地继续说,“上次被我姐夫抓住了以后,我意识到这件事是不对的,从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火车站,考虑不犯法的赚钱途径,现在在废品收购站帮忙,每个月能给我一点钱,哪怕不够我们祖孙三个吃饭,我们穷一点也行,只要不犯法。” 他说得可怜兮兮,其实这小半年的时间,他真是没少赚钱,足够三个人好好生活了。当然把这些内容隐而不说,是他的生存方式。 苏姚知道他是个反派,陷入思维定式,先入为主地觉得他不可信,觉得他许是另有所图。 对于她的话,苏姚只能信三分。 不过如果靳劼不在火车站投机倒把,那他怎样当倒爷,成为华北首富。 苏姚忍不住回想,她当时跟靳劼的对话,好像没有劝他不要投机倒把,不算是改变了他的命运。 一时之间没法子分辨,这小子到底是真心悔过,还是说说而已,在废品收购站就为了古董。 靳劼头上扣着一顶不小的破帽子,这不是他的帽子,但是他戴在头上不觉得哪里突兀,因为他浑身上下都是破旧且打着补丁。 他瘦弱矮小穿着破旧,即便是知道这是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反派,还是觉得他看着可怜,“你在废品收购站帮忙,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靳劼伸出脏兮兮的右手,“五块!”这其实不少了,老廖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三十块,这已经是他五分之一的工资了。 “五块能养活你奶奶和你弟弟吗?” 被苏姚目光盯着,靳劼不自觉说了实话,“我早上去帮忙送报纸,人家看我勤快,就会稍微给一点辛苦钱。再加上我奶奶每月的粮食配额,差不多够了。” 像是靳劼和他捡的弟弟,都属于黑户,没有户口没有粮食配额,一老三小每月就靠着老人家的粮食配额那肯定是不够的,剩下的就得花钱去黑市买粮食。 听他说到粮食配额,苏姚沉吟片刻,穆家关系多,给他办一个落户应该挺简单的。 最主要的不是有户口之后的粮油关系,而是有了户口以后,就能把这小子扔进学校里面学习去了。这么大的孩子,就应该在学校里接受教育。东躲西藏做那种违法的事情,终究不是长久之道。他有个聪明的脑瓜,就算是不做写在刑法里的事情,也未必会庸碌一生。 反正他自己决定不去当倒爷,可不是苏姚逼得他。也不是想改变他当反派的命运,就是不想叫他再干比如说倒卖国家资产或者倒卖国家文物这样的事情了。 苏姚没想到,被靳劼喊了几声姐,结果她那个没良心的亲弟弟真就过来了。 回到家看见门没锁,还以为周言安今天提前下班了。 结果推开堂屋的门,就看见一个高瘦的男青年叫她,“姐,你回来了。” 苏姚:……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我才二十几岁,怎么就老眼昏花了,在自家的房子里看到了苏建华,错觉一定是错觉。 她原地退后两步,把堂屋门关上,再重新打开。 怎么回事,这个幻觉还没有消失。 苏建华一脸呆滞地看着苏姚开门进来,然后退后两步,重新开门。 苏建华:……我知道,大姐一定是太想我了。 周言安也记得小舅子在家,不能把人单独晾在家里,今天特意提前了一会下班,就看见媳妇和小舅子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开口说话。 看见周言安,苏姚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她手指着苏建华,有些语无伦次,“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周言安回答,苏建华先说,“姐,你不在家我太想你,就过来看你。” 不是因为靳劼喊她姐姐,而产生的错觉。 真是苏建华那倒霉玩意从申城过来了。 至于他说的因为太想她,才过来看她这种鬼话,苏姚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要说对靳劼是审视,那对原身那个狼心狗肺的亲弟弟,苏姚则是厌恶。把家中姐妹付出当作理所当然,从来没有任何感激之情,身上半点孝悌之心都无。 这种人,苏姚很难当成亲人。 周言安以为会在苏姚脸上看到高兴的表情,但没有。 苏姚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她眉头紧皱,“你过来我这边,姐很高兴。但你从来没有离家这么远,你也不想想,遇到坏人怎么办,遇到危险你让爸妈怎么办。” 没人知道苏姚是怀着怎样的恶心,说出这样一段话。 “我知道你就是小孩脾气,你过来让我看上一眼就够了,你也是有工作的人,请假时间太长不好,你那位置多少人都等着你出错。” 苏姚把他一个普通的保卫科,愣是形容的跟个厂长似的。不过她这次错误估计了形势,只听人家说,“不用请假,我不用去上班。” 这是嘛意思。 怎么就不用去上班了。 他倒是也知道难以启齿,小声说道,“被开除了。” 这下苏姚忍不住震惊了,你才上班半年的时间,你就被开除了。 这是七十年代的国营厂子,就跟后世的编制有得一拼,进入了就是铁饭碗,在国企倒闭浪潮之前,那真是个铁饭碗。因为很少开除员工,没有极特殊的情况下,能在厂里一直到退休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被开除,真是人才啊。 险些把你姐姐逼死,就为了要这一个位置,然后现在上班半年就被开除了。 许是苏姚的神色过于震惊,他告状一般的说,“还不是车大海到处撩拨小姑娘,把人给得罪了,人家家里找上门,这一群每种的东西,让我当了那个替罪羊。” 觉得苏姚是家里最疼他的那个,苏建华巴巴地又说,“姐,幸亏你当时没跟你在一起,他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苏姚心里冷笑,急着把你姐献出去和亲的时候,你那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虽然是姐弟俩谈话,没有周言安插话的份,他只在一旁站着偷听,这一听苏建华话里的意思不得了,这个车大海又是哪根葱。 苏姚樱唇微微勾起,“你当时可是觉得他是良配。” 苏建华觉得他姐好像变了,以前在外面受了委屈,他姐可是不管是谁的错,都会站在他这边。 于是苏建华也带了气,“也不能这么说,要是你当时跟他结婚,就像妈说的,如果你嫁给他,他不在外面逗弄女同志,我也不会被厂里给开除了。就算是发生了一样的情况,我是他小舅子,要开除的那人也不一定是我。” 苏姚觉得,这小子还真是不会看眉眼高低,当着正牌姐夫的面上,说如果她姐嫁给别人怎么办。周团长不是出了名的坏脾气,这时候不应该教他怎么做人吗? 于是她侧头给了周言安一个眼神,用她的话来讲就是,该干嘛干嘛,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 周言安心里当然觉得这小舅子说话不好听,不过他小舅子这东西又不需要天天相处,即便是有诸多意见,看在媳妇的面子上,也就稍微忍耐一下。就算是品行不好,有老丈人丈母娘,还有他媳妇这个当姐姐的,那也轮不到他这个外姓的姐夫。 于是在接收到苏姚的目光以后,周言安就说,“我去供销社,你们姐弟俩先聊。” 十分懂事地给两人留出空间,不在一旁打扰以至于影响姐弟私房话。 苏姚:淦!这人怎么突然这么笨。 正常弟弟第一次来到姐姐姐夫家,都略微有些约束,就怕有哪一点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会影响姐姐姐夫的感情,苏建华就没有半点不自然,跟在自家一样。 在吃饭的时候,苏姚就知道了,这小子在家里过得不顺心,但为什么会想到来顺城这边。 感情是苟书峰的功劳。 “我遇到了你从前的对象,就姓苟的那个,他跟我说在首都火车站遇到了你和周团长,我这就想着过来看看。” 周言安在心里哦了一声,原来那男的是他媳妇的前对象。 苏姚离开家的时候没有给苏家人兵团这边的地址,但是耐不住人家会找啊。 结婚需要政审,那是在居委会盖的证明,苏建华找到居委会,要到了这边的地址,就这样一路找过来。 苏建华还挺骄傲,感觉自己很厉害,从申城到兵团几千公里,中途没有迷路或者是走岔路的情况出现。 苏姚这脑仁嗡嗡的,就是觉得很离谱,这么远的一条路,他怎么过来的这么顺利。 而且门外的战士怎么就把人给放进来。 饭后,各回各屋。 周言安看到苏姚一直木着脸,就问,“怎么了?” 她肯定不能说,我不想叫自己亲弟弟来家里。 苏姚于是说,“我觉得门外站岗的小战士可能需要再培训一下,怎么能不按照规章进程就直接把人给放进来。就得让人过去领,不然把特务放进来怎么办?” “你不在家,小许找到了我办公室,我记得你跟人说过建华这名字,应该是你亲戚,就把人带了进来。” 感情是你把敌人给带到这里来的。 一直垂在身侧的粉拳突然就硬了,而且有点手痒怎么破。 也得怪她,怎么定在今天出门。 如果她在家的话,听到自称是她弟弟的人上门,好吧,就算她在也没办法。 为了不在家属院坏名声,也得让人进门。 现在后悔没用,只得好好想想,怎么样能让苏建华赶紧滚回去。 知道不是周言安的错,即便是她在面对这种情况,只会跟他做出一样的选择,况且他不知道她不喜欢这个弟弟。 但还是好气,看见周言安就莫名地不顺眼。 心情不好的时候,苏姚就很想做些让别人心情也不好的事情。 于是她勾勾手指,“我记得好像欠你一个吻,现在还你可以吗?” 周言安很像她上辈子曾经捡到的一只蓝眼布偶猫,明明黏人得很,却非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在他同意之前,苏姚已经率先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唇贴上了他的唇。 他没有拒绝,就是同意。 周言安能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柔荑覆盖上他的眼睛,接着她的唇覆了上来。 这是她的唇,仅仅是这个认知,就让他浑身热血沸腾。 周言安的眼睛被盖住,他看不到苏姚,只能感受到苏姚柔软的樱唇。 他怕惊扰到苏姚,努力调整有些粗重的呼吸,使之放轻放缓。 苏姚是睁着眼的,她能看到周言安的下巴抬起,向着她的方向贴近,是任由索取的一个动作。她手心里,他的睫毛在上下扇动,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平静。 手一直覆盖在他的脸上,有点累胳膊,苏姚就把手放了下来。 眼前的手掌突然消失,昏黄的灯光一下子刺入他的眼睛,但周言安最先注意的是与他相贴的那张脸。 苏姚只是一直举着胳膊有点累才将之放下的,周言安却以为她要离开,扣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吻跟他本人不一样,没有丝毫的侵略性,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沉入大海深处。 但大海是危险的,放纵自己沉入,只会被溺毙。 而大海本身并不温柔,温柔只是他的表象,只等游人心甘情愿沉入的那一瞬间,风暴会将其卷入海底。 仅仅是一瞬间,苏姚的掌控者身份就换到了周言安身上。 第57章 ◎二合一◎ 下巴被他捏住, 后脑也被固定住,感受到他身上北风般凛冽的气息。 苏姚不反感这种身份的互换,只是有些不甘心, 想要故意作乱, 手顺着他的衣摆伸进去,然后摸了一把。 ……就叫他周妈妈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苏姚能感觉到,周言安手臂在发抖, 他想要尽力掩饰住自己的狼狈。 周言安想要靠定力稳住, 不在苏姚面前丢脸, 但身体的本能不是仅仅靠定力就可以的。 眼前人的脸越来越红。 一瞬间, 苏姚就知道了这是因为什么。 他好像一瞬间变得很羞耻, 但跟往日的他又不完全一样。像是换了一个人,又似乎这才是真实的他。 都说女人是男人的肋骨所化, 周言安小时候曾经听到周父讲过圣经, 关于亚当夏娃的故事他自然听说过。他对于西方的神话故事, 是有些嗤之以鼻的, 然而这时候,他觉得苏姚便是他降世之始, 失去的那一根肋骨。。 苏姚的手指好像带着电流,每触碰到他的肌肤, 来自心里的危机感,告诉他应该推开苏姚。 本能却让他想要更多, 继续沉沦。 周言安反应煎熬, 然而下意识的动作, 让他很快僵住, 因为这是一个十分冒犯的动作。 见苏姚没有面露不悦, 他试探问道, “可以吗?” 周言安常年训练,身体上没有一块赘肉,有的只有结实的肌肉。 苏姚爱惨了他的身材,尤其是他紧实的腰腹,忍不住流连忘返。 “可以啊。” 得到了许可以后,他托着苏姚的臀,将其半抱起来,让两人身高相似目光相对,甚至苏姚的视角比他还要再高一些。 周言安的头从她的唇上一路下移,途经纤细的脖颈,最终停下。 再继续的话,可能就真得发生点什么了。 苏姚伸手推开了周言安的脑袋,“我想起来建华还在隔壁,不行。” 男人凌厉狭长的眸子瞪大,此刻眼底满是委屈和控诉。 苏姚眼里得意,“你也不想让他听见声音吧?” 稳重冷静的男人有些负气不愿意将苏姚放下,最后只是将头埋进苏姚颈间使劲蹭了两下,他的头发扎在脖子上痒痒的,她忍不住想笑。 将她放下后,却听见她唇间溢出的笑声,他又想将人抱进怀里。 苏姚却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近身。 始于甜蜜,终于痛苦,枕边人的呼吸已经匀称,还在回味方才的甜蜜。 思考了大半夜,周言安隐约发现,媳妇好像是故意的。 他原来以为那个吻是奖励,后来想想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不是奖励,苏姚好像只是想逗逗他。 这天早上,苏姚起床以后罕见没有只看见一个豆腐块,豆腐块和主人一起盯着她。 苏姚伸了一个懒腰,正对上周言安黑黝黝的眸子,吓得她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这是干嘛。 “你生气了。” 生气,生什么气? 苏姚不明白他何出此言,她揉揉眼睛,“你今天是不是起晚了?” 竟然现在才叠被子。 “没有起晚,我在等你起床,想问你昨晚是生气了吗?” 两人不在一个波频,却神奇的对话,让苏姚稍稍清醒了些。 他说昨晚生气,看来他比她想象中的敏锐一些,竟然能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不开心。 看他没有穿外衣,身上还是睡觉时穿的睡衣,苏姚向左移了移,空出大约半个褥子的位置,问他,“你要进来吗?” 跟苏姚躺在一个被窝里,最后受折磨的只有他,周言安把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我以为弟弟过来,你应该会高兴。” 苏姚这次倒是没兜圈子,两人之间也没啥要隐瞒的,直接说了,“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一定关系很好,我其实讨厌他,非常讨厌他。”连带着她那重男轻女的爹妈。 周言安有些不解,“你上次跟那个男同志说的话,好像跟你弟弟关系很好的样子。” 苏姚盯着他的眼睛,眉尾微挑,笑道,“我跟他说的话,你记得还挺清楚。” 看着他的脸上一点点变红,她才又说,“跟一个外人,我当然没必要说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好吧,这赤裸裸的,跟表白也没有区别了。 在苏姚的目光下,周言安脸上的红一直不褪。 解决了心中的疑惑,他出去给苏姚留出穿衣服的空间。 苏姚穿上衣服,就准备开始去喊苏建华起床。 她来到西屋门口,使劲拍门,一边拍一边喊,“建华,快起来,赶紧起来吃饭。” 苏建华没有手表,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几点,但他没睡够是真的。先是被广播中的军号声吵醒,才没过多久,就听见苏姚催命一般的敲门声。 他用衣服捂住耳朵,试图隔绝噪音,但于事无补,于是他冲着门外大喊,“我不吃饭,你快走,别打扰我睡觉!” 苏建华在家里养病的那段时间,没有别的事干,整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都是苏母把饭端进他的房间里。现在才六点出头,他觉得困很正常。 苏姚作为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姐姐,怎么可以接受弟弟为了睡懒觉不吃早饭,这对身体不好。 听见他崩溃中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苏姚门敲得更起劲了,“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快起床。” 他躺在炕上,苏姚的声音很大。 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苏建华气得锤了一下炕,气冲冲地下了地,“都说了不吃饭,你听不懂吗?” 不管这姐弟俩关系究竟好坏,周言安都不掺和这两人之间。 苏建华对着他媳妇发火,这他就不能忍了,他把苏姚拉到身后,目光严厉,“好好说话,你姐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苏建华原本就有些畏惧周言安,现在他冷着脸的状态,让苏建湖一下子就萎了,他这才意识到,苏姚以及嫁人,其实不算是苏家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他。 他立刻变了脸色,脸上堆满了笑,“周团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言安面无表情看他,“跟你姐道歉。” 苏建华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姐,刚才对不起。” 苏姚是一个好姐姐,她怎么会生气呢,她很温柔地原谅了亲爱的好弟弟。 “没关系。”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你快穿好衣服,待会跟周团长一起晨练跑操,跑操回来吃饭。” 她本来想说跟着你姐夫一起,但是他管周言安只喊周团长,苏姚就跟着他喊周团长。 其实她也不想跟苏建华扯上关系,不过是这个好姐姐的人设有点上瘾,她现在特别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跟他说我都是为你好。 苏建华转身要按照苏姚说的去穿好衣服,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换好衣服就去跑操。 开什么玩笑,跑什么操,谁家一大早上就跑操,神经病啊! 苏建华刚想反驳,想到周言安还在,那这样的话,就不能直接把人给顶回去,他也学精了,可怜兮兮地看向苏姚,“我腿骨折了,不能剧烈运动,这会影响我恢复。” 哦对,他的腿被人给打骨折了,不久前才拆夹板。 不知道是哪位仁兄替天行道,苏姚非常想跟人道谢。 不能通过跑操累死狗的方式,让他赶紧滚回家,苏姚有点失望。 只能另想别的办法。 苏姚和周言安白天得上班,留苏建华一个人在家。 等傍晚下班的时候,苏姚回得比平常晚,因为她给苏建华找了一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工作。 去附近村子买了一笼子小鸡崽,这小鸡崽是村里人自己孵出来的,已经破壳了有一段时间,身上褪去了嫩黄的绒毛,叽叽喳喳地叫着,很吵但是超级可爱。 回家以后就看见周言安和苏建华明明在一个房间内,彼此之前却没有交流。 看着有些好笑,苏姚却只当没看见。 见到苏姚,周言安主动迎上来,他现在比刚认识时话多了,“你想要养鸡?” 苏姚露齿笑,“这不是主动上门了一个帮着养鸡的好同志。” 隔壁两家的邻居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去附近村里抓到了几只小鸡崽,苏姚看着也眼热,小鸡可以下蛋,长大以后还可以吃鸡肉,很划算的一份买卖。 就是有一点,苏姚去看过王大娘养的鸡,她们一家人爱干净,鸡身上还是难免有味道,养家禽就是这一点不好。 苏姚嫌弃臭,所以一直没考虑养鸡的问题,不过如果苏建华在,可以叫他负责养鸡。 现在小鸡都还小,不能放在外面,怕被冻坏,苏姚就连鸡带着笼子一起,给放到了西屋。 苏建华这肯定不愿意,小鸡崽身上有味道,他们还会不停地排泄,这个鸡笼子都不用等到以后,就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臭死个人。 苏姚一脸为难地看向他,“我也不想把这鸡笼子放进你那屋,想搬到我们这屋晚上也好照看,但是周团长不许。” 苏建华一听是周言安的想法,便立刻哑火,放就放吧。 苏姚立刻跟他保证,“建华,你放心,等早上起来就把小鸡给搬出去,开窗通风,不会有味道的。” 白天当然要把鸡笼子搬出去,还得让这些小可爱白天都能出去晒太阳呢。 苏建华这才勉强同意,就跟小鸡一起同睡了一晚上。 白天苏姚喊他自己把鸡笼子搬出去,“建华,快把鸡笼子搬出去,给你这房间的味道散一散。” 连着两天早起,其中闻了一晚的鸡屎味,那感觉太酸爽了。 他恨不得赶紧把这群祖宗给送出去,因此听见苏姚的吩咐,都顾不得其他,立刻有些费力地把鸡给搬了出去。 离家上班前,苏姚吩咐他,“建华,你在家也没事,上午的时候把几只鸡从笼子里放出来,让他们出来溜达溜达。”经常运动,养出来的鸡肯定更健康,肉质也会更好吃。 苏建华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干活,他随口嗯了两声,就准备回屋躺着睡觉。 但他什么尿性,苏姚还是比较了解的,这厮不愿意干活是肯定的,就算叫他干活,那也是糊弄了事,可能现在还是九只小鸡崽,苏姚中午回家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三只,剩下的要么跑出院子,叫谁家的野狗吃掉,要么在自家的院子里平白发生了意外。 对于自家院子里发生意外的小鸡,苏建华不会觉得愧疚,只会十分庆幸今天能吃鸡。 军人和警察身上的气质很像,而周言安这种一脸正气且时常冷着脸的人,对苏建华这种小混混的威慑力太大了。这也是为什么,在他面前提周言安就特别好使。 就有些家长吓唬自家孩子,不听话就让警察叔叔把你抓走。 苏姚是个好姐姐,提前给苏建华打预防针,“一共有九只小鸡,如果回来的时候看见少了一只,周团长会做出什么事,那我也不敢保证。” 她全程隐身在周言安身后,整个一狐假虎威的狐狸。 苏建华立马收了吊儿郎当的表情,“周团长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干,等你回来,绝对一只鸡都不会少。” 周言安就站在不远处,听见这姐弟俩的对话,这已经是苏建华过来以后,苏姚第无数次用他的名字扯大旗了。 但他还是随意地嗯了一声,“我回来会数的。” 等苏姚跟苏建华交代好,周言安跟她一起去上班。 把家门关上后,周言安语气有些委屈,“在你弟弟面前,我都快成为那恶鬼罗刹了。” 苏姚心想你又不只是在苏建华面前面目可憎,大家怕你这件事,难不成你是今天才知道。 不过对于哄这男人,苏姚越发地纯熟,他牵住周言安的手,手指在他掌心中轻轻蹭着,“没关系,不管你在别人心里是什么形象,都不会影响在我心中的位置。他们怕你,但我不会。” 两句话男人就被哄好了,苏姚心想,这男人未必真的在意,但是想听甜言蜜语是真的。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有这么个癖好呢。 因着这两句话,周言安这一早晨的心情都不错。 直到半上午的时候,尤宝全副团长过来,跟周言安商量,“这次野外训练,能不能你替我带一次,下次轮到你哥哥帮你值。” 周言安皱眉,尤副团长家里事多,轮到他带队的时候,十次有七八次需要其他人替他。从前周言安没成家,也就不存在家里媳妇有意见的情况,他最喜欢找周言安帮忙。 大家都知道尤团长家离不开他,他不在家媳妇和孩子就得去吃食堂,偏偏他媳妇孩子嘴都挑,天天吃食堂的糙粮怕是得饿死。 做饭还只是最简单的一项,他那个媳妇跟大家相处得都不好,家里遇见问题宁可自己扛着也不愿意找邻居帮忙,久而久之尤宝全就不敢把家给扔下,连一两天的出差也统统不去,换别人去。 尤宝全以前说的都是跟周言安换着来,但是通常是周言安一个人带两次。 “还真是不巧了。”周言安遗憾说道,“您可能不知道,我小舅子过来了,他比较淘,我媳妇管不住他,我不在家怕是得翻天。” 尤副团长有些惊诧地啊了一声,是了,周言安现在也是成家的人。他有些悻悻地说道,“行,那我去找其他人问问。” 他还能再去找谁,不可能去找石抗一,一来他年纪大,二来人家是团长他只是副团长。 尤宝全能找的,无非是底下的三个营长。 至于他具体去找谁,跟周言安就没关系了。 得到了苏姚的威胁,苏建华在照看小鸡崽的时候格外用心,就怕小鸡出了意外,自己也成了意外。 春雨降下,温度回暖,周围地里都是农人播种的身影。 苏建华连着养了一周鸡,早上把鸡笼子抱出来,上午把小鸡放出来溜达,让鸡吃杂草吃虫子,晚上赶回笼子里,再把鸡给抱进家里。就这样一连串的流程,只听他抱怨说累,却没见他有要回家的意思。 苏姚还想着,可能是每天养鸡不累,没把人逼到想赶快回家的地步。 正好农场那边该播种了,苏姚就想着把他送到农场那边,让他跟着天天去干活。就这么个细皮嫩肉从小连衣服都没有洗过的人,让他去地里下苦力,估计没几天就嚷着要回家。 播种真是个累人的活,即便是干惯了农活的美兰嫂子,都每天从农场回家,都直喊累。 苏姚在询问苏建华的意见之前,去了一趟石团长家,去找李艳梅,“嫂子,我知道农场在找临时的工人,我弟弟从娘家过来……” 李艳梅赶在她请求出口之前说道,“你放心,你弟弟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不叫他累着。” 她以为苏姚过来找她,是为了稍微照顾一下人。 苏姚摇头,“要是为了这,我就不过来这一趟了。嫂子这么说,就是看轻我了不是,我这趟过来是来麻烦你,但绝不是你以为的麻烦。把他当普通人对待,别人不愿意干的最苦最累的活,就让他来干,我不是客气。只有知道种地的辛苦,才知道粮食来之不易,我也是希望他以后能脚踏实地工作,珍惜粮食。他跟农民同志不一样,他只是过来干一阵子的活,农民才是真正需要干一辈子,所以就让他最苦最累的岗位上干最多的活。” 李艳梅见多了走后门的,都是为了更轻松的,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走后门只为多干活的。 等苏姚走后,听了一耳朵的石抗一没忍住夸道,“看看小苏这觉悟。” 苏姚回家以后就跟苏建华说了,她一脸为难,“你过来住了这么长时间,家里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光吃住也不交伙食费,周团长跟我念叨了好几遍。我跟你讲,别看他看着很大方的样子,实际上有点小肚鸡肠。” 刚好走到门外听见她说自己小肚鸡肠的周团长:…… 他放缓了脚步,又默默远离姐弟俩,只当自己啥也没听见。 她的语气十分亲昵,跟苏建华说她丈夫的坏话,摆出了这个姿态,他虽然是我的丈夫,但跟他相比,我跟你关系更亲近。 既然是这么亲近的人,苏姚说的话他自然不会怀疑,于是就听她又说,“我跟周团长求情很久,他才同意让你留下,就是看不得你在家里吃白食,让你出去当临时工赚钱去。” 苏建华觉得挺委屈的,他在家里不是没干活,天天伺候小鸡崽,他觉得那真是劳苦功高。落在周言安眼里却成了吃白食,真是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 他犯浑的劲头上来,向来不管不顾,但是对方是周言安,他就只能忍着。 不是个热爱劳动的人,但他思考了片刻就同意了,原因还是他信任苏姚,觉得就算是给他找的临时工作,也不会很累,就是他姐为了他能留下给他找的一个借口。 其实他不远千里从申城来到顺城,也单单是家里跟王佳华对着干总是落于下风。这不是丢了个工作,他得想办法找个工作,以后找对象方便。 他本人想法,是恨不得一辈子啃老,那样的话,也不说大哥大嫂答应不。主要是没工作就找不到对象,他眼瞅着快到了结婚的年纪,还把工作给丢了,就想着过来叫大姐帮着找一个最好能当干部的工作。 没想到,他还没有提,苏姚就主动帮他找了一个工作,他自然是一口应下。 等被带去地里,苏建华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 他是早上被苏姚带着送到李艳梅面前的时候,在给苏建华介绍李艳梅的时候,知道他害怕什么,特意告诉他,李艳梅是石团长的妻子。 苏建华倒是想临阵撂挑子,但是石抗一和周言安还有团里的其他领导都跟着一起过来干,他压根不敢不干活,也不敢对着种子发火。 他不仅从来没干过农活,在家里就连家务都没干过,没有一点经验。他干农活是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他回到家以后,整个人又脏又可怜,累得就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苏姚这时候十分心疼地看他,“建华,要是太累,咱就别干了,实在不行就回家吧。周团长容不下你,爸妈总有你一口饭吃。” 很累的工作,苏建华回家也抱怨累,但是奇迹般地坚持了下来,却没说一句要回家的话。 对于苏姚来说,还是觉得蛮不可思议的。 他不在的时候,苏姚还跟周言安感慨,“原本想通过辛苦的农活赶走他,没想到他这人竟然坚持下来了。”看来通过干苦力把苏建华赶走,这条路走不通,还得再还一个法子。 周言安沉吟片刻看苏姚,“你弟弟大概是希望,团里这边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能给他一个。” 自从高考停止招生以后,高等院校没有完全停止办学,每年会推荐一些工人农民和士兵进入各级学校。 苏姚放下手里的活,有些吃惊地看向他,“你怎么看出来的,他找过你?” 团里确实有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而且还不算少,苏姚前几天曾经听唐湘和冯红慧说过,也快到了团里投票这一步,大家都卯足了劲拉选票你。 不过团里推荐上大学先决条件是,他至少是团里的知青或者是士兵,苏建华他一个团里没半点关系的人,凭什么觉得团里把这样一个珍贵的名额给他。 周言安面色平静,“他向我询问过关于团里推荐上大学的事情。” 苏姚的脸快要皱成一团,“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他怎样回答都不对,不是被赖上,就是被记恨上。“这不是我负责的,从没关注过,所以不了解。” 这不算是撒谎,负责推荐上大学的是王主任,他确实不了解其中的事项。 第58章 ◎二合一◎ 推荐上大学的先决条件, 是他至少是团里的知青或者是工人。他这跟团里啥关系没有,就想被推荐上大学。 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狗改不了吃屎。 周言安一外人, 也不好凭借小舅子的好坏, 他静静听着苏姚骂苏建华,劝她别生气。 他犹豫片刻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不行……” 具体怎样操作周言安还没说出口, 就被苏姚恶狠狠地眼刀瞪回去, “某些不该想的念头你给我憋回去, 苏建华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他配吗?” 关系好的兄弟姐妹上门过来, 说要走后门,苏姚都绝对不会同意, 更何况是他苏建华。 原本苏姚看他这几天去种地蛮认真的, 对待土地认真的人, 苏姚对这种人的印象很好。 还想着对苏建华是不是存在刻板印象, 也许是苏父苏母的教育问题,才让他成为趴在姐姐妹妹身上吸血的血吸虫。 现在想想, 她还是太容易反思自己了,这种人的自私是刻进骨子里的, 不可能改变。 苏姚也怕这男人犯傻,被苏建华花言巧语给哄住了, 拉着他的耳朵, 十分明确地跟他说, “记住, 不许帮他, 你要是敢帮忙, 咱俩这日子也别过了。” 她的语气恶狠狠地,明明耳朵被扯住,周言安却扯起嘴角,十分好脾气的应下,“好,听你的。” 两人并排蹲在菜地里锄草,苏建华累了大半个月,此刻正躺在西屋的炕上呼呼大睡,自然听不见这小声的密谋。 苏建华没看见,却叫过来串门的俞淞给撞见了。 俞淞是过来送明月刚做好的肉丸子,刚推开大门就看见苏姚的手在扯他上司的耳朵,苏姚的表情有点凶,偏偏平时凶神恶煞的周言安别说发火了,就是脸色都没半点不好。 俞淞险些以为是自己进门的方式不对,还想再看是不是自己看错,就跟上司的冷脸对上,而苏姚的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好像刚才真是自己眼花了。 周言安在,他略微有那么一点紧张,“苏同志,明月刚才在家里做的肉丸子,叫我给你送点过来。” 对于其他的上司还有同事的老婆,俞淞都一律叫嫂子,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人都比自己年纪要大上不少。 可周言安和苏姚这两口子一个赛一个地年轻,周言安他本身就比他年纪要小,就更别提苏姚了,叫嫂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就只能说叫苏同志。 香味已经从扣着的盘子中溢出来,苏姚跟他说,“刚我跟明月说声谢谢。” 说她把肉丸子倒进家里的盘子里,还给俞淞,顺便去家里装食物的小柜里拿出一袋钙奶饼干,“我前两天进城,刚好供销社在卖,你拿回去给俩孩子吃,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饿的时候吃上一块。” 苏建华这时候听见声音,从西屋出来,看见苏姚正在把钙奶饼干递给俞淞,一瞬间震惊了,家里的好东西向来都是他和苏建中先吃,前两天看见苏姚买回家饼干,还以为这饼干是给他买的呢。 俞淞跟周言安的气质有些相像,都是很板正的那种军人,不过俞淞更阳光一些,而周言安周身的气势让人更为畏惧。 苏建华原本因为苏姚将“他的”钙奶饼干送人,有些不高兴想要发火,在俞淞听到声音转过身时,立刻不敢说半句的不是。 “这位是?”俞淞跟这边的家属不一样,一来他不常在街上聊家常,二来他没有去农场一起播种,因此不知道苏姚的弟弟从申城过来这件事。 苏姚随意介绍道,“这是我弟弟,过来这边住两天就回家。” 俞淞点头,以表示自己知道了。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她只是解答俞淞的问题,没有为两人介绍。 苏建华正因为家里又来了一个气势慑人的军人,而坐立难安,想着这人能不能赶紧走,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而俞淞这时候在想着什么呢? 他过两天要去拉练,没错是他去。尤副团长在找人帮忙的时候,没多想就找了俞淞,相对其他两个营长,俞淞人缘更好,当时他能升,尤宝全可是在背后出了一份力的。 俞淞这人不论谁找他,他都答应,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原本他还在担心,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苏姚会常来家里勾搭他媳妇。这下好了,苏姚弟弟过来,她应该更多时间会待在家里,没时间去找他媳妇。 俞淞这段时间,就在尽力避免苏姚跟明月的过度接触。现在家里跟周团家隔得近了以后,两家来往更方便了,明月每次做吃的都喜欢多做上一份,然后给苏姚家里送。 俞淞都是跟明月抢着来送吃的,就怕光是送饭这段时间,把他媳妇给拐走了。 他其实也觉得俞锐那个抢媳妇的话,是无稽之谈,听着离谱,可这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也就是单纯地防着苏姚,没别的想法。 这次能过来送菜,就是在明月手中抢到了送菜权。他也不好混,这事做得太积极,怕叫明月觉得他有别的心思。 要是不积极的话,还怕媳妇没了呢。 这两天苏姚不能去找明月,这让俞淞挺高兴的。 哪怕是回到家以后,嘴角依旧挂着笑。 家里已经摆饭了,明月接过盘子,叫他先去洗了手再去吃饭,看见他嘴角的笑,就问了一句,“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媳妇保住,这当然高兴了,俞淞在水龙头下简单地冲了一下手,就推着明月的肩膀,让她坐下,“周团家小舅子过来了。” 周团长小舅子过来,你高兴个什么劲,明月心里骂了他一句奇怪。 但明月是不能立刻吃饭的,她得先去给老三喂饱,自己才能吃饭。 她抱着俞烁坐在桌子边上,看见俞淞要动筷子就说,“老大老二怎么还不知道回家吃饭,刚才不是让你去顺便把两人给叫回来吗,你喊了没?” 俞淞有点心虚,他回家的时候忘记叫俩儿子回家了,脑子里只有明月和苏姚的事。 当时出门的时候没有直接去叫人回家,是有原因的,总不能手上端着盘子,就去叫俩儿子回家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菜是要送给人家的。所以他就想着,等把菜倒给周团家,再去叫俩儿子吃饭,这不是脑子里装着事,就给忘了吗。 但是忘记叫孩子回家吃饭,肯定不能让孩子妈知道,哪怕她只是后妈。 当爹的,哪怕是亲爹,都仿佛自带不靠谱气场,于是他说,“行了,别管他们了,不回家吃饭就是不饿,等到饿了就知道要回家。” 人家亲爹都说不用管,明月当后妈的就不操心了,她专心地给怀里的老三喂米糊糊。 明月不是亲妈没有奶水,奶粉太贵不能总是喝,俞烁只在刚到亲爹身边的时候,才喝上两个月的奶粉,其中还有一个月是缠着米糊糊一起喂的。 米粥在锅里熬上大半天,熬得烂烂的,即便是没有牙也不影响吃,明月一小勺一小勺给他喂到如今。 正月里的时候苏姚看见明月喂俞烁吃饭,感觉他现在应该可以吃鸡蛋羹了,总吃米粥也没有营养。她有些模棱两可地说,再过上几个月,是不是可以吃蔬菜一类的辅食了。 苏姚没有任何的育儿经验,唯一的都是跟饮食相关,因此关于具体的时间她不太确定。明月更没养过孩子,什么时候吃什么,她怎么可能知道,还是问了有经验的大娘,才给他一步步加上辅食的。 苏姚家也准备吃饭了。 苏建华发现,他大姐家比他想象中的生活要好点。刚来顺城那几天,过得那是真的苦,主食就是玉米面的饼子、窝窝头,那玩意是真的剌嗓子,实在太难以下咽,他是宁可不吃饭,也绝对不吃那个东西。 至于菜就更简单了,饭桌上没有荤腥那是常事,只要做得好吃一点,哪怕是素的也成啊。现在正是春天,地里的野菜一茬茬往外冒,不少家属院的嫂子闲着没事就去山里挖。苏姚没去挖,但耐不住大家热情啊,都知道她是城里娃,不认识野菜,挖回来送上一把,那也是一份心意。 苏建华整个人都惊呆了,说啥野菜,这不就是野草吗,这玩意能往嘴里吃吗? 不得不说,其实苏建华命挺好。 □□那三年他还小,不记事,家里的吃的苏父苏母不吃,先紧着最小的他,再是苏建中,苏父苏母和苏姚分着吃剩下的三份。 他是命好,住在城里,父母两人都是工人,受灾的时候饭先紧着他吃,因此对于那三年的印象不深,因为没有刻骨铭心的记忆。 苏建华命好,苏姚就是命大才能活到如今。 苏姚也是看见野菜和苏建华,就想到了那段艰苦的记忆,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十多年过去,哪怕不是她的记忆,也依旧刻骨铭心。 苏姚也不做玉米面的饼子了,将野菜掺在玉米面里面,蒸成菜窝窝头。 晚上就是这饭,吃吧。 不是也不行,这是忆苦思甜饭,你不吃是什么意思? 那这菜窝窝头也不能不吃了,更何况苏建华还有别的打算呢,就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咽了。 吃完以后跟吃毒药的反应没啥不一样的,苏姚看着他惨兮兮的模样,感觉心里的郁气稍微去了一点。 刚过来的那几天,真是吃不好住不好,硬邦邦的炕住着也不习惯,还得天天下地干活,整个人都要累死了。 要不是农场里的人多,不靠着苏建华一个人播种,播种期也就一个礼拜时间,时间再长一点,管他什么推荐上大学,也绝对不在这里受苦了,他干上几天就跑回家了,这实在没法子坚持。 苏建华当那几天临时工的工资,李艳梅直接送给了苏姚。苏建华不会干活就算了,也不是个力气大的,他连普通妇女都不如。不过还是看在苏姚的面子上,没有扣这个小伙子的工资。 李艳梅跟苏姚更熟,也觉得送给姐姐跟送给弟弟没有区别。苏姚是当姐姐的,又不会昧下弟弟的钱。 于是,苏建华人生中第一笔完全意义上可以称作血汗钱的工资,有整整五块钱,就被苏姚给扣下了。 苏姚说得可好听了,“你放心,不是馋肉了,姐去供销社给割两块肉,咱今天晚上吃饺子。” 苏建华是想吃肉,但却不想用自己的钱买肉,这跟割他的肉有什么区别。 不过工钱被苏姚拿到手里,他压根就没有要回去的可能。 而且猪肉大葱馅的饺子的确好吃,苏建华吃了一盘还想再吃的时候,发现锅里剩下的饺子,都被她姐盛进周团长的盘子里。 他姐敢伸筷子进周团长的盘子里夹,饺子味道再好吃,苏建华也不敢伸筷子。 自从苏建华的工资到了苏姚手里,他发现家里的饭菜越来越好,而且苏姚舍得往菜里面放肉了。 他以为是工资的功劳,实际上是苏姚知道他别有所求,简单通过这段时间的简陋饭菜没把人给赶走。 也不是就苏建华一个人吃窝窝头、玉米饼子,苏姚和周言安也跟着一起吃,他俩也得吃肉吃细粮,家里吃得起,就没必要因为苏建华亏待自己。 自从苏建华过来以后,苏姚中午不回家做饭了,都是在食堂打饭回家吃。 他从苏姚平常跟邻居的来往中,看出她的人缘不错。那些送自己家里种的菜,或者是去山上挖的野菜,他不大看得起,觉得这些人都很穷酸。至于家属中大方的人不多,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叫明月的女同志,每次过来送的都是肉菜,味道还特别好。 其实团里真没几个人穷,穷酸就更谈不上了。人家男人每个月的工资比苏父苏母加起来还多,只不过是为人简朴,活得比较朴素,看在苏建华眼里就成了穷酸,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来的自信。 过来送野菜和自留地里的菜,完全是好心。谁能想到,还能叫他瞧不上呢。 看着盛饭的苏姚,苏建华有些好奇地问,“刚才那位男同志,跟之前来送东西皮肤很白的女同志是什么关系?” 皮肤很白的女同志,这不用猜就知道说的是明月。 因为她如今的皮肤,瓷白瓷白的,是家属院里皮肤最白的女同志了。 大半年的时间,明月皮肤完全养了回来,白皙透亮,现在出门是能让无数男同志回头的存在。 苏建华能注意到她,这不让人意外。 明月作为女主,除了俞淞以外,不可能没有其他的异性喜欢她,相反原书中这样的人还不少。 不管是政界大佬,还是俞淞的死对头,乃至是学术圈里叫得上名字响当当人物,都对她抱着一份别样的情愫。 有人因为她终身未娶;也有人在失败狼狈的婚姻中遇见她,为她离婚却追求未果;还有人心里有她,但需要政治联姻,婚后明月成为他心底挥之不去的一抹白月光,即便是儿孙满堂,弥留之际脑子里的那个人还是明月。 像苏建华这样的人,在未来爱慕明月的大军之中,连个伙头兵都算不上。 苏姚都懒得戳破他那小心思,直截了当说道,“俞营长是明月的爱人。” 苏建华的表情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那样出色的女同志,竟然已经结婚了。 周言安坐在饭桌前时,苏建华才敢拿筷子吃饭。 以前在苏家的时候,他是没有这种一家人到齐才能吃饭的习惯,都是饭菜摆上桌以后,他就直接拿筷子吃饭,不考虑别人。 他现在也称不上是考虑到苏姚和周言安,主要有周言安在,他生来就有一种一家之主的威严气势,他没动筷子,苏建华不敢吃。 苏姚知道周言安在饭菜上面不挑食,永远都是给什么吃什么,有肉吃肉,没肉吃菜也成。生怕有苏建华这个饿狼在,周言安吃不上肉,苏姚先夹了一个最大的肉丸,放进周言安碗里,又给自己夹了一个。 她还特别关心苏建华,“知道你爱吃肉,也别光顾着吃肉,适量搭配蔬菜,有利于营养均衡。” 苏建华倒也想只吃肉不吃菜,那不是条件不允许,只在苏姚的手底下抢到了两个肉丸子,吃完肉就只能多吃菜。 以前也不知道大姐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这么会抢饭。抢不过根本抢不过。 苏建华将自己失败的另一半原因归结在周言安身上,他的死亡注视,让他不太敢动手 而周言安在部队里抢饭的能力其实半点不差,不过媳妇觉得他不行,那示弱也不是不行。 吃着媳妇给抢来的肉丸,觉得滋味格外好。 苏建华在家里住下快一个月,其间苏姚提醒他回去,他也只当听不懂。 目的还是等着不久之后能推荐上大学。 苏建华是坏是自私,但这种人通常都不傻。 他这段时间隐约看出,苏姚对他态度不似以往,从她只顾着给自己和周言安夹肉看出来的。 于是之前打算的让苏姚找周言安要个上大学的名额,这计划就被他放弃了。 转而想从周言安那里下手。 也是这段时间,看两人相处,看周言安对待苏姚说话的语气跟对别人完全不同。 能看出来,他姐完全把这个姐夫拿捏住了。 既然稀罕他姐,那帮他这个当小舅子一点小忙,应该不是多大的问题。 苏建华如是想到,时不时地就会找到周言安,明敲侧击地暗示他想要通过团里去推荐上大学。 如果不是之前十分明确地得了苏姚的警告,不许让他走后门,帮忙就离婚的那种警告。 周言安保不齐真会去团里争取一个名额,再不济找其他的关系,给安排个清闲稳定的工作,这也不比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要差。 得了苏姚的警告,他半点不敢往身上揽活 苏建华问推荐上大学好不好,他就说“不知道。” 苏建华再问怎么样才能推荐上大学,他还回答“没了解过。” 连着被敷衍了两次,第三次苏建华问题更直接了,问他想要团里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可以不? 周言安不带任何情绪,没有说难听的话,诸如苏姚说过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陈述事实,“在团里推荐上大学,须得是团里的知青,你的条件不符合。” 苏建华一脸的讨好,“您可是团长,就不能争取一下。” 周言安面无表情,“我只是副团长,况且我身为领导,更应该以身作则。” 连着几次以后,苏建华也明白了,从周言安下手不行。 于是,想了想,还是只能回到苏姚身上,那毕竟是他姐,如果他姐跟周团长商量,周团长肯定愿意帮他争取一下。 不得不说,他这思路是对的,苏姚去求,周言安会去争取。但问题是苏姚不会苏建华,她更不会愿意去为难周言安,他说得轻巧,去争取一下,中间有多麻烦,也只有真正去做的人才知道。 苏建华又找到了苏姚,嬉皮笑脸,“姐,我看咱团里最近在推荐上大学,你看我行不行,要是给了我一个名额,那我们家也有了大学生,咱爸咱妈肯定高兴。” 这小子也算是个人才了,找苏姚聊天时说的话,跟同周言安一起说的话,完全不一样,从每个人不同的身份出发。 每次苏建华找周言安背着苏姚单独地谈话,周言安在晚上躺在炕上的时候,都会十分乖巧地把当天谈话内容原封不动地告诉苏姚 。无论是苏姚满意的奖励,抑或是不开心的惩罚,他都很期待。 苏姚还是那句话,“你小舅子在隔壁,不能叫他听见,至少得等他离开再说。” 于是,最希望苏建华滚蛋的那人 ,从苏姚变成了周言安。 苏姚可不像周言安一样,稍微顾忌着这是小舅子,不管媳妇态度怎样,多少得给他点面子。 递给苏建华一块镜子,他还一脸蒙呢,“姐你什么意思?” 苏姚帮他举着镜子,让苏建华正对着镜子里的他。 她说,“好好照照自己,你配吗?凭什么把大家都想要上大学的名额给你,凭你脸比别人大,还是凭你更不要脸?” 苏建华被突然的一连串话,直接骂懵了。 苏姚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还是这样绕着弯子骂他,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知道他姐对他的态度不似出嫁前,但是没想到他姐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苏建华委屈巴巴地说,“姐,我是你弟弟啊,那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给别人和给我能一样吗?”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被锁,也算是人生新体验了 第59章 ◎二合一◎ 苏建华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你亲弟弟。” 又来了又来了, 说不过就扯什么亲弟弟假弟弟。 苏姚语重心长地说道, “正是因为你是我亲弟弟,我才这样说你。我对你抱有的期望跟别人不一样,那我怎么不这样说咱家楼下的孩子, 单单就说你, 那还不是希望为你好。” 是这样的吗, 苏建华作为苏家最受宠的小儿子, 不说能力问题, 他从小不仅受到了父母溺爱,还有父母的期待, 期望他出人头地。 不过苏父苏母向来只说期待, 而不对他严加要求, 这也养成了他自视甚高同时手高眼低的毛病, 有雄心壮志,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这就是苏建华。 总亲姐姐嘴里,说出这样的话, 苏建华是没有半分怀疑的。 只是他也不傻,脑子里都是上大学的名额, 不至于叫苏姚一句半句给忽悠走, 他于是说, “你既然是为我好, 那你让我去上大学。” 苏姚耸肩, “你去呗, 又没人不让你去。” 苏建华闻之一喜,“这样说,姐你同意了?” 苏姚不甚在意地说道,“不过嘛,你要是想上大学,那还挺难的。” 苏建华真以为苏姚给他想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听她继续说,“如果你有工作的时候,争取好好表现,说不定厂里给你个上大学的名额。可现在嘛,你已经被厂里开除了,不是厂子的工人,人家凭啥给你上大学的名额。” 苏建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想要团里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却被她姐给歪曲成厂里的名额。 他想像往常一样发火,却还急着是有求于人,只将脾气压下。她苏姚不就是嫁了一个军官丈夫,她有什么好牛的。等他去上了大学,将来分配进政府里工作,苏姚总有求他的时候。 苏姚看这小子眼神,就能看出来他没憋什么好屁,估计心里正想着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爽文剧情呢。 苏建华继续好言好语,“姐,我说的不是纺织厂推荐上大学的名额,是想要周团长帮我要一个。” 苏姚连头都没抬起来,“不行,他帮不了你,你别做梦了。” “我是你弟弟,只要你愿意帮我,等我发达了,还会忘记曾经帮助过我的亲姐姐?” 苏姚这下终于抬头看他了,“你能。” 伪装了大半月姐弟情深的戏码,被苏姚以一种十分突兀的形式,给直接揭了下来。 苏姚那句不要脸的讽刺,实际上已经不想再伪装了,苏建华听着心里憋火,顾念着姐姐还有利用价值,想要把话给圆回去,但苏姚可不想。 苏建华心头一梗,他拼命想着要怎么解释,或是先短暂地哄骗苏姚一阵子,别管怎么说,这个上大学的名额不能没有。 看着苏建华因为在沉思,而皱起的眉头,不等他先说,苏姚就说了,“对曾经把工作让给你的亲姐姐,你可曾说过一句感激的话。” 这个亲姐姐,说的不是她,是原主。 苏建华总算是知道了,亲姐为什么这段时间的变化这么大,根源竟在被让出的工作上。 原来是把工作让给他这件事,让她心里落下了芥蒂。 他的表情委屈极了,“姐,我心里都记着你对我的好,你知道我的,我这人不善言辞,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感激。如果是因为没有跟你表达感激,就被你误会到现在,那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姐,你想想,你是一个女同志,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你当工人有什么好的。每天起早贪黑地上班,累得要命,还挣不到多少钱。”他越说越有理,甚至觉得,把工作让给他,是苏姚占了大便宜,“如果不是把工作让给我,你现在能嫁给周团长,当上军官太太享清福吗?” 说到当军官太太是享清福,他自己都有点没底气,毕竟苏姚现在的生活他看得见,享福还真不见得,过得跟个农民似的,养鸡种菜,也没见过哪家的官太太是她这样的。 觉得她现在的日子跟享清福不搭边,但是不妨碍他声音大。 苏姚忍不住要想笑,都成了他的理,虽然他占了大便宜,但你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她直接拆穿道,“你不是说你在心里感激我吗,我没有从你的话里,觉得你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感激之情,用你刚才的话来说,是我应该感激你才是。” 苏建华当然觉得苏姚应该谢谢他,但是他刚刚才说了在心里感激苏姚。 “我懒得跟你扯皮,就直接地告诉你,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推荐上大学是怎样的,在我们七团一定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丁是丁卯是卯,有资格去上大学的人,不可能关系户顶替下去,你如果想上大学,我给你指一条明路,趁早回家,让爸或者妈把他的工作让给你,你在厂里好好表现,还能赶上今年上大学的指标。” 苏姚话里两个玄机,一是让他赶紧滚蛋,二是让他回家缠着苏父苏母把工作让给他。 苏父苏母现在还不到五十岁,离退休的年纪还早着呢。但是儿子想老两口把工作让出去,不知道爱子如命的两人会不会愿意。同意的话,大儿媳肯定要闹,不同意的话,小儿子在家闹。 都有一瞬间,苏姚想跟在苏建华的身后回家,看看苏家的这场闹剧。 不过苏建华没有如苏姚所愿地回家,他知道从亲姐那边也没戏以后,倒是消停了两天。 苏姚正想着,可以催他离开了。 没想到他安静地这两天,竟然想出了新的幺蛾子,把苏父苏母搬出来,想要用孝道来压苏姚。 在团里的电话机前,苏姚一脸麻木地听着苏母以一种命令的语气,让她给苏建华争取推荐上大学的名额。 苏家没有固话,甚至是家属院也没有固话,谁也不知道苏建华为了让苏母和苏姚通电话,跨越了多大的艰难。 他给苏母所在厂子打电话,跟苏母约好了下一通电话的时间,在那个约好的时间上,将苏姚带到电话前。 苏姚听见苏建华说苏母想跟她通电话,就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用苏母来压她。 腿长在她身上,她可以不去接电话的。但是如果不去的话,那她一个连亲妈电话都不接的女儿,在家属院里难不成还能有啥好名声? 也都知道,团里打出和接进来的电话都有专人在一旁监听,偏偏那接线员是个大嘴巴。 因此谁家有点不可见的人事情,都是写信联系。都不想自家的事情,成了全团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偏偏苏建华不知道这一点,还敢在打电话的时候,明目张胆地说出口这种不敢叫大家知道的内容。 电话另一头的苏母其实也不知道儿子为什么给她打电话,上次通电话的时候,儿子啥也不说,就让她今天的这个时间,等在厂里的电话旁,他有话要讲。 她不知道儿子在那边是受了委屈,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布,到了时间,电话铃声响起之后,她立马接起电话,生怕晚了一秒就给错过了。 “喂,是建华吗?” 苏建华立刻应声,“妈,是我,你稍微小点声,我这边能听见。” 苏母便降低了她说话的音量,“这下声音行吗?” 在苏母旁边,有人正守着,见她跟电话里的人一直在说些没用的内容,就催促快点。后面没人等着,但是打电话是要花钱的。 苏建华也听见那一头催促的声音,当即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妈,我姐想让我姐争取一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但是我姐不愿意,你跟她说说。” 团里的接线员在另一个房间的听筒旁,眼睛直接瞪大了,想不到还有这种事情。 当然,这种事情一直屡见不鲜,谁跟领导关系好,入团入党乃至上大学的机会就会比旁人更多。 接线员也是个知青,虽说平时工作比较轻松,可要是有上大学的机会,就没有人不心动的。 她知道这里面的是周团家属,人家是领导家亲戚,咱一普通人不能比。 却又忍不住心里发酸,耳朵凑近了听筒,想要听得更加认真,甚至拿出本子和笔,欲把对话内容全部记录下来。 她心里发狠,想着都给我等着,今晚就让所有知青都知道。这种事关特权、自身的不公平,是大家最关注的问题了。 于是,苏姚拒绝亲妈的名句,也被她全部记录了下来。 苏母一听儿子能进入大学,立刻站了起来,“把电话给你姐,我跟她说说。” “姚姚,你是怎么回事,如今你弟弟正到了关键的时候,你只要愿意帮他一把,他就完全的今非昔比了。” 接线员小姑娘已经记下了苏母说的内容,只等记下苏姚说的话,就能回到宿舍里宣传了。 结果就听见苏姚大义凛然地说,“他是什么关键的时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切都应该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团里关于推荐上大学是有明文的章程。我不能因为他,影响团里的运转。团里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不多,名额需要给团里的知青,他是团里的知青嘛,他不是,那他就不应该被我们团里推荐上学。他如果去了,那就会有一个好同志,一个本该为社会做更大贡献的好同志失去机会。对你们而言,仅仅是一个上大学的资格,但是对于这个社会而言,你们知道将会有多大的损失吗,你们不知道。” 这是在电话里面,苏姚语速极快,苏母压根没找到插话的机会。 苏姚又机关枪一般的开口了,“也别跟我说苏建华上了大学以后,也会对这个社会产生贡献,你自己儿子什么样,你难道不清楚么,为了他不去下乡,我把好好的工作让给他,他知道珍惜了吗,上班没半年就被厂里给开除了。您觉得就这样的人,他即便是被推荐上大学去了 ,难道不会被人家学校开除?” 接线员原本听见苏姚拒绝了电话另一头的苏母,还觉得震惊。感觉周团爱人的觉悟好高,尽管亲弟弟想要上大学,但她想的不是娘家也不是弟弟,是这个社会这个国家。 结果又听见这位嫂子的家事。 总结来说,就是好多八卦啊。 她把听到的内容整理在本子上,那就是周团家爱人把工作让给弟弟,结果他上班半年就让厂里开除了。整个人震惊了,这是干了啥坏事,能叫厂里开除,更何况上班才半年。 感觉从小到大就没听过几个被厂里开除的人,至于进厂半年就被开除,那这位还真是第一个。 苏建华就站在苏姚身旁被骂,当然不乐意,他刚要跟苏姚理论,“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站这好好听,别出声。” 也是奇了怪了,感觉平时唯唯诺诺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大姐,这一瞬间气势不比周团长身上的弱。 苏建华被他的眼神钉在原地不敢动。 “我明摆着告诉你们俩,他想在团里上大学,不可能。这不仅对团里的其他人不公平,他也不配被推荐。能被推荐上大学的,那些人在日常生活工作上积极,在思想上先进。请问我的这个弟弟,是在哪方面能比得过人家?在家里他从不做家务,就连裤衩子都是比他年纪小三岁的妹妹给洗。他在厂里工作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是能被厂里开除,想也不是积极的工人。” 接线员听着直接笑出声,周团家爱人三句不离被开除,真有意思。 她那边笑出声,苏姚也能听见,她轻轻咳嗽一声,示意对方别太过分。 接线员赶紧捂住嘴巴,心想刚才笑出声音,应该没有人注意到吧。 “至于思想先进这一点,说的就更不可能是您这小儿子了。主席他老人家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呼吁男女平等,可咱家呢。因为不舍得您宝贝儿子下乡,把比他年纪小得多的妹妹送下乡当知青。因为您儿子要有个当厂长的亲戚,就想让亲姐姐跟厂长家的小流氓儿子结婚。这样的人,你以为他有资格被推选上大学?” 在震惊出声音之前,接线员赶紧捂住了嘴巴,我的天,原来周团家爱人娘家人都是这样的。 她在心里小小的谴责了一下自己,遇到这样的娘家人,周团爱人她也很可怜。自己刚开始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家,就以为她会给弟弟开后门,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苏姚终于骂爽了,也不管对面苏母想说什么回答,直接将电话扣下。 苏母指责女儿的话,瞬间淹没在一阵忙音之中。 坐在苏母身边管电话的大姐,是厂妇联的,她本身是厂领导家亲戚,所以才被安排进比较清闲又不会出事的妇联。当然,这也跟她本身喜欢管闲事有关。 妇联日常清闲,就连坐在办公室里面,都没多少要忙的工作。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厂里在安装电话以后,让这位大姐顺便帮忙管理接听电话。 她也是个喜欢听别人家闲事的性子,苏母这边刚喂,她就竖起了耳朵,想听通话内容。 听见苏建华说想要被推荐上大学,她不禁心生羡慕。在苏母不懈的努力下,厂里别管认不认识她,都知道她有一个出息的女儿,如今当了团长太太。 那她小儿子说,想被推荐上大学,还能靠的是谁,还不是她那个当团长的女婿。虽说如今要消除特权,可不管什么时候,特权一直存在。 她也想家里的女儿能有机会被推荐上大学,却没有人家那个关系,只能看着眼馋。 结果这羡慕还没两秒,就听见电话听筒那头一阵抢白,中心思想两字:没门! 想着这老姐姐平常在厂里炫耀女儿多孝顺,她就忍不住想笑,还往电话那边默默地靠近了一些,生怕错过精彩内容。 果然,这对话内容那真是一句比一句精彩。 至于苏建华被厂里开除这件事,苏母心里也知道丢人,不可能在工作的时候跟工友提起。只有那住在家属院的邻居,还有纺织厂的职工和家属才知道有这么一事。 像是苏母厂里的同事,不知道的占了大多数,就比如苏母面前这位厂妇联的大姐。不过今天这位大姐知道以后,相信不到三天以后,整个厂里人都会知道。 厂妇联的这位大姐不傻,不会当着人面揭伤疤,问比如你家儿子为啥被厂里开除的蠢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重男轻女,和搞包办婚姻,这都在妇联的管辖范围内。 她是妇联的,最看不惯那种重男轻女的父母,尤其是母亲,明明自己也是女人,却把自己亲生的儿女两样对待,就因为儿子多生了个把。她有儿子也有闺女,但是她都一样的疼一样的宠着。 因此,她在看苏母的时候,就隐隐带着几分瞧不起,“不是我说你,宣传了多少遍男女平等,你却还搞重男轻女那一套。只有儿子是你亲生的,闺女就是捡来的。” 苏母不觉得自己有错,儿子是自家的,能传宗接代。丫头片子有什么用,我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到头来白送给别人家,整个一赔钱货。这种赔钱货她还生了两个,偏偏大的那个现在完全胳膊肘往外拐,真是个白眼狼。 但这话她就在心里想想,没有跟妇联的大姐争执。 她积极认错,“您说的对,我回去就改。” 可这并不是她说能改,人家就愿意相信。 妇联这大姐说了,“必须给你一个教训,叫你记住以后得改。” 给了苏母一个什么教训呢? 妇联大姐找到厂里,说:“一个重男轻女的女同志,在思想上是不过关的,不配当我们厂里的劳模。” 于是,苏母去年年底获得的劳模称号,就因为这个原因,被厂里给收回了,连带着奖金奖状给一并收回。 苏母以前从来没有当选过厂里的劳模,要说今年选劳模的时候,有没有因为她那个团长女婿的因素在,那谁也不知道。 因为苏母被取消劳模称号,厂里一位年年当选劳模的女同志,递补当上了劳模。 这在厂里内部,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苏母简直要怄死,明明当上劳模,却被取消,这简直丢死人了,恨那位厂妇联的大姐,更恨苏姚在电话里透露的内容。 苏姚这时候还不知道,苏家因为这一通电话生出了这么多的变故。 她正享受到那通电话给她带来的好处。 那位大嘴巴接线员,在回到宿舍以后,就把今天接到的这通电话内容添油加醋地讲了出去。 团里不少的女知青,都受过苏姚的帮助。或是迷茫时候的开导,抑或是雪中的一盆热碳。 听接线员讲苏母要苏姚给弟弟要一个上大学的名额。 有人立刻十分气愤地啐了一口,“真恶心。”她们想要尽力争取的,对于领导的亲戚而言,是可以轻易得到的。 她们当即就反驳,“不可能,苏姐她不是那样的人。” 另外有女知青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又凭啥觉得就把她给看透了。” “要不咱去举报吧。”有一个声音这样说。 发现自己再不赶紧说,就真出事了,女接线员赶紧让大家打住,“先听我说完。” 那就先听,反正大家都没事干。 等女接线员拿出小本本,根据她记录的一点点还原完毕当时的交谈内容以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原来刚才是自己误会了她。 人家压根就没想给家里人走后门,极有正义感地将家人批评了一顿。 而且,怎么会有那样的家人。都是情感丰富且细腻的女同志,无论有没有重男轻女的父母,都特别能共情苏姚,觉得她好可怜。 不得不说,女接线员这一招欲扬先抑,用得极好,现在所有人都为曾经误会过苏姚而愧疚。 就有曾经为苏姚说过好话的女知青轻哼一声,“就说苏姐人好,你们还不信。” 最近推荐上大学的名额,是大家最关注的一件事,于是苏姚跟苏母的电话内容,因为蹭到了当下热点,加之其中偏心眼的父母,不要脸的弟弟,这件事便飞速在团里流传开。 现在知青之中,最后甚至团里的领导都知道了。 而苏姚原本普普通通的形象,因为苏母的这一通电话,瞬间变得高大正直。 苏姚心里摇头,其实苏建华说得对,她还真得感谢他,他没过来之前,生活中没遇到极品,都没法子让大家知道,她这个人有多么的人品高洁。 干一百件好事,都没有一个苏建华衬托来得有用。 作者有话说: 本章又名:谢谢你,我的好弟弟 本章最大赢家:苏姚以及递补的劳模感谢在2023-05-13 23:03:43~2023-05-14 23:2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 9瓶;保护我方波棱盖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二合一◎ 经此一事以后, 苏姚的名声好了不止一点半点。而相应地,苏建华成了人人喊打的那个。 他平常连出门都怕被人指指点点,因此他不大出门了, 苏建华心里彻底地恨上了苏姚。 尤其是在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出来以后, 名单里没有他。 周言安在场的时候,他不敢摆脸子,但等周言安不在的时候, 他面对苏姚没有任何好脸色, 摔摔打打是常有的事情。 试图通过表达不满, 以唤醒苏姚心中隐藏的姐弟亲情。 苏姚看别人在面前摔打东西, 其实挺讨厌这种行为, 但是那人是苏建华,就又另当别论了, 看他不高兴她就高兴多了。 晚上, 苏姚率先躺进被窝里, 周言安将地上收拾妥当, 也才拉灯上炕。 两人睡觉前,偶尔聊上一会。尤其是在如今, 家里多了一个苏建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大大减少。平常吃饭时聊家常, 便被挪到了睡前聊。 眼前陷入黑暗,身旁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而苏姚只觉得身上一空, 她被周言安捞进了他的被子里。 他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苏姚就还蛮意外的。 现在灯被熄灭了, 窗帘也被拉上。窗帘的遮光性不太好, 只有隐约的月光透进来, 苏姚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姚自己的被窝里都被她给捂热乎了, 周言安的被子里还是凉的。 感受到被褥冰凉的触感,苏姚冷得直往周言安身上贴,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挂在他身上。 被子是凉的,但是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量。 苏姚伸出手,想捏住他的脸,看看此刻脸上的表情。周言安却把她的脸摁进怀里,不让她看。 苏姚心里哼了一声,他也就这点出息了。把人抱进被窝里,就是他做得最大胆的事情了。 至于让他再干点别的,他就有贼心没贼胆。 苏姚如今头所在的位置,那可真是太巧了。她拱来拱去,乱蹭一通,犹自觉得不过瘾。 直到听到上面人一声闷哼,苏姚才停止作乱,头从被子里钻出来。周言安冰冷的狭长眸子里,像是蓄了一层的水雾,似是含着绵绵的春意,与她亮晶晶的眸子对上。 她的手还停留在刚才张口咬住的那一处,周言安将她的手从他的怀里拔出来,被箍在他的身前,不叫她再使坏。 苏姚的手被固定住了,可是嘴还能说话,她故意提醒他,“周妈妈,你小舅子还在隔壁,有声音会被他听到的。” 周言安只是最近跟她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单纯想要抱抱她,其实真没有别的想法。 但是因为她那一下,他又开始浑身燥热。偏偏她还坏心眼地提醒他,苏建华还在隔壁。 两人头枕在一个枕头上,面对面的距离太近,能看到她因为得意而翘起的唇角,嘴巴里的一截粉。 两人头再分开时,苏姚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这男人的肺活量见鬼地大,某一瞬间要以为被他吸干精气。 周言安的语气有些无奈,“用鼻子呼吸。” 苏姚在他身上使劲锤了一下,那种时候谁还记得用嘴巴呼吸还是鼻子呼吸。 她于是互相伤害道,“但你小舅子在隔壁。” 周言安小小声提议,“我们不会有声音的。” 苏姚不信,“不是你说不会有声音,就没有声音。你知不知道,也就是苏建华睡得死,没听见你刚才喘气的声音,家里但凡养条狗,刚才就该汪汪叫了,以为主人遭遇了啥不测呢。” 周言安也有点委屈,苏姚刚才的动作太让人意外,也太大胆,他才会有那种反应。 他的头在苏姚颈窝里蹭了蹭,语气罕见地有几分气急败坏,“我小舅子什么时候回家?” 苏姚在他身前揉了一把,但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宽慰,迟迟得不到纾解,反而觉得更难受了。 看他这样,苏姚又有些不忍心,她安慰道,“放心吧,他住不了几天了,估计很快就会离开。” 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出来,苏建华看见名单彻底死心,加上他如今在团里的名声坏透了。哪怕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也已经大差不差。 知道他身份的,压根没人主动搭理他,不知道他身份的知青或者家属,在知道他是苏姚弟弟的那一瞬间,立刻变了脸色。 有那种爱说教的家属,还跟他说,让他回家的时候记得告诉父母,不要重男轻女。养出一个好女儿,那丝毫不比儿子差。告诉爸妈对家里的姐妹好一点,苏姚多好的一闺女。 就是家属院里的流浪狗,都不愿意搭理苏建华。 他在团里讨不到好,还不招大家待见,估计明后天就要回家了。 周团长如今实在是可怜,苏姚给他保证,“这样,后天他不主动提,我就直接赶他回家,成不成?” 别管成不成,总算是有了一个最后的期限。 周言安低低地嗯了一声,在她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蚊子包”。 苏姚想回自己的被窝,周言安却把她固定在怀里,不让她回自己的被窝。 她语气不太好,“你都这样了,还是自己睡,冷静一下吧。” 他破罐子破摔道,“不用管它。” 苏姚想起自己那个有些离谱的梦,“所以不管的话,多久会恢复正常状态呢?” 以及那个有些兵荒马乱的早晨,他是通过置之不理自然冷却,还是另一种方式让人为冷却的呢? 苏姚听想问来着,但是怕影响他自然冷却的速度,就还是闭嘴吧。 一早醒来,被窝里就只苏姚一个人。头下枕着的、身下压着的、身上盖的,都是周言安的被子,似乎鼻尖能闻到男人身上有些凛冽的气息。 而她的被子,受到了周言安被褥的曾经待遇,被叠成了豆腐块。 知道苏建华早起困难,苏姚每天下炕第一件事,就是去叫苏建华。 苏姚美好的一天,就从现在开始。 听到苏姚叫苏建华起床的声音,院子里的周言安就把她的洗脸水准备好。 苏姚一边洗脸,一边小声同他调笑,“今天早上怎么不洗裤子?” 这是在笑话他昨晚的事情。 没听见苏建华推开门的声音,周言安还是不放心地抬头看了一圈周围,确认没人,才敢看苏姚,“都知道家里有外人,还敢乱说话。” 苏姚十分的理直气壮,“问你洗不洗衣服,什么时候就成了乱说话,你这人还真是的。” 知道她这人永远都有理,口舌一事上,吵架他永远都争不过他。 他于是选择了不说话。 正纳闷这人怎么不说话,抬头就看见这人的神情有些委屈。 苏姚接过毛巾的时候,指尖扣了扣他的掌心,“生气了?” 掌心传来一阵酥麻,周言安立刻收回了手,声音有些闷闷的,“没有生气,但是你之前说过,你弟弟离开,就可以……” 合着扮可怜,就是为了这事的。 在苏建华推门出来的那一瞬间,苏姚快速扔下一句话,“那等他快些离开再说吧。” 在早上的饭桌上,苏姚跟苏建华说,“你离开家快有一个月了,爸妈现在说不定得有多想你。你跟大嫂的事情,我也略微听过一点,不管怎么说,你是苏家的儿子,大嫂只是一个外人,就没有小叔子被大嫂给逼得离开家的道理。” 这其实就是在挑事了。 苏姚心里为王佳华默哀,不好意思了,亲爱的大嫂,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你一直很明白,所以我把他扔回家,你也应该可以理解。 端着饭碗喝粥的周言安,却隐晦地翘起了唇角。昨天苏姚说的是后天催苏建华回家,只过了一晚上,她就开始催人快些回家。 苏建华其实在这里已经待不住了,实在是受不得那份指指点点。 他出门,本就是想避开家里的邻居们的议论,现在苏姚邻居的家属,还有各位知青,看他的眼神可比家属院的大妈们更可怕。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他想回家,可是不代表愿意被苏姚赶走,“姐,你是想赶我走?” 苏姚放下筷子,“这就看你是怎样理解了,如果在你心中我是个好姐姐,那我刚才那句话就是在关心你。如果你觉得我是个恶毒的大姐,那可以理解为是在赶你走。” 周言安还在,苏建华肯定不能说心里话。事实上,苏姚在他心里,那就是世界上最坏的姐姐,没有之一。 怎么会有一个好姐姐,不想着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弟弟,反而锱铢必较,跟弟弟计较那些得失。 真正的好姐姐,都是不在乎自己的得失,只要弟弟能过得好就行,即便她背上骂名也不在意。 苏建华心里轻哼了一声,没法子出声反抗的时候,沉默就是最无声的反抗。 苏姚本人并不在意苏建华给颁布的好姐姐荣誉,周言安没听见他夸自己媳妇,原本微微翘起的唇角此刻紧抿成一条直线。 在去上班的路上,就只有两人,他小声跟苏姚说,“我觉得你是个好姐姐。” 苏姚觉得他真是可爱得过分了,抓在他身侧的手捏了捏,“你不是我弟弟,你评价是好姐姐没用。” 周言安觉得明白了苏姚的意思,“那你是个好媳妇。” “可我就想当一个好姐姐。”她面露苦色,“如果你能叫我一声姐姐,你说我是个好姐姐才有用。” 这人,真是越说越没变了。 有时候叫他是妈妈,这也就算了。 还想让他叫她姐姐,他年纪比她大,怎么可能叫她姐姐。 苏姚还试图打苦情牌说服他,“我虽然有一个弟弟,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但他并不认为我是一个好姐姐,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你可能不知道,我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做个好姐姐。要是这时候能出现一个弟弟,叫我说我是一个好姐姐,那我这辈子都值了。” 想想,要是周言安能盯着那张冷冰冰的美人脸,一脸悲愤十分不情愿地叫她一声姐姐。 这是啥,这是富婆才能体会到的快乐。 光是想想就热血沸腾好么。 苏建华今天也算是收到了苏姚的逐客令 他自认为不是没脸没皮的人,人家已经开门见山地赶他走,他也不能装作没听懂,死赖着不肯离开。 曾经一直过得很苦,那段经历被他当做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却没有得到实际性的好处。 如今他算是彻底看透了,在苏姚这里他无法得到任何的好处。 那还不如趁早离去,苏姚有句话说得对,回去以后让父亲母亲中任意一人把工作让给他,在分家之前多捞点好处在身上才是真的。 于是就这样决定好了,这两天就离开,却还是不甘心没在大姐这边得到任何好处,就灰溜溜地回家,得在临走之前在周言安身上捞上一笔,他大小是个团长,指缝里随便漏下一点,就够他花用上一阵子。 当然,他身上其实带着苏父苏母担心他出远门,给带的钱,钱和票不少,他目前不缺钱。 之所以想捞上一笔再走,主要还是觉得没有占上便宜,他心里难受。 在苏姚跟周言安中午回家之后,他当即就宣布这两天就回家。 随即他面露难色,说自己身上没钱,没法子回家。明晃晃地暗示两人给提供一些支持,要不他就赖着不走了。 苏建华能回家,最高兴的当属周言安了。 听他说没有路费,恨不得给他点钱,让他现在就滚蛋。但是他还记得苏姚曾经的叮嘱,没敢轻易地搭话。 不过苏姚的反应,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你需要多少钱?” 周言安心想到底是亲姐弟,虽嘴上嫌弃,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她却不会干看着。他心里庆幸,没把这小舅子给得罪了。 苏建华也没想到苏姚竟然应得这么利索,还想着之前莫不是误会大姐了,她其实还是很关心我的,苏姚这边退一步,苏建华就恢复了以往那种在她姐面前不要脸的状态。 他张口就说,“二十。”说完二十,还想着自己报的这个数字是不是有点太少了,应该说要四十的。 “二十块钱,走着回申城都足够了。”她直接就说不成,“五块钱,买火车票,剩下的买点吃的足够了。” 苏建华当然觉得五块钱有点少,从二十块到五块钱,这二者相差着实有点大。 他想再跟苏姚讲讲,十块钱也行啊。 但是又怕不愿意的话,连五块钱也没了。 就听到另一头苏姚平静地说,“五块钱,写欠条,欠条上写着三年还清。” 苏建华:…… 周言安:好吧,这个小舅子,得罪了也没关系吧,媳妇丝毫不顾情面。 苏姚眸子冷冰冰的,“还借钱吗?” 苏建华心里真是恨毒了苏姚,亲姐弟却如此地不顾情面。 他思虑片刻,心想着到时候我就是不还,你还能拿着借条上门讨债不成? 事实证明,苏建华还是年轻了,真等到撕破脸那天,苏姚还真能干出就为五块钱就上门讨债的事情。 于是苏建华十分干脆地应下,“姐,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不跟你借钱,我连家都回不去。” 苏姚也是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弟弟,姐姐不知道你的根底,怕你手里有钱就学坏,才只给你五块钱,却还要你写欠条。出门这一趟,爸妈不可能没给你钱,这些钱都花到了哪里我不问,怎么就来的路上把几十块钱给花光了,这我也不问,给你五块钱就是给你回家的路费,我是怕你用这钱去干些不好的事情,才叫你写这个欠条的。” 而苏姚所说的这些苦衷,也全都被记录到欠条之上,作为借钱的原因,以及写这个欠条的原因。 苏建华不明白苏姚在欠条上添上的这些借款原因是什么意思,他也并不在意,反正这钱他不可能还。 而这个钱 回家的车费钱,苏建华咬准了自己没有。不想他在家里继续住,五块钱而已,能让他尽快滚蛋,这钱苏姚愿意掏。 而写个欠条,是她不想被白白占便宜,以后 欠条一式两份,写完欠条,苏建华一伸手,“钱。” 苏姚自然不可能这时候就把钱给他,虽然欠条已经写完了,可怕苏建华等到真离开之前,说自己找不到钱,让她再掏一次钱。“现在把钱给你,你现在就走吗?” 苏建华觉得,这个破地方没有什么能让他留恋的地方,走就走真当他舍不得似的。 他的手继续往前伸了伸,“现在给我钱,我现在就走。” 还有这种好事? 苏姚点头,“给你半小时收拾行李,我们去给你进城的车。” 苏建华其实没多少行李要收拾,过来的时候身上就拎了一个包,装了两套换洗衣服,仅此而已。 五分钟的时间,就把他的行李收拾好了。 至于西屋被他糟蹋成了猪窝,跟他住进来时干净整洁的状态完全不同,他也不觉得脸红,甚至没有打算稍微整理一下。 苏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周言安握住了他的手,他无声开口,“我收拾。” 在他的脸上,苏姚看到了一丝祈求,他好像在说,让你弟弟顺利离开吧。 而此时,门外传来一声甜美的女声,打断了苏姚的思路。 “苏姐在家吗?” 来人是宋娟。 她过年回家一趟,把头发剪短了不少,原本扎起来及腰的大辫子,如今刚到肩膀的位置。 苏姚的手原本被周言安握着,听到外人的声音,周言安立刻松开了苏姚的手。 宋娟是走近了才知道,周言安也在家,他严肃的表情,让宋娟有片刻的呆滞。 苏姚注意到以后,推了周言安一把,“你把桌子收拾一下,我跟宋娟去里屋说会话。” 路过堂屋时,宋娟的视线没有在周言安身上有片刻的停留,她手里提着一个不小的布袋子。 宋娟向来喜欢去办公室里找苏姚聊天反映问题,像这种来家里的还是第一次。 苏姚的目光温和,“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好在办公室里说的内容吗?” 宋娟睫毛浓密,她眼睛眨巴着,没有立刻回答苏姚的问题,“我爸妈知道苏姐帮我过,说什么都得表示一下对你的感激,这是寄来的一些干货,你千万别嫌弃。” 打开布包,是一些海产品的干货,虾米虾皮紫菜,稍微贵一点的有干鱿鱼、干贝。宋娟家不是沿海城市,但是靠近沿海城市,买这种海产品的干货相对比较方便。知道顺城是内陆城市,买这种海产品很难,感觉送这些东西比较拿得出手。 苏姚把包合上推过去,“这东西太贵重了,不能收的。” 宋娟的声音立刻有些哽咽,“即便再贵重,也不会比我更贵重,你就收下吧。” 苏姚都有点无奈,“你年前送给我们很多松子,那就够了。” 但这姑娘一副那你不收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苏姚只好说,“收也行,只当是托你帮我捎带的特产,多少钱我是要给你的。如果你不愿意收钱,那这些东西,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苏姚态度坚决,宋娟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而这边苏姚立刻换上了十分感激的语气,“其实还得多谢谢你,我过来这么长时间,确实有点馋这些东西。想找人帮着买这些海味,都不知道要找谁,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就在她这呆愣间,苏姚把钱塞给她,她倒是没有说不要。 “来家里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宋娟点点头,有些不敢抬头看苏姚,“我是家里独女,原本不需要下乡的,不过是当时怀着一腔热血,父母当时就不愿意。今年回家的时候,知道我险些想要犯傻,就不同意我再继续当知青。” 在苏姚面前,没啥要瞒着的,宋娟实话实说。 大约明白这姑娘意思了,“你要回城了?”她家里就一个孩子,如果父母愿意把工作让给她,她就符合被招工回城的流程。 宋娟觉得自己这样像是一个逃兵,她不太敢面对苏姚。 “能跟家人团聚,这是一件好事啊。什么时候离开,到时候我去送。”苏姚开玩笑道,“如果回家以后想我了,咱们还是可以写信的。” 宋娟没有久待,只简单坐坐就要离开。她这次过来是因为收到了父母的包裹和信,信里说已经跟厂里商量好,厂里会过上一段时间,把招工的信发到团里,她就能回城了。 她不会立刻离开,还得过上一段时间。这次到家里找苏姚,除了把父母寄来的包裹送过来,就是跟苏姚事先告知这件事。 苏姚把宋娟送出门,刚好跟从西屋出来的苏建华撞上。 看见宋娟,眼睛都看直了,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身体不自觉站得直了两分。 苏姚看向周言安,那眼神赤裸裸地在说,看吧,我就说这小子最大的爱好就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4 23:26:00~2023-05-15 23:2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狮儿 40瓶;舞明遥 5瓶;Jess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二合一◎ 被异性这般直勾勾地, 不加掩饰地盯着,饶是宋娟平常不容易害羞的性子,这下直接羞红了脸。 苏姚不动声色地把身子挪到宋娟身侧, 挡住了苏建华的视线。 苏建华这时候不想离开这里了。 而宋娟只是害羞, 又不是没有脑子,一个没有见过的男人,住在苏姚家里, 那就只有如今茶余饭后大家聊得最多的, 苏姚的弟弟了。 她对苏姚的弟弟印象可以算是很差, 让年纪比他小的妹妹替他下乡, 让苏姚把工作让给他, 如今不少父母将工作让给子女,像是姐姐把工作让给弟弟的事情, 不能说完全没有, 那是极为少见, 父母与子女、姐姐与弟弟这二者虽然都是亲人, 可关系到底是不一样的,无法相提并论。 还想把苏姚嫁给有关系的厂领导家儿子, 这打的是什么主意,就没人不知道了。 可到底是有苏姚的面子在, 在苏建华同她打招呼的时候,宋娟没有置之不理, 将人的面子给撅在地上。 只是有些冷淡地回了他一句, “同志你好。” 可哪怕只有这颇为简单的四个字, 落在苏建华耳中, 都仿佛天籁, 毕竟其他人虽然对苏姚感官变好, 可不会顾忌着苏姚的面子,就会跟他进行正常社交。 一来是,苏建华还想抢大家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这能忍吗,绝对不能忍。另一方面,宋娟跟苏姚的关系更好,肯定是要顾虑苏姚。 苏建华还想追在两人身后,跟着说话,苏姚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她回头看他,语言制止了他的动作,“你别急,待会就去找车,把你给送出团里。”把它想要身在身后的举动,完全解读成了苏建华急着离开故而催促。 听到苏姚说苏建华要离开,宋娟眼里闪过一丝差异,却没有表现出来,这是人家的家事,不是她该关心的。 苏建华心想,我还回去个屁啊,大姐身边有这么多的漂亮女同志,那种结婚嫁人的不配给他当媳妇,可总有没结婚的年轻女知青嘛,随便哪个漂亮女知青当对象都是可以的。 不回去,找对象结婚才是大事。 等在这个团里找到了对象,回家叫他爸妈把工作让给他们两口子。 是的,苏建华如今也才十七岁不到十八周岁,却在见到宋娟以后,立刻想到了以后结婚,让苏母把工作让给她,她能回城也有了工作。至于他嘛,可以接苏父的班。这样他们小两口就都有工作了。 不走了,不走了。 这小子一个眼神,苏姚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于是赶在他开口之前,她说,“你不是今天要回家,忙着收拾行李,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收拾吧。” 随即她的表情有些吃惊,“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是要反悔的吧。” 在那姑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之下,苏建华怎么也说不出要反悔的话。 他笑得十分和气,他身体偏瘦,但是光看外表很难看出这人自私又冷血,是个黑肝烂肺的东西。 “哪儿能呢,不过是想在临走之前,跟大姐多说上两句话,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诚恳极了,宋娟某一瞬间都要以为这跟宋姐那个传闻中的弟弟是两个人。 他和气,苏姚也和气得要命,“没关系,我转个身的功夫就回去,等我回去咱再说话,或者你要是实在舍不得我离开眼跟前,我这个当姐姐的,也舍不得你多走路。实在不行,就麻烦周团长把宋同志自己出院子,反正也都不是外人,不需要在意这种虚礼。” 宋娟恨不得把拒绝两字写在脸上,“苏姐说了,咱不是外人,不必在意这种虚礼,自己走就成,就不用人送了。”更不需要周团长送她啊啊。 苏建华还是年轻,做不来苏姚这种明明已经撕破脸,在外人面前却能维持一团和气,甚至是姐弟情深的戏码。 他被恶心得不行,“不用了,你去送这位女同志吧。” 苏姚十分欣慰地看他,“哎哟,我弟弟可真懂事。” 在场中只有宋娟不知道,这两人真正的姐弟关系是如何的,也因此只有她的表情最正常。 而周团长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很能绷得住的那种,只是眼角的笑意暴露了他此刻心绪。 苏建华那真是差点叫苏姚给恶心吐了。 苏姚把宋娟送到门口,“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跟别人说。你等到把事情给办好以后,再跟大家说,现在先不要说。” 宋娟也是知道这一点的,父母了解她性子比较单纯,因此写信过来的时候特意叮嘱过。 从苏姚这里,听到如同父母一般的叮嘱,这让宋娟的心里瞬间百感交集。 苏姚拍了拍她的背,“行了,咱现在还在一个团里,闲着没事就去办公室或者家里找我聊天。” 宋娟点点头离开了,苏姚回家就要面对把苏建华送走一事。 周言安在苏姚和宋娟聊天的间隙,把厨房给收拾干净了。在苏姚出去的一会,他已经穿好衣服。 团里这时候没有顺风车,想把苏建华送到火车站,就只有借用团里的吉普车。 苏姚隔着墙头,跟隔壁王主任家喊了一声,叫王主任帮周言安请半天假,家里有事去办。 王主任没有问请假原因,就应了一声好。 这大概是苏建华自打来团里以后,第一次享受到特殊待遇,也是人生第一次坐上吉普车。 他心情还挺复杂,一直觉得周言安这个副团长的职位,也就是一个虚名而已,没有父母想象中的那么厉害。毕竟他过来这么长一段时间,从来没有感受到所谓特权的味道。 今天也总算是体验了一把。 其实团里的吉普车,不管是谁家有个啥急事,都能借用,真不至于说就成了他口中的特权,这充其量只能证明他见识少。 把苏建华给送到火车站,苏姚和周言安没有一个人下车去送的,或是看看几点发车,或是帮着买点干粮,不存在的。 在苏建华刚跳下车子,就感受到身后的车子动了,他回头时,吉普车就已经消失不见。 苏建华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这地方的确是待不得了。 听售票员说是晚上的火车,他住招待所的计划也就落空了,只是去国营饭店要了一碗最贵的肉丝面,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这肉丝面不便宜,可出门前苏母给他不少的粮票和钱,一碗肉丝面而已,他能吃得起。 吃了两口就觉得,这面的味道一般,甚至还比不上苏姚家的饭菜,一股子很重的面腥味,肉丝也没啥味道。 只是碗里的终究是白面和肉,一般人想吃还吃不上,看见门外头一位穿着打扮脏兮兮的小孩路过时羡慕的目光,苏建华瞬间觉得这面味道还不错,在小孩子馋得要流口水眼神里,噗嗤噗嗤把面给刨完了。 在火车上晃悠了两天,才终于到达申城。 苏建华抵达申城的时候,正在飘小雨。 申城就连雨丝都带着一股子柔,不像是顺城的雨打在身上,有一股不死不休的壮烈。 苏建华自然是不可能随身背着雨伞,所幸雨不算大,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没有让家里过来接站,他一路从火车站走到家里,花了近两个小时。 他身上有家里的钥匙,却使劲敲门,让家里的人给他开门。 这是想要告诉家里人,我回家了。悄没声地拿出钥匙开门进家,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正是白天上班时间,苏父苏母都不在家,家里只有上夜班的苏建中,和因为孩子这两天换季感冒在家照顾女儿的王佳华。 苏建中在补觉,而王佳华刚喂完孩子,把孩子也拍睡着。 结果门口突然出来巨大的敲门声,苏建华直接吓醒了不说,就连刚睡着没多久的小孩,也吓得止不住啼哭声。 王佳华以为是公公或者婆婆有什么事突然回家,她冷着一张脸,却温柔地拍哄着孩子,公婆都知道孩子胆小,怎么能这么用力地拍门。 她想先把孩子给哄好,再去开门,很显然敲门声不停孩子会一直啼哭不止。她就只好改变计划,先去开门再去哄孩子。 王佳华去开门的时候,表情很凶,也不管来人是婆婆还是公公,就直接指责道,“说了多少次,家里有小宝,无论做什么,声音一定要小一点。” 王佳华在苏家,算是一霸,她把丈夫还有公公婆婆都哄得服服帖帖,平常这种指责可以说是家常便饭,菜炒得咸了、衣服没洗干净了,她都会这样指责。 老两口恨不得给儿媳妇塑金身,放到庙里供着,从来不会在意。 可王佳华没想到,门外的人,不是公婆,竟然会是小叔子,他从小姑子哪里回来了。 苏建华在面对这个嫂子的时候,那真是混得很,“嫂子,你怎么才过来开门。” 他有些嫌弃地把视线从她怀里的襁褓中挪开,对大侄女的嫌弃溢于言表了。 这半年以来,王佳华对这个小叔子感官差得很。 以前看两个小姑子不顺眼,觉得两人占了家里的床,在苏婧离开家里以后才知道家里不能少了俩小姑子。 而苏建华才是这个家里最应该离开的人。 苏婧和苏姚在家里都能干活,叫苏建华干活那干脆是别想了,他在家要吃饭,公婆还得时不时补贴些零用钱。 王佳华作为苏家大儿媳妇,天然就觉得苏家一切都应该是她和苏建中的。小叔子多吃一份,他们将来拿到手的就会少一分。更何况苏建华对他们家小宝特别嫌弃,没有一个当叔叔的样子。 公公婆婆不在家,楼道间没有邻居经过,王佳华压根就不演了,跟苏建华无论说些什么,他都不会往心里去,那就没必要浪费口舌。 王佳华轻哼一声转身离去,苏建华却不打算就这么着,他轻哼一声,“一个丫头片子,还真当成个宝贝了。” 第一胎没生出儿子,王佳华心里当然也有芥蒂,就被他这样指出来,她肯定不可以,当即反唇相讥,“生出个懂事的闺女,也好过一个糟心的儿子。二弟应该还不知道吧,就因为你往妈厂里打的那通电话,妈去年的劳模称号都被取消了。我儿子要是将来像你一样糟心,还不如一出生就溺死在便盆里。” 苏建华到底是个男人,王佳华不过是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他,主要是怕打起来吓着孩子,于是说完以后,她赶紧退后了两步。 这叔嫂俩站在门口呛声,就躺在屋内床上的苏建中自然也听见了,听见妻子说了那样一段话以后,他也怕糟心的弟弟会打衣服,于是走到房间门口,叫回妻子,“孩子一直哭闹,是不是饿了,你赶紧进来给喂点奶。” 王佳华立刻跟在丈夫身后进了房间,苏建中小声说她,“激怒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你还抱着孩子呢。” 她这下不说话了,王佳华就是气不顺罢了。 苏建华也才刚回家,不知道王佳华说的,关于一通电话,与苏母劳模称号被取消有什么关系。 他只当是大嫂往他身上扣屎盆子,没有在意。 直到中午,苏母赶回家做饭。 这离开家一个多月的儿子终于回来了,苏母恨不得抱着小儿子的脑袋,好好亲相亲相。 不等走近,就看到她宝贝小儿子十分明显的一个变化,人黑了不少。原本还算是白净的一张脸,现在又黑又黄。 能不黑吗,天天在地里干活,地里的太阳那么大。 苏母心疼坏了,难不成这孩子是走去顺城的? 苏建华看见苏母心疼的目光,立刻跟她告状,“妈,你都不知道姐他有多过分,避着我去地里干活,说不去干活就不让我吃饭。” “我辛辛苦苦去地里干活挣的工资,她拿到手里,却说什么都不给我,说是住在家里的伙食费。” 光是这两句话,就让苏母怒火中烧,她苏姚如今能耐了,恨不得把一家子都抛下。她吃香的喝辣的,却恨不得娘家人都饿死。瞧瞧她干的都什么事。亲弟弟不过是去她家住上两天,竟然跟弟弟要劳什子的伙食费。 她还讲不讲人情啊。 苏母看着儿子因为晒黑,而看着有些干瘦的面庞,似乎一下子感受到了儿子这一个月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你这个傻小子,既然过得不顺心,你就该早点回家来,家里无论怎样都有你的一口饭吃。” 苏建华说,“儿子当时就想回家了,但是听人说到了推荐上大学的名额,那怎么说都是我姐,她就是嘴硬而已,说不定能给我争取一个名额呢。” 谁能想到啊。 母子俩同时想到这句话,心中瞬间清泪两行。 “不说她了,你姐那就是个没良心的。”苏母于是絮絮叨叨,把因为那一通电话,妇联的女同志觉得她不配当劳模,而告到厂里,把她给的劳模给取消了的事情跟苏建华抱怨。 苏建华这下才知道王佳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这能怪他吗,必然怪不到他头上啊。 他哪里能想到,只是一通电话,就把他妈厂劳模的称号给取消了。 他其实略微有点心虚,如果不是那通电话,似乎也不会生出后续的事情。但是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只能怨苏姚打电话的时候,抱怨这种事情,让人家听到。 很显然,苏母也是一样的想法,不怪自己重男轻女,也不怪小儿子打来电话,就怨苏姚在电话里胡说八道。 “你姐现在良心坏了。”苏母心疼地握住儿子的手,摸到他手上的老茧,“你走的时候,妈不是给你带了钱吗,苏姚让你出去挣钱交伙食费,你就该把那钱给她的。” 苏建华哭嚎的声音一滞,临走之前苏母给了他一百块,说是穷家富路,不管怎么说,别亏着自己。 但他那不是不舍得把自己的钱掏出去吗。 他于是更可怜了,“您给我的钱,上火车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遇到了小偷,被偷走了。” 去的火车票是苏父给买的,他倒是想大手大脚在车上挥霍,奈何身上的票不够,到了团里以后,也一直没有花钱的机会,其实那一百块还没有花。 但是如果说没舍得花,不管是亲妈,还是嫂子都会让他把钱交出来,还是说丢了最好,他能直接把钱给私藏进小金库。 苏母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一百块啊!” 王佳华和苏建中在房间里,听见能听见苏母和苏建华对话的声音,这下王佳华坐不住了,她从屋子里冲出去,“妈,建华出门的时候,你给了他一百块?” 王佳华能猜到小叔子离家前,公公婆婆肯定给他私底下塞钱了,她觉得充其量也就给他二三十,谁能想到竟然给了他一百块。 苏母这时候顾不得小儿子在火车上丢了一百块的事情,她现在怕叫大儿媳知道给了小儿子一百块,这一百块还在坐火车的时候丢了。 苏母连忙摆手,“没有,就给了他二十块钱,怎么可能给他一百块啊。” 她害怕小儿子这时候犯浑,故意说就给了一百块,让大儿媳生气。 苏建华把一百块全部给私藏了,这时候当然跟着苏母一起撒谎,“嫂子你听错了,妈只给了我二十。” 为了岔开话题,他把兜里的欠条拿出来,“妈,你看看苏姚过分不,我没有钱买火车票,只是五块钱,她都要我写借条。” 苏母打着跟苏建华一样的算盘,想要通过另一件事,使王佳华不把注意力放在一百块钱上。不过听见宝贝儿子说,苏姚就连五块钱都要打借条,顿时恼了,“不必管她,这五块钱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用你还。” 说着把苏建华手里的欠条给撕的稀碎。 王佳华疑心真是自己听错了,回房间去问丈夫,“我刚才听的是一百块啊,你听到的是多少?” 苏建中又不是那种会维护亲妈的儿子,有啥说啥,干脆回答,“我听见也是一百块。” 王佳华顿时恼了,原本这一百块就让她极为恼火,更生气的是婆婆竟然联合小叔子一起哄骗她,真当她是个傻的? 当即出了门,跟婆婆和小叔子理论,在苏建华回到家里的第一天,苏家就吵作一团。 苏家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王佳华把苏母和苏建华都骂了一通,苏母自然是不可能对着儿媳妇说重话,反而不住地跟她道歉,在她和苏建华面前和稀泥。 苏建华又不是被人骂不回嘴的性子,他在周言安面前乖得跟个小猫似的,在家人面前却又不管不顾。 苏家这出大戏,一天天没个消停的时候。 邻居们闻声凑到窗户前,楼上的刘大爷看着老伴往楼下望的动作,轻轻抖动报纸,“你不去帮着调解一下?” 刘大娘不屑地撇撇嘴,苏家剩下的那五个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打死一个少两个,她才不去掺和。 苏家给邻居贡献了多少的热闹,这苏姚并不知道。 在将苏建华在火车站前放下,苏姚下通知,告诉周言安赶紧走。 如今道路上就连自行车都没有几辆,更别说四个轱辘的小汽车,黄土路面,小汽车行驶而过,带起一阵浮沙。 周言安专心致志地开车,就听见副驾驶位上那个人说,“你小舅子终于滚蛋了,高兴吗?” 苏建华离开,他为什么会高兴,自然是家里少了一个电灯泡,平日里两人的日常行为不用再顾虑家中的第三人。不用担心发生点什么动静,叫别人听见。 好不容易开车出来一趟,肯定要物尽其用。 两人去国营商店添置了不少的日用品,开车出来就是这一点好,不用担心买的东西太多拎不下。 就在买完东西,要回去的时候,苏姚突然想到了还有一件事,她让周言安把车开到政府家属楼的背后。 周言安去过家属楼,绕到家属楼的背后自然不成问题。 苏姚冲他神秘一笑,“带你见一个人。” 两人在路旁停下车,苏姚就冲着不远处的废品收购站喊道,“史桂儿,出来!” 靳劼看见周言安的态度,可比对着苏姚狗腿多了。 明明两人并排站着,他却先恭敬地对着周言安打招呼,“姐夫,您怎么过来了。” 周言安眉头紧皱,这都是说的什么,谁是他姐夫,而且苏姚就在他旁边,叫苏姚听见会不高兴的,“别胡乱攀亲。” 靳劼被教育了,却依旧笑呵呵的“这是我姐,你俩是两口子,那我叫你姐夫没错吧。” 作者有话说: 庆祝周团如愿当上姐夫,评论区抽十个宝贝发红包感谢在2023-05-15 23:22:48~2023-05-16 22:3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朋友 10瓶;晋江林黛玉、淡淡兰亭、聂凝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二合一◎ 原来那声姐夫是在叫他, 周言安眉目处的冷意稍微缓和。 看着这臭小子,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靳劼先是跟周言安打招呼,才跟苏姚招呼, “姐, 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态度之熟稔,就连苏姚刚送走的那个亲弟弟,看着都没他亲。 苏姚扯扯他头上狗啃一般的头发, 这应该不是理发店的成果。 “去火车站送一人, 顺便过来看看你。” 周言安的眼神实在太锐利, 靳劼有些承受不住, 他开口问道, “姐,你应该已经跟我姐夫说过我改邪归正的事情了吧。” 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当然没说。如果不是家里来了个苏建华, 闲着没事, 苏姚倒是有可能在想起的时候跟周言安说说。 但是回家以后就看见了苏建华, 谁还记得这个小反派的事情。 “没说。” 听到苏姚的回答,靳劼的脸瞬间垮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不说呢。” 苏姚瞥他, 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重要的人了,任何一个举动, 就能引起新闻争相报道。 靳劼委屈巴巴的, “干坏事两次被姐夫抓到, 我觉得他应该很关心我。” 苏姚转头看向周言安, 眉尾挑起, 很是挑衅的样子, “你很关心他?” “我关心什么,你应该最清楚。” 好吧,这男人其实应该还是挺关心这个臭小孩的。 他长了一张严肃冷漠的脸,而作为军人这个群体中的一员,怎么会不关心小孩子——这个国家的未来呢。 “我以为你最关心的应该是我。” 靳劼看两人的交流,只觉得牙疼,好像比上次看到这两口子的时候还要黏糊。 大庭广众的,也不怕叫革委会的给看到。 实在是看不下去,靳劼打断两人之间含情脉脉的对视,“姐你和姐夫过来找我有事吗?”总不会就是过来给自己展示两人夫妻恩爱的吧。 经他打断,苏姚才想起这次过来的正事,“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被你奶奶捡到的,那你应该没有户口,我托人帮忙,把你和你弟弟的户口落到你奶奶家怎么样?” 看过原文知道,靳劼跟这个捡他回去的奶奶感情深厚,与亲生父亲那边感情淡薄。 只是不知道靳劼跟他奶奶愿不愿意。 “这可以么?”靳劼这般回答,跟同意也没区别了。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犹豫,只是怕史奶奶不愿意,他用的是奶奶亲孙子的名字,一旦落在她的户口上,那她亲孙子可怎么办。 虽然奶奶心里没说过,但他都知道,史奶奶还是记挂着世间唯一的血脉。 收养他,不过是她善心发作。 “可以呀。” 因为上了心,苏姚还特意去咨询了一下上户口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简单。 压根就不需要找关系。 不过靳劼还是犹豫地把他的顾虑说出来。 苏姚一愣,她倒是不想靳劼想得你们远,考虑到了老太太的意愿。 不过她觉得,这也不难解决,“那你就不叫史桂,这名字又没多好听,哪有屎是贵的,换个名,比如说史健、史振翔,又符合又好听,寓意还好。” 靳劼还是愣了能有一分钟,才意识到她这史健史振翔是个啥意思。 他狠狠地瞪了苏姚一眼,以后都没办法直视这个姓氏了好么。 不过倒是觉得,她出的这个主意挺好,在户口本上不叫史桂这个名字就行了,奶奶也不会觉得是占了她亲孙子的名额。 靳劼小小声说,“改名可以,但是我绝对不叫史健和史振翔。” 还是小孩子有意思,哪怕是幼年期的小反派,苏姚忍不住哈哈大笑,在他狗啃一般的脑袋上撸了一把,“行,听你的。” 她就连说话都在这笑音,靳劼面上囧的不行,好像又被这女人给涮了。 也怕小孩子不经逗,苏姚很快收敛了神色,“那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带你去办一下手续。” “有的。”靳劼跑回废品收购站内部,跟廖大爷说了一下缘由请了半天的假,就跑了出来。 “我们走吧。” 来的时候开了车,就没有走着去办事的道理。 靳劼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有车,再看向周言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个姐姐姐夫认得很值,这个姐夫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还厉害呢。 坐进车里,靳劼有些局促不安,他刚刚在收拾破烂,身上脏兮兮的,他跟苏姚坐在后排,但他有点怕把人家的车子给弄脏了。 苏姚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没忍住开口问,“你屁股上长钉子了?” 靳劼全部的不安,都叫苏姚这一句话消解了。 他妈出身好,在他的记忆中都是温声细语哪像是这个女人,一开口不是屁就是屎,她可真是粗鲁。 顺城本身没多大,两句话的工夫,就到了靳劼现在的家附近。 需要靳劼先回家跟老人沟通,如果奶奶同意以后,才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回家商量的时候,苏姚和周言安就在停着的车里等着人。 周言安现在明显比之前的话多了些,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有问题不憋在心里,会主动发问,“你还跟他见过面?” 苏姚的头前倾,跟他的头靠得很近,“就上次翟江瑞家闺女百天,我从家属院出来,然后见到了这小子。回家的时候想跟你说来着,因为见到你小舅子太激动,我就给忘了。” “他说他痛改前非,不去火车站偷东西,也不投机倒把,帮着废品收购站的老廖干活,老廖给他发点工资。这小子嘴里没半句实话,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说完她轻哼了一声。 周言安唇角微微勾起,“从你想帮他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相信他了。” 苏姚自己还没意识到呢,竟然先被他点醒了。 “那就姑且信他一回,反正我这人是出了名的大善人。” 靳劼很快从楼道里跑了出来,两人也就止住了话头。 他的表情很兴奋,史奶奶应该是同意了,就听他说,“我奶奶同意了,她托我跟二位说一句谢谢。” 其实,把靳劼登在家里的户口上,让两人之间的捆绑更加的密切了。 她日薄西山,逐渐需要人照顾。而自从将靳劼带回家中之后,靳劼就能自己照顾自己,甚至可以出去“赚钱”。 给了靳劼遮身之处,靳劼会在将来,照顾她。 “我奶奶身体不好,这件事就麻烦你们了。” 老人身体不好,尤其是这几年,越发地行走艰难了。 靳劼手里带着户口本,户口本上户主页是史奶奶,当然整个户口本也只有两张纸。第一张是户主页,第二张是户主的详细信息页。 靳劼带着两人去居委会,哪怕小小年纪,跟居委会的人已经混得很熟了。 说明来意以后,居委会那人打量了苏姚和周言安两下,还是觉得不放心,细细盘问二人的身份,确定不是坏人,才给靳劼和弟弟写了一个证明,拿着这证明,就能去派出所落户了。 派出所那边也没半点的为难,见手续齐全,虽奇怪为啥是一个小孩过来办,而两个跟着的大人还没有亲属关系。听靳劼的一番卖惨,立刻就给办理了正式的户口。 靳劼给自己取的假名字,听起来也很一般,叫史树,弟弟叫史槐。 “史树史槐。”苏姚连着念了两遍,“你弟弟的名字比你的好听,史树听着就像……倒是史槐释怀,还挺有意思的。” 靳劼给自己取这个名字,想的是从木字旁,史家奶奶孙子这一辈就是从木。他的名字是随便取的,给弟弟取名他才稍微上心了一点。 不过他只上过幼儿园,没有上过学,文化程度有限,不会取名字。 之所以叫史槐,还不是因为如今正是槐树开花的季节,感觉槐跟史放在一起连读,不会产生贵贱香臭的化学反应,于是就叫了这个名儿。 而史树这个名字,带木字旁的字,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树,于是他在史家的户口本中就叫史树了。 靳劼恨恨瞪苏姚一眼,他压低声音,试图挽尊,“史树史书。” 苏姚点点头,如果这样理解的话,这个名字倒也还好,“以史为鉴,整衣正冠,这名挺好的,等以后上学了多看看史书,干坏事是没有好下场的,人间正道是沧桑。” 靳劼说话的时候,是压低声音了,而苏姚用着正常音量,毫无避讳。 靳劼看一眼周言安,小声恨恨说道,“快管管你媳妇这张嘴吧,也太口无遮拦了,要是叫别人听见可怎么办。” 周言安微微扬唇,并不搭声。 办理好户口,天已经不早了,至于上学也不急在这一时,就让他九月的时候跟着七八岁的孩子一起上一年级也成。 周言安开车将小少年和新到手的四页户口本送到楼下,苏姚在自己刚去国营商店买到的糖倒了半袋子给他,“回家去庆祝一下吧。” 回到团里,两人将车还回团里,拎着东西回家的路上。 有人看见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善意问道,“两口子一起去买东西了。” “对,把我弟弟送到火车站,我们顺便去国营商店添置一些家用。” 苏姚逢人就说把苏建华送到火车站,周言安能明显感受到她的快乐,当然小舅子离开以后他心情也不错就是了。 外人也不确定人家姐弟之间关系究竟如何,大多都是随口说上两句那真是太遗憾了,便结束了话题。 走在回家的路上,能感觉到春天来了,路上遇到的行人都比往常遇见的要多。 没有苏建华的家里,呼吸都觉得更加顺畅。 周言安负责收拾被苏建华霍霍的西屋,苏姚给院子里的鸡圈里扔了些野草,让他们吃。 小鸡崽已经买回家快一个月,身形逐渐长大,可以将之放进院子里,晚上不必记得将之带回家。 周言安在院子的角落处做了一个栅栏,可以把鸡围在里面。 苏建华在家的时候,鸡是由他负责,每天上山上割草抓虫子,所以这一个月的鸡养着真挺容易的,她就没费多少心。 苏姚心里叹气,痛失一个小喽啰,就因为苏建华来家里,想给他找事,苏姚才去买的鸡,现在他离开以后,没人负责鸡了,苏姚甚至想把尚未长大的鸡,都变成鸡公煲黄焖鸡肯德基…… 苏姚回家以后就跟周言安吐槽,“就因为你不想人在咱家待着,我把他赶走了,现在家里都没有人养鸡。” 这是什么意思,周团长尝试问道,“那以后我来喂鸡?” 苏姚瞪他,“不然呢,就我一个人喂,那这鸡长大以后你吃不吃?” 周言安原本在她面前就没脾气,更别说小舅子离开以后,这心情好了。那更是媳妇无论是说什么,都绝对不反驳。 “吃。” 苏姚也不忍心为难他,毕竟她还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他。 比平常下班要早些回家,今天可以稍微准备些复杂的饭食,苏姚就问周言安,“晚餐想吃什么?” “都行,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苏姚突然想起来,今天中午宋娟过来,给她送了一布包的干货。 她当时只是打开简单看了一眼,紧接着就忙将苏建华送出家,也一直没找到时间打开看看里面具体有啥。 这下她也不急着收拾这次买的东西了,苏姚将手上的东西仍开,就去翻宋娟送来的布包。 她记得里面有干鱿鱼,明天早上上班前,可以将干鱿鱼扔进水里泡着,晚上回家的时候鱿鱼泡发,炒菜煮汤都是可以的。 光是从装着的东西就能看出,宋娟的父母都是实诚的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空隙。 苏姚将之一件件拿出,里面有不少的海米虾皮,这虾皮需要冷藏保存,不然容易变黄变硬,口感会变差,如今已经有这趋势了。 苏姚自己家里留上一些虾皮,余下大部分给几位邻居家。 她先是给美兰嫂子,还有王大娘家里各送上一些虾皮。 回到家里将海米和干贝各拿出三分之一,准备去送到明月家里。 毕竟明月自打搬过来以后,没少给家里送吃的。 苏姚也不能一直占便宜,每次给的饼干蛋糕人家也不是买不起。 干贝海米虾皮顺城不好买,明月家许是没有。 去见明月,应该会多待上一会,苏姚跟周言安交代了一声去明月家里,带着干贝海米离开了家。 走了两分钟,就到了目的地。明月不在家,家里只有俞锐俞蔚在家。 两个小人看着心情不大好的样子,见到苏姚也闷闷不乐,俞锐不高兴就算了,他本来就经常苦着一张脸。俞蔚这个没头脑竟然跟他哥一样,脸上的表情不大高兴。 苏姚没见到明月,肯定得问一句,“你们妈呢,怎么没在家?” 但没有一个人回答她,还真是奇了怪了,要知道俞锐文中可是个小绅士,他无论喜不喜欢这个人,都不会像这般的没礼貌。 苏姚捏住当哥哥脸蛋上的肉,“明月去哪里了?” 正不高兴呢,脸颊被捏住,俞锐哼了一声回答她,“谁知道她去哪里了,都是当妈的人了,还不好好在家里待着。” 苏姚必然不可能是个好脾气,她冷脸的样子相当地唬人,“不会好好说话吗?” 俞锐是个死犟死犟的驴脾气,你强硬他也跟着强硬,还是“没头脑”的俞蔚先回答了,“我们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回家的时候家里就没有人,连弟弟也不在家。” 不过苏姚这时候已经不关心明月去了哪里,她想知道这俩小崽子为啥闷闷不乐。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浑身沾满泥土的蔫头耷脑小公鸡。 “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也叫我乐呵乐呵。” 俞锐瞪她,“你还有没有一个当大人的样子。” 咦,不久之前,苏姚在另一个小孩的嘴巴里也听到过类似的话语。 很明显,苏姚没有成年人的自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跟阿姨说说,放心不告诉你爸妈。” 这一句不告诉爸妈,让俞蔚十分心动,但俞锐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坚决不说。 虽然这两人不说,很快苏姚就知道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苏姚准备跟两人交代一声,让他们把干贝海米转交给明月的时候,院子里来了一对母子。 这一看就是找家长的架势。 苏姚幸灾乐祸,“跟小朋友打架了?” 俞锐气呼呼地不去看她,苏姚对俞蔚说,“跟阿姨说说发生了什么事,阿姨帮你摆平。”如果事情比较恶劣,她摆不平的话,那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俞蔚要是太聪明,就不会被评论区叫做没头脑了,俞锐再想阻止就已经晚了,他亲爱的弟弟已经机关枪一般地说完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把天捅破的那种篓子。 几个小孩子玩疯了,就顾不上太多其中有一个孩子一不小心摔一跤,磕破了脑袋。这也怪不得别人,小孩子之间玩耍磕磕碰碰很正常,而且他还是自己摔的。 苏姚又捏了捏俞锐的小脸蛋,“虽然你不喜欢阿姨,但是阿姨还是会帮您的。” 不交给她也不行,人家家长来找,明月不在家,俞淞带人拉练去了,且得有个三五天才能回家呢。 人家家长找过来,她就在家里,也不能不管。 一见过来的人,苏姚微微有些差异,竟是尤副团长的妻子,这位平时极少出门,苏姚自打来到家属院,见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两三次的样子,其中有两次还是她和周言安主动上门拜访。 苏姚转头,对着身后俩人挑眉。 你们俩小子有两下啊,这等闲都不出门的人,叫你俩给刺激出来了。 俞锐俞蔚在把人家孩子送回家的时候,就被尤宝全的妻子骂了一顿,也算是见识过她那张嘴了,对于她这人怕得很。 冯璐在见到苏姚那张脸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她虽然认不清团里家属的脸,但是苏姚跟周言安一起上门两次,她还是能记住,苏姚是周言安的妻子。 这俩孩子的父亲是俞营长,俞营长是他家老尤的下属。周言安跟老尤是平级不能得罪,但是俞营长没关系。 苏姚脸上挂着礼貌得体的笑容,“嫂子,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冯璐面容精致温婉,即便面上是咄咄逼人的表情,也不减损她的美貌,“我是过来找小俞和小俞的爱人,讨论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劳烦你把他俩给叫出来,我有话跟他们讲。” 苏姚摇头,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俞淞和明月在哪里,我过来送点东西,也才刚进门,你就带着孩子过来了,嫂子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俞锐在她身后撇撇嘴,骗人。 冯璐脸上的表情有些恨恨的,他把站在她身后的男孩拽出来,面容精致的男孩额角贴了一块纱布,“你看看我儿子,叫小俞家这两个孩子给欺负的,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送回家的时候脑袋破了一个洞。” 苏姚惊讶回头,“你们打的?” 这惊讶不是装出来。 俞锐为自己和弟弟解释,“我们没有欺负他,是他自己没站稳摔了一跤,我们有证人可以证明的。” 他也不大服气,明明是冯昱自己摔跤,冯昱他妈把他们骂了一顿还不够,却还得找上门来。 他小声嘀咕,“怎么跟个女娃娃似的,柔弱娇气,摔不得碰不得。” 在冯璐发火之前,苏姚先捏住了他的两颊,“不是女娃娃就会柔弱,也不是男孩子就必须刚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方式,只要不害人不犯法。再让我听见你的刻板印象,我就让你好好感受一下什么来自我的刻板印象。” 俞锐心里轻哼,也不是所有女同志都温柔,眼前这个就凶巴巴的。 冯昱也像是遭受到了很大侮辱的样子,挣脱开母亲的手,“都说了是我不小心摔的,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 他向着苏姚和俞家两兄弟所在的方向,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妈误会你们了,是我没有跟他说清楚,我代替她跟你们道歉。” 说着他就跑出了院子。 被亲儿子拂了面子,冯璐脸上青青白白,甚至觉得面前一大两小在看她的笑话。 算不上是看笑话,就是觉得这对母子关系也挺有意思的,顶多是看个热闹。 苏姚十分关切地说道,“嫂子,你快跟在孩子的身后看着,孩子身上有伤,可千万别跟他置气,以免留下后遗症。” 冯璐心疼儿子,闻言追了出去。 苏姚身后的俩兄弟十分没志气地,长舒一口气。 人能离开就行。 第63章 ◎二合一◎ 一大两小正面面相觑呢, 明月怀里抱着俞烁进了家门。 “你们三个怎么站在这里呀?”明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问道。 不等苏姚回答,俞锐和俞蔚两人在用一种恳求眼神看向她, 那意思就是在暗示她不要告诉明月。 苏姚是觉得没啥不能说的, 又不是犯了什么错,就是几个孩子在玩闹之间不小心发生的事情,还与他俩没有任何关系。 本就可说可不说, 既然他俩不想, 那就不说了。 “没啥事, 我过来给你送点干货, 来到家里没看到你, 你去哪里了?”苏姚不动声色岔开话题的能力明显强于俩小崽子。 苏姚把明月怀里的俞烁塞到俞锐身上,“带着弟弟去玩, 让你妈歇歇。” 俞锐这次十分听话地接过弟弟, 但是怕苏姚告状, 只带着俞烁在不远处玩耍, 没有走远,偷听两人的谈话内容。 走了这么远的路, 明月脸上发热,她用手轻轻扇风, “我娘家的事情,刚才突然找我过去, 不是什么大事。” 苏姚哦哦了两声, 她娘家的事情, 那应该是跟亲爹有关, 明月那个亲爹年前摔了跤,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现在不能下炕。虽然父母对她不好,但那到底是亲生父亲,不管不顾的话在道义上会被亲戚邻居指责。 “既然见着你了,那我就先回家做饭,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给你带的干货放在你家锅台上了,那个虾皮得赶紧吃,不然容易坏。” 明月应了一声,就把人给送到了街门口。 苏姚没有告密,而且这么快就离开了,俞锐和俞蔚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小孩子,这事再是跟他们没关系,也心里没底气,不敢让家里知道。 但即便是苏姚没有告诉明月,明月在当天晚上就通过其他的渠道知道了。 见明月知道了,俞锐也不敢再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明月,说罢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又补充了一句,“苏姚阿姨说不是我们的错。” 明月也知道这事不是俩孩子的错,但她向来礼数周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就带着两个继子以及两斤鸡蛋到尤宝全家了。 尤宝全家里,即便冯璐不用上班,但她也不会做饭,都是尤团长下班回家再做饭。 今天尤家的晚饭要比别人家晚一些,因为尤宝全刚回家,冯璐指着冯昱的额头,跟他好一通抱怨。 冯昱脑袋里还有亲生父亲的记忆,他一直以来对这个继父的感情都很平平。尤宝全本身是一个严肃的性子,虽有心跟继子亲近,但想和做终究是两码事。 所以冯昱不大亲近尤宝全,在冯璐哭诉时他只觉得吵得很。 冯璐将他不小心摔倒,归咎为被俞家两兄弟故意推倒的。冯昱不耐地站起身,“你有完没完,都说了我是不小心摔的。” 对于继子和媳妇之间的矛盾,似乎无论站在哪一边都不对,尤宝全正左右为难呢。 明月是在这时候进了尤家的大门,她跟人家不熟悉,只在门口处扬声问,“有人在家吗?” 其实这都不用问,家里的灯开着,肯定有人在家。 尤宝全也想避开家里的这个情况,于是就往外走了两步,说道,“家里有人,进来吧。” 明月进了屋,假装没看见家里凝重的气氛,依旧仰着笑脸,“我回家的时候,听说咱家孩子在玩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头,现在还好吧。” 可得事先声明,你家孩子摔到脑袋,跟我们家孩子没关系,别想往我们家孩子身上赖。 “早说了多少遍,别总跟小伙伴一起玩危险的游戏非不听,这下好了。不过嘛,小孩子不经过摔打也长不大。” 明月冲着冯昱摆摆手,“来让婶子看看,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冯昱乖乖地走到明月面前,仰头让她细细察看。 明月因为养了两个淘气又蔫儿坏的继子,特别喜欢乖乖巧巧的男孩子,偏偏冯昱就长了一张乖巧懂事的脸。 “还疼吗?” 冯昱摇摇头。 明月笑道,“婶子给你带了点鸡蛋,让你妈每天给你煮上一个吃,头上的伤很快痊愈。等养好伤以后,再跟两个弟弟一起玩。” 冯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几个鸡蛋而已,还真当是什么灵丹妙药了,每天一颗药到病除。 她从前的性子就是这般,从来不掩饰自己的不屑,都是明明白白摆在脸上了。 饶是尤宝全本身不会做人做事,也觉得不能这样,他赶紧把明月带的鸡蛋接过来。 真不是要占便宜,家里也不缺这些鸡蛋,不过是如果不接的话,人家怕是真觉得是咱们嫌弃鸡蛋寒酸呢。 “真是劳烦弟妹操心了,我们以前在前线的受伤,做梦都想能吃上鸡蛋,这小子运气好。” 冯昱也乖巧地跟明月道谢 “谢谢婶儿。” 本来客人上门,该留人多聊上一会的,尤宝全就怕自家这老婆多说多得罪人,压根不敢留人,说上两句就把人给送走。 回家以后,对冯昱的态度倒是有所转变。 尤宝全听说冯璐下午的时候竟然还去俞家想找人家家长,他气的够呛,娶冯璐回家以后第一次冲她发火,“孩子都说了多少次,你还过去找人家。” “人家俞营长替我去拉练,我才能在家照顾你们娘儿俩,结果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去人家家里找麻烦,你觉得这像话吗?” 自打结婚以来,男人都是百依百顺,这是他第一次发火,冯璐没反省自己,反而委屈得不行,“就是怪他们家孩子带着冯昱出去,结果却没把人照顾好,冯昱才会摔倒受伤,我去找人要个说法又能怎样,还不是怪你没出息,我们娘儿俩得跟着你一起受苦。” 这话就完全没道理了,俞锐和俞蔚年纪比冯昱小,哪有叫俩弟弟玩的时候照顾当哥哥的道理。 尤宝全不是个喜欢翻旧账的人,冯璐想骂他,那骂上两句就是了。 尤副团长家的家庭矛盾,以尤宝全单方面退让结束。 而周副团长家,周副团长本人正在陷入困境之中。 好容易把苏建华送走,周言安上炕以后,正准备把老婆捞到自己被窝里,结果却遭到了媳妇的反抗。 “你说过等隔壁没人了就可以,”周言安控诉的看着她,“你反悔了?” 她是这样说的,也没有反悔。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出现了突发情况。 苏姚也有点心虚,“没有反悔,但是这两天不行。” 周言安耍赖一般把人抱紧,坚决不让人离开。 “为什么这两天不行,你就是反悔了。” 身体跟他紧贴着,苏姚不自在极了,生怕一不小心,就发生血案。 苏姚抬头亲亲他的唇角,“乖啊,这两天生理期,不行。” 周言安的凤眸微微瞪大,脸上出现某种可疑的红晕。 他知道什么是生理期。 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垮下来,跟白日里俞锐的表情有点像,蔫头耷脑的大狗。 苏姚看他明白了,就拍拍圈住她腰的胳膊,示意他松手。 “只是一起睡,我不做别的。” 不做也不要睡在一个被窝里。 “不行,我要自己睡。” 周言安试图继续耍赖,“昨天都可以一起睡。” “今时不同往日,小同志我们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见她态度实在坚决,小同志只好不情不愿地松开了环住她的胳膊。 苏姚实在是不习惯在生理期跟人亲密接触,还不等心里松口气,就被人扳过脑袋,进行了一个脖子以上的亲密接触。 结束后,苏姚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身上呼吸,而他身下的人反应也不比她好多少。 苏姚还是爬回了自己被窝里,对面那人眼角发红,显然是难受得狠了。 她心里止不住地幸灾乐祸,既然知道她不可能留下,他这明显是在自找苦吃。 不过,即便小舅子滚蛋以后,就迎来了大姨妈,周副团还是相较于小舅子在家的时候,更为放松。 家里只有两个人,时不时亲亲抱抱也不担心叫第三人看到。 干不了别的,难不成亲两下还不行。 苏姚说是生理期不愿意跟人有亲密接触,可真当周言安的脸送到面前的时候,雌激素刺激下,对于亲亲抱抱这样的举动,她不仅不抗拒,反而十分享受。 不过好像老天爷诚心不想让周团长如愿,在他终于数够七天之后。 家里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苏姚正在淘米,周言安在她身边挨挨蹭蹭地,小心翼翼询问她是不是可以了。 她正想着,果然是男人,外人面前看着别管多正经,其实最关心的还是那档子事。 苏姚是这般想的,也是这样打趣周言安。 周言安面上发窘,但明显脸皮厚了不少,“我们是两口子,做点两口子才能做的事,不要紧吧。” 两人之间话没说完,周言安听见大门被推开,立刻收回搭在苏姚肩膀上的胳膊,退到灶前的位置,外人进来是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两人之前是在抱在一起的状态。 苏姚向外看去,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来人是明月,正是做晚饭的时候,她不在家里,是过来借什么东西吗? 但看明月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又不像是过来借东西的样子。 苏姚快走两步迎上前,“怎么了。” 被苏姚温暖的手握住,明月险些掉下泪来,“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有你一个好友,就过来找你了。” 这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事,过来寻求安慰的样子。 苏姚拍拍她的手,把她带到东屋去,用暖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让她先喝点水。温柔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明月呆呆愣愣地坐着,也不说发生了什么事,那种不愿意跟人交谈的状态。 周言安在堂屋里,把苏姚淘好的米放进了锅里,煮熟以后,明月也依旧没有开口。 还是俞淞找上门,苏姚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姚看这模样,大概是小两口吵架,但对于过了快一个小时,俞淞才找上门的举动不太满意。 俞淞也委屈得很,明月离开以后,他先是回了明月的娘家去找,没找着人,又去了曾经住过的那个家——仓库的门房,去找了一通都没找到人,回到家里还是大儿子提醒是不是去找苏阿姨了。 明月跟娘家不亲近,但凡有更好的选择她都不可能回家。 俞淞抱着试一试的心思上门来找,没想到过来在苏姚这。 见到明月,俞淞就打算把人给带走。 他好声好气地说,“明月,你误会了,我跟那个女同志真没啥。你跟我回家吧,别在人家家里待着,周团家还得吃饭呢,你在这周团和小苏同志都没法子吃饭了。” 虽只有短短一句话,这其中蕴含的信息量一点都不少。 苏姚以一种十分意外的方式,吃瓜吃饱了。 好像知道他俩为啥闹矛盾了,俞淞跟别的女同志走得近,然后叫明月给看见了。 明月即便是听见俞淞的话,也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俞淞急得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他四周观察了一圈,想在周围找到能够提供帮助的人。 这一抬头,苏姚的视线正兴味盎然地在他和明月之间来回转悠。很明显她不会帮忙,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再把视线转向另一个人,不远处正面无表情的周言安,行吧这人也不可能给他提供帮助。 不得不说,俞淞的某些判断是正确的,诸如他认为苏姚回火上浇油。但是认为周言安不会帮他,这个判断充满了局限性。 周言安如今正怕走了一个大姨妈,来了一个大姑姐,恨不得俞淞三分钟之内把人给哄好带走,以免影响今晚的夫妻生活。 俞淞始终没让人开口说话,苏姚看不下去了,她觉得夫妻吵架最忌讳这种冷战,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谈得来就处,聊崩了就离,多打点事。 这种一直不说话算是怎么回事。 苏姚坐在明月身边,笑眯眯地握住她的手,“别生气了,不要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你要是生气就打俞营长两下,直到出气了为止。” 俞淞当兵的出身,糙得很,明月那粉拳软绵绵地打在他身上,还不一定是谁疼呢。 而且俞淞每天跟战友操练,战友碗口大的拳头往身上招呼都不觉得疼,哪怕明月更加用力,他也能受得住。 只要别再生气就行。 苏姚也想到了这一点,拿起家里扫炕的笤帚,“俞营长皮糙肉厚,打他别伤着你,你用这个吧。” 俞淞眼角直跳,周团爱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明月原本无波无澜的一张脸,在看到苏姚递到她面前的笤帚时,终于有了变化。 俞淞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周言安,管管你媳妇吧。 然而苏姚令俞淞额角直跳的动作还在后头,她一把搂住明月的肩膀,“俞营长的人品,我们大家都有口皆碑,是不是误会啊,你至少应该先听他解释,再给人判刑不是?” 苏姚的性子,向来是劝分不劝和。不过她觉得这次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她看过原文,俞淞不是那种跟女孩子没有分寸的性格。 她可以说俞淞长得丑,可以说俞淞把家务都推给媳妇,但在原文之中,俞淞在男女关系上,没有让人能够指摘的地方。 当然了,说是在原书之中,也许是跟现实有所出入,也不能将原文奉为圭臬。 虽说苏姚搂住明月的动作,叫俞淞看着直皱眉,但好歹是在替他讲话,俞淞别过眼睛只当没看见。 俞淞点头,“你先听我解释,我跟那个女知青只是在路上遇见,说上了两句话,你看见就给误会了。” 他还挺委屈的,就是单纯的同志关系,明月只看了一眼怎么就能误会呢。 还不等明月开口,苏姚先指责,“话不能这么说,明月不是不讲理的人,她会误会你和那位女同志的关系,那证明你们并非白玉无瑕。” 多善解人意的一女主,都气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是简单地说上两句话。 俞淞头疼,好吧,不火上浇油就不是苏姚了。 苏姚自以为温和地说,“你要不好好反省一下?” 俞淞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哪里有问题,苏姚都恨不得叫男德满级毕业生的周言安给他打个样。 明月这时却突然开口了,“你先回家吧,我想跟苏姚一起住上一晚。” 这就没法劝了,那边明月神情平淡,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你快回去吧 ,别把孩子单独扔在家里,三个孩子都还没吃饭,你回去给他们准备一下吧。” 俞淞这时候就好像是情商突然下线似的,对着明月说道,“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三孩子都离不开你,老三除了你谁都不亲。” 苏姚觉得俞淞火上浇油的能力比她强多了,明月是谁,三个孩子的后妈,你莫不是失了智,妄图通过唤醒母爱,让她跟你回家。 也怕明月越来越生气,苏姚不耐烦地赶他离开,“行了,你快些走吧,今天明月就留在我们家,放心吧,肯定会把媳妇还你的。” 俞淞腹诽,就是因为交给你,才不敢放心好么。 不放心归不放心,明月铁了心地不回家,他也没有办法。 发愁的不止俞淞一个人,周言安心里叹气,家里的西屋都快要成招待所了。 实施情况,比他想的还恶劣,家里的被子叫苏建华睡过还没有拆洗,自然不可能让明月一女同志住进去。 俞淞也不记得把明月的被褥给送过来,苏姚就说,“不然晚上你跟我睡一个被窝里。”反正都是女孩子,两人都瘦,睡在一块也不存在被子大小不够用的情况。 这明明是他今晚的待遇,周言安得不到,自然不可能叫其他妖艳贱货有这个资格。 他主动提出,“我去俞营长家,让帮忙送床被褥过来吧。” 明月不太习惯跟外男相处,她越发的靠近苏姚,“不用了,这实在是太麻烦了,我跟姚姚睡一床被褥就成。” 周言安心中腹诽,跑一趟有什么麻烦的,有人要跟他媳妇睡在一个被窝里这才麻烦呢。 不过,不等周言安让去俞家让送床被子过来,俞锐和俞蔚一个抱着被子,一个拖着褥子,把明月的被褥主动送了过来。 俩小的也知道父母正在闹别扭,虽然跟后妈相比心里更爱亲妈,但这个家离不开后妈。 尤其后妈只是缺席了一个傍晚,家里就好像停摆了一样,亲爸煮的饭煳了,炒的菜不像是人吃的,像是猪食。 小哥俩以前都不可能吃这样的饭菜,更何况是被御厨后人的明月养了大半年,嘴巴特别刁,等闲饭菜都没法子入两人的嘴巴,更何况是猪食。 两人宁可饿着,也绝对不吃。俞淞自己做的饭菜,自己不可能嫌弃。他是受过苦的人,险些被饿死,只要能吃进肚子里,就不可能嫌弃。 经过这顿饭,俞锐深刻知道这个家不能没有明月,于是他讨好似地,去把被子送给明月。 还一副贴心大宝贝的模样说,“我爸就是那个狗脾气,您别跟他置气,不值当的,在苏阿姨这里住两天散散心,您不在家的时候,我们替您好好教育一下我爸,保证让他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俞蔚配合似地点头,“没错。” 俞锐说着卖起惨,不过他不说他和俞蔚晚上都没吃饱饭。也是知道明月心里更喜欢小不点的俞烁,于是就说他爸做的饭不好吃,老三吃进去但是都给吐了,可怜的很。 还是明里暗里地想让明月回家。 苏姚摆手让俩人赶紧回家,“赶紧回去。” 俩人被她赶苍蝇一般的动作,赶回家去了。 晚上周言安不大乐意地搬到西屋,他本来的位置被让给了明月。 和明月并排躺在炕上,关了灯以后,她才说出自己为啥闷闷不乐。 明月长叹一口气,说出自己心里话,“就是觉得嫁给俞淞以后事儿特别多,得给他伺候孩子,得顾忌他前头丈母娘,本来想着他在男女之事上从不含糊,这也是个优点。今天才知道,他还挺能招蜂引蝶的。” 想想今天那个女知青,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得意挑衅的表情,让她心里膈应得要命。 偏偏人家只是正常聊天,显得她这个当媳妇的,连男人跟女同志聊天都没办法接受,这是得多小气啊。 她越想越来气。 苏姚肯定百分百支持自己的小姐妹,“那就是他的不对,他又不是傻子,女同志有没有那种心思,他还能察觉不到,能察觉到但是不拒绝就是他的不对。” 还是周言安好,光靠他那可止小儿夜啼的名声,就没有靠近他的女同志。 当然,这话苏姚没说出口,人家正吐槽自己男人闹心呢,你说你家男人多么守男德,这是何居心。 她只是在心里想想,却不承想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真有人不顾周言安的冷脸,主动往上凑。 第64章 ◎二合一◎ 西屋的单间周言安一个人孤枕难眠, 而东屋二人间俨然变成了一个女生宿舍。 周团长躺在西屋的炕上,依旧能时不时听到笑声传来。 跟明月黑暗中并排躺在炕上,聊男人聊孩子, 苏姚突然有种重回大学宿舍的感觉。 明月羡慕地说, “我觉得你的日子就很好,没男人没公婆,不用天天给孩子处理麻烦, 也不用处理娘家的破烂事。” 就两个人过自己的小日子, 有时候即便是发生一些磕磕碰碰, 时候回想起来也全都是甜蜜, 不像是她现在整个一伺候全家老小的嬷嬷。 说到娘家的破烂事, 苏姚觉得她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明月之所以不觉得她娘家麻烦。主要是苏家现在离顺城远得很, 大家都有工作, 压根没时间过来。 而明月娘家就在眼跟前, 她娘家那堆麻烦事压根就避不开。 明月在家里得照顾一个刚会走路的奶娃娃, 还有每天到处闯祸的继子,回家以后得给爷四个做饭收拾家务。时不时还得回娘家露脸, 以免让人说闲话。就这样,她那继母还特别不满意, 觉得当爹的瘫在床上,女儿不回家照顾这不像话, 经常在村口说闲话的时候, 念叨她这个当女儿的不孝顺。 她实在是太累了, 身心俱疲的那种感觉。 苏姚有些心疼地拍拍她的手, “其实有时候做得不到位一点, 也没关系, 不必硬要强求自己当个好后妈好妻子,饭菜随便糊弄两口又饿不死,衣服脏了不洗一直穿在身上又穿不死,至于男人嘛,你要是真觉得他跟别人有点啥不能说的内容,那就把事情给闹大,然后离婚,离了他你又不是不能过。” 明月转过身看她,“你觉得不是我小题大做是吗?” 怎么说呢,如果是别人,不知道对方的性格,苏姚可能觉得对方小题大做。 明月这人跟千年的王八似的,巨能忍,要是她觉得两人之间有点啥,那绝对不是小题大做。 “这样吧,你跟我描述一下,你当时见到俞营长和那位女同志两人各自的状态。” 明月就说了,把她见到两人时,两人怎样的站位,怎样的姿势,以及那位女同志在看见她以后特意靠近俞淞,怎样挑衅地笑。 苏姚通过明月的描述,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然后实事求是地说了一句,“我觉得,未必俞营长跟那位女同志之间有不能说的关系,不过那位女同志单方面的。” 她说完这句,“立刻话音一转,不过他也有错,没有跟女同志保持一定的距离。但男人这东西,有话你不能憋在心里,得跟他沟通。” “像你今天这样子跑出来生闷气,其实就是在跟他表达你不高兴,你表达自己的情感这是对的,但是只能算是下策。俞营长追到你的时候,你就应向他表示,自己哪里不舒服,让他以后改正,而不是一言不发,你不说他哪里能猜得到呢。”最烦那种影视剧里不长嘴的剧情,明明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非得虐来虐去,然后追妻火葬场。嘴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明月不是知错不改的性子,苏姚说她就静静地听。 “你觉得每天干家务很累,就让他动手帮忙。男人就像狗,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 苏姚还能从谁身上得出这个结论,肯定是从爱人周团长身上的呗,想到周言安那张严肃着的脸,明月心里忍不住想发笑。 明月担心地问,“那要是我强他却没变弱呢?” 苏姚轻飘飘地说,“那就离婚分手呗,总不能因为结婚嫁了人,就自己委屈一辈子吧。” 明月接受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观,一下子崩塌继而重塑,神奇的是她内心深处却充满了干劲。 明月这位女同志,那真是比苏姚想象中的还要贤惠。她一睁开眼,明月就已经起床了。 听见厨房叮叮当当做饭的声音,这声音显然不会来自于周言安,那就只有明月了。 苏姚连衣服都没来得穿,就下炕冲进厨房,这哪能让客人早上做饭啊。 “我来就行,哪能让你做饭。”苏姚要把她手里的煮饭工具抢过来。 明月笑着说,“没关系,在你们家住着也不能吃白食,啥活都不干,我住着不安心。” 苏姚还要跟她抢勺子,但没抢过去,“咱们之间的关系,哪里用得着来家里住还得让你做饭。” 明月把她推开,“行了,你快去穿衣梳洗,早饭很快就好,别在这跟我墨迹。” 苏姚拗不过她,就只能回东屋先穿衣服。 周言安在两人停止拉锯之后,才从西屋出来。家里住进一个女同志,他有诸多不方便的地方。为了避嫌,只能在苏姚下地之后,才从屋里出来。 现在明月住进了东屋,他就不好随意进出,就洗完脸以后,顺便把苏姚的洗脸水打好。明月在堂屋里忙乎着做饭,为了减少碰面,他连屋子也不进了,站在鸡笼子边上喂鸡,看着很忙碌的样子。 苏姚把洗脸水倒进院子里的菜地,她洗脸只用清水,洗脸水倒进菜地,不担心会伤到菜苗。 洗完脸以后,她倒是没跟鸡窝边上孤独的周副团说话。明月在厨房里做饭,作为主人家至少得上前打个下手。 明月手脚极为麻利,苏姚上前要帮忙的时候,她就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早餐。而且这早餐半点不简单,做了手擀面,还清炒了一盘青菜,准备了两种下饭的小咸菜。 苏姚吃得泪眼汪汪,“明月,我觉得如果俞营长道歉的心不诚恳,你就不要回家去了,留在我们家好么,早餐好好吃。” 明月抿唇笑,“你喜欢吃就好。” 周言安闻言,吃饭的动作一顿,他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即便是觉得明月的厨艺不错,但是心里还是更希望她能尽快回家,他还想跟媳妇好好亲近呢。还以为明月只是在家里留宿一晚,周团长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行,有时间得把俞淞叫过去好好谈谈。 俞锐这时候也来推开了大门,他身后还跟着俞蔚,和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俞烁。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俞烁还不能很流畅地跨过门槛,是俞锐把人半抱着走进来的,他浑身脏兮兮的,很明显是走一段路爬一段路过来的结果。 大门口的声音不小,在屋里吃饭的三人听见了,齐齐向外看去。 苏姚注意到,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明月从小板凳上起身,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坐了下去。 还是苏姚出门,把三小只给带进了家里。 俞烁进门就喊妈,俞蔚眼睛直勾勾地落在桌子上的饭菜。 昨天晚上俞营长做的饭菜太难吃,俞锐俞蔚都没吃,俞营长也不惯着这俩大儿子,只给三个小儿子喂了点泡水的饼干饱肚子。 今早俞营长就把昨晚的剩饭给热了热,就让俩儿子吃,在他心里不吃就是不饿,才不惯孩子挑食的臭毛病。 俞锐在看见亲爹放进锅里的菜时,果断把俩弟弟带出门,试图用亲情让明月消气。 哪怕明月不愿意回家,在周团长家里蹭顿早饭也不是不行啊。 面对孩子,你就算是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也不能跟着一般见识。 俞锐可怜巴巴地看明月,“妈,我们三个已经把我爸教育了一顿,你就别跟他生气了。” 俞烁已经扑到了明月的腿上,一直喊着妈,他还记得哥哥曾经嘱咐他的,看见妈要说肚子饿,于是他抱着明月的小腿,哈喇子直流,“肚肚饿哦。” 这好像是一个信号,俞锐在听见弟弟开口之后,立马就说,“我爸做的饭菜太难吃,昨晚老三只吃了泡水的饼干,应该没有吃饱。我们比他大上几岁,饿着肚子倒是不要紧,他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我实在是担心他。” 也是明里暗里地跟明月暗示,他们兄弟三个从昨晚开始都没吃饭。 苏姚也不是不长眼色的,于是主动问道,“吃早饭了?” 俞锐摇摇头,手放在肚子上,“没有吃,我爸做得太难吃了。” “那要不在婶子家吃两口?” 俞锐小心翼翼地看周言安,好像是在问可以吗? 这孩子心眼子多,苏姚懒得跟他动心眼了,去碗柜里找出两只碗,把锅里的面条给小哥俩平分了。 明月煮的手擀面还剩大约半碗,每人也轮不到几根面条,两口就吃完了,两人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在吃上面条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后妈做出来的,再看向苏姚的目光就充满了敌意,这是一个要跟他们抢后妈的人。 吃完饭,明月主动要刷碗,这下苏姚给拦了,“你就歇着吧,洗碗不用你。” 苏姚把明月推到东屋去,她想上手洗碗,周言安伸手,“我来吧。”洗碗一直就是他的任务。 小哥三个不走,也没有人催着离开。俞锐带着弟弟站在堂屋里,眼睛滴溜溜地从洗碗的周言安身上转过,又看向东屋的明月苏姚。意识到明月今天早上不会回家了,带着俩弟弟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回去以后正对上吃完饭的俞淞,吃完饭的碗筷被扔在锅里泡着,说一句盆朝天碗朝地也一点都不夸张。 “没把你妈给劝回来?”吃饭的时候没见到三儿子,俞淞也不急着去找,知道肯定是满脑子鬼主意的老大去周团家找明月去了。 俞锐看见亲爹没啥好脸色,“爸,你吃完饭就不能顺手把碗给刷了。” 别看他人小,指责起亲爹来倒是很有架势。 俞淞想揉揉大儿子的头发,却被他偏头躲开了。他险些气笑了,你老子想摸摸你现在都不行了? “我一大男人,哪有跟个女人一样在家刷碗的。” 俞锐重重地切了一声,“周团长在家就刷碗,你说他不是男人?” 别看小孩子都很害怕周言安,但是心里都觉得真男人就该像他那样。 俞淞被怼得哑口无言,确实是觉得男人就不应该做家务,但是上司他在家刷碗,这应该怎么说。周副团长也不是那种会特意演给这小子看的性子,那就是真的了。 他妥协道,“我刷碗就是了。” 俞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开口道,“你把媳妇气得离家出走了,我跟弟弟去哄都没用,老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赶紧把人给哄回来。” 他的视线有些嫌弃地,落在俞淞烧菜用到的锅上。 说完他去家里放零食的地方,掏出了两块饼干,“我跟弟弟上学去了,老三就交给你带,记得好好想想应该怎么把老婆给哄回家。” 俞锐到了上学的年纪,俞蔚虽然还没到上学的年纪,但是明月觉得跟着哥哥一起旁听也行,省得在家里她还得留心这小子有没有出去闯祸。 他和俞蔚背起书包,一阵风似地跑出了家门,只剩下俞淞跟白白嫩嫩的小儿子大眼瞪小眼。 俞淞认命地把锅里的锅碗瓢盆给刷干净,给没吃饭的小儿子冲了麦乳精,喂着糊弄了一顿饭。 这就已经不早了,俞淞抱起小儿子,上班罕见地迟到了。 苏姚跟周言安出门上班,家里交给明月,苏姚拿出□□给她打发时间,伟人的言论多看看总是受益匪浅的。 出了家门,周言安特别郑重地跟苏姚说,“我知道你觉得明月在家里很好,但是人家两口子也不能一直就这样分居,那边还有三个孩子离不开妈。” 苏姚瞪他,“行了,别说得那么大义凌然,你啥心思我还能不知道。我又不是那种盼着人家两口子吵架的人,我昨晚已经劝过明月了,等有时间跟俞营长好好谈谈。” “好。”那他就不用去找俞淞谈话了。 苏姚上午没有空出时间,去找俞淞聊天。 家里有明月在家真好,中午苏姚中午下班回家,她就已经烧好了午饭,苏姚抱着明月不舍得撒手,“呜呜呜,你可以跟俞营长一直吵架吗,就一直住在我们家里吧,建议落实一家一明月,太贤惠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老婆。” 明月只笑不搭话,在苏姚家借住确实舒服,只需要在两口子上班的时候,主动准备一下饭菜。苏姚嘴巴还甜,不管做出什么的饭菜,她都能夸出花来,被夸得心里极为熨帖。 但别人家就是别人家,哪能永远住在别人家里呢。 周言安踏进家门的动作一顿,他就知道,苏姚的心不坚定。 听见周言安回家的动静,苏姚对着外面喊,“你在外面把手洗了,明月已经做好饭了。” 午饭的时候,倒是没人过来打扰。 俞锐俞蔚上学,中午不回家吃饭,俞淞带着小儿子去吃食堂,要了两个鸡蛋,喂给俞烁。 饭后依旧是周言安来刷碗。 趁着下午没事,苏姚跟冯红慧和唐湘说出去一个小时,很快就回来。 就也去找俞淞谈谈。 苏姚找俞淞的时候,他正跟一个女同志在谈事情。 见到苏姚,他首先没有想到是跟明月有关,还以为跟营里的女知青出了什么事情。 他站起身,“苏同志,是出了什么事吗?” 苏姚笑盈盈地摆手,“没事,你们先聊,我这边的事情不着急。” 听她这样说,俞淞就知道是他跟明月的事。 他看向那位女同志,“秦盼,你这边的事情不急,你可以跟各连的指导员商量一下这个问题。” 秦盼视线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遍苏姚,才咬唇准备离开。 这肯定是俞淞的下属了,苏姚一般遇见人家正在谈事情,很少有人会打听人家下属的,那就是对这人感情趣的表现。 苏姚似是无意问了一句,“这位是?” “我们营的团支书。”他只是这样说,没有要继续介绍的意思。 秦盼没有完全离开,她听见俞淞只是这样简单地介绍自己,虽心有不甘,却还是认命地离开。 苏姚点点头,似乎并不好奇更多的内容。 苏姚四周打量一圈,没看见俞烁,就问他,“你家老三被你带着上班了吗?” 俞淞表情有些许不自在,“我不会带孩子,刚好有人主动说要帮忙,我就让她帮着照顾。” 能给带孩子的,男同志的可能性不大,苏姚笑着试探,“不会是刚才的那位团支书吧?” 俞淞神情僵硬,苏姚就知道是自己猜对了。 她于是又问,“那天让明月产生误会的女知青也是她吗?” 俞淞点点头。 秦盼离开的时候没有把门关上,在讲这种话的时候,苏姚不习惯开着门讲话,总觉得隔墙有耳,于是走了两步,想把门关上。 走到门口时,苏姚顺便探头往走廊望去,看见那个白色的身影没有走开多远。 以她的脚程,不可能这段时间才走出这段距离。很明显,她刚才站在门边没离开,是听见苏姚要走到门边的脚步声,才离开的。 她不动声色地挑挑眉,这女同志有点意思。 不过走了这一趟以后,她倒是没有必要关门了,毕竟她不可能回来继续偷听。 俞淞有点纳闷,苏姚似乎是想去关门,去门边溜了一通,为何不关门。 “明月没有告诉过我,那位女同志的长相,你猜我为什么能够一下子就认出来呢?” 俞淞要是能一下子猜出来,那他也不至于能把媳妇气得离家出走。 “你想想光是这两三天之内,她找了你几次?每次多长时间。她每次过来找你,都是非找不可的吗?而且,这件事真的是你管辖范围内的吗?” 俞淞被她抛出的一连串问题问得蒙了,但细细回想,他不免变了脸色。 苏姚语气温和道,“明月是女同志,她心思细腻敏感,跟你不同。你想想,转换身份,如果遇到这种情况的人是你,你会是怎样的反应。” 让俞淞想想如果是她遇到这种情况,他该怎么做,苏姚一下子想起来原文中追求明月的人好像也很多的样子。 感觉自己这是在给俞淞打预防针。 嗯,她回去也该叫明月平常心别生气,以后追求她的优秀男同志更多,俞淞早晚能知道这是什么滋味。 不管未来多少人追求明月,都得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了。 “你既然已经结婚,就应该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跟别有用心的女同志保持合理的距离,瓜田李下的道理你应该明白。这位女同志难道不知道你有妻子,她三番四次往你身边凑,这不太合适吧。” 俞淞只是直男,不是真的傻,听完苏姚的话他就明白了,“秦婉同志很优秀,待在我们团支部委屈了,她有能力去团委工作,我跟上边说一下,给她一个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对这个安排苏姚很满意,这姑娘再是心有所属,每天见不到人,也该息了那心思。而且咱也不是利用职权欺负人家,在团委工作肯定比当一个团支书更好。 “也是跟明月的关系,我才会跟你说这么多,要是外人我才懒得管这个闲事呢。”苏姚站起身准备要走,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过女同志嘛,还是得哄,说些好听的话,多表现表现,只要你愿意用心,她总会被你打动。” 俞淞知道,苏姚确实是帮了很多,他感激说道,“这次多谢了。” 苏姚又不是为了他的感激,或是想明月赶紧离开才特意跑着一趟,立刻话音一转,“不过嘛,明月住在我们家里,我是十分欢迎的。” 俞淞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还记得苏姚说过想娶明月当老婆的话。今早大儿子回家的时候,还曾经说过,他们家的早饭是明月做的,“你想留我媳妇在家给你当老妈子,做梦。” “在我们家当老妈子只需要做一天三顿饭,在你们家给你当媳妇的负责洗衣做饭洗碗伺候三孩子,你觉得哪个选择更好一些呢?” 这问题并不晦涩难懂,却砸得俞淞难以开口。 不等他回答,明月就扔下最后一句话,“你也是瞎搞,让人家没结婚的女知青给你照顾孩子,传出去像个什么话,我把孩子带去办公室了,晚上记得来我们家把孩子带回去。” 这也是给了他一个晚上登门的机会。 苏姚去找到秦婉,借着带走孩子的借口,多跟她说了两句话。 “来俞烁,我带你去找妈妈。” 她只是轻拍两下手,俞烁就歪歪扭扭地向她走来。 苏姚跟她道谢,“她妈没时间照顾,还得谢谢这位女同志帮忙。” 秦盼周围有人,某些想说的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苏姚于是开口,“同志可否借一步说话,想跟你说两句话。” 俞烁身上脏兮兮的,都是在地上滚的,苏姚不想抱他,身上会沾上灰尘,就让他自己走。 秦盼眼神闪烁,跟苏姚来到外面。 苏姚想说的话不多,就两句,“俞营长有老婆,不管怎么做,还是不应该超越道德的底线。对了,今天还得谢谢你照顾俞烁。” 秦盼低着头没有反驳,很顺从的样子,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看着她的背景,眼神微动。一个短命鬼的老婆罢了,她神气个什么劲,要不是没有她那个丈夫,她哪里能像如今这般的潇洒。 俞淞经过苏姚的提点,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所在,他主动跟明月道了歉,也表达了自己以后一起分担家务的决心,还有三个孩子在一旁帮忙说好话,明月便答应了回家。 俞家父子四个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苏姚看不惯他们这么得意的样子,拉着明月的手叮嘱,“要是在家过得不顺心了,随时可以来我们家住。” 俞淞不乐意听这个,他从苏姚手里抢过明月,“您说的那种情况绝对不存在。” 明月搬离以后,周言安立刻把东屋收拾了一遍,顺便把他的被子放回了原处,眼巴巴看着苏姚,那意思十分明显了。 家里没外人了,咱是不是可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8 23:26:31~2023-05-19 22:5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聂凝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二合一◎ 成年男女, 又是合法夫妻,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唇被周言安吸入口中,后腰处被一双大手捏住, 苏姚浑身发软, 大脑放空。 “等一下,大门还没锁。”她气喘吁吁地推开周言安的头,按住他意图向上的大掌。 周言安一把将人拢入怀里, 继续刚才的动作, “我锁了。” 苏姚只觉得浑身无力, 两条胳膊软绵绵地搭在他的身上, “我我我去把窗帘拉上。” 周言安托住她的后臀, 把人抱起,前后两扇窗的窗帘都被拉上。他低头看怀里的人, “还有什么要求?” 她双颊含羞, 从脖颈到脸颊蔓延出一片粉红色, 然而她手上的动作并不像她面上的那边羞怯。 周言安上半身的衣裳已经被她给扒干净了, 昏黄色灯光下因为发力而线条分明的肌肉,她的指尖在沟壑纵横的阴影处游走, 并意图顺着人鱼线向下延伸。 对面人很镇定,却控制不了时重时缓的呼吸声。 无论手上的动作如何, 两人始终注视着彼此的眼睛。 都是第一次,也都在强撑镇定。 就在苏姚的手搭上周言安腰间的腰带时, 周言安率先忍不住了, 他一下子拉灭了灯,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然而这黑暗的环境却好像是撕掉了两人身上的伪装, 平时沉稳内敛的人变得格外大胆。而平日里色胆包天的人, 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想逃开,脚腕却被人按住拉了回去。 窗外的月亮罕见地十分明亮,在窗帘的间隙照进点点的月光。 许是为了缓解紧张,苏姚絮絮叨叨说道,“明天还得上班,不能熬夜,你快一点。” 唇角被轻轻地吻了吻,这似乎是答应了,苏姚心中稍安。却没注意到身上人并没有亲口说好,觉得他答应了,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这一晚上,苏姚已经记不得说了多少次“不来了”“不要了”,一向有求必应的人,这时却话语中带着保证跟她说“很快”“最后一次”,动作确实是快了,却压根就不是最后一次。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隐约记得似乎外边的天已经泛白了。 虽然熬了一个大夜,却十分准时地被近一年来的生物钟给叫醒。 这次起床时,炕上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周言安竟然还没起。睁开眼是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突出的喉结以及蜜色的锁骨,这肌肤相贴的触感,苏姚险些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她抬起眼,正与一双狭长的凤眸对上,往常一贯面无表情的人,此刻却唇角上弯地注视着苏姚,透着些傻气。然而他眼底丝丝缕缕缠绵的情意,又让苏姚忍不住沉溺其中。 一大早起床,两人都不说话这有点怪怪的,苏姚想伸懒腰,却意识到自己此刻光溜溜地没穿衣服,伸懒腰就 虽然昨晚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情,可那时候是夜里还关了灯,跟此刻天光大亮完全不同的情况。 苏姚赶紧收回了自己的动作,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她伸脚想把人给踢出被子,“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起床,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周言安将人紧紧拥入怀中,“不舍得跟你分开。” 一晚上过去,他下巴上冒出胡茬,苏姚的脖颈被蹭得发痒。 “停。” 大早上正是气血旺盛的时候,苏姚怕他再有点什么不该有的反应,赶忙打住他的动作。 尽管被他那句话弄得心里酸酸涨涨的,苏姚还是十分狠心地将人从被子里踢了出去。 周言安抱得很紧,却在苏姚动作下,松开了力道,从被子里出去了。 苏姚身上裹着被子,像是蚕宝宝似的,慢慢地挪着身子。 虽然不穿衣服更让人躲不开视线了,苏姚从两人散落在一堆的衣服中,找到对方的,砸到他身上,“穿件衣服吧你。”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啊,随便逗逗,就脸红害羞,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衣服被砸到身上轻飘飘的,周言安傻笑一直挂在脸上,不紧不慢地往身上套衣服。 苏姚一副我不看的架势别过脸,却忍不住用旁光偷瞄他的动作,躬身时拱起的背肌,结实的腰身。 在周言安转身要拿外裤的时候,苏姚很快收回视线。 他穿好裤子后,似是知道有人爱看,不急着往身上穿衣服,赤着上身将苏姚的衣物整理好放在她的身旁。 苏姚看他,“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明明是命令的话,语气却软得不像话,被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周言安的心也软成了一汪水,只在苏姚的眉心轻轻啄吻了一下,便将空间留给了苏姚。 昨晚很热很热,流了很多的汗水,身上却很清爽,没有黏腻之感。 苏姚想起,周言安是爱干净的性子,在睡前已经用暖壶里的热水给苏姚和自己擦洗了一遍。 因此苏姚穿上衣服就好,不用花费时间去擦洗身体。 一直处在这种环境中,还没有发现哪里不对,苏姚洗完脸回屋,闻到房间中奇奇怪怪的味道,她脸红了一瞬,立马将窗户推开。 北方五月末的早晚依旧很凉,不像是中午那般艳阳普照。 某人依旧□□着上半身的人,看着就很冷,苏姚没忍住问,“你不穿衣服不觉得冷吗?” “不冷。”周言安像是勾引老实人犯罪的妖精,提议道,“要不你来摸摸?” 苏姚觉得他是嘴硬,上手在他胳膊上摸了两下,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见识浅薄,他还真不冷。 她身上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两只手却是冰凉的,放在人家的胳膊上,比他胳膊的温度凉多了。 苏姚不服气,在他上半身最怕冷的部位摸了一把,看你这下还不冷。 周言安浑身一颤,确实是被冰的,他好笑地双手握住苏姚的手,给她取暖。手很快被捂热乎,两人就好像一对连体婴,除了上厕所,不论做什么都要两人一起。 一早上磨磨蹭蹭的结果就是,没来得及做早饭,就快到上班的时间了。 苏姚从放食物的柜子里,拿出两块蛋糕,塞给周言安,“随便垫吧两口吧。” 周言安点点头,却没有伸手,低头一口叼住苏姚手里的蛋糕。 苏姚真是没眼看,感觉从早上起床以后,这男人像一只求偶的雄孔雀,恨不得时时刻刻释放自己的魅力。但凡是昨天晚上之前,他做出这种表现,苏姚还勉强能够理解,毕竟还没得手。 现在嘛,就让苏姚不大能理解。 不过,这男人也是知道丢人,出了家门以后行为还挺正常的 ,这就够了。在家的时候黏糊,苏姚虽然动作嫌弃,心里还是挺受用他的一系列小动作。 前一天晚上熬了近一整晚,当吃完晚饭挨挨蹭蹭地靠近苏姚时,苏姚意志特别坚决地拒绝。 不管周言安脸上表现得多么失落,她都绝不同意。开玩笑,她腰上现在还酸胀得要命,身上被咬出的青青紫紫痕迹也都没消。 “纵欲伤身,节制才是根本,为了以后能够拥有健康的身体,你还是歇歇吧。” 周言安很想说自己身体好得很,还有很多余力,可看苏姚眼下的有些明显的黑眼圈,便应下,“好。” 但他坚持自己的底线,“我抱着你睡,不干别的。” 好吧,既然他要睡在一个被窝里,那就听他的吧。 但是苏姚觉得两人分被窝睡,其实对他更好一点,两人肢体接触,他难免热血上头有了反应,还啥都干不了,最后难受的还不是他自己。 不过既然他愿意,那苏姚也就不劝了,随他去吧,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她。 等到气温再高一点,苏姚就不愿意晚上被周言安搂着一块睡了。 本来天气就热,俩人搂在一块,晚上一身的汗。 不过某种热血的夜间运动被保留了下来,苏姚也逐渐从中得到乐趣。 实在是男色误人,苏姚绝不承认是自己意志力薄弱。 苏姚不喜欢天气热的时候,但是只有在夏天有很多她喜欢的蔬果应季,比如说六月中旬的黄杏。 家属院中只有几家家里有杏树,附近的农户家里也是一样的情况,门前屋后种果树的人不多,大家更喜欢种那种长大以后可以打家具的树木。 苏姚本就是喜欢吃水果的性格,到了这里之后吃水果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如果是在应季的时候错过市场上的水果,想吃反季节水果不存在的,就只有再等上一年,等水果来年上市再吃。 苏姚去附近农家买了不少的黄杏,熟透的黄杏散发着吸引人的甜香味。她留够自己吃的,给明月那里送去了一些。 明月也喜欢吃黄杏,但跟苏姚那种喜欢不同,她属于水果少见,能吃上两口很高兴的性子。苏姚送到家里的性子被三个小祖宗霍霍光了,明月又见苏姚实在喜欢,去附近杏树多的人家,买了十来斤的杏子,晒成杏干,家里只留了一小部分,就全都送到苏姚家。 明月来家里的时候,苏姚正在家里忙着腌咸鸭蛋。家里只养了小鸡,没养鸭子,自不用说这鸭蛋也是在附近人家中买的。 苏姚在腌咸鸭蛋的时候,还扔进去了十几个鸡蛋。鸡蛋应该也能腌吧,她有些不大确定地想。 恰巧这时候明月过来,苏姚像看见救星一样,询问她,“我正在腌鸭蛋,鸡蛋可以放进去一起腌吗?” 其实她现在腌已经有点晚了,苏姚还是看其他邻居腌鸭蛋,才想起来还可以这么搞。 她向来都是晚人家一步,人家在恰当的时间做。苏姚是看见别人干,自己才想起来也可以这样错。 苏姚从没腌过咸鸭蛋,不过她已经请教过美兰嫂子了,她心里觉得简单得很,无非就是加水加盐密封,以防咸鸭蛋没味道,她往坛子中不要钱一般地扔粗盐。 明月探头过来看她腌咸鸭蛋的坛子,“理论上应该可以,可能不像是鸭蛋那样会流油。” 明月说是可以,那苏姚就不管了。她把坛子给盖上,在水盆里把手给洗干净。 “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是喜欢吃黄杏吗?我想着杏干你应该也会喜欢吃,杏干和新鲜的黄杏是不一样的味道,你现在吃新鲜的杏子,等到过了这个季节你还可以吃杏干。” 苏姚拿去一颗尝了尝,好吃的眯上眼睛,“好好吃。” 看她喜欢吃,明月比自己吃到嘴巴中还高兴,“这个已经在太阳下晒了足够长时间,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至少可以储存半年,不用担心会变质。” 苏姚连连点头,“好,谢谢你。” 她转头问起另一个关心的话题,“俞淞这个月表现得怎么样,如果你不满意的话,尽管来我们家住,我们家欢迎得很。” 她这番话,让明月忍不住捂嘴笑,“劳你操心,俞淞跟两个孩子这段时间很是贴心,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也不用动手。老大老二也省心得不得了,这段时间不到处惹事了。” 其实她忍不住想笑,还有另一重的原因,俞淞喝醉时跟她抱怨过苏姚,叫她小心她,苏姚可能对她别有想法。她跟苏姚亲身接触过,肯定更相信自己的感受,于是告诉他是多想了,俞淞表情更加地委屈。 她想若叫俞淞听见这一席话,恐怕心里要泛酸,觉得苏姚要跟他抢媳妇。 “这段时间过得很舒心,你说得对,夫妻之间应该互相沟通,有话不该憋在心里。”她想叫俞淞干家务就直接说出口了,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要简单得多,而俞淞被指使干活也没有二话。 家里要她忧心的事情不多,明月只需要偶尔回娘家一趟,探望一下瘫在炕上的亲爹就行。 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后妈想强迫她伺候都不行,嫁人就不再是一家人。明月偶尔回娘家看一眼,有时候带上一斤点心,叫邻居看见都说她是孝顺女儿。 可把后妈给气得够呛,天天在屋子里咒骂她,骂完她就骂明月那个瘫在炕上的亲爹。 她骂自己,明月是不在意的。听见她嘴里骂老不死的,那说的只能是亲爹了,明月就算听见了只有心里畅快的份,不可能为了那个胜似后爹的亲爹跟人吵架。 明月注意到苏姚不住打量她的神色,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就说,“想说什么就说,你我之间何时这般生分了,有话直说。” 那苏姚就说了,“那个女知青还……” 她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说骚扰吧不贴切,不过明月知道她的意思,回答道,“跟你之间,我就没有要隐瞒的了。不瞒你说,她被调到了团委之后,还来家里找过俞淞几次,光我知道的就三次。私底下有没有再找过俞淞,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俞淞没跟我说过,那我也没办法知道。我在场的那几次,她一开始是过来询问,为什么把她调到团委,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那你是怎么说的?” 明月摇摇头,“我没掺和,是俞淞说的,他说那位同志比较优秀,应该去更大的平台,至于说误会了,那就完全是她想多了。” 她从没见过这般“大胆”的女子,明月长叹一口气,“后来上门的那两次,是过来找我的,说是不是我误会了她跟俞淞的关系,又说了一些那样的话,我懒得搭理她,也学着她说话,是不是误会了。反正误会来,误会去的,她就没再找过我。” 明月家里父亲只有母亲一个正妻,没有纳妾,但是叔伯们还有祖父都有姨娘,这样的做派她见了不少。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一妻一妾,不准纳妾的政策下,会遇到这种情况。 当然,这种跟过往前世有关的事情,她是不可能跟苏姚说的。 光是听她描述,苏姚都觉得很不可以思议,在这个无论男女多淳朴的年代,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姑娘。 不过,想起原文中,男主也是个香饽饽,一般对男主爱而不得的,最终大部分都会黑化,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她提醒道,“你还是得多加提防,小心为上。” 老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明月也不能完全关注俞淞身边的女同志。 她觉得苏姚说的也有道理,日子是自己的,处不来就离婚,只要有一双手总不会被饿死。 不过苏姚提醒她,也是在关心她,明月承她的情,“我知道,还得谢谢你。” 苏姚还当那位女同志是在憋啥别的主意,却没想到她干脆换了目标。 晚上的时候,周言安撒娇一般说,两人下班也顺路,赤裸裸地暗示希望两人可以晚上一起下班。 这不是在床上被伺候得舒服了,苏姚就答应说,好。 她一脸我就宠你吧的表情,“以后不敢保证每天都去接你,明晚去接你怎么样?” 苏姚事先声明,“不过我不确定明天会不会准时下班。” 周言安这时候乖得要命,“我等你。” 行吧,既然他想要被接,那苏姚暂时宠一宠他也无妨。 第二天到了周言安办公室,苏姚才明白这狗男人为啥突然想让苏姚晚上去接他。 只要不是有人谈重要事情,周言安办公室的门是常年不关的状态,她到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着,但是里面似乎有人。 虽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苏姚却没有立刻进门,等在他办公室的门外,没有探头往里面看看是谁,这个举动有些不太礼貌。 王主任下班经过周言安的门口,看见苏姚,“小苏怎么在这?” 苏姚礼貌微笑,“等周言安下班。” 王主任就没有苏姚那么多顾虑,他直接进到办公室内,看见站在周言安对面汇报问题的是一个女同志,表情微微一愣,随即才开口,“周团怎么还不下班,你家属都在门外等着了。” 事实上,周言安也听见苏姚在外说话的声音,若没有王主任的动作,他会把人叫进办公室。 “您来得正好,这位女同志是团委的,找我汇报问题,这方面不归我管。您把人带走,听听这位同志汇报的问题。麻烦您让团委书记通知底下人,与团委相关的事情不要找错了负责人。” 他最后的声音称得上是冷肃。 王主任脸上的表情也丰富极了,在女同志和周言安身上来回看来看去。 “我媳妇在外面等我,我得下班了。”他起身看向两人,一副请尽快离开的赶客口吻。 周言安第一次在身边有人在的情况下,握住了苏姚的手。 苏姚看他今天表现得还不错,很给这男人面子,顺从地让他握住手。 秦盼显然也注意到两人紧握的双手,她视线停留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久久没有移开。 王主任能做到如今的位置,那也不是简单地靠运气,他自然注意到秦盼落在两人手上的目光。 他似是替两人解释一般说道,笑着摇头,“这小两口,感情好。” 也是在暗示秦盼,收起不该有的想法。 秦盼没有因为两人表现出来的感情好,或是王主任的话有所退缩,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高大英武的男人背影上,心有不甘。 在离开团部大楼以后,周言安依旧没有松开苏姚的手。他目光格外地明显,像小狗似的等着主任表扬夸奖。 这男人会自己解决狂蜂浪蝶,苏姚满意极了,自然也不吝啬表扬,“真乖。” 身边没人,踩一捧一这事也不是不能干,她于是用只有这男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比俞营长强多了。” 说完这句话,从他的神情能看出,周言安此刻很高兴。 苏姚也是觉得奇怪,那秦盼之前还对着俞淞穷追不舍,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开始变换目标了。 也别说啥,她不过来找周言安两次,还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都是误会而已。 什么样的工作,需要跟一个业务干部讨论政工类的事,压根就不是周言安管辖范围内的事情。再说了事情可以在工作时间讨论,何必每次在下班之前都过来找他? 苏姚搞不清楚这人到底啥目的。 不过在王主任明确找团委书记谈过以后,秦盼确实没有再找过周言安。 团委书记被秦盼气得要死,你说说越级汇报就算了,找其他不所属的分管领导汇报,你打的什么主意,真当别不知道。 但到底觉得秦盼是一个女孩儿,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只是平时跟看贼一样看着她,不许她跑出去给团委丢人。 苏姚知道周言安为何叫她下班接他后,额外又去了两次,没有在下班的时间在周言安办公室见到秦盼,就把事情给放到了脑后。 结果没想到,过了不到半个月,发生一件由此延伸出的事情。 这天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就跑过来一人喊苏姚唐湘和冯红慧过去,说是女知青在宿舍内打起来了。 知青打架这种事,一般归各连队处理,谁挑的头,谁是过错方,或是关禁闭或是写检讨。 在有了这个妇女工作小组之后,女知青打架不比男知青,相对难处理一些,女知青打架便默认推给了妇工组来处理。 苏姚三人被带到知青宿舍,人到的时候,打架的两队人已经被拦住了。 苏姚被其中一边的女知青的面孔惊了一下,不是因为她们此刻的狼狈状态,因为这些人都是熟面孔。交往多一些的是宋娟,其他的几个姑娘也都因为各种问题,去找过苏姚。她可能叫不出名字,但是看脸能认得出。 发生打架这种问题,肯定先得询问打架的原因。一开始都还不愿意说,见苏姚变了脸色,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苏姚这才知道,竟然还跟她有关系。 这几位姑娘在洗漱的时候,听见有人传跟苏姚有关的瞎话,内容实在难听,一气之下跟对方打了起来。 是说苏姚什么呢? 苏姚本人也好奇啊,能把对面几个姑娘给气成那个样子,到底说啥啊。 宋娟跟苏姚最为相熟,她气愤的同时,不忘走到苏姚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她说的时候有些难为情,那话实在太难听,怕叫别人听见,“说你跟俞营长关系不一般。” 她说得太委婉,苏姚没有立刻听明白,而还在想,她跟俞淞老婆明月的关系确实不一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青连这都知道,但是为了这也不至于打架啊。 见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宋娟声音如同蚊子呢喃,“就是说你跟俞营长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苏姚:哦豁! 作者有话说: 明月:哦豁! 俞淞:哦豁! 周言安:??? 宝贝们,五二零我爱你们~感谢在2023-05-19 22:55:09~2023-05-20 23:3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essie、聂凝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二合一◎ 宋娟经常去妇工组的办公室, 跟几个去找过苏姚的女知青不算是太熟,但是也可以称得上认识。 走廊里有人打起来,她跑过去看热闹, 看见几个姑娘都是熟人。 几个人跟对面一群人打, 正落于下风,宋娟赶紧让身边人去妇工组办公室找人,自己冲进去拦架。 那几个落于下风的姑娘看见来人是宋娟, 是熟人不说, 还都知道她跟苏姚的关系好。 有人就说, “娟, 别拦我们, 这几个女嘴巴坏得很,说苏姚姐坏话。” 就这样一句话, 宋娟本来是过来拦架的, 顿时加入了战局。 是在跟对方撕扯的过程中, 宋娟才知道这几个极为和气的姑娘, 为何会动手打人。那话传得实在是太难听,说苏姚跟俞营长有染, 传出去以后两人如何面对各自的爱人。邻居同事在背后指指点点,苏姚和俞淞乃至周团和俞营长的爱人要如何进行正常的工作。 如今对男女之间关系看得极重, 男女之间乱搞是会被骂搞破鞋,被拉去到处游街的。 这话实在是太恶毒, 宋娟自己都气得够呛, 手上更为用力, 从来没跟人打过架的人, 第一次打架也没落了下风。 对面也觉得委屈得很, 自己无非就是讲了几句家长里短, 又不是那等干了见不得人事的人,冲上来就打人,没这么欺负人的。 既然知道有些事见不得人,那就让苏姚别干那等见不得人的事。 一时之间说话就难免不太好听,宋娟为首的几个姑娘听见那些难听的话,更加地气愤,一时之间战意更浓。 听见谁嘴里喷粪,就专门打对方的嘴巴。 这几个姑娘也是牛人,几个人跟对面一群人打架,竟然打成了平局。 围观的人都看傻了,但也不能让人打成一团,就在苏姚到达之前,把人给分开了。 在苏姚询问打起来的原因时,宋娟心想这原因也不能叫更多的人知道,来到苏姚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告诉她原因。 她说得隐约,苏姚没有听懂,宋娟只好硬着头皮,直白地说出原因。 这下唐湘和冯红慧也听见了,她俩跟苏姚是一样的呆滞状态。 苏姚听见宋娟的话以后,第一反应是离谱,开什么玩笑,她跟俞淞之间互看不顺眼,哪里来的不正当男女关系。 作为一个正常人,身上发生事情以后,第一时间是在反省是不是自己的举动引人误会,苏姚认真想了一下,自己和俞淞连话都没有说过几次,即便是交流也都是因为跟明月有关。 唐湘和冯红慧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她俩想得跟苏姚不一样,很默契地同时想到,如果这件事叫周团长知道,那后果应该不堪设想。 在平时的相处中,能感觉到苏姚跟周言安的感情很好,苏姐没来得及下班的时候,周团会主动来办公室接人。 哪怕相处不多,都觉得这应该是一对感情恩爱的小夫妻。看不出其中一方会存在外遇的情况,更何况那人还是苏姚。 牵扯到了自己,苏姚就只能回避。 她看一眼身边的唐湘和冯红慧,“你们来处理吧。” 这俩姑娘都值得信任,苏姚很放心交给这两个人。 在这两人中,唐湘更有领导力,她提议道,“闲杂人等就别在这看热闹了,该干嘛干嘛去,不是还得上班吗,赶紧去吧,小心叫小组长扣工资。” 她这话说得俏皮,众人哈哈一笑,围着的人群逐渐散去。 无论是调解还是处罚,都不能在宿舍的走廊进行,唐湘将人带到了办公室。 其实光是听唐娟小声地说话,差不多了解到了前因后果,却还是得在两边人都在的情况下,询问当时的情况。 情况也很简单,就几个姑娘在谈论刚听到的家长里短,身后叫一受过苏姚帮助的女知青听见了,冲上去就打人家。 苏姚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你说你们两个人,对面一群人,哪怕是跟人骂架呢,好歹安全点。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敢冲上去打人家,敬你是一位勇士。 后来虽然来了几个帮手,但她是身上最狼狈的一个。 不管这前因后果是什么,几个女知青冲上前打人就是不对的。 冯红慧心思细腻一些,她也更擅长针对这种情况,下发处理结果。 “宋娟你们不该跟人打架,这件事你们做错了,先跟这几位同志道歉,再写两千字检讨,下周一交过来。” 打架这件事,属于事情比较恶劣的情况,处罚轻一点,就写检讨。情节严重一些,就要关禁闭,不论男女。 冯红慧只让几人写检查,其实有跟几人关系比较亲近的情况在,以及这件事她们打人是情有可原,被打的那几人难道不是作茧自缚吗。 法理之外还有人情存在,无论是多么刚直严明的人,处理事情上都会存在一个亲疏远近,冯红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觉得宋娟打人是情有可原,要是她听见这种难听恶心的猜测,肯定要狠狠地打这几个乱嚼舌根的嘴巴。 这也是苏姚不方便掺和处理的原因,无论处理结果多么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另一方都会觉得她在偏心。 而把事情交给唐湘和冯红慧就好多了,处理结果无论好坏都跟苏姚没关系,这两人都不在话题中心。 大家可都看见了,苏姚没有跟两人有私下谈话的时间,自然不可能交代这两人徇私。 这结果一出,双方都不大满意。 打人的觉得我是“为民除害”,我是正义的一方,凭什么让我写检查,就该让那些胡咧咧的人写检查才是。 被打的一方,觉得打人只写两千字的检查,这处理结果是不是有点轻了。 苏姚看向以宋娟为首,打人的一方,“我先送你们出去吧。” 几人不大情愿地跟在苏姚身后,出了办公室。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苏姚才转身看向几人,“你们觉得,你们打人没错是不是?” 几个姑娘脸上写满了不服气,但都没有说话。 还是宋娟先开口,“苏姐,那几个人在败坏你的名声,竟然到处传播你那样的传闻。我们……” 苏姚笑了,她向几人鞠了一躬,“我知道,所以我得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第一时间保护我,我很感动,真的。” “打人是不对的,这说法你们同意吗?” 苏姚看向几人,换了一个话题,“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就说村子里老赵和老李家自留地是紧挨着,老赵家性子比较霸道,加上家里兄弟多,平日里颇有些横行乡里的意思。而老李家当家人属于闷不吭声的那种性子,受了委屈也不说。老赵家占了老李家两垄自留地,老李家受了委屈,但是还没有吭声,委屈都记在心里。过了一些日子,老李越想心里越觉得委屈,他某一天突然拿起刀冲进老赵家,把老赵家人都给砍死了。” “老赵先占了老李家的地,这是他的不对,但是老李受了委屈,却采取极端的方法去杀人,你们说,这老李他就没有错吗?” 有人说了,“杀人是不对的,我们是气不过打她两下,叫她以后不能再随便地传播这种谣言。” 苏姚忍不住笑了,“法律和规章制度的存在,是为了让大家在遇到不平事的时候,有诉诸解决的途径。你这次气不过她,打她两下,安之下次你气不过会不会再捅他两刀。” 看着几个姑娘都低下了头,显然都是听进去了,“当然,杀人和打人是不一样的,大家都是正常人,出现那种极端情况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想要提醒你们,打人和杀人一样都是犯法的。犯法就是犯法,在法庭上法官不会问你杀人打人是不是有原因的,法官只会根据伤人的程度量刑。” “现在你们都是年轻人,热血上头冲动一点很正常,团里不会把这件事写在档案里,但是一旦你们习惯遇到不平事使用暴力手段来摆平,那未来会不会从打人发展的伤人最后是杀人呢?” 苏姚把其中最狼狈的那个姑娘整理好衣服,“你相信我的人品,觉得我不是她口中的那种人,那你如果把传播谣言的人拉到我面前,我跟她当面对质。这肯定没有冲上去给她一个巴掌来得解气,但是你打人的同时你就从有理的那一方,转变为过错方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 这姑娘被苏姚说得眼圈发红,“我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会考虑妥当,这次也是因为我行为不当,才会影响大家。” 苏姚轻轻抱了抱她,“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百分百信任我,也谢谢你的维护。” 苏姚的怀抱又软又暖,她一下子脸红了,“那些人到处胡说,苏姐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当然就不可能这么算了,这事没完。 苏姚给几人整理好散乱的发丝,以及凌乱的衣服,拍拍宋娟的肩膀,“你把人带回宿舍,回去以后好好休息,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问题,及时把检讨交上来。” 听苏姚说完那样一番话,几人心中的不甘顿时消散,在离开之前,乖乖跟在苏姚身后,跟那几个被打的女同志道了歉。 解决完打架的事情,这几个被打的姑娘不是很满意地想离开,然而苏姚还要追究她们造谣的事情。 “说说吧,是谁说我跟俞淞有一腿的?” 涉及自己,也用不着别人代劳。 七八个姑娘,被苏姚的身上的气势吓到,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齐齐看向中间被打得最惨的那个姑娘,“不是我,是她。” 几人都觉得晦气,就是听了两句八卦,就遭到了这场无妄之灾。 当时那个姑娘冲上去打人,她们还以为是因为啥私仇,赶忙上前拦着保护同伴,结果争执间听见打人那姑娘说,叫你瞎造谣。才知道跟那八卦有关,加上那姑娘专打一个人,几人劝架的动作也有些没那么真情实感。 那姑娘原本就神色慌张,现在更是连话都说不顺了,“我我是听人说的,不是我跟别人说您跟俞营长有染。” 知道那几个姑娘是单纯地听,跟传播谣言没有任何关系,苏姚也没有追究。 只简单教育了两句,“以后还是少关注这种没用的东西,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说完就将几人放了回去,让人顺便去通知一下把造谣的人给叫过来。 几人赶忙匆匆离开,不愿再作任何停留。 只留下传播流言的姑娘,她本就是在打群架中被主力攻击的对象,浑身狼狈不堪,加上此刻惴惴不安,看着更加的可怜了。 但唐湘和冯红慧没有一个人心疼她,作为女同志,应能更理解女同志处在这世间的不易,她不查明情况,就到处传播谣言,这种做法实在是可恶。她们会心疼弱小,但是对于这种作茧自缚的人,却不会怜悯。 更何况受害者的苏姚还在场,两人若是表露出不忍心的神情,那岂不是在打苏姐的脸。 最后还是苏姚,给她递过去一块镜子,让她先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 苏姚叹口气,“我也不是想追究你什么,我想让你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如果是你在婚后,被人诬陷跟丈夫的同僚有染,你和你的家庭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会面临什么情况,自己会觉得愤怒委屈,丈夫可能会相信这种谣言,感情还算好的两口子会出现信任危机,丈夫若是个脾气暴躁的应该会打她,就算是脾气好也没办法忍受头上被人戴了绿帽子。到处被人指指点点,相信的人多的话,可能会被骂是破鞋,会被拉去游街。 她的脸色发白,苏姚却继续说道,“你不是造谣的人,但是因为你传播的谣言,谣言被更广泛地传播出去,你不是直接加害者,但是最终的结果,跟你脱不了干系。” 这就是为什么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这也不是个不知好坏的姑娘,她只当自己是好心跟小伙伴分享领导家的八卦,全然没想到说家长里短还需要验证真假,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她早就被苏姚说得掉下泪水,“对不起,我错了。” 苏姚递给她一张手帕,“你先整理一下自己,这件事还没有结束,我不能立刻放你离开。” 她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张手帕,“不用了,我自己有,谢谢。” 既然她有,苏姚还省了一张手帕。 办公室内,只有她低声啜泣的声音,其余三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不多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一个姑娘神色躲闪地站在门口。 方菲被一个女知青叫去妇工组的办公室,那女知青看她的表情不算友好,但她此刻已经顾不上了。自己做了什么事,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尽管如此,还是连忙问那个过来传话的女知青,叫她过去是有什么事? 尽管她塞了两块糖果过去,那女知青看她的神情依旧冷冷的,没有收糖果,同时也没有告诉她叫她过去是为了什么。 方菲还抱着侥幸心理,知道看见办公室的角落里坐着啜泣的人,她的心里猛地一沉,知道自己这是逃不过去了,苏姚听说并且追究这件事了。 但她心里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自己都敢干那档子恶心的事情,难不成还不让人议论两句? 她的神色一瞬间从不安,转变成十分的大无畏,像是一个即将赶赴刑场牺牲的女壮士。 办公室内椅子不多,唐湘坐在桌子上,冯红慧站在唐湘的桌子边,苏姚也是站着的。 苏姚手指了一个椅子,“坐。” “方菲同志是吧?” 方菲点点头,就听苏姚问,“今天叫你过来,是因为听到有人说我跟俞营长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我想问你,我从来不认识你,你这论断是从何而来的呢?” 被她有些冰冷的眼神盯着,方菲十分地紧张,她强作镇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苏姚啧了一声,别看她表现得很闲适,内心其实很是烦躁,“你就直接说,是你看见了,还是你听别人说了什么,别在这跟我扯没用的。” 在苏姚的眼神下,她只坚持了三秒,就像被审问的犯人似的,“是听跟我一个宿舍的秦盼说的。” 秦盼? 怎么又是她。 怕有重名出现,苏姚还是询问了一遍,“是那个曾经是一营的团支书,然后被调到团委的秦盼?” 同为知青,尽管知青很多。对于这个秦盼,唐湘跟冯红慧对这个人还是有点印象。最近一段时间,很是出了一阵风头,从比较苦的岗位,成为一营的团支书。 没想到苏姐竟然还会知道知青的事情。 方菲话里依旧夹枪带棒,带着浓浓的怨气,“秦盼跟俞营长汇报工作,你突然出现在俞营长的办公室。她是在正常地进行工作,没过几天她就被调到团委,这难道跟你没关系?” 要是这么说的话,这跟苏姚确实有关系。 原来秦盼到处都是这样宣传她的,苏姚这下算是知道了。 善良小白花的下属正在上司办公室汇报工作,结果上司的“姘头”突然出现,觉得小白花下属是在勾引上司,一气之下让上司将人给调走。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婚外情啊! 唐湘和冯红慧听得瞪大了眼睛,她们想到苏姐那天说出去找俞营长有事要谈,一小时以后就把俞营长家的孩子给带了回来。 这说的应是那一天。 “还有其他的佐证吗?” 苏姚点点头,“行。” 冯红慧有点不放心她,“苏姐,你是去?” “去找那个秦盼,顺便把俞淞给叫上,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把事情说清楚,我也不是喜欢受委屈的人,请几位领导为我主持公道。” 苏姚的视线在室内几人身上转了一圈,“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去?” 唐湘是个暴脾气,她一手拉起一个人,“跟着一起去,省得这些人说领导在包庇你,针对了一个好同志。” 这种断章取义模糊事实的人,她见得多了,原本还有几分半信半疑,此刻就完全相信苏姚是遇到了神经病。 两人都不愿意跟唐湘一起去,奈何挣脱不过她的力气,只能被拉着往前走。 办公室距离团部大楼近得很,没走多远就到了。 苏姚也不怕把事情给闹大,只要是领导的办公室她都进,必须要把她的委屈给说出来。 周言安在苏姚进孙政委的办公室时,听见了她的声音,知道她来了团部的大楼,就等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哪怕只是看她一眼。 苏姚从孙政委的办公室出来,周言安率先注意到她有些发红的眼眶。她皮肤白,发红的眼眶格外地明显。 他心中涌现出异样的感觉,快步走到苏姚面前。 “谁欺负你了?”周言安捏住了她的手,视线在她身边的几人身上打量。 唐湘受不住周言安那冷厉的目光,小嘴叭叭地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在听到唐湘说秦盼到处说苏姚跟俞淞有染,他身边的温度更是降到了零下。 苏姚拍了拍他的手,“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你先去会议室等着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就算了。” 正好他出来了,苏姚就不用进去找他。 苏姚把几位主要的领导叫到了会议室,一同被叫过来的还有俞淞。 俞淞的办公地点不在团部大楼,等他过来的时候,还花了一些时间。 在被叫过来的时候,俞淞就被告知了前因后果,因此他脸上罕见地多了一层冰霜。 明月也是当事人之一,在有小战士去喊俞淞的同时。苏姚麻烦冯红慧,去家里把明月喊过来。 冯红慧脚程相对慢上一些,加之会家属院不熟悉,找到明月着实花了一番时间。 明月家里还有个俞烁要照顾,听完冯红慧的转述,托她帮忙照顾孩子。 苏姚曾经把俞烁带到办公室去,冯红慧知道这孩子乖得很,没打磕巴地应了下来,让她放心出门,家里交给她。 自己简单地梳了一下头发,就赶紧出了门。 谁也没想到,就在俞淞到场后不久,明月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门,走到秦盼面前。秦盼一句嫂子还没叫出,明月一个巴掌已经扇了出去。 明月突然一个巴掌,秦盼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脸上火辣辣地多了一个巴掌印。 苏姚:! 别说秦盼没反应过来,就是其他人也没想到明月会上来直接扇秦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0 23:31:37~2023-05-21 23:4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淡兰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二合一◎ 都没想到明月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子, 别说苏姚和其他的领导了。 就是被打得秦盼都懵了,原著中那个温柔体贴的女主,竟然扇了她一巴掌。她愣在原地, 久久没能回神。 苏姚趁秦盼愣在原地的时候, 把明月给拉到身边,怕秦盼回过神来打回来。 在场的领导们也都像是没看见方才的一幕似的,无人训斥明月。 只有苏姚对她小声嘀咕的声音, “你也太激动了。” 明月有些恨其不争地看向苏姚, “真没用, 人家都那般地编排你, 你还是那般的好性儿。今天到处造谣的时候你就该打得她不敢胡言, 省得她真以为你是好欺负的,以后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苏姚:虽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我刚教育过几个小姑娘打人是不对的。 好吧, 这就是两人生长环境的不同, 造就了不同的脑回路。 苏姚生活在人人平等的法治时代, 从小被教育的是被欺负了找老师找警察做主,遇到奇葩人奇葩事习惯了去找警察以及上级寻求帮助。只有遇到当向上级或者警察没有办法处理的情况, 她才会采取其他的办法。 而明月生处于封建王朝的高门大院里,尽管再是柔和的性子, 家中长辈平常打骂丫鬟,扇嘴巴不过是最轻的惩罚。堂表姐也偶尔会跟其他的小姐们打作一团, 受到这些人的影响, 即便是再温和讲理的人, 骨子里也有刚强的一面。 再说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明月不觉得自己扇她一个巴掌哪里做错了。 明月和苏姚小小声地对话, 在这个寂静的会议室中, 两人对话被完整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领导们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没听见。你到处传人家男人跟别人好上了,人家扇你一巴掌这不是活该。 所以明月那个动作以后,却没人主持公道,维持会场纪律,出声呵斥她。 俞淞神情比较复杂,他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媳妇竟然还会打人。 明月和苏姚的对话,将两人拉回现实,她终于捂住了那个被打出一个红红巴掌印的脸庞,她眼中涌出大颗泪水,“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两位同志超过正常的男女同志关系。” 刚才愣在原处的时候,秦盼也不是完全地大脑放空,她权衡了一下目前面临的情况,选择甩锅。 唐湘推了一把她右手边的人,把人给推了出去,“你来说说你的好室友,都跟你说了什么?” 方菲就站在唐湘身边,自然也看见了秦盼被明月扇了一巴掌的场景。秦盼脸上挂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她也怕叫明月给记恨上,此刻说话也不像是刚才那般夹枪带棒的,把秦盼回到寝室以后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 还不等别人开口,秦盼立马否认,“不是的,我没有。我承认我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调到新岗位,于是回到寝室之后就跟室友聊天的时候谈论起这件事,但我绝对没有说过因为觉得是苏姚同志在我调职上做了手脚,更没有觉得苏姚同志跟俞营长有染。” 方菲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惨白,秦盼在寝室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秦盼很会表现,她话语轻柔,言辞恳切目光诚挚,还眼中带泪的模样,其实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已经有人觉得是她的室友误会了她的意思。 她向着苏姚所在的方向鞠躬,“我觉得是我的室友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替她跟您道歉,真的很抱歉,她不是故意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两对夫妻没有一个有怜香惜玉的心。 周言安声音冷厉,“既然是跟室友谈论过这个问题,自然不可能跟一个人说起,那就都叫过来问一问,看看事情的真相到底是谁说的那样。” 他这话一说,就立马有人就执行,效率很快。 自周言安说出那话以后,秦盼心里就叫了一句糟糕,但她还能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只当自己是有理的那一方,拼命地思考脱身之策。 在场十几个人,都在等着秦盼其余的价位室友。 这几人过来的没有那么快,也不是一块到场的,有人过来的相对快一点,有人来的稍微晚一点。 这也不用等所有人到场才能对峙,先到场的就先说。 秦盼室友一头雾水地被叫过来,喊她们过来的小战士在途中也不曾透露过原因,知道进屋以后看见团里的领导都在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称得上是严肃,她就更怕了。 进门以后走了两步才看见自己的两个室友都在场,秦盼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另外的方菲则失了魂魄一般,却在看向秦盼时一脸怨毒。 这场景更让她看不懂了。 孙政委温和地开口,“小同志你别怕,叫你过来只是为了询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 濮高兰点点头,“您说。” “你的室友秦盼,在回寝室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认为她调动工作是苏姚同志跟俞淞同志说过什么,或者说她说过没有认为两位同志之间存在……” 孙政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盼给打断了,她急着拉住濮高兰的手说道,“兰兰,我只是回寝室的时候念叨过去找俞营长交代工作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去找俞营长的苏同志。那天俞营长刚好把孩子带到办公室,俞营长一大男人也不会带孩子,苏姚同志在与俞营长谈完事情的时候,顺便把俞营长家的孩子给带走了。其余的话,我从来没有说过的!” 自己的话没说完就被抢了话头,孙政委微微蹙起眉毛,只是他是个好脾气的人,即便觉得不悦,也没有开口。 濮高兰其实是有点迷糊的,半月前的事情,她有些记不清了,她不是对别人家的事情关注的性子,因此听过了也就过了,没有再关注过。她隐约记得好像是秦盼说的那样,再多的就记不大清楚了。 “好像是?”她有些含糊不清地开口。 听到这个答案,秦盼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颇为得意,濮高兰是个蠢的,脑子不好使,不管你说过什么,她都只能记得个大概,有时候连关键信息都记不清楚。她是想让室友们帮着到厂里或者同其他人宣传,却没想到她是听过就忘记了,完全没往心里去。秦盼那时候心里气得够呛,直骂她蠢,现在突然意识到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个濮高兰倒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等其他人开口,方菲就扯开了秦盼拉住濮高兰的手,“你撒谎,你那时候明明是说,也不知道好好的,苏同志为什么会在下午去找俞营长,还把俞营长家的孩子给接走了。小慧问你两人都聊了什么,你说孤男寡女关着门那谁知道,这我说的对不对?” 秦盼没想到方菲的记忆力这么好,就连每个人都说了什么她都记得,那可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不过只有她一个人记得,这也没用。 明月向前一步,“既然你们一直在揪着,苏姚去找俞淞的那个下午不放。那我解释一下,那几天我跟俞淞吵架,娘家没有我落脚的地方,我就跟苏姚住在了一块。你们一直在讨论的那天下午,苏姚是去替我们修复关系,去的时候知道俞淞把孩子带到办公室,交给了还没结婚的小姑娘照顾,就顺便将孩子给带走。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干干净净的关系,会被有心之人编排成那样,我真的不理解。” 既然明月开口了,那苏姚也为自己解释一下,“我跟明月关系好,大家应该都知道。当时找俞营长就是希望两人尽快和好,虽然我私心希望两人一直吵架,明月能天天跟我住在一起,但是为了她以后着想,我不能那么自私。去找俞淞的时候,正赶上这位女同志跟俞淞讨论工作。第一次看见这姑娘,我就好奇地问了一句姑娘的身份,俞淞说是他们一营的团支书,我心里虽然好奇团支书和营长有什么工作要讨论,因为心里挂念让这俩人尽快和好,就没有过问。” “想直奔主题,毕竟办公室外人来人往,讨论家事这不大好,我想着去关门来着,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这姑娘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身影。我这心里疑惑过了这么长时间,人怎么还在门口没走,但心里想到我俩毕竟都有各自的爱人,虽然自认为自身持正,没有能让人指摘的地方。但总有那种捕风捉影之人,为了不落话柄,不让人背后讲闲话,我最后没有关门。却没想到还是会传出这样的话。”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以后男女同志不能正常工作,即便是正常工作,那得叫来一群证人,才敢在一起聊工作。” 苏姚这段话中信息量不少,秦盼团支书,有什么事不能跟教导员说,非得去找营长。 以及苏姚去门口的时候,秦盼在门外没有离开,她是不是在偷听。 就在明月和苏姚解释的时候,去找秦盼室友的其余几位战士,相继将人给带了回来,现在就在门外等着。 而几人等在门外的时候,也听见了从会议室内传来的说话声,都猜到了自己被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但要叫她们做什么,却不明白。 刚才问话被秦盼抢白,孙政委不大高兴,但还是一派温和的问几位刚来的女同志,“你们别紧张,叫你们过来问两个问题,如实回答就行。” 见几人点头,他才继续问道,“秦盼同志,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她从团支书调到团委,是因为苏姚同志的缘故,以及苏姚同志跟一营长俞淞同志之间存在不清白的男女关系。” 秦盼一下子急了,向前走了两步,想像刚才那样如法炮制。 她刚想开口,就被周言安冷声制止,“你闭嘴不要说话,让她们说。” 秦盼一瞬间,仿佛被定在原处。震惊中带着几分的委屈,看他好像是一个变心的男人。 孙政委闲适地吹了一口搪瓷杯上的茶叶末,看热闹一般,他是不发脾气,但又不是没有脾气。他在团里多少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领导,虽说表现得没架子,又不代表是个泥人。在讲话的时候,被底下的人抢了话头,他当然不能高兴了。 看见秦盼被周言安给训斥了,他这心里那叫一个舒坦。你到处编排人家老婆,真当人家男人是死的。 大家都忙着关注秦盼室友的话语,秦盼脸上如遭背叛的表情,除了宣传处的林主任多看了两眼外,再没有人注意。 “秦同志回来的时候跟我们说,她跟营长汇报工作的时候,苏同志过来,看她的眼神不友好,像是看情敌似的。因为先入为主的被影响,我们听见她说在那天之后就被调到团委工作,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才会往男女关系那方面想,我问她苏同志和俞营长都聊了什么内容,她说孤男寡女关着门,她也不知道。我们问她这俩人是不是有说不清的关系,她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是却始终含糊其辞。我们想着她是离领导近的人,那她知道的事情肯定更多。含糊其辞在某些方面,其实就跟默认划等号,她不直接说,只是不方便直说,毕竟是领导的事情。” 这姑娘应该就是方菲口中的那个小慧了,看着是个很精明的一人。 没有明确的说秦盼,但是该锤的都锤,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她之所以会误会,那完全是秦盼的误导。她口中所有的我们问,该是她问的才是,让自己隐身在一群人之中。她也不一定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不过是怕叫其他人说的时候,暴露她自己。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自己说呢,至少能把握一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秦盼被她说得脸色发白,但她还是不住地摇头,“我真的没有那意思,是大家误会我了,对不起,都怪我没把话讲清楚。” 她现在把所有的锅,都往没讲清楚话上扣。 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故意的,确实如果承认自己是故意的,那就一点转机都没有。 她只说是大家误会了,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那也没办法。 方菲这时候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证明不是自己在中间传瞎话就好,至于秦盼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不太关心。 秦盼以为这件事,只要说自己是无意的,就能将事情轻轻揭过了吗做梦。不管男女主那边什么想法,在苏姚这边绝对不可能。 苏姚走到她面前问,“秦盼同志,我问你承不承认,因为你那一席话,让我们两个家庭的名誉受到了极大地损害,这一点你承认吗?” 秦盼一副我愿意积极承担问题的表情,“我承认,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跟您还有俞营长道歉,这都是我的错,后续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愿意一力承担。” 但事实上,男女关系这种问题,属于是烂泥掉进□□。里,就算不是屎也说不清楚。 秦盼觉得这一仗自己没有输,就算那话是自己传出去的,但没有人能确切地证明自己是故意的。而苏姚也不能叫所有人都相信她和俞淞是清白的,哪怕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都不亏。 “我只是想说,故意杀人和失手杀人,这两者起因不同,失手杀人虽然本意并不是杀人,但是却导致一个人失去了生命。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一点不关心,但因为你对我们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甚至将会持续对我们造成不好的影响。” 秦盼一直在强调不是故意这一点,苏姚却不说起因,只说结果。结果就是因为她的一席话,导致苏姚和俞淞名誉受损。 孙政委这时候出来主持公道了,“小苏,你是女同志,这件事对你的影响更大,你是苦主,你说你想怎么办?” 苏姚向着几人的方向微微欠身,“今天耽误几位领导的时间,谢谢大家愿意主持公道。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我需要秦盼同志写一封致歉信,贴在我们办公室外的墙上。当然信上的内容如果含糊其辞,令我不满意,那我可能不会接受她的致歉。” 现在对这件事了解的人不多,苏姚要求的这封致歉信,实际上让知道的人变得更多了。 但苏姚有自己的打算有些时候,事情越捂着不说,就越让人好奇,心里产生逆反,从而忍不住议论。像这种把事情大大方方地摊在明面上,反而不会让大家好奇。 “你这要求不过分。”孙政委轻轻嗯了一声,他视线在其他人身上转了一圈又说,“先给秦盼同志一个处分,暂时不记入档案,等她写好致歉信,再把这个处分清除,你们看怎么样?” 如果能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不担心秦盼在写致歉信的时候不上心,现在有个处分在她身后追着,相信她一定会很积极地写致歉信,以免处分一直背在身上,最后真的被记进档案。 苏姚刚才想提来着,但是怕让其他人觉得自己咄咄逼人,就把这话给咽了回去,没想到孙政委这般的贴心。 团委书记这时候也开口说话了,“作为领导,没有教育好下属是我的失职。我先跟苏同志还有俞营长以及两位的爱人道歉,刚才苏同志说了自己的请求。我作为秦盼的领导,也应该对于此类的行为作出处罚,以儆效尤,省得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给组织抹黑。” 团委书记不是团里的主要领导,但因为他是秦盼的直属领导,苏姚在叫人的时候一起叫了过来。也都不是傻子,秦盼打的什么主意,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家都心里清楚。 他曾经觉得秦盼这同志很有才华,适合团委的工作,所以曾经跟人一营要过人,希望能将人给调到团委工作。 一营一直没同意,知道某一天一营教导员过来找他,询问还想要秦盼调到团委吗?那他当然欣然应允,心里还好奇一营为啥愿意放人。 现在看来,一营的几位领导怕是已经看清了这女同志的本质,才愿意利索地把人放了。 这哪是给他送过来一干事,明明送过来一搅屎棍。 瞧瞧,刚过来没几天,就因为秦盼经常去骚扰周副团长,导致王主任专门找他谈话,叫他管好手下人,做好自己的本分。 被领导叫到办公室批评,这可是自打进七团以后,从来没有过的遭遇。 而且曾经觉得秦盼有才华,接触大半月以后,感觉这人并不像他曾经感受到的那般有才。 很普通的一人。 加上她三番五次的惹得麻烦,已经让他烦不胜烦,一句话他不打算再留秦盼了,“我们团委不需要秦盼这样的同志,既然她觉得团委调她过来是另有原因,那她还是回一营去吧。” 让秦盼回一营,她还回得去吗? 且不说到处说俞淞有婚外情,刚得罪了主要领导。就说一营现在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她原本是团支书,从她离开以后,一营就有了新的团支书。 不可能叫人家给她腾位子,人家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给她腾位置。回到一营以后,一系列的麻烦事且有她受的呢。 团委书记发言完毕之后,就坐回了角落里。 对于他这明显是讨好周言安的行为,在场没人对此发表意见。 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苏姚说道,“不好意思,今天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也是突然听到这种传言,太生气了。” 孙政委十分理解地点头,他主持大局说道,“你一女同志受到这等无妄之灾,也是不容易,小周和小俞一会也别上班了,跟爱人一起回家。工作重要,小家也很重要。” 孙政委站起身,“今天就到这儿吧,咱该干嘛干嘛去。” 明月狠狠地瞪了俞淞一眼,也不去看他,拉着苏姚的手,进了周言安的办公室,俞淞自知是理亏默默跟在老婆身后。 既然孙政委给放假,那不回家就是傻子,苏姚等着周言安收拾好东西,锁门下班。 会议室内,就连秦盼的室友们都已经结伴离开,却没人愿意跟秦盼一起。偌大的会议室内,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秦盼捏紧拳头,只觉得十分不甘心,她自打穿进这本书之后,一直顺风顺水,顺利地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成为团支书,进入团委。 她以为只要自己想,就没有自己做不到的,没有自己得不到的。 这是她穿书以来第一次受挫,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作者有话说: 可不可以点进我的专栏收藏我呀~感谢在2023-05-21 23:42:24~2023-05-22 23:2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栖吾故 4瓶;雨水 2瓶;淡淡兰亭、Jessie、聂凝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二合一◎ 苏姚也不去办公室了, 跟唐湘说了一声让她回去休息吧,今天出来奔波了一天。 明月这时候也想起,冯红慧还在家里帮着看孩子呢, “哎哟, 我出来得急,没带孩子,托你那个小同事帮着看孩子, 现在她还在我们家呢, 得赶快回去。” 等着周言安关好门, 四人一同离开了团部大楼。 明月跟苏姚手拉手走在前头, 周言安和俞淞跟在各自媳妇那边的身后。 明月这次被气得不轻, 比上次看见秦盼拉着俞淞的胳膊冲她示威还要愤怒。虽然扇了秦盼一个巴掌,依旧觉得不解气。 “就因为他, 这平白生出了多少的无妄之灾来, 这次还连累到了你们。”明月以为是苏姚上次去找俞淞, 而被秦盼记恨上, 所以在背后生事,连带着看俞淞她都十分地不顺眼。 明月两口子, 连带着苏姚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俞淞是男主魅力大, 即便 她觉得前些日子秦盼去纠缠周言安,是秦盼觉得是苏姚导致她被调离俞淞身边, 秦盼记恨上了她, 从而想勾引周言安, 从而给她添麻烦。 周言安对她的不理睬, 使她心生不满, 才到处编排苏姚和俞淞的谣言, 以达到给苏姚添堵的目的。 至于为啥秦盼愿意造谣让心上人跟其他的女人乱搞,这苏姚就不大能理解。 但是苏姚作为一个正常人,没有办法理解奇葩的脑回路这也挺正常的。 俞淞被明月骂得不敢解释,现在不管说什么,在明月看来那都是他替秦盼说话。原本想凭着公正的态度评价两句,结果却成了火上浇油。 他心情也很复杂,没想到曾经帮助过的姑娘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秦盼是在几年前的一次救灾活动中,俞淞曾经帮助过的一个姑娘。俞淞当时只是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就再也没联系过。 前一段时间过来找他,俞淞才知道,这姑娘因为他的缘故,竟然不声不响地报名来兵团当知青。已经来了两年多的时间,但在近一段时间才找上他。因为曾经认识的缘故,俞淞对这个女同志的印象很好,甚至希望能多照顾两分。 也因为这个缘故,明月和苏姚说秦盼对他抱有说不清的心思,他当时是不大愿意相信的,不过是想尽快把明月哄好,而且被调到团委工作,对于秦盼而言也确实是提升。 却没想到,居然会从这姑娘口中传出那般的话,俞淞也不知道应该感慨人心易变还是人不可貌相。 家里孩子还托冯红慧帮忙照看,明月急着看孩子,在苏姚到家开门的时候,跟她说,“等会我把孩子带上就过来找你。” 苏姚应下,“行啊,你记得叫红慧一起过来。” 家里还有一个西瓜,待会切开了大家一起分着吃。 俞淞发现自己在家的话语权逐渐缺失,明月回到家里带上俞烁,邀请冯红慧一起去苏姚家吃西瓜。回家以后没跟他说一句话,也不说叫他去还是不让他去,俞淞思索了片刻,巴巴地跟在明月身后,一起过去。 家里如果有水井,可以在吃西瓜之前,把西瓜扔进井水里面,从而达到冰镇西瓜的效果。 没有冰过的西瓜,就差了点味道。 但是无论有没有冰过,西瓜跟夏天的适配度都是百分之百。 回家以后,周言安在自来水龙头下接了小半盆的自来水,让苏姚先洗把脸。 他则去取出西瓜,将西瓜一切两半,露出红色的内瓤,随即将之切成一瓣一瓣,并将之摆进盘中。 苏姚洗完脸进屋,他也已经将西瓜切好。周言安递过去一瓣,苏姚接过以后没忍住笑了,“今天怎么这么贴心?” 周团长不大满意她这句话,“我哪天不贴心?” 好吧,周团长每天都很贴心。 苏姚纠正说道,“是今天格外贴心。” 真的很乖,头已经低下来,索吻的意思很明显了,不过这时大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是明月过来了。 苏姚空着的右手摸了一把他的脸,水珠都被摸到了他脸上,她刚洗过手,手心还是凉凉的。苏姚小小声说,“行了,你也去洗把脸,这天儿可真热。” 说着她就向外走了两步,招待明月和冯红慧快进家里,“快进来,西瓜已经切好了。” 苏姚拿出小板凳,大家在坐在堂屋里,前后门打开,穿堂风吹过,惬意得很。 在几人进门以后,周言安去到门外,就着苏姚洗过脸的水,顺便将脸上的汗水洗净。就这短短的时间内,水盆里的水已经被太阳晒得有了温度。 顺城的昼夜温差大,西瓜甜得很。 明月要了一把勺子,舀出没有籽儿的果肉,喂给俞烁。俞烁牙都没长齐,一半汁水被他吃进肚子里,另外一半的汁水则被吃到衣服上,明月也阻止,反正俞烁的衣服现在是俞淞来洗。 不过怕他吃多了坏肚子,明月只敢给喂两块,多了不敢叫他吃。俞烁眼巴巴地盯着明月手里没吃完的西瓜,一个劲地说要。 明月小时候家里专门请过宫里的教养嬷嬷,行走坐立那都是经过专门的教导。如今那些贵族礼仪在她身上已经不复存在,她却还是习惯小口吃东西,叫她两三口把全部西瓜给吃完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把手里的西瓜塞给俞淞,叫他赶紧吃完。俞淞手里的西瓜早就吃完,他也怕俞烁用衣服吃西瓜,他洗着费劲。于是他在亲儿子的目光注视下,张开血盆大口,两口将吃瓜全部吃完,剩下的瓜皮递给俞烁,那意思好像是在问,你吃吗? 俞烁人小,却一点也不傻,自从啃过一次西瓜皮,知道那东西不好吃以后,就知道这东西不能吃。 于是他张开嘴就想大哭,苏姚拍了两下手,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她手里的西瓜已经啃干净了,但是苏姚在盘子里又拿出一块,在俞烁面前晃了晃,好像是在问,吃不吃? 俞烁伸出小手,就想要抓住,然而胳膊太短够不着,他急得啊啊直叫,口水都快要从下巴上掉到脖子上。 苏姚是个没有公德心的成年人,丝毫不照顾小婴儿的感受,反而把西瓜向着自己的方向收回,“我是谁,应该叫我什么?” 这问题苏姚已经问过他无数次了,俞烁十分熟悉问题的答案,特别乖的回答,“姐~姐~” 冯红慧下午照顾俞烁的时候,都是自称的阿姨,没想到苏姚竟然叫他喊姐姐诶。更没想到的是,俞营长两口子竟然没有一个人纠正的,看两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习惯了苏姚这般。 小奶音把苏姚萌得不行,她指着身边的周言安问,“这个是谁?” “姐~夫~” 苏姚晃着西瓜逗俞烁的时候,周言安嘴角含笑地看她,这一看就是那种感情很好的夫妻。至于谣言所说的婚姻中出现问题,那更是不存在的。 冯红慧这时候还不知道那谣言的处理结果,她下午的时候在俞家帮着照看俞烁,没在现场。明月在回家以后,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这件事的后续。但凡是个脑子没有出现问题的人,都不可能跟明月或者苏姚——这件事的苦主,询问处理结果。 她心里好奇,心想着回去以后,得跟唐湘打听一下下午的情况。 冯红慧心想传出谣言的人还真是该打,人家两口子的感情明显很好,真不知道那女知青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传出那等伤人的谣言。 苏姚经常拉着人玩这个游戏,俞烁以为回答正确,苏姚就会让他吃西瓜。 结果苏姚夸了他一句,“真棒,但你妈不让你吃西瓜,所以姐姐不敢让你吃西瓜。” 然后给他表演了什么叫两口吃完一块西瓜,小人儿简直要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的西瓜没了。 就连哭声中都透露出愤怒,苏姚嘴里含着没吃完的西瓜,笑得前仰后合。 一瞬间,明月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两个孩子。 苏姚现在的生理年龄绝对不超过七岁,就连刚上小学的俞蔚都比她要成熟。 明月轻轻哄着大哭的俞烁,有些无奈地看向苏姚,“你说你逗他干啥。” 偏偏某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把小孩气哭的行为不道德,就连她身边的周言安也不说管管家里的小孩,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别笑,小心呛到。” 小儿子哭得可怜,俞淞有点心疼,慈父之心爆棚,主动伸手要抱孩子。他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俞烁被他抱着不觉得舒服不说,跟他这个当爹的也不算熟悉。 小孩子最知道谁在自己身上付出得多,谁就更值得亲近。谁在自己身上付出得少,那就相对不值得亲近。 俞淞学着明月从前抱孩子的样子,轻轻晃悠怀里的孩子,然而俞烁压根不吃他这一套,哭声更大了。 孩子抱在怀里,只觉得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是软的,不敢用力去抱,听见俞烁越来越大的哭声,他不由手忙脚乱,就想把孩子还给明月。 苏姚还在一旁冷嘲热讽,“俞营长你真是孩子的亲爹吗,这娃也不认你啊。” 俞淞这下也不把孩子往明月怀里塞了,发誓要守护孩子亲爹的身份,耐心地摇晃怀里的俞烁,却不忘反唇相讥。 “我不是亲爹,难不成你是?” 周言安和明月早就习惯了两人一言不合就呛呛,倒是一旁的冯红慧惊呆了,那传出谣言的人要不要过来看看两人的相处模式,这无论如何也不像是那种男女关系,说是有仇还差不多。 明月站在两人中间拉架,“行了,别吵了,看你俩吵架,孩子都不哭了。” 苏姚轻哼一声,跟明月告状,“管管你家男人,真是小心眼,要是真那么在乎我说的,那就每天多拿出些时间陪陪孩子,现在跟我急眼有什么用。” 明月看向俞淞,“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跟她置什么气。” 俞淞也有样学样,叫周言安管管自己媳妇。 然而周言安就是纵容熊孩子的家长,“她年纪小,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周言安是苏姚爱人,偏心她就算了,自己媳妇也偏心她,俞淞鼻子险些被气歪。 俞烁这孩子大概从小就暴露出跟亲爹不对付的气质,俞淞被气得够呛,反而让他咯咯笑出声。 苏姚看到冯红慧把瓜肉啃干净,赶紧递给她一块西瓜,“再吃一块?” 到底是别人家,冯红慧有些不好意思,但这西瓜确实好吃,她就厚着脸皮又拿了一块。她为掩饰不自在,夸道,“这西瓜可真甜。” “这小屁孩是年纪小,吃多了怕坏肚子,你是成年人,吃多了也不要紧,多吃点没关系,我也很久没吃到这么甜的西瓜了。” 说着,苏姚让周言安再去切一半西瓜。 这个西瓜很大,几个人一起,也才吃了一半,没有冰箱储存,还是尽快吃完为好,不然这个天气很容易变质。 苏姚这话,让冯红慧稍稍自在了些。 眼看太阳西斜,说到晚饭的话题,苏姚可怜巴巴地看向明月,“晚上吃凉面好不好?” 夏天,适合吃一切凉拌的菜,包括凉拌的面食。 明月想了想,“吃炸酱面怎么样,我们家还有一块五花肉。” 人家提到吃饭这一话题,冯红慧适时提出了告辞。 苏姚留她在家里吃饭,“别急着回去,晚上一起在家吃饭,明月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冯红慧没吃过明月出品的饭菜,自然没有办法体会苏姚口中的特别好吃,是个什么味道。 因而她拒绝得特别干脆,“不了苏姐,谢谢您今天的招待,西瓜很好吃,我得回去了。” 既然她不愿意,苏姚也没有强留,将人送出门外。 明月坐在板凳上,吩咐俞淞,“碗柜里有一块肉,你回家给带过来,等俞锐和俞蔚放学以后,告诉晚上来他们叔婶家吃饭。” 俞淞肯定不愿意在别人家吃饭,更何况饭桌上还有一个时刻给他上眼药的苏姚,但他现在正处于“留校察看”的阶段,压根不敢忤逆媳妇,明月说啥就是啥。 一起吃饭而已。 做晚饭的时候,苏姚黏在做饭的明月身边。 俞淞十分看不得这一幕,又不敢有任何异议,干脆蹲在院子里陪小儿子一起玩。 有明月在厨房里,需要苏姚做的事情不多,房子后的菜园种了三排的西红柿,苏姚去摘了三个又大又红的西红柿,将之切成块,撒上白糖,一道糖渍西红柿就做好了。 她炫耀一般拿到明月面前,“快看快看。” 苏姚觉得明月可能把她当作小孩子了,用一种哄小朋友的语气夸她真棒。 她立刻挺胸叉腰骄傲脸,“我也觉得我很棒,那你说我跟俞营长哪个更优秀?” 明月将手里的黄瓜切丝的同时,还不忘回答苏姚的问题,“当然是你了。” 虽然切丝的声音很大,但很清楚地听到自家媳妇在夸别人的俞淞,“……” 他有些不满地回头控诉,“我耳朵好使,都听见了。” 俞淞的控诉无人理会,气得他大喊周言安,“周团长,管管你媳妇!” 偏心眼的家长自然不可能批评自己家孩子,苏姚得意看他,“我年纪小,请别跟我一般见识。” 冯红慧从苏姚家里离开以后,就先去了唐湘的寝室,将人给叫出来,打听自己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唐湘的描述复原能力特别强,她简单三两句话,冯红慧就好像置身于会议室中。 听完她不禁张大了嘴巴,因为亲妈是居委会的,没少调解邻里矛盾,借着亲妈的光,她见识到了不少的奇葩无论男女都有,但像秦盼这样做了坏事还一副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别人曲解了我的意思,这种不要脸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真是世界之大,啥样的人都有。 冯红慧使劲啐了一口,“也不知道这心里怀着什么样的想法,才能做出这么歹毒的事情。苏姐和周团人两口子恩爱得很,到了她口中就成了苏姐跟旁人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她今天可是看见了,人家两口子之间甜得都快能滴出蜜来。 唐湘是喜欢听家长里短的事情,她从这件事中感悟颇深,“苏姐说得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以后听说别人家的事情,在经过查证之前,不能到处传播,一旦是假的,那岂不是毁了一个无辜之人的一辈子。” 这时,秦盼从两人面前经过,唐湘和冯红慧立刻变了脸色,对着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才离开。 即便身上才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秦盼却好像没事人一般,该干嘛干嘛,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就连唐湘和冯红慧的不友好态度,她也仿若未闻。 然而不是她装作无事发生,就没有人知道会议室的对峙。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件事的后续,秦盼被团委退回了一营,而一营也有团支书,不可能人家团支书干得好好的,就因为秦盼回来,就把人给顶替了。 于是秦盼这个一营内,从厂里一线工人,升为团支书,再进入团委,这好像坐火箭一般升职的人,很快又回到了厂里的一线。 从云端再坠入人间,这速度太快。 广大人民群众都十分好奇,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有的人即便是好奇,也知道为人处世时不应该戳人伤口,免得被记恨上。不过还真有那不长眼色的,特意跑到秦盼身边,去问发生了什么事,秦盼不会反思是自己的问题,更不可能跟别人说自己的错,她一如既往是那种含糊其辞的回答,“都怪我,得罪了领导家属。” 对方听到这就得问,是哪位领导家属啊,为啥把人得罪了。 余下的问题,秦盼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答,只苦笑说是自己不对。 这让大家更加好奇了。 而在团部大楼上班的知青,对于当天的动静,不可能一点耳闻没有。 于是即便秦盼含糊其辞,但依旧流出了不少的真实版本,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然而秦盼的含糊其辞,也起到了作用,总有少量的人,相信她是被欺压的那一方。 即便秦盼将致歉信贴到妇工组的墙上,信上内容写得十分明确,却依旧有人认为这其中存在隐情,秦盼很可怜。 忽略耳中对于自己的声讨,她只听见了一些少量揣测苏姚仗势欺人的话。 秦盼满意地笑了,她面色如常地回到工作岗位,进行当天的工作。 她上辈子吃过苦干过活,但像是这般每日无休的连续工作,即便这具身体是做惯了苦力的,秦盼也有些受不住。 秦盼生在二十一世纪,在工作间隙摸鱼的时候看完一本后妈养娃的年代文后,她就穿越到了七十年代。 本以为自己是穿越,直到听见营长名字叫俞淞,跟她不久前看过的那本小说男主重名,她疑心自己不是穿越是穿书,立刻跟室友打听俞淞妻子的名字,如果跟书中女主角的名字一样,那自己就是穿书,反之只是普通穿越。 可室友哪里能知道领导的太太叫什么名字,秦盼只好换了一个话题,询问俞营长是不是前妻去世并留下三个亲生儿子。 室友虽疑惑她为何要问这种大家都知道的问题,却还是点了头。 秦盼心中惊诧,自己竟真是穿到了那本书中。在接收到原主的记忆后更为惊讶,这原本的秦盼偷偷暗恋男主多年,却一直深埋心底不曾说出口。 书中的未来走向,她都已经知悉,可以及时抱住大佬的大腿,只等未来被带飞。 她想了想,要说书中大佬,还得是男主俞淞和男主家三个娃,未来在各行各业那都是大佬一般的存在。 羡慕女主明月吗,那肯定是羡慕的。明月一个家庭主妇,平时不过是做做饭,什么都没有付出,却收获了一个未来位高权重的丈夫,以及三个孝顺且未来可期的养子。 秦盼觉得俞淞与明月之间,根本就不是爱情,只是被婚姻牵住手脚的一对男女。 换成是她秦盼也可以做到,甚至可以做的更好,她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而明月一个古代女子,拿什么跟她比。 然而,还没在团支书的岗位待太长时间,甚至没有让俞淞对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她就被调到了团委。 她心里觉得遗憾,然而还没来得及遗憾,她就看到了周言安。 秦盼记得这个人,原文中一个以脾气差著称,明明起点高却样样不如俞淞的配角,出场戏份不多,是个短命鬼。 在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却俊美无俦的面庞时,她觉得凭借她对剧情的了解,可以改变这个人短命鬼的命运,让他拥有完全不输男主的前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2 23:25:01~2023-05-23 23:3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糯米丸子 20瓶;Jessie、rgmau、6324435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二合一◎ 秦盼见到周言安的面容时, 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拥有这世界未来发展的记忆,没有必要将自己跟男主绑在一条船上, 这太便宜他了。 而且光是这两天相处, 感觉俞淞也就那样,有老婆这都不必提,最关键是家里有三个拖油瓶, 从他现在的老婆哪里将人给抢过来, 那她岂不是得当老妈子。 仿佛就在一瞬间, 想起了明月伺候一大三小四个男人, 明明尽心尽力, 俩孩子却因为后妈这身份对她时有防备,直至两人长大后拥有了小家, 有了自己的孩子, 才明白后妈的不容易。感激后妈曾经的付出, 为了一份感激认可, 给人当老妈子二十年,这秦盼是不愿意的。 享受胜利果实可以, 但为了享受胜利而提前付出这个不可以。 相比来说,周言安比俞淞长得更好, 家里没有孩子。虽然只是养子,但他养父母的位置只比俞淞的亲生父亲更高, 绝对没在差的。 秦盼越分析越觉得他可怜, 只因为不是男主, 尽管才能超众样貌过人, 也没啥用, 只是个与之对照的炮灰, 最终落得个早死惨死的下场。有自己这个熟知剧情的人做另一半,就必定可以让他走上一条跟原文中完全迥异的另一条路。 至于周言安现在有妻子这件事,一个七十年代的土老帽而已,秦盼并不将人放在眼里,整天将男人看得无比重要。每天不错眼地看着自家丈夫,就连男人下班都要过来接,太不知道什么叫自尊自信了。 秦盼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子,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这样的妻子。想必周言安也会因为有这样的妻子而感到苦恼,甚至是厌倦。 至于周言安已有妻子,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破坏军婚,属于犯法行为,这是秦盼从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她拥有的上辈子记忆,清楚地告诉她,破坏军婚罪的保护对象是现役军人,而军人妻子并不是所保护对象。她的行为不属于犯法,自然就不需要担心了。 现在最难的问题是,如何让那个原文中眼高于顶的周言安看到她并且爱上她。 想要达成目的,还需要细细地谋划。 秦盼现在重新回到了一线,每天累得要命,压根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而且身边人对她都如有若无带着一丝的瞧不起 她以为自己那般地含糊其辞,想必苏姚水性杨花与丈夫同事私通,事发以后仗势欺负弱小知情者的名声很快就能传出去,凭借着苏姚的恶评,自己作为弱势群体的一方,至少能挽回一些声誉。 却没想到相信自己这些话的是少数,很多人觉得苏姚是无辜的 这就很奇怪了,就没有看见过有 就算是 后来才知道在自己还没有穿书的时候,苏姚亲弟弟过来,想要团里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却被她给拒绝了,大家虽然自己没有拥有上大学的名额,但是只因为这一件事,苏姚就在团里成功建立了一个大公无私的形象。 听说这件事后,秦盼沉默了一阵。她心里更倾向于这件事是苏姚自导自演,但无论她是自导自演为了博取名声,还是她本人就是这样一个铁面无情的人。都能证明,这人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秦盼每天被繁重的体力工作快要累死,但在手上干活的同时,她心里却在不停地分析目前面临的情况。 越想就越是愤怒,从工作轻松悠闲的团委,回到了如今的岗位上,每天就连闲下来的时间都不多,她现在的小组长为人苛刻得很,片刻歇息都不许。想要请假也可以,但是要扣工资,每天就连想去跟周言安说上两句话都找不到时间。 都怪周言安那个土老帽媳妇,自己一个有夫之妇听见跟关于自己跟其他男人有一腿的流言,非但不忍气吞声,竟然还敢大肆宣扬,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自认为传出这样的流言,对于计划的开展以及实施,猜中的每一个环节,包括根据室友的性格,制定了一套可以使之帮忙宣传的话术,却唯独没有算到苏姚不怕叫别人知道这种事。 秦盼心里呕得不行,但是她丝毫不气馁。她心中的底气,来自于对未来的了解,她知道在这个团里将会有不少前途光明的大佬,若能在大佬们低谷期伸出一把手,并与之交好。这就跟在银行中存进去一笔巨额存款,她以后哪怕什么都不做,在家里坐着收利息就足够了。 钱会有的,周言安也会是她的。 苏姚这时候还不知道,有人在惦记她男人。她还劝明月管好男人,叫俞淞离外面那些妖艳贱货远一点。 至于她自己也在跟俞淞相处的时候,整个建设军团十分看重军官的私德问题,已经成家的男军官如果跟下面的女知青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轻则开除军籍,重一点是得坐牢的。 虽然俞淞是书中男主,应该对明月这个妻子一心一意不动摇,但是这东西多说一遍又不会影响他跟明月的感情。 苏姚就连回家都跟周言安强调了一遍。 俞淞这个经过原文检验过的男主,苏姚都没有放过,更何况是周言安。 不过自己家男人,那肯定还是得先夸一遍,苏姚先肯定了他在遇到女同志献殷勤,主动回家跟领导汇报。本来还想说下次可以直接一点,不用通过拐弯抹角的手段叫她知道。 后来想想,直接从他嘴里说出来那种话,也不是他的性子。 总而言之,先肯定了他那一做法,然后再拿出反面案例,进行教育。 苏姚讲得很认真,只可惜周团长不是爱学习的好学生,反而觉得老师不信任他。一把抱起身前的老师,证明一下这个学生不需要。 苏姚揪起身前人的耳朵,“这叫警钟长鸣,无则加勉,有就离婚。” 没等到回复,因为周言安此刻忙得很。 她原本还中气十足,很快语调破碎不成声。 这男人别看外表清心寡欲,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每天晚上关了灯就是那档子事。 苏姚本来觉得自己体力挺好的,但明明是一起无眠到半夜,这男人还多了给她擦洗的步骤,结果一大早起来,苏姚像被公狐狸精吸了阳气的书生一般,腰酸腿软,白天困得直打哈欠。 冯红慧在家里见过周言安和苏姚相处,觉得这两口子没有因为谣言受影响。而唐湘虽说是听冯红慧复述过,却不大相信。她觉得在外人面前都是可以装出来的,再说了周言安或许当时没觉得有啥。却在事情过去以后,心里越想越不舒服,反而处处针对苏姚。 总疑心周言安在家里欺负苏姚,十分担心她下班以后的家庭生活。 时不时问上一句,却又不敢直接问,委婉问上一句,“这两天过得顺心不?” 她是见识过被家暴的女性,来到兵团后很照顾她的知青姐姐就是一个,因此在苏姚的锁骨上看见一块不小的红痕时,险些气炸了。 “苏姐,周言安是不是打你了。”这时候气得连周团都不叫,还敢有胆子直接叫他的大名了。 那肯定不是周言安打的。 也得亏这时候冯红慧还没过来,苏姚把衣服领子向上提了提,要不作为大姐姐就得形象破灭了。 “哎哟,没人打我,昨天晚上家里进了只蚊子,我没注意的时候挠了两下,结果就肿了,早上涂了清凉油也没消肿。”好大的一只大蚊子,在她浑身上下叮了很多的包。 唐湘不大相信,认为在婚姻中被丈夫殴打的女性,无论是为了维持自己的面子,还是维持丈夫的面子,都不愿意叫外人知晓。 “那你让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伤。” 看肯定是不能给她看的,苏姚还要脸呢。 于是她开始岔开话题,“你也不想想,周言安要是敢打我,他也吃不到什么好,我虽然打不过他,但我可以跟团里的领导告状,我可以要求离婚。放心吧,我不是吃了亏却不开口的性子。” 唐湘知道她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从她跟秦盼硬刚这件事就能看出,这时候半信半疑,“真的吗。” 苏姚忍不住抱怨,“真的,也不知道为啥,蚊子不咬周言安,可着我一个人吸血。” 到了夏天,有蚊子出现,苏姚就从蚊子的储备粮,变成蚊子的移动血库,哪怕她正在路上走,都有蚊子落在手上吸血。 那还能是为啥,唐湘忍不住笑,周团身上皮糙肉厚的,看着就不好吃。苏姐皮肤又白又嫩,她要是蚊子也可着苏姐一个人咬。 总的来说,那件事对于苏姚家的生活没有造成多大的波澜,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过。 对于明月家的影响相对更大一些,让明月掌握了家里的主要话语权。 要是遇上哪一天明月懒得做饭,就喊俞淞或者俞锐去食堂买饭。 这事是不敢叫俞蔚去的,不是因为他年纪小,怕他拿不动,主要是怕他把饭菜都撒在半路上,那就太浪费粮食了。 眼瞅着进了八月,到了一年当中最热的一段时间,苏姚来到家属院有一年的时间了。 宋娟的回程流程走完,就要离开这里回家了。 大概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真等到宋娟说要离开的那一天,苏姚倒没有十分伤心。 毕竟对于宋娟来说,回城其实是奔着一个更好的未来而去。 宋娟在团里生活了四年的时间,一些不方便携带又不太值钱的,诸如脸盆这等东西,被她送给了同寝室的知青,但依旧有不少的行李要带回家。 苏姚跟她处得不错,尤其她因为苏姚跟人打了一架,这可不是简单的情谊。 也刚好当天有时间,苏姚就说将人送到火车上,省得她一个姑娘家,拎着小山一般的行李,行走不便。 周言安是看在她无条件地信任苏姚,跟人打了一架,也不舍得自己媳妇大热天帮人拎行李。他自己干活没关系,可苏姚脚腕还没他手腕粗,叫她帮忙拎行李,她哪里拎得动。 干脆跟苏姚说,跟团里借一下车,将人送到火车站。 毕竟欺负他媳妇的小舅子都送了,一个为了他媳妇跟人打架的人,将人送到火车站,也没什么难的。 团里的吉普车,只要团里没有因公事宜要用的情况,就可以去借。 将宋娟的行李塞进后备厢里,苏姚和周言安坐在车里,等着宋娟跟朋友们道别。 副驾驶位的车玻璃被摇下,苏姚探出头去,看着宋娟跟知青朋友们话别的场景,同时跟周言安实时播报,“有一个男同志,给宋娟递了一封信,是不是情书啊。” 周言安有些好笑地看着苏姚的动作,“小心,别摔倒了,如果实在好奇,等她上车以后问问。” 苏姚将头收了回来,“看来你真是不懂女孩子,这种事她怎么会说啊。” 然而在宋娟眼睛红红地上车以后,苏姚目光炯炯地回头看她,“妹子,我刚才看见有一个人给你递了东西,是不是情书啊。” 宋娟被她打趣得脸上发红,“不是情书,是一本资本论。” 苏姚满脸问号,哪有送姑娘经济学书籍的。 “你翻翻书里面,说不定里面夹着信件呢。”苏姚尤不死心,“也说不定,是他想跟你一起共同进步。” 宋娟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写了情书夹在书中的人,心知可能性不大,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翻动书页,试图找到苏姚说的里面夹着信件。 结果就在靠近结尾三分之一的位置,还真让她翻到了一封信。 苏姚时刻注意着身后人的动作,见她果真从书里翻到了一封信,心中忍不住欢呼雀跃。 宋娟倒是没瞒着苏姚,“苏姐,有一封信。” 苏姚给她建议,“那你要不要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主要她也好奇信里面的内容。 宋娟使劲搓了一把脸,才把信缓缓打开,越看脸上越红。 苏姚看着她的神态,面部表情也跟着变化。 直到看完,她才一把将信给合上,塞进牛皮信纸中,夹进原来的位置,一抬头就看见苏姚正目光好奇地看着她。 她的声音罕见有些支支吾吾,“就是你猜的那样。” 竟然真的是情书! 苏姚是一个十分稳重的人,却还是发出了没有出息的惊呼。 “那男知青是谁,你喜不喜欢?”还不等宋娟回答,她就继续说,“我刚才隐约看见,人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还不错。” 苏姚就好像好闺蜜谈恋爱似的,挑剔得很,“你都要走了才给你写情书,还真是能憋得住气,而且写了情书也不告诉你,还得叫你猜。” 即便周言安在开车,但他一直不说话,没有存在感,宋娟就权当他不存在,小小声跟苏姚说,“你就算不认识他,也应该知道他,我也给他写过情书来着。” 苏姚这下真的被惊到,没忍住失声啊了一下。 宋娟给男孩子写过情书,但是情书还没送出去就被人给检举,导致在众人面前被批评写检讨。 苏姚之所以认识这姑娘,就是她那段时间遇到波折,往妇工组的信箱里写了信,最后在江边找到了人。 这实在有点乱,苏姚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想了想才开口,“你对他观感很好?”这问题完全来自于宋娟绯红的面庞,对于不是心上人的情书,应该不是她这般的反应才是。 “他人挺好的。” 苏姚这下也不知道应该说啥了,因为给这男知青写情书,人生中遇到这么大的波澜,结果她还能喜欢他。 已经到了火车站,和周言安一起帮着拎行李,苏姚怕她是个潜在的恋爱脑,犹自不放心的叮嘱她,“男女之事,一定要想清楚,切不可糊里糊涂。如果不明白,就跟家里的长辈多商量商量。” 宋娟是独生女,她妈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她,就为了能让她有被招工回城的机会。对于这种事关子女终身大事的问题,人生经验丰富的父母,会为她好好地参谋,若是遇见的是个渣男,也可以一眼看出。 总比她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更有谋算。 宋娟很听苏姚的话,尽管她这般叮嘱,她也没有丝毫的不耐。 “你以后记得经常给我写信,我虽然每天很忙,但是给你回信的时间总还是有的。” 帮着把她的行李放到候车大厅的长椅上,苏姚叮嘱她,“哪怕是有了工作,但也别忘了继续看书看报学习,学无止境这句话总还是有道理的,也得记得每天充实自己。” 宋娟嗯嗯地直点头,“苏姐,你放心吧,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她有些发红的眼睛,止不住地掉眼泪,想说的话很多,最后只化成一句泣不成声的,“苏姐,我会想你的,谢谢你。” 苏姚拍拍她的肩,“向前看,继续走,我们以后还会相遇的。” 留下等车的宋娟,苏姚吸了吸鼻子,整理好有些伤感的心情。 “年轻真好,我还没收到过情书呢。”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看向周言安,问道,“你说是吧。” “你以前认识的人都眼瞎,挺好。” 她不是这意思好不好。 然而,两人还没打趣彼此两句,就看见正站在吉普车前的秦盼。 她不知道什么原因,也在火车站,认出了团里的车,在看清楚两人的脸,她瞬间眼前一亮。 她小跑到两人面前,脸上露出一个让人忍不住怜惜的表情,“我在那边看到这车,一眼就认出是咱们团的车,还想着是谁把车开出来,没想到是周团,你们这是过来送人吗?” 在如今,一个县城也不找不到几辆小汽车,就连自行车都少得很。 火车站边上停着一辆吉普车,便吸引了经过人的视线,秦盼一眼就认出这是团里的车。 原主脑袋受伤,险些危及性命的时候,就是坐着吉普车被送到了顺城这边的医院,回来的时候芯子里换成了秦盼,身上不舒服,坐的依旧是这辆吉普车。 今天秦盼是请假出来找机缘的,她在大脑中将需要拉拢的未来大佬列了一个表格,根据未来能力大小。最后根据统计,将反派靳劼放在了第一位。 就因为觉得在明月和俞淞身上,感觉到了久违的母爱父爱,他跟俞家的三个儿子作对,最后被明月感动,决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最重要的不是他是未来的华东首富,这个小短命鬼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资产都赠予了明月。 那是首富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 秦盼想,如果她能得到这样的机缘,那就不必讨好其余的未来大佬。 靳劼虽然难搞,但毕竟是个小孩,她不觉得自己搞不来一个小屁孩。 秦盼记得靳劼在火车站当小偷的时候被俞淞抓到,后来被男主教育了一顿,不干小偷小摸的事,开始投机倒把了。他知道俞淞是一个正义的人,心知自己的行为不对,不敢叫俞淞知道,只敢偷偷摸摸地干。 也正因为这原因,他前期的事业版图一直不大,这是靳劼年纪小,本人行事束手束脚的缘故。 秦盼已经想过了,如果她能在这时候给予靳劼一些支持,那他以后不会忘记她的。 其实他之所以把明月当妈,也不过是觉得从明月那里获得了尊严。 人辛苦一生,最终追求的也不过是认同感罢了。 靳劼需要认同感,那她就给他这认同感,支持他,告诉他,他没错,错的是这个社会。 秦盼在火车站边上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偷偷售卖卷烟的小孩子,甚至她连小孩都没有看到几个,更没有符合原文中对靳劼的描述。 正当她有些丧气的时候,正好看见团里的车。 这就意味着,她不用挤在卡车颠簸着回去,尽管她如今在团里的名声不佳,可能受到一些白眼,但可以更舒服一些回去,她可以无视。 然而没找到靳劼,却见到了周言安,这不可谓不是意料外的惊喜。 “周团长回团里,可以把我捎上吗?” 周言安礼貌拒绝,“不回,有私事处理。” 然而秦盼这时已经打开了后座的门,“没关系,我不赶时间,你们忙我在车里等就行。” 她好像听不懂别人的婉拒,已经坐上了后座。上车后反客为主招呼周言安和苏姚,“你们也上来啊!” 行吧,也不能把人赶下去。 对于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也许是今天开车出门,容易遇见搭车的人。 车辆行驶出去后不久,就被一个小身影拦停。 是靳劼。 他头上都是汗,脸上被太阳晒得发红,不见外地跟苏姚和周言安打招呼,“老远就看见车子,我就想坐在车里的是不是姐和姐夫,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对了。”他打开后车门,不期然跟车后的秦盼目光相对。 他愣了愣,然后扬起一张笑脸,跟人打招呼,“同志您好。” 靳劼在不相熟的人面前,特别会伪装,看起来乖巧极了。 他也想干干净净出门,然而不能叫家里八十岁的老太太给他洗衣服,他的衣服都是自己扔点洗衣粉随便搓搓,他人小力气小,衣服洗得不算干净,加上在废品收购站这个本身就算不得多卫生的地方。 秦盼打量的视线便带上了嫌弃,靳劼感受到了,但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冷脸,他十分礼貌地跟人说,“您能往里面给我让个座吗?” 他这样说了,秦盼虽不情愿,但车上还有周言安,为了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便移到另一旁车门边,跟刚上车的人隔了老远的距离。 作者有话说: 找到目标任务,但没有认出来感谢在2023-05-23 23:35:09~2023-05-24 23:3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ess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二合一◎ 被嫌弃靳劼也丝毫不在意, 反正早就习惯了。 他只当身边的人是空气,从座位上站起身,扶着前方的靠背, 看向苏姚和周言安, “姐和姐夫,这次是忙什么事?” 周言安视线看着前方道路,回答道, “刚送一个知青去火车站, 便想着顺便去看你一眼。”不用去找, 人主动送上门了。 从周言安嘴里听到去看他, 靳劼十分的受宠若惊, 他嘻嘻笑道,“那还真是巧了, 我也正想着姐和姐夫, 结果就看到了你们。” 这小子的嘴那叫一个甜, 堆满笑脸, 一口口喊着姐姐和姐夫,这谁能顶得住? 与他坐在同一排的秦盼听到以后, 却不屑地撇撇嘴,小小年纪就如此的油嘴滑舌, 料想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无非是社会上那些吃喝嫖赌的小混混罢了, 混到最后也不过挨木仓子的命。 周言安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小萝卜头, 问道, “去哪里, 送你过去。” 靳劼眼珠子转了转, “我能跟你们去兵团看看吗, 我还没看过兵团长什么样呢。” 苏姚回头看他,“怎么突然想看兵团长啥样?” 靳劼人小鬼大地叹口气,“这不是听着跟我一起的廖爷爷说起抗日的往事,我对咱们解放军同志特别好奇,就想借着姐夫的光,去看一看。” 这小鬼的话,苏姚只相信一半,于是她开玩笑道,“好奇看看你姐夫就成。” 说着拍了拍周言安的肩膀。 靳劼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那般说了,正常人不是应该欢迎他去看吗? 显然苏姚不算是正常人,以逗哭小孩为己任。 靳劼还不死心,“我这当人弟弟的,连姐姐姐夫家的门都不知道往边开,这着实是有些不称职了,万一我姐夫他欺负你,我得去保护你啊。” 他这话不过是开玩笑,结果一抬头正对上后视镜里周言安黑黝黝的目光,吓得他直接怂了,悄悄坐到后排的座椅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兵团离顺城的位置远,他早就想去看看里面啥样,但是他年纪小,要真走过去,天怕是得黑了,就一直没有尝试着走过。这次还以为能蹭个顺风车去看看呢,真没劲。 “那你过去以后不能捣乱,得好好听话,不然就把你扔山上喂狼。” 刚听见苏姚说的前半句话时,靳劼的脸上就重新恢复了神采,至于喂狼不喂狼,他似是认真建议,但语气里全是得意,“您这行为是犯法的,不可以干。” 苏姚意有所指,“你小小年纪,还知道啥是犯法?” 靳劼却满不在意,似乎没听出苏姚的言外之意,也似乎听出来了,但却不觉得投机倒把是犯法。他骄傲地说,“那当然,我懂得可多了。” 眼见周言安将车开进了一条熟悉的街道,靳劼赶忙提醒,“姐夫,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我姐同意了的。” 周言安的声音平静无波,“你不需要告知家里人?” 哦哦哦,对需要告诉一声的,别让老人家替他担心。 苏姚扬唇看着他,因为车上还有第三人的存在,她只无声地说了三个字,“真贴心。” 靳劼打开车门,跳下车。跑了两步后,又原路返回,不放心地趴在副驾驶的窗户上叮嘱,“我很快就回来了,你们说了要带我回家,不可以食言,千万要等我,我很快就回。” 还真是够没有安全感的,苏姚推开他的头,“肯定等你,骗人是小狗,你可别啰唆了。” 得到苏姚的肯定,这小崽子才一溜烟跑远了。又生怕苏姚不肯等他,比那天叫周言安撵跑得还快。 这小子回来得很快,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已经告诉我奶奶了。” 告诉了就行。 靳劼打开车门爬上后座,因为他实在太累,车内罕见地安静了一会。 他好奇地趴在车窗,看身后飞驰而过的街道,看了一会他觉得没意思,又开始把头探出车窗,但这本身是一个危险的动作,被苏姚叫停以后,他坐在车里觉得无聊极了。 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尤其他更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就跟坐在另一边的秦盼搭话。 知道秦盼对他有种若有若无的嫌弃,但他又不在意。他对这位女同志有些好奇,总觉得这人奇怪,忍不住想探寻。 “阿姨你好,你也是家属吗?” 这称呼让秦盼很是不满,叫苏姚是姐,到了她这个怎么就成了阿姨了。她现在才十八岁,还没成年,比苏姚年轻得很。 她回答的语气不大好,“我不是家属,我是团里的知青。” 靳劼点点头,原来是团里的知青,“那你今天出来的原因跟我姐一样,也是把人送到火车站?” 当然不是,团里通过招工离开或是其他途径离开的知青不多,这段时间就宋娟一个人。秦盼跟宋娟关系又不好。宋娟在知道是秦盼在背后传播苏姚的谣言后,自己一个人站在她宿舍面前骂了半个多小时,都快成为知青宿舍可以载入史册的奇葩一景。 秦盼恨死宋娟了,她怎么可能在宋娟离开的时候,特意来到火车站送人 对于来火车站的原因,她不愿意多提,只含糊说道,“去找人。” 靳劼眼睛一亮,“找人,火车站那一片我熟,你想找什么人就直接跟我说,别说找人了,就是藏在洞里的老鼠都能给你挖出来。” 他这话说得粗俗,听得秦盼连连皱眉,她也不觉得面前一个小屁孩能帮到什么忙。 她记得靳劼如今就在火车站附近卖散装卷烟,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找到人,今天没找到靳劼,许是他出了什么事,没有出来卖烟。 只要多去火车站两次,就一定能找到人,在反派年幼的时候给他爱和阳光雨露,让他好好长大。 秦盼礼貌且冷淡地拒绝,“不用,我自己能行。” 即便被拒绝了,靳劼依旧热情得很,“阿姨你要是自己没找到,就跟我吱声,我肯定半点不含糊帮你找人。” 秦盼终是没忍住提醒道,“我比苏同志的年纪要小。”你叫她姐,叫我阿姨,这像话吗? 靳劼往常身上聪明伶俐的那股劲,似乎变成了天然呆,“是嘛,您不说还真看不出来。” 听见后座两人的对话,苏姚坐在副驾驶,险些没忍住笑出声,她把头扭向车窗外,以掩饰自己疯狂上扬的唇角。没想到把这小子叫过来,还有这用处。 秦盼险些气昏过去,什么叫看不出来,这是说自己看着显老吗? 这话简直比年龄攻击还让人生气,偏偏他看起来不像是故意的,一个心无城府的小乞丐,说出的话那必然是心里话。 靳劼十分惶恐不安,好像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当然说错了,每一句话都说错了,秦盼愤怒的想大吼大叫,偏偏周言安还在,在 靳劼观察能力多强一孩子。 但凡能把销售这一行干得好,就没有观察能力差的,他没有错过秦盼瞥向他姐夫那一眼。 这小孩真不愧是苏姚的弟弟,一样地讨人厌。 秦盼笑了笑,一副十分纵容的模样,嗔怪的语气说道,“你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人怎么也不教教你,议论女同志的年纪是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苏姐你也是的,就算孩子父母没有教过,你毕竟是当人姐姐,应该教教这孩子起码的礼仪问题。” 靳劼又不是真的听不懂人话的小傻蛋,听她说家里不教你,这样很没有礼貌,那这就是他说他没有家教呗。 要是说嘲讽他别的方面,靳劼许是会不高兴,但是他亲爸和后妈就没教过他什么好东西,这还能指望他有啥教养。 靳劼似乎深受打击,连头都耷拉下去,“我是个孤儿,我爸我妈都死了,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被一个善良的老奶奶捡回家,她虽然让我不至于继续流浪,但因为年纪大了,从来没有教育过我。” 他也确实是想当孤儿,希望他亲爸和后妈能早日不得好死。 眼前这小孩是孤儿,这是秦盼没想到的,虽然他长得确实挺像那种没爹没妈的孤儿。 她以为这小乞丐管苏姚喊姐,至少存在一些血缘关系,说这个小乞丐没家教,也就是在说苏姚没家教。 她现在不关心是不是有可能戳到一个小孩的痛楚,秦盼关心的是,“那你跟苏姚同志,是姐弟关系吗?” 靳劼应得可利索了,“当然是了,我都管她叫姐,那我们怎么可能不是姐弟。” “那苏姚同志既然是你的姐姐,就应该在你父母去世以后照顾你,承担起父母的责任。” 对于这话靳劼不能苟同,“话不能这么说,即便是亲姐弟,姐姐也没有照顾弟弟的义务。姐姐愿意照顾弟弟,那不过是姐姐善良,” 苏姚倒是没想到,这小东西还挺善解人意,心里明镜似的。 她眉眼温柔,“我要是能有你这么乖巧听话的弟弟,即便父母去世,我不管什么有多么艰难,都会把你抚养长大成人。苏同志现在毕竟拥有稳定宽裕的生活,应该把你接过去照顾的。” 秦盼心里摇头,这个苏姚,还真是跟传言的一般冷血无情呢。 靳劼双手交扣于胸前,“这位同志,你可真好,我如果能有你这样一个姐姐就好了。” 秦盼心里得意,恨不得让他再说两遍,叫正开车的周言安好好听听,她秦盼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 结果她这得意还没一分钟,就听见这小家伙羡慕地说道,“要不你来当我姐,来照顾我。” 开什么玩笑,秦盼一脸的不可思议,但她还是十分耐心解释道,“苏姚同志是你姐,我不是你姐姐,你如果想找人照顾,还是找苏姚同志吧。”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靳劼摇摇头,“苏姚同志不是我的亲姐姐,事实上我跟她的关系不过是萍水相逢,与跟你的关系是一样的,你刚才说觉得我很好,想要把我抚养长大,这我都记得,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我今天就搬去跟你一起住吧。” 秦盼从前只觉得集体生活让人心烦意乱,此刻突然觉得住在知青宿舍未尝不会一件好事,至少这个时候可以拿出来搪塞这个小崽子。 “姐姐也想照顾你,但我现在还住在集体宿舍,没有你住的地方。” 苏姚转头插话,“如果你实在想照顾他,其实也不用担心住在集体宿舍,可以从宿舍内搬出去,之前俞营长一家住的那个门房,你们姐弟俩可以一起住在那里。” 靳劼心里憋笑,却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的样子,“太好了姐姐,你可以照顾我了。” 秦盼属于是想要道德绑架,现在自己被架在了高处。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叫她照顾这个小乞丐,她只是说一说,让她真的去做,她是不愿意的。但现在找不到别的借口了,直接拒绝会在周言安心中留下个心口不一的形象,那更是得不偿失。 苏姚又给她出主意了,“你如果真心想照顾这个好弟弟,我去跟团里说,把那个地方批给你住,团里最支持同志们干好人好事。只要你开口,我就去帮你申请。” 看见不远处站岗的哨兵,马上就要到团里了,秦盼立刻找借口溜了,“不好意思,感谢周团和苏姚同志给我搭便车的机会,我到地方了,就先下车了,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说。” 以后再议,就跟以后一起吃饭一样,以后以后,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还没进团里,秦盼就从车上下来。 但无人在意,又不是真想给靳劼找一个监护人,就算是想给他白嫖一个监护人,就秦盼这样的也不行啊,这俩芯子都是黑的,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影响了谁。 秦盼下了车以后磨磨蹭蹭地,等着周言安将车开进去,她再步行回团里,反正也没多远的距离。 结果车子竟然在门口的岗亭那里停下了,没过一会车门打开了,这下秦盼也不能在原地逗留了,只能装作似乎真有要紧事的模样,向着反方向而去。 她心中暗骂,肯定是苏姚那个心思歹毒的婆娘,看出她的心思,在这给她难堪呢。 但其实还真不是苏姚,靳劼看见眼馋岗亭哨兵怀里抱着的步木仓,问能不能下车看看。 下车跟小战士打招呼,又不是干什么违法的事情,这当然可以了。 靳劼本身就是个社牛,不管跟啥人都能相处的来。 更何况小战士也都是十六七岁的年轻人,都是爱玩的性子,很快就打成一片。 他是在周言安的车里下来,这就算不是领导家的孩子,也肯定跟领导关系不错。 那小战士讨好意味地开口道,“如果喜欢的话,下次打靶带你一起。” 男孩子哪有不喜欢木仓械武器的,就连他刚来兵团摸到木仓的时候,都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当时下乡当知青和到兵团当知青之中,他选择来兵团,就是因为来了兵团以后就能摸到木仓,谁还没一个拿木仓保家卫国的梦呢。 靳劼的眼睛亮晶晶,他不去看苏姚和周言安,生怕这两人不同意,直接跟小战士约定,“太好了,那你可千万别忘记了,打靶的时候要叫我。” 带他过去放上几木仓,只要不对着人,这就不算是违规。 靳劼只是想下来摸摸木仓,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收获,跟小战士约定后,他怕车上的人等着着急,与人道别以后,立马爬到了车上。 上车以后,他倒是十分乖觉,老老实实交代了那小战士要带他去打靶,“我知道他是好意,就同意了跟他一起去打靶。” 苏姚和周言安听见了以后,倒也没说他半句不是,小孩子嘛都玩心重,喜欢那就去玩呗。 从车上下来,靳劼是一次过来,看什么都特别新鲜,忍不住东张西望。 “那你听话,到时候不要捣乱,更不许干坏事。”苏姚嘱咐。 靳劼这时候忽略了苏姚觉得他跟着去有可能会干坏事,他现在满心都是苏姚同意他跟着一起去。 他耶了一声,就要抱住苏姚。 苏姚也嫌弃他身上脏兮兮,“别别别,你去抱他去。”她指向身旁的周言安。 周言安伸出胳膊,搂住苏姚的肩膀,意思很明显了,不能抱他,也不能抱他媳妇。 靳劼就好像一只在街上跑得好好的小狗,突然被人踢了一脚,他表情跟那小狗一模一样,忍不住呲牙道,“你俩可注意点吧,我是个小孩,看不得这些违禁电影才有的画面。” 苏姚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才几岁,就敢看违禁电影。” 靳劼这下真的疼得龇牙咧嘴,“姐姐,疼疼真的疼,轻点,你小点声,要叫革委会的人听见可怎么得了。” 他被苏姚揪住耳朵疼得要命,也不忘跟周言安告状,“也稍微管管你媳妇这张嘴吧,多大岁数的人了,还不懂啥叫祸从口出。” 苏姚切了一声,“我只是说了一个名次,可不像某些人是看过那种电影。” 出去一趟,就带回了一个孩子。 看靳劼浑身脏兮兮的,苏姚实在是看不过去。但要说给他洗衣服,那苏姚就更不可能干了,现在她的衣服已经完全周言安接手了。 “你教教他怎么洗衣服。”她吩咐周言安。 说完以后,想起俞营长家如今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俞营长需要承担自己以及俞锐和俞蔚的脏衣服。俞淞实在是洗不完那么多的衣服,尤其他大儿子和二儿子淘气,衣服每天脏兮兮。 不能可着他一个人洗,最近正教两个上小学的娃怎么洗衣服。不管是俞淞自己洗,还是叫俩孩子洗,明月这都不管,反正别出了门以后叫人看笑话就行。 苏姚干脆将人送到俞淞家,说了教俞锐和俞蔚洗衣服的时候,顺便教教靳劼如何把衣服给洗干净。 苏姚把人送到俞淞手里,就不再管他了,她得回去赶紧做饭,听俞锐说今天广场那边放电影,得早点过去占位置。 对于看过彩色电影的人来说,再回头看黑白电影多少有点不适应。 但是现在没有其他的娱乐方式,就连电视都看不到,更是没有可以消遣的书籍,免费看电影也不失为一种娱乐方式。 苏姚回到家没过多久,靳劼手里举着湿哒哒已经洗干净的衣服,光着上半身跑进院子里。 他身高不够,需要踮着脚才能把衣服晾在衣架上。 没有了衣物的遮挡,可以明显看到,这孩子身上没有肉,肋骨凸出。 他嘴巴里嚼着一大口肉,是明月看他太瘦,背着俞锐和俞蔚塞给他的。 他上半身不穿衣服,也不觉得害羞。 苏姚不理解,他明明是学着洗衣服,又不是去学怎么洗澡,不只是衣服湿了,就连穿在身上的裤子也湿了,浑身上下湿哒哒,像是掉进洗衣盆里似的。 “你怎么湿成这个样子?”苏姚递给了他一条毛巾,让他把身上擦干净。 靳劼接过毛巾擦身子,却绝口不说为啥湿成这个样子。 苏姚捏了一把他那还在滴水的短裤,“家里没有小孩的衣服,我去明月家,给你要一条干裤子。” 靳劼虽然比俞锐年纪大三四岁,年纪不同的孩子身上存在身高差,这是比较常见的事情。 但靳劼一直营养不良,加之俞淞这个当爸的就比较高,靳劼跟俞锐和俞蔚这两个当弟弟的身高不相上下。 苏姚要去借条干裤子,靳劼却将人拦住了。事实上在俞家,明月看见他身上的裤子湿了,要给他找一条裤子,但他只穿了一条短裤,里面没穿内裤。 为了不让别人笑话,靳劼毅然决然地穿着湿裤子回家了。 对于小朋友的意愿,苏姚总是十分尊重,靳劼坚决不用,那也不能强求。 反正现在天气热,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叫他出去让太阳晒晒,当一个人形的晾衣架,裤子很快就干了,就连晒在院里的衣服也被他穿在身上。 这边刚吃完饭,俞锐就在街门口喊,“苏姚同志,吃完饭没,咱们得去占座了。” “吃完了,马上来。” 俞营长一家大大小小都出动了,就连一岁半的俞烁都被当爸的抱在怀里,要一起去看电影。 俞锐和俞蔚每个人身上都挂了两个小板凳,看电影的座位要自备,不带就得站着或者席地而坐。 苏姚是发现了,似乎是骨子里的设定原因,这三个小东西才见面不到一天,似乎就有些难以相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4 23:35:00~2023-05-25 23:4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gmau 3瓶;淡淡兰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二合一◎ 靳劼要是出生在古代, 那妥妥一小奸臣,对着明月跑前跑后喊姐献媚。 明月被这小孩逗得不行,“我儿子都这么大了, 你还叫我姐, 差辈了。” “不不不。” “您看着就是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我叫您一声姐姐,这完全没错。” 哪有女人不愿意被人恭维年轻貌美, 下午的时候秦盼就曾因为靳劼叫她阿姨而不开心, 可见女人都是比较关注这一点的。 尽管明月知道这小子是在恭维她, 依旧笑得合不拢嘴。 苏姚冷眼看着这小子巴结明月, 也不去打搅他, 反正这小子就是这么个八面玲珑的性子。 她不去打搅,可有人看不下去了。 俞锐能明显察觉到这新来的要跟他们抢后妈, 经过他在心里的评估, 这小子现在比苏姚的威胁更大。 于是他决定单方面跟苏姚握手言和, 炮口一致对外, “婶子,你这位弟弟好像不太满意你给她当姐。” 苏姚乐了, 低头问他,“怎么说?” 俞锐小嘴叭叭地告状, “他到处认姐姐,这不是对你这个当姐姐的不满意。如果满意的话, 他应该恨不得只有你一个姐姐, 对于出现的其他姐姐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你说得有道理啊。”苏姚煞有其事地跟着点头, “大概我注定当不了一个受弟弟爱戴的好姐姐, 他想出去找别人当姐姐, 那我尊重他的决定。” 靳劼正跟明月互动, 听见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他到底是年纪小,分不清楚苏姚是在开玩笑,以为她是认真的。 赶忙跟苏姚解释,“姐,你人特别好,我没有对你不满意。” 明月又适时问道,“那我呢?” 靳劼还想解释,看见这两人嘴角噙着的笑意,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 他于是大声夸道,“姐,你也超级好,其实我不想给你当弟弟,我最想给你当儿子。我从没有见过你这么好的后妈,要是你不嫌弃,把我当你儿子就行。我跟你家里的那两个不懂事的儿子不一样,我特别勤快,你让我干啥活,我就干啥活,绝对没有半分推脱。” 靳劼大力地跟明月推销自己,俞锐和俞蔚挡在明月身边,生怕明月有半分心动,家里多来了一个跟他抢妈妈的。 他俩护住明月,“你自己没有妈妈吗,要抢别人的妈妈。” 靳劼点头,“我没有妈妈,甚至我的爸爸也死了。” 一天之间,靳劼的亲生父亲死了两次,这也算是个奇迹了。 俞锐是个懂礼貌的小孩,不小心戳到别人的伤疤,他察觉到自己失言,“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靳劼已经很久没有因为这件事而伤心过。父母双亡这件事,反而成为他道德绑架的手段,不少人听说之后就会下意识可怜他,从而最终达成他的目的。 “没关系。”靳劼十分大方地原谅了他。 看着比自己可怜的人,人总是更容易产生怜惜的心理,甚至因为自己失言而产生的愧疚之感。 俞锐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但是不管他有多可怜,跟他争父母这是却对不可以的。这一底线,寸步不能让。 “虽然明月同志是一个很好的后妈,但那是我俞蔚和俞烁三人的后妈,跟你没有关系。母亲只有一个,你怎么能因为别人的母亲很好,就想着将人据为己有呢,这是不对的。” 俞锐通过讲道理的方式,想靳劼放弃找明月当妈。 靳劼似乎真的被说动了,退让一步,“你说得也有道理。” 目的达成,俞锐还不等窃喜,就听靳劼说,“只不过我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哪怕多一个非亲非故的姐姐,就足以让我满足了。” 俞锐有一丝的犹豫,算了,只要不跟他抢着当儿子,那管后妈叫姐也没关系。 “那行吧。” 靳劼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十分单纯无害的模样,“太好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又多了一个姐姐姐夫,还有三个外甥。” 俞淞恨不得捂脸,这大儿子平时看着挺精明一人,怎么在这小子面前,就一直在犯蠢。 今天下午的时候,他就在身边,俞锐和俞蔚被他气得将人摁进了水盆里,被明月看见以后,把那两个小子好一顿锤。白天刚吃了亏,也不说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又被忽悠进沟里了。 俞锐不住地拍着脑袋,“不对不对。” 他需要好好捋一捋思路,但这时候没有人管他。 靳劼甚至已经跑回苏姚身边,“姐,咱今晚看啥电影啊。” 苏姚就连看电影的消息都是听俞锐说的,自然不可能知道今天晚上放什么片子。 周言安向来不关注这种事,问他也没用,苏姚扬声问道,“俞蔚同志,今天晚上放啥电影。” 俞蔚傍晚的时候被明月打屁股,一直到现在还觉得屁股痛,一直没说话,就连回答苏姚,也显得有气无力,“《上甘岭》。” 俞淞对家里俩大儿子都是以军人的要求来教育,最看不上男孩子说话的时候没有活力,看得火气,一脚踢过去,刚好踢中在俞蔚的屁股上,他嗷的一下窜起身,太疼了。 《上甘岭》是部非常经典的红色影片,苏姚小时候学校里带着看过,如今已经没多少印象了。 倒是这部电影中的主题曲,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哪怕从来没有专门听过这首歌,当前奏播放的时候,就能顺着前奏哼唱起这首歌来。 “《上甘岭》你看过吗?”苏姚问靳劼。 “没看过。”靳劼爬进电影院看过不少的电影,但都不包括这部影片。 苏姚了然地点点头,“以后还是看些如同《上甘岭》这般,有教育意义的电影,其他的片子都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看的。” 靳劼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气呼呼地不愿意搭理她。 他可是个小孩子,祖国未来的花朵,她不说多照顾,还总是气他。 这两家人到达小广场的时候,不算是晚,天还是亮着的,却已经没有了前排的位置。 过来看电影的不光有团里的知青家属,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听说以后都过来了。 为了防蚊苏姚身上擦了不少的清凉油,靳劼离她近一些,都觉得辣眼睛。是真的辣眼睛,物理意义上的那种辣眼睛。 天黑后,电影才放映。 黑暗中,苏姚悄悄地勾住了周言安的手。 “认真看,别分心。”这还是周言安第一次让苏姚认真些,虽觉得罕见,却没有打搅认真看电影的他。 坐在苏姚另一边的是靳劼,此刻他也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电影。 没人跟她互动,苏姚也只能百无聊赖地看向前方的黑白幕布。 不得不说,经典就是经典,即便看了第二遍,苏姚依旧被前方的剧情所吸引,永远会被那种澄澈的爱国热血所打动。 这大概就是红色电影的魅力所在。 前面已经开始播放片尾曲,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回家。 苏姚牵起周言安的手,又拍了拍靳劼的肩膀,“回家吧。” 苏姚一家起身的同时,明月和俞淞两口子也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了。 明月要把俞烁递给苏姚,“你帮我抱一下,俞锐和俞蔚电影刚开场就跑出去了,现在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我跟俞淞去找一下人,很快就回来。” 俞烁跟苏姚也不怕生,看见是苏姚,蹬着小胖腿就咯咯笑,不住地叫着,“姐,姐。” 这小胖子别看还不到两岁,可实际上特别沉手,苏姚光是抱他都要练出一身腱子肉了。 苏姚两只手夹住他的胳肢窝,就要往怀里抱,这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都清凉油的味道,就连靳劼这个小糙娃都受不了,更遑论这个小崽崽。 苏姚就着手,就把俞烁送到了周言安的怀里,“你先抱一下,我身上都是清凉油的味道,可别把这小祖宗给熏哭了。” 怀里被塞了一个孩子,周言安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终究还是伸出手托住了这孩子的后背。 他从来没抱过小孩,更别说是这种才一岁出头的小孩。 苏姚没养过孩子,会抱小孩还是明月教的她,她本身就是个半吊子,自然也就看不出周言安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还是年纪最小的靳劼,急得不行,“哎呀,不能这么抱,会伤到他的。” 他虽然年纪小,但养娃经验特别多,能秒杀这俩成年人。靳劼捡回家的小婴儿,一直是他在照顾,说是半个奶爸也不为过。 看着在他指导下周言安的笨拙动作,他急得直跺脚,一时之间,忘记了面前这人是令他畏惧的周言安。 “怎么这么笨啊,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会。” “要不还是我来抱着吧。” 这俩人一个如临大敌,仿佛自己端着的是八百斤的炸药。另一个过分紧张,仿佛一个处理不慎对方手里的八百斤炸药会爆炸。 苏姚看不过眼,将俞烁从周言安怀里抽出来,放到地上,让他扶着小板凳自己站着。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怀里软乎乎的触感突然消失,让周言安愣了一瞬。 苏姚提醒两人,“他已经会走路了,不需要人一直抱着。” 从靳劼对待俞烁的态度,能看出来他特别喜欢小孩子,生怕俞烁会迈着小短腿走丢,一直牢牢地抓着他的手。 而俞烁本身是个特别乖的宝宝,把他放在地上,他也不会乱跑。 这时,俞淞和明月也回来了,俞淞左手拎着俞锐,右手拎着俞蔚。 也不知道这俩人是干了啥事。 要是靳劼这时候不过去幸灾乐祸一番,那就不是他了。 “呦,我这俩大外甥是做啥坏事了吗?要我说,父母每天做事很辛苦,为人子女应该体谅父母的难处,不给爸妈添负担……” 苏姚把俞烁塞进明月怀里,跟周言安手牵手就要回家,临走扔下一句,“别忘了带上板凳。” 俞锐现在的状态很狼狈,却不忘嘲笑手忙脚乱,一个人夹三个板凳的靳劼。 靳劼这下也没时间落井下石了,赶忙一手夹着两个板凳,另外右手夹着一个小板凳,费力地去追赶前方的周言安和苏姚。 “你们给人家当家长的,稍微靠谱一点,哪有把孩子扔下,自己回家的。”靳劼叹口气,小大人似的说道,“不是我说,你们稍微靠谱一点行吗,以后你俩有了孩子可怎么办啊。” 他絮絮叨叨的时候,还不忘迈步跟上周言安和苏姚的步伐。 所幸这俩人手牵手慢慢散步,他追赶的步伐才显得没有那么吃力。 但这让靳劼更加不满了,人家两口子甜甜蜜蜜花前月下,就让他一个小孩背着三个人的小板凳负重前行。 这像话吗? 然而他刚出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就听见苏姚说,“你在火车站在老人家包里偷钱包,躲避执法管理人员投机倒把,那时候怎么不说你是一个小孩子?” 靳劼最怕她说这件事,立马双手合十对她拜了拜,“哎哟,我的亲姐,这事咱能不能不提了。” “看你表现了。” 靳劼也知道苏姚不过是说说而已,她就是喜欢开玩笑,没有恶意,只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说这种话逗他。 他十分配合地立时丧了一张脸,“那您想怎么着?” “你这问题问得有意思,在追求女孩的时候,女孩说看你表现,你反过来问你想怎么办。人家姑娘等着你端茶倒水献殷勤,你这句话反问,不知道还以为你在挑衅,你觉得这话问得合适吗?” 靳劼明白了,就是需要他端茶倒水献殷勤呗,这于他来说简单。 回到家以后,苏姚刚坐在炕上,一道小身影立马冲出来,从暖壶里给她倒开水,躬身道,“姑奶奶,您请喝水。” 苏姚看得忍俊不禁,“你这都是在哪儿学的这一套啊。” “电影里还有戏院里,长工都是这样跟地主家的奶奶问安的。” 行嘛,合着是把她当做虐待长工的地主婆了。 现在电影里的地主婆哪有一个好形象,都是恶毒自私苛刻贫苦大众。 苏姚扬起手,“你是不是找打?” 靳劼无辜得很,“你刚才说的需要端茶倒水,我这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来,关键您选的这定位就不对。” 苏姚笑着看周言安,“合着还成我的不是了。” 她冲人摆摆手,“你下去吧,奶奶不用你伺候了,西屋那边炕上有被褥,你自己铺,晚上要是有什么事,就敲这屋的门。” 靳劼感动还没两分钟,就听她又说,“知道茅房在哪里吧,墙上有灯,晚上上茅房小心点,别掉进去了,一旦掉进去千万记得喊救命,隔壁的狗听见你喊救命,会帮你一起叫。” 隔壁王主任家养的狗子已经一岁多了。 对于小狗来说,一岁就算成年,如今正是身强体壮、耳聪目明的时候。 平时街上有行人经过,他在院子中听见都会汪汪叫。靳劼如果大声呼救,狗子就肯定能帮他呼救。 靳劼也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掉进茅坑的画面,那画面太美,让人简直不敢想象。 他再看向苏姚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悲愤,离去的背影里带着气。 “别笑了,收拾一下准备睡觉吧。” 苏姚警惕看他,“咱家隔壁可是住进了人,不能那啥。” 周言安看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奈,“想什么呢你,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 苏姚眨眨眼,“不然呢?” 时间已经不早了,九点多接近十点钟,这相较两人之前已经称得上晚睡了。 “我去给你打洗脚水,洗漱完早点休息。” 这倒也不用,夏天用凉水冲一下就行,不需要用热水泡脚,苏姚自己来就行。 然而还不等两人去冲凉,刚才气冲冲离去的靳劼捧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放到苏姚面前,“姑奶奶,小的来给您洗脚了。” 刚才苏姚跟周言安说话的时候,听见厨房一阵铿铿锵锵的动静,不知道靳劼在摆弄什么,却没有在意,给他足够的空间,他爱干嘛就去干嘛,不去掺和。 却没想到,刚才是给苏姚倒洗脚水去了。 苏姚哪能真用他来洗脚,赶忙把腿抬到炕上,盘腿压到屁股下,“别别别,我真让你给我洗脚,明天就被说是封建作风。” “放心,您是我亲姐姐,我哪能举报您。” 苏姚被吓得够呛,她就是嘴上说说,真到了那时候,她就怂了。 是典型的人菜瘾还大。 只有周言安在家的时候,她嘴巴开车也是这样,周言安动真格的,她就怂了。 周言安皱眉对靳劼说,“差不多就行了,别抢我的位置。” 靳劼还不理解周言安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姚已经伸出胳膊,圈住了周言安的脖子,“这才是我们家的长工,你想当长工且不够格呢。” 靳劼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大概是吃了一斤的苍蝇,想吐却吐不出来那种吧。 他就多余过来这一趟,反而是自己被膈应得够呛。 “行,那我就不在这碍眼了。” 不过也的确能在他身上看出,小小年纪寄人篱下,光是看人眼色这点,就不是在父母恩爱家庭中的孩子能懂得的。 一大早起来就进到鸡窝里摸鸡蛋,捡到的鸡蛋放到锅台上,他回去继续喂鸡。 等苏姚早起洗漱完毕之后,他已经把菜地里成熟的蔬菜摘了下来,满满的一箩筐。 苏姚和周言安白天得去上班,不敢把靳劼一个人留在家里,怕他干坏事。 可要是说,让明月帮着照顾,又怕他跟俞锐和俞蔚发生不愉快,明月还得给这三个人断官司。 苏姚干脆将人带到了办公室,反正这小家伙是个社牛,没有他不能打交道的人。 靳劼白天睡觉前,将身上穿着的短袖和短裤都给洗干净,晾在院子里,再趁两人都没起来的时候,把衣服给套在身上。 其实周言安早起的时候,看见了他一闪而过裸奔的身影,不过知道他要面子,假装没看见。 衣服被他洗了两遍,干干净净的,丝毫看不出之前的邋遢样子。 他从前小的时候,被大家族出身的母亲教导过礼仪,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裤,逢人就笑,不知道他本性的外人,光看外表这就是一个礼仪得体的小绅士。 冯红慧家里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看他就仿佛看见了自己弟弟,对他印象很好。而他又是个嘴巴上像是抹了蜜的,冯红慧被她夸得羞红了脸,连忙把自己抽屉中的零食拿给他吃。 唐湘没有弟弟妹妹,但她是个爱玩的性子,对于靳劼这种嘴甜又好玩的小孩喜欢得不得了。靳劼今天被洗得干干净净,这正方便了唐湘把人抱进怀里好一通□□。 这还是靳劼第一次遇到这种待遇,好像是误入蜘蛛洞的唐僧,一直在喊着,“男女授受不亲,女同志你稍微注意一点。” 把唐湘逗得不行,“我不放手又怎样?” “会影响你的名声。” 唐湘故意开玩笑,“没关系,等你长大以后娶我就行。” 靳劼摆手,这是万万不可的。 靳劼就像是个小吉祥物,被冯红慧和唐湘轮番□□了一上午。 中午回家,苏姚用靳劼早上摘的土豆茄子和辣椒做了一道地三鲜,这是顺城的特色菜。 就是有一点,土豆和茄子需要过一遍油,在这个无论是豆油还是玉米油都是十分珍贵的时代,这道菜就比较奢侈了。 苏姚不太经常做这道菜,不是因为费油,主要是过油对她来说程序繁琐,浪费时间。 毕竟她在做菜方面算不得熟手。 到了下午,苏姚上班,靳劼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跟她一起去。 问就是女同志都太可怕,他一个小孩子招架不来。 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苏姚是绝对不能放心的,她想要不就让明月带一下,反正他惯会在明月面前装乖。 周言安说,“那跟我一起上班吧。” 靳劼眼睛瞬间亮了,伸出手发誓,“我保证听话不捣乱。” 那苏姚就不管了,把靳劼交给周言安。 靳劼跟着周言安,即便是到了晚上回家,他脸上依旧干劲满满的激动表情。 这两人的事,苏姚也不掺和。 靳劼在家里住了几天,直到他自己也意识到应该回家去了。 苏姚将人送回家,顺便帮他办理了入学手续。 等到九月份开学,十一岁的靳劼就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生。 他对此充满怨念,毕竟上一年级的都是七八岁的孩子,最大也不超过九岁。 像他这种十一岁的,属实是鹤立鸡群了。 别的不说,跟一群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当同学,这有点丢人啊。 作者有话说: 靳劼:终于回家了,不用看别人秀恩爱,耶 感谢在2023-05-25 23:45:10~2023-05-26 23:5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淡兰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二合一◎ 靳劼当然不愿意跟比自己小的孩子一起上学, 可苏姚在这时候体现了她专政的一面,不给他挑拣的机会。 尤其是在听说俞锐和俞蔚,这两个年纪比他小的, 但开学就要上二年级了。 自己的年纪更大, 现在却上小学一年级。要是叫这俩人知道自己现在上一年级,岂不是要被笑话哩。 很难再重新梳理起当舅舅的威严。 苏姚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基础教育十分重要, 必须要在入学的时候打好基础。你从来没有学过一二年级的内容, 到三年级也看不懂, 这绝对不行。” 靳劼心里嘀咕, 她还真把好好上学给当成了个大事,就好像好好学习就还能考大学似的。 不过他心里嘀咕, 却没有反对。 依照苏姚的安排, 进入了一年级。 “你上课好好听讲, 你也说了你的年纪比同学们都大, 要是考试的时候连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都比不上,那就太丢人了。” 苏姚说着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卷钱和票, “认真学习,我会经常过来跟你老师沟通, 询问你在学校的表现情况,要是叫我知道你上课不认真学□□是捣乱, 成绩一塌糊涂, 小心你的屁股。” 靳劼虽然习惯了坑蒙拐骗, 利用别人对他的同情而达成自己的目的。可等到别人没有缘由给他塞钱的时候, 他又拒绝, “我有钱, 够花了,不用你的钱。” 苏姚冷哼一声,“你不会以为这钱是给你的吧,想什么美事呢。我这是借给你的钱,要写借条呢。” 靳劼气哼哼地,这人哪都好,就是嘴不好。明明是怕他钱不够,想给他钱花,却偏要说什么是借给他的,要写借条。 “去多买点布,让你奶奶给你多做几条裤衩子,挺大个小伙子了,光着屁股到处跑,羞也不羞?” 靳劼的脸瞬间爆红,她看见了,她一个女同志,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她知道了他没穿内裤就算了,她怎么能说出来。 他的脸上红得能滴血,“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买花衣裳,你男人好歹也是个副团长,整天穿得跟个村妇似的。要是不知道买什么,就看看那个姓秦的女知青,我看她身上的衣服比你身上的好看多了。”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叫好看。”现在流行朴素就是美,穿得花枝招展出门这本身没有错,落在一切古板的人眼中,这就是错,会引起无端的议论和麻烦,那这份好看也不值当了。 苏姚在他脸上拧了一把,“我长得好看,就算是身上披麻袋都好看,不需要花衣裳的陪衬。倒是你,还是趁早赶紧买两条裤衩,省得到了学校叫同学嘲笑,班级里最大的老大哥,竟然没有裤衩。” 裤衩裤衩裤衩,靳劼脑子里仿佛被裤衩被淹没了。 烦死了,他当然知道回家以后要叫奶奶给缝上两条裤衩,用得着她提醒。 而且,如今布料紧缺,一些农村的家庭,不是所有的家庭成员都有衣服裤子穿。城里每家每户每年都有布匹供应,那些孩子少的人家还好,孩子多的人家布料也不足。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讲究不讲究了,去扒开大家的裤子看看,不少的孩子说不定都没有内裤穿呢。 靳劼怕她要继续念叨内裤,赶紧应承道,“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再晚就赶不上回团里的车。” 这次来学校是给靳劼办理入学的手续,现在还不到上学的时候。 靳劼将人送到供销社旁,团里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靳劼兴致很高,“等以后学校放假,我就坐这个团里的返程车,去找你们。” 这下知道了团里的人平常怎样往返于顺城和团里,他以后去找苏姚和周言安就更方便了。 “行啊,你要是愿意,随时能来。” 随着学生们暑假结束,就到了九月份,学生们恢复上学,难耐的酷暑也在逐步消散。 俞锐和俞蔚暑假见天惹祸,不是这家过来告状,就是那家过来告状。 暑假结束,明月和俞淞都齐齐松口气。 结果还没放松两天,又来事了。老师过来家访,把俞锐夸了一通,同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跟家长告状说俞蔚实在太不听话。 明月压着脾气,和气地把老师给送走。 目送班主任老师离开以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俞蔚!” 那声音大的,苏姚在家都能听见。她嘴巴里叼了一个花卷,伸出手里的碗,叫周言安再给他添一碗汤。 晚餐是酸酸甜甜的西红柿鸡蛋汤,主食是咸香的花卷。 苏姚喜欢在夏天吃西红柿做成的菜,无论是西红柿鸡蛋汤,还是西红柿鸡蛋,抑或者是糖渍西红柿。 在这个燥热的时候,让人胃口大开。 周言安知道她的习惯,喜欢汤多菜少,就给她多舀了些汤倒进碗里。 给她盛好汤,周言安问她,“你不去看热闹?” “怎么能说是看热闹呢,我是关心好姐妹。” “吃完饭再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虽然喜欢看热闹,但这种听见一点动静就过去看热闹的嘴脸,着实让人不喜。 还是等到吃完饭后,当做饭后消食去聊天,看起来不太刻意。 周言安闻言便说,“那快点吃,去晚了就没得看了。” 苏姚点头嗯嗯,使劲往嘴里塞花卷。 看得周言安直皱眉,“要不先放到锅上热一热,等你回来了再吃?” 苏姚摆摆手,把花卷咽下肚子有点噎得慌,她往肚子里灌了一大口汤,才将花卷给顺下去。 苏姚赶到的时候,明月已经结束了教子的画面。 俞蔚左手手掌心被打肿得老高,他眼睛哭得红红的,泪痕还没擦干净,委屈哒哒地抽着鼻子,明显能看出来刚被打了一顿。俞锐和俞淞一个是当哥哥的,另一个是当爹的,就只敢在一旁围观,不敢上前劝说,生怕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明月现在是俞家一霸,谁也不敢忤逆她。 苏姚只当没看出这一家刚才发生了啥,故作惊讶的问,“呦,你们家怎么还没吃晚饭,是天太热没胃口吗?” 俞锐和俞蔚放学的时候身后跟着告状的老师,明月饭做了一半,就得去听老师告状。在老师离开以后,就着手收拾俞蔚,自然就来不及准备晚饭了。 “晚饭很快就好,你吃完饭了?”明月看苏姚鼻尖冒出的汗珠,拿了炕上放着的蒲扇塞给她,“扇一扇,多少能凉快一些。” “当然吃完了,所以才想着过来看看你,谁想到,你们家今天还没吃。” 俞蔚被打了,现在心里还老大不乐意,见到苏姚进门也不打招呼,坐在炕上生闷气。 但亲哥和亲爹没一个人去哄他。 明月说,“我们家的饭马上就好。” 苏姚拿了蒲扇,给灶台边上的明月扇风,“你说你,也真是的,生气归生气,打孩子做什么。” 听到这话,坐在炕上的俞蔚不住地点头,就是打我干嘛。 天儿热的时候,在厨房做饭就变成了一件苦差事,说是汗如雨下也一点不为过。 哪怕有苏姚拿着扇子不住地替她扇风,明月身上的燥热也一点没有减少。 蒲扇扇过来的风中都带着一股子热意,苏姚缓缓说道,“做事之前也得稍微考虑一下自己,你毕竟不是孩子的亲妈。你是为了他好,想让他谨记不能再犯,可他哪里知道你是为了他好,只觉得这个后妈可真坏。你看看,好心没好报,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出于好意,最后却落得一个埋怨。何苦呢你?” 俞蔚这下有点坐不住了,好像坐着的那块地方烫屁股似的,这怎么说的好像是他不知道好赖呢。 他也没有很记恨后妈。 好吧,是有一点生气了。 就听见那边苏姚又语重心长地说,“你就是一个后妈,当好后妈的本分就行,给孩子一天三顿做饭,不虐待继子,这就是顶顶好的后妈。何必再掺和孩子的教育问题呢,你管他以后是不学无术当街头小流氓,还是知法犯法会被送去吃枪子,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亲母子没有隔夜仇。你这种后妈,打了他一顿,保不齐得叫人家记恨一辈子。” 另一头,俞蔚的手掌心还疼,可是他心里关于对明月的愤怒确实是消失了。 苏姚偏头给明月继续扇风,“你看看,你自己还生了一肚子气。” 直到明月把饭菜都盛好,人家家里要吃饭,苏姚不可能赖着不走,“我先回家了,下次再来找你。” 这次的饭菜做得敷衍,明月就没有留苏姚在家吃饭。 在苏姚离开以后,俞蔚下了炕跑到明月面前,跟她道歉,“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在学校肯定认真听老师的话。以后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打骂,我不会记仇的。” 明月知道,这是苏姚说的那一番话起到作用了。 因为刚才教训了他一顿,这小子不可能没记仇,脸上气鼓鼓的,像是雨天里出现在田间的癞蛤蟆。 现在突然迷途知返,自然不可能是俞淞教育过他。 俞蔚是个跟俞锐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孩子。 俞锐就算是知道错了,也绝对不会直接道歉,他跟要面子。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他会暗搓搓的讨好你,比如说帮忙做家务,或者跟在你身边像个小尾巴似的。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知道错了,而且以后会改的。 而俞蔚对于表达歉意,没有丝毫的羞耻感。 苏姚回家以后才发现:哎哟,不小心把明月家的蒲扇给顺家里了。 想去还吧,又懒得动弹。 得,还是下次上门的时候给捎过去吧。 “又去给你的小姐妹撑腰了?” 苏姚没回答他的问题,她十分谄媚的给站在锅台边上刷碗的男人打扇,“周团长简直就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既会刷碗洗衣,又会安装玻璃做木工。” 周言安将洗碗的水倒进脏水桶,为了把碗筷上的油渍洗掉,用了面碱,因此洗碗水就不能再浇地,免得把菜苗给烧掉。 苏姚挤在周言安的身边,他走到哪,苏姚就跟到哪,“这个男人简直帅爆了,我积了三辈子的福,才能遇到这么好的爱人。” 周言安已经用香皂将手给洗干净了,放弃收拾厨房,身边跟着这样一个磨人精,似乎 “说吧,又想干嘛?” 苏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不想干嘛,就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从来不羡慕那种经历生死轰轰烈烈的爱情,只希望能拥有个一起过普通生活的烟火夫妻。 这人虽然长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但真是一个特别好的爱人,至少到现在为止很好。 能感受到苏姚回家以后心情就很好,周言安将人抱起,还是来做一点让心情更好的事情吧。 然而苏姚笑眯眯地宣布了一个噩耗,“不行哦,大姨妈。” 于是每晚的互动活动,就变成了两人并排躺在炕上纯聊天,因为天太热,连被子都没有盖。 “今天很高兴?” 苏姚的脚斜搭在周言安的小腿上,“我每天都很高兴啊。” 其实周言安是想问,什么原因今天高兴,但是听她说每天都开心,就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他本质上,不是那种擅长抛出话题的人。 窗帘没有拉上,月光温柔地洒在苏姚的脸庞,她拄着下巴看周言安,“跟你在一起就很高兴。” 今晚的夜空只有月亮没有星星,周团长心想星星许是都跑进他家属的眼睛中。 短短一晚上,几个小时的时间,周团长无数次被家属的甜言蜜语攻击到心房,就连进入梦乡时唇角都是上扬着的。 周言安实在是太黏人了,早上苏姚醒来的时候不是在他怀里,就是手被他牵着。 就像苏姚跟周言安说的那样,她每天都觉得很开心。 每天上班就是为大家解决问题,闲着没事就看看报纸,或者是看看上面下发的文件。 这天下午,政治处那边送来上面下发的,有关严查团内有无男干部欺压女知青的文件。 苏姚看完以后,把主要内容记在笔记本上,接着跟唐湘和冯红慧一起开了一个小会,一起学习了这个文件的内容。 主要是因为南边一个兵团发生了男干部欺压女知青的恶性事件,被团里家在首都有点能耐的知青,给捅到了中央。中央震怒,责成兵团立即严惩,不得姑息。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尚未出来,但被中央当成了典型案件,要求三地兵团严查此类案件的发生。 唐湘看完后不由一阵唏嘘,“女知青可真难,不过我们团应该不会有此类事件发生。” 冯红慧虽觉得事情没有绝对,凡事都有个万一,可这件事在自家的管辖范围内。若是反对唐湘的话,岂不是在说自己几人工作不到位。 因此她只是低头看本子,并不插话。 苏姚摇头,“不管怎么说,既然上面下发了文件,政治处又特意让送到我们办公室,那我们就再清查一遍。” 人家让你检查,你如果自以为是,自作主张不去清查,以后一旦出了问题,那过错就大了。 她去办公柜里找了一张红纸,将清查有无女知青被欺负的通知,换成团里这边管用的通知格式誊抄上去,并在最后附上举报通道。 红纸被贴到墙上,来往的人一眼就能看到,这也不需要格外去通知。 红纸贴出去以后,没有收到反映问题的举报,苏姚放了一半的心思在这件事上,另一半去关注别的事情。 直到南边兵团那件事的处理结果在报纸上公开,信箱内也未曾收到过一封有关举报的匿名信件。 团里的知青在报纸上看到报道,明白了前些日子妇工组为什么没头没脑出现那样一则的通知。 对于这种事情,大家都十分的关注,在看到报纸的时候,就气愤得不行。 不禁好奇咱们团有没有发生这种恶心的事情,纷纷跑到妇工组的办公室打听。 有就说有,没有就是没有,这个也没有必要隐瞒。 确实没收到举报,苏姚就说了,“咱们团的风气很好,没有发生不好的事情,请大家放心。” 这段时间,苏姚送走了一波又一波过来打听的人,而且持续会有很多人过来打听。 秦盼属于是团里消息比较闭塞的那一拨人。 出了之前那档子事,她同几个脑子机灵的室友关系都不大好,就只剩下几个没心眼的还愿意跟她一起玩。 在工作上,跟原主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工友,因为她在进入团委以后,这些人都嫉妒她曾经当上团支书,嫉妒她,从而跟她的关系一点点交恶。 她白天在重复疲惫的体力劳动,等到了晚上回到寝室就只剩下蒙头大睡,因此她消息变得闭塞。 还是在室友带回寝室的报纸上,看见了关于南二十八团,对于违纪干部的处理,让她想起原文中的一件事。 一件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却事关俞淞的升职。 俞淞在原书中号称是老天爷亲儿子,在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他升职速度巨快,平均一年半升一级。 这全靠他上司死的死,违纪的违纪。原本的一营长在家中遭遇意外,他才能升为营长。 就在他当上营长,大约一年时间,团里的参谋长严重违纪入狱三年,他于是成功升职为参谋长。 至于参谋长为何会违纪,那就跟她这几天看到的报道有关系了。 南二十八团出现的恶性事件,导致中央要求下面的军团严查此类恶性事件。白参谋长,就因为在男女作风问题的违纪,成为拔出萝卜带出的泥点子,但情节相较南二十八团不算恶劣,最后上了军事法庭,开除军籍,被判了三年。 他被判刑,位置自然而然空了出来,作为营长的俞淞自然而然地升职。 虽然知道这个细节,但这与自己无关。秦盼也不至于跑到参谋长那里为他提前预警,叫他赶紧善后。 于秦盼而言,就只是联想到这件事而已,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火车站去寻找反派靳劼。 也是奇了怪了,她每次放假都去火车站找人,却一直没看到偷偷贩卖卷烟的小孩。 她利用所有的放假时间,是不是请假去找。一直没找到,秦盼却从不气馁。 直到眼看已经入冬,始终没听说有关白参谋长违纪的任何处理结果,俞淞依旧在营长那个位置不动。 秦盼开始慌了,要知道这本书她看了很多遍,其中剧情可以烂熟于心。她记得就在报纸报道后不足一个月,团里就处理好对于白参谋长的违纪,以及俞淞升职。 虽然在俞淞升为参谋长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他很快就把几个竞争对手踩在了脚下,自己顺利升职。 现在十一月中旬,距离报纸报道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俞淞一动不动,也没听说白参谋长出事的消息。 她的这份慌张,这倒不是来自于对于俞淞的关心。而是她在这个世界全部的自信,都是来自于对剧情的了解,对于未来的走向。如果她熟知的剧情都崩了的话,那她掌握未来走向的金手指,还能称作是金手指吗? 她所知道的剧情将一文不值。 是不是剧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被崩坏了。 加之她一直没有在火车站找到靳劼,秦盼害怕事情向着更加不可控的方向走去。 为了让剧情重新走回正轨,秦盼想,她必须做些什么从中干预。而不是等到未来剧情崩到亲妈都不认得的时候,才望洋生叹。 不知道在将剧情归正以后,自己能不能在火车站遇到靳劼,但无论如何她都得去试一试。 于是就在妇工组外墙张贴的红纸,被凛冽的北风吹得早已丝毫不剩时。 妇工组墙外的信箱里,苏姚早上照例检查信箱的时候,发现里面多了一封关于预报白钢风参谋长欺压女知青的匿名举报信。 这是目前为止,在下发通知以后,收到的第一封举报信。 但不管怎么说,都得好好去走访。 作者有话说: 秦盼:为什么剧情都崩坏了,为什么! 苏姚骄傲脸:正是区区不才在下 第73章 ◎二合一◎ 若事情是真的那必须要严惩, 可这不代表可以冤枉好人。 苏姚将信拆开,唐湘和冯红慧脑袋凑过来,也一起来看这一封信。 毋庸置疑, 这个举报人十分谨慎, 许是怕被举报人打击报复,这封举报信上不仅没有他的姓名以及相关信息。这封信只有短短一行字:举报参谋长白钢锋欺负下属女知青。 许是怕被人通过字迹找到他本人,这仅有的一行字都不是手写, 而是在报纸上裁剪下来的铅字, 用糨糊把剪下来的小纸片粘在信纸上, 就成为了这样一封举报信。 这种谨慎程度, 苏姚也只有后世在电视剧中看到过相似情节。 但这种举报信有点不太好搞。 写通知的时候, 考虑存在一些女孩怕叫人知道这种“丑事”,因此不愿意站出来举报。还有一些举报人害怕被打击报复, 哪怕知道些什么, 却不敢举报。 所以在通知结尾注明过, 实名举报信与匿名举报信皆可。 但为了保证所有人写的匿名举报信都是有用的, 通知上还特意交代过这种匿名举报材料要如何写,至少要在举报材料上附有具体事实。 像这种只有最终结论的举报材料, 可以说是举报人怕被报复,那也能说是故意恶作剧捉弄人。 白参谋长大小是个领导, 要调查他那也不是拍脑子就能决定的事。 苏姚自己去了团部大楼,去了孙政委的办公室, 去向他汇报这件事。 在面对孙政委时, 她很明确地说了目前面临的情况, “收到了一封有关白参谋的举报信, 匿名, 上面只有一句话, 说白参谋欺负下属女知青。您看,这应该怎么办?” 苏姚最后那句,询问孙政委认为怎么办的话,并不是看孙政委的意见,要是他说不查,那这件事就搁浅了。 首先孙政委不会说不查这样的话,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上面说了要严查,已经收到举报信,却只当没看见,万一举报人不满将之捅到师部、兵团乃至中央怎么办。现在可以很轻松解决的事情,等闹大了以后可就不好收场了。 至于孙政委真的就犯糊涂了,那苏姚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他。 这样问,不过是表示自己的态度,并且表示自己过来一趟的目的,请他下达一份明确的指令。 人家领导没说怎么办,你就直接去干了,这或许在职权范围内,但要查的人毕竟也是一位领导,将来查出来确有其事那还罢了。要是查清楚后,就是一场乌龙,找不到写匿名信的人,但是作为带头调查的说不准就要被记恨上。 而现在问过孙政委,那她不过是拿着令箭办事的小喽啰,记恨不到她头上。至于下令的孙政委,人家可是领导,都是依照程序办事,他记恨不上。 孙政委沉吟片刻才开口,“那就查吧,不过白钢□□是上过抗美援朝战场的老兵,不能寒了老同志的心。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先不要对外公布举报信的事,免得招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影响他的名誉。但一旦查清楚,此事属实,那咱们也绝对不能姑息!” 他的拳头在桌面上锤了一下,表示自己的决心。 他让苏姚在办公桌对面坐下,然后缓缓说道,“就先从他身边人查起,你那个办公室不是有两个成员是女知青。这件事你暂时不方便出面,他们知青和知青之间沟通更方便,你让她们跟白钢锋身边的知青们打探打探,不管是男知青还是女知青,一旦有这种苗头,他们都能听到一些风声。” 苏姚点头,在本子上记录下孙政委的意思。 “走访的过程中,一旦出现蛛丝马迹千万不要错过,顺着线索继续查探事情的真实性。这件事非同小可,其间要及时跟我汇报。若事情真如举报信所说,你要跟我汇报,那白钢□□是留不住了,我们得对得起把知青娃们放心送给我们的父母亲人。” “这下我都记下了,您还有什么指示?” 说了这样多的话,孙政委不免口干舌燥,他喝了一口茶缸里的水,都已经凉透,不过他还是把剩下的底子给一口闷了。 “没有了。”又想起什么似的,他叫住起身的苏姚,再一次强调道,“目前一定要保密。” 苏姚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到中午下班的时间,通常这种情况她会坐在周言安办公室外等他一起下班。 但这次嘛,还怕冯红慧和唐湘不知轻重,在中午回宿舍时候把这件事说给室友听,所以她还是特意回去一趟,告诉两人千万得保密。 这次去团部大楼,就只当是一次普通的汇报工作,苏姚回到办公室跟俩姑娘叮嘱一定得保密,并且让俩人这几天也不急着来上班,可以晚点来办公室。 唐湘明白,“就跟白参谋长身边的知青套套话呗。” 苏姚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件事须得隐晦地来,可千万别叫人看出你们的目的了。” “我们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这两个姑娘,唐湘性子活泼,擅长跟人打成一片。冯红慧性格相对不争不抢,因此她看着更为无害,叫人更好亲近。 这两种性格相对比较互补,叫她俩单独出去做事,苏姚也能放心。 “行,那你们就准备下班吧,下午也不用急着上班。” 被苏姚嘱咐了多次,这件事千万不能着急,慢慢来别让人发现了自己这边的目的。 唐湘和冯红慧便也不急,但跟白参谋附近的知青打好关系却已经刻不容缓。 两人装作对团部大楼内岗位好奇,故意接近参谋办公室的知青。 她问得十分直接,“你们在咱团部工作,是不是蛮轻松的?” 唐湘在团里人缘很好,大家都爱跟她打交道。也是知道她在妇工组的办公室工作,是所有知青都要羡慕忌妒的清闲工作。 两人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利害关系,对面的知青开玩笑反问道,“你们的工作,不是也挺轻松?” 唐湘摆摆手,“这没法比,我们那里虽说是清闲,可也只有清闲一样好处,别的就再难粘得上了。还是得离领导近一点,好处更多,看看你们入团的入团,入党的入党,我们办公室是边缘岗位,进去以后,再想要入团或者入党,那就难了。” 对面人挺骄傲,确实在参谋办公室,距离领导近,有不少的隐形优点,不仅是入团入党优先,还是被推荐上大学的机会,都相对其他知青要多。 而她也在去年的时候,顺利地入了团,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青团员。参谋办有一位年纪稍长一些的知青,在下乡之前就是团员了,他在今年年初成为了正式的党员。 “也确实是这样。”对面知青问,“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你们办公室待着不顺心,还是组长给你小鞋穿了。” 唐湘摇头,“这倒没有,当时报名的时候,觉得这岗位听描述还成,是通过层层的选拔,我就以为上岗以后前途无量。谁想到那么严苛的选拔条件,上岗以后就是当婆婆妈,天天调和这个知青跟那个知青打起来,这种鸡毛倒灶的破事,一眼就能看到头,还特别地没前途,啥好事也想不到我们身上,可真是没劲。” 对面的知青叫吴兰宜,她就说了,“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你们办公室每天做的事情都很有意义。妇工组刚成立的时候,告诉女知青不管是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寻求帮助。也解决了很多女同志遇到的切实问题,就比如说这附近村子过来骚扰女同志的小流氓,就是你们找保卫处天天蹲守,蹲到人后押送到公社,从那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被骚扰过。再比如说,你们办的那个生理讲座,告诉我们女同志在生理期应该如何处理,遇到痛经应该怎么办,女同志平常应该如何保养自己,我妈也没有跟我说过这档子事,还是看了这个讲座,我才了解到相关信息。” “还有前一段时间南二十八团的事情发生,兵团彻查发现,其他的团里或多或少,都有过那种不好的事情,但你看我们团,一件都没有,这都是你们妇工组的功劳。现在无事可做,那也是因为你们曾经的工作到位。” 听她说到前一段时间,二十八团的事情,唐湘立刻提高警惕,怀疑她话里有话。 就顺着她这话,叹口气说道,“其实我们一直担心咱们团里也有受害者,受害者苦于舆论的压力不敢举报。你也知道的,这种事情就是这样,咱们女同志虽然是受害者,一旦叫其他人知道。虽然是受害者,却很有可能更多地苛刻和指责。” 唐湘说的这种情况吴兰宜也可以理解,同为女性,难能不明白女人在这世道中的艰难。 “那就没办法了,咱们做工作肯定会遇到这种情况的问题,这是必不可免的,不可能出现百分百的正确率。” 唐湘心里也纳闷,她这话到底是啥意思,有没有什么暗示在其中啊? 有时候就是这样,心里揣着事,总觉得对方别有所指。 唐湘把这话在心里记住,其实应该拿出笔记本记录的。但要是拿出笔记本,肯定会引起对方的警觉,这种想法也只能作罢。 她又把话题拉到刚才的问题上,“还是想换份工作,这工作看着没前途,你说我下乡好几年,不说入党,也至少得入团吧。只要在这个妇工组待着,我看入团是别想了。” 吴兰宜知道唐湘也是个奇人,别人能有个清闲的工作就算是烧高香了,她是连着从一份清闲的工作换到另一份清闲的工作,现在又觉得不满意了,还想再换工作。 自己也犯不着劝人家要知足常乐,别总是不满足,反正人家有能力,想换工作那就换呗,跟自己又没关系。 吴兰宜笑了笑,“你可真是够狠心的,毕竟相处了一年多时间,也都有感情了,像这般突然离开,对同事也没半分的舍不得?” 唐湘半真半假地说道,“那肯定舍不得,大家相处还挺愉快的,但这都比不上咱个人的前程不是?” 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这件事除了你,我没告诉任何人,你可千万别让其他人再知道了。我现在还在人家手里做事,要是被知道了我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那别说换工作这件事打水漂了,说不定还得受组长的磋磨呢。” “放心吧,肯定不说。”跟她没关系的事情,她何苦当告状精,平白干那等得罪人还没好处的事。“我看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就说过,想问问这总参办的工作怎么样?” 吴兰宜收敛了神色,就连看唐湘的视线,都没有往日的热络。 这唐湘想来参谋办,那她跟她之间就存在了一定的竞争关系,万一她靠的是把她给挤走,才能获得这个机会的呢? 唐湘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吴姐,瞧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也知道,我们那个组长是周副团的爱人,到时候跟她好好说说,请她从中说和说和。” 她冲着吴兰宜做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吴兰宜瞬间就心领神会,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非就是靠钱疏通关系,不影响别人。 “周团的爱人就舍得放你离开?你可是她手下的一员大将。”毕竟手底下就俩人,少了一个人,那就相当于少了一半的人。 “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再说了,我离开以后她还可以再招人,一旦我进入团部的办公室工作,她在团部这边也能多一个熟人不是?” 唐湘不愿意跟她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今天聊了大半天了,有用的话不超过三句。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就跟我说说,你们办公室怎么样,工作舒心不舒心,发展前景怎么呀,我看你们办公室所有人都入团了,我多打听几个办公室。” 吴兰宜笑得有些疏离,“工作还好,可能比不上你们现在轻松,但要是跟体力劳动者相比,又没有那么累。” 铺垫了这么长时间,唐湘终于问出了自己的最终的问题,“你们领导怎么样啊,你知道我一直以来的领导都是女同志,突然头上顶着一个男领导,我还真有点担心呢!” 吴兰宜没好气地白她,“你害怕什么,新领导要是敢向你伸手,你正好可以跟你旧领导举报,一条龙的事儿,正好能给周团家爱人送点业绩过去。” 唐湘被损得面上忍俊不禁,大脑却无时无刻不在分析,她这话是不是别有深意。 吴兰宜委婉地说,“我说实在的,你如果真想入团,完全可以跟小组长提一下这个想法,仅仅为了入团就要换工作,我觉得你这样有些舍近求远。” 这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只是她找的一个借口,至于其中存在的逻辑问题,唐湘不甚在意。 今天这话就问到这里了,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就显得有些刻意,唐湘于是从善如流回到,“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我跟我们组长好好讲讲,看她能不能给我们争取两个入团的名额。” 吴兰宜心想,你可得好好去问问,可千万能争取到入团的名额,实在不行,她去跟领导提议,给这几位同志一个入团的名额。 他们参谋办现在就很好,不需要再有额外的其他同事。 也差不多到了妇工组的办公室,唐湘跟人告别,“那我就先上班去了。” 跟唐湘分开以后,吴兰宜摇摇头,便向着团部大楼的方向走去。 来到办公室,唐湘立刻跟苏姚汇报了她今天中午的成果。 唐湘说跟吴兰宜的对话,苏姚就在本子上详细地记录。 唐湘说完后,面上有些发窘,“其实我记得不大清楚,不能保证将她说的内容一字不落的全部复原。” 苏姚夸她,“能记得大概就已经很棒了。” 说完后,唐湘才发表自己意见,“我在跟吴同志的沟通中,感觉没有举报信上说的那种情况出现,在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苏姚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下任何的论断,“先不说这个。” 冯红慧也没想到唐湘的效率这般快,她小声说道,“我这边还没有进展,但是我今晚就出去打听,保证不拖后腿!” “没事,咱们不急,慢慢来。” 在工作方面,同事之间都存在比较的情况,唐湘前一天中午就出去打听事情,导致冯红慧在当天晚上就去跟人谈话。 第二天早上上班,就带回了连夜将两人的对话整理成纸质版,递给苏姚。 苏姚心里咋舌,这也太卷了。 “这个不是我在问话过程中记录的,是我问话结束以后,根据回忆写下来的,我怕睡完觉以后,早上起来把大概内容给忘光了,就给写在了纸上。” “我知道,做得很好。” 一共用了三天的时间,唐湘和冯红慧将参谋办的一男三女四名知青,分别用不一样的理由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遍。甚至没有一个知青,表示白参谋长在男女关系上,有些说不清的问题。 “行了,这件事你们辛苦了,我去找孙政委谈谈。” 苏姚找到孙政委,把这四人的谈话记录拿给他看,时间地点谈话对象是谁,谈话人的名字,都在记录之中有所体现,并且在每份记录的结尾处,谈话人写下了保证真实,以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依你看,白钢□□是否存在问题?” 苏姚十分谦逊地低下头,“您是领导,您说了算。” 孙政委拿着本子隔空虚点苏姚,“你这个小苏,就是滑头。” 苏姚微笑,“事实的真相,不需要依我看,要依大家来看,我看没用。” “那我把大家伙叫进来开个会。” 孙政委要怎么做,苏姚不发表任何意见,该她做的她已经完成了,剩下就跟她没有关系。 这件事事关一个副团级的参谋长,不是一件小事。 孙政委便将副团级以上的都叫去会议室,大家去开个小会,一起来就着谈话记录来谈谈看法,白参谋长究竟有没有问题。 这件事保密措施做得很好,只有孙政委,还有妇工组的三个人实情,再无其他人知道,苏姚在回家的时候,都没有跟周言安说过半句。 这无关信任,是原则问题。 就像周言安也不会把他工作中的机密告诉苏姚,是不信任她吗?不是。 所以这次会议室里,直到孙政委把事情说出来,大家才知道,这两天竟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吓得白参谋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着孙参谋以及在座的诸位敬礼后,才表示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大家跟我共事这么多年,是了解我的为人,绝对不可能做出此等行径之事。” 已经是十一月末,外面滴水成冰,会议室里没有任何取暖的设备,全靠大家身上裹得厚。 可就是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下,白参谋的身上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几个兄弟团里这种类型的处理结果,都已经在内参上通报过。自己这辈子就完了,家里人也要被他连累。 如今这时候,至于事情的真假,也不一定有人在意,很多时候都是有人举报,然后飞速地处理。 他这话谁都不敢应承,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心里藏了怎样的花花肠子。 孙政委伸出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先别急,“这是妇工组这些日子走访的笔录,大家可以看一看。” 白参谋心里惴惴不安地,看着笔记本从一个人手里传到另一个手里,最后才被送到他的手里。 心急的时候,这种大段大段的文字,他已经看不进去了,以为最后会有关于自己的结论,翻到最后没有找到,就只能耐着性子一点点看。 看完以后,他其实是一个比较茫然的状态,没看到关于自己在男女关系上有不好的评价,所以孙政委今天是什么意思? 孙政委轻轻敲了敲前方的桌子,“所以大家都什么想法?” 老好人吕主任开口,“既然是没头没尾的匿名举报信,走访白参谋身边人也没有不存在问题,那是不是说有恶作剧的可能性?” 这话说得委婉,谁会恶作剧这种恶劣事情。大家心里都有猜测,要么是白参谋有仇,要么就是白参谋挡了人家的位置,有人想把他踢开,以便自己顺利升职。 白参谋这时候想不了太多,他脑子里只有孙政委这是什么意思,疯狂回忆刚才那个纸质版的对话内容。 孙政委继续主持道,“谈话记录大家都看到了,我们来投票对这件事的看法,觉得这件事是白参谋是冤枉的,大家在纸上画叉,觉得匿名举报确有其事,纸上画对号,弃权的画圈。” 说完他把纸分发给大家。 按照匿名的流程走了一遍,最后的结果收上来的全部纸条上都是叉叉。 这个结果,叫白参谋直到全部人都离开,还是觉得一阵恍惚,很明显的不真实感。 石抗一看了一眼孙政委,“老孙你现在越来越麻烦了,明摆着没有来由的恶作剧,还让大家陪着你一起浪费时间。” 对于他的抱怨,孙政委不在意地笑笑,这都是跟小苏学的。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没想到半月后,冯红慧在到办公室检查信箱的时候,又收到了一封信。 拆开一看,还是一封匿名举报信,至于举报对象还是白参谋。 作者有话说: 白参谋:...... 第74章 ◎二合一◎ 唐湘正在生炉子, 一转头看见冯红慧愁眉苦脸的。 她吓了一跳,“咋了,有啥事?” 她探头看见冯红慧手里是信纸, 唐湘开玩笑道, “难不成又有人举报?” 冯红慧此时表情,用一言难尽这词来形容十分贴切。 唐湘看冯红慧没摇头,心里咯噔一下, 心想难不成真是举报信? 她把手心里的煤灰在椅背搭着的毛巾上蹭了两下, 确保手上是干净的, 不会把煤灰蹭到信纸上, 才接过冯红慧递来的信件。 对于这刚打开的举报信, 她们都不陌生,这与半月前收到的那封举报信一模一样, 甚至就连举报的人都是白参谋。 苏姚今天上班迟到了两分钟, 她到办公室的时候, 俩姑娘已经把煤炉子生上, 屋子里也有了点热乎气。她刚进办公室,就把手套帽子围巾摘下, 放在椅背上搭好,用还算有点热乎气的手, 搓了一把已经被冻木了的脸颊。 刚进屋见到这俩人凑在一块,苏姚倒没有太在意, 毕竟是年纪相仿的女知青, 彼此之前关系好, 有什么亲密话想说也是正常的。 冯红慧和唐湘的头一直凑在一块, 倒是没人先开口, 对于两人在看什么, 苏姚倒不是十分的好奇,她俩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不强求。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位前,正在往腿上搭小毯子。 “苏姐,我今早打开信箱,有一封举报信。” 闻言,苏姚的眉头蹙起来,“内容是什么样的,拿给我看看。” 唐湘先把她手里的信纸,放到苏姚面前。 苏姚,“这不是半个月前的那封,怎么又给拿出来了?” 她没有看见冯红慧去检查信箱,然后取信的动作,看到这封与半月前那封信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信,就以为是把那封信又给拿了出来。 这时,冯红慧已经在上了锁的柜子里,翻出半月前的信,将之放到苏姚面前。 冯红慧性子稳妥,于是办公室的文件管理这种事就交给她。曾经整理过的文件,乃至收到的各类信件,都交由她整理,并放进了一个上着锁的柜子里,柜子的钥匙是她随身携带。 看到面前几乎一模一样的举报信,她拿起靠近自己的那一张,“这是今早在信箱里的?” 冯红慧点点头,“如果这不是我从信箱里亲手拿出来的,我也会怀疑是不是半月前的那封信。” 这两张放在一起,对比就很明显了。一样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接而成的短短一句话,一样都是举报白参谋。 苏姚叫冯红慧把之前的访谈对话找出来,她又看了一遍,还是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她就问两人,“你俩怎么看?” 唐湘摇了摇头,“不知道。” 倒是冯红慧小心说道,“是不是我们在查证的时候,漏掉了什么。迟迟没有等到对白参谋的处理结果,所以又写了一封信,以催促我们尽快处理。” 苏姚脸色阴沉沉的,对于没头没尾只有结论的匿名信,其实应该不予理会,但是怕确有其事,导致有女知青还在受委屈,几人才对白参谋的身边人进行走访。 白参谋每天跟办公室的知青同志相处最多,即便他不是对着自己办公室的知青下手,那跟他坐在同一个办公室中,不可能发现不了蛛丝马迹。 他们都说没有这种情况,所以才一致认为上一封举报信是恶作剧。 冯红慧看到苏姚的脸色,拉了一把唐湘,两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苏姚沉思良久,才抬头看向两人,“我先去跟孙政委商量商量,中午可能不回来了,到了时间你们自行下班,对了这件事还是先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唐湘和冯红慧赶忙齐声说好。 才脱下不久的围巾帽子手套,苏姚又得裹上。 顶着刺骨的寒风,向着团部大楼的方向而去。 这次去,苏姚兜里揣上了那两封匿名举报信。 她到的时候,孙政委正在开会,苏姚政委办公室的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才遇见散会出来的孙政委。 孙政委和石团长俩人是并排出来的,孙政委看见苏姚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等着,显然是有事,只跟石抗一打了一声照顾,就快步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而去。 石抗一跟孙政委的工作没有交叉重合的地方,因此孙政委的工作石抗一向来不关心,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而且门口站着的那人,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压根看不清楚脸和身形,只能隐约看到那是个女人 倒是在两人之后走出会议室的周言安,看见一瞥而过的背影,神色微怔,是苏姚。 孙政委把手上端着的茶缸和眼镜文件放到办公桌上,温和地问苏姚,“出什么事了吗?” 他知道苏姚没事不会大老远跑这一趟,这大冷天的,没人愿意出门。 苏姚在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进到室内以后,她没有把帽子和手套摘下,这间办公室没有炉子,跟室外相比多了一个遮风挡雨的盖子,其他真没啥差别,冷得要命,跟自己那间小办公室没法子比。 苏姚伸出右手,努力在棉手套里做出一个竖大拇指的动作,“您还真是神机妙算,这都让您猜到了。” “别恭维我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她嘿嘿笑了两声,“那我就直接说了,您可千万别生气,这件事有点麻烦。” 孙政委不乐意听人家卖关子,手在桌子上轻轻拍了两下,催促道,“快说。” “那我就说了,您可一定得做好心理准备。”眼见这位的表情愈发的不耐,苏姚才开口说道,“前一段时间,收到了一封关于白参谋的举报信,今早照例查看信箱的时候,里面多了一封信,这跟上次收到的那封信一样,都是举报白参谋欺负女知青。” 孙政委的表情从不耐转为了震惊错愕,他的眉心肉眼可见地拢起一个小山丘。 苏姚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两封信,“您来看看,这是两次收到的信件。” 打开牛皮纸信封,将两份举报信摊开放在面前,孙政委的表情一点点皲裂,“你们之前那次,收到是这样的举报信?” 苏姚点点头。 孙政委也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举报信,不是手写的,只要一句话,还没有署名。 “信纸下方用铅笔做了记号,写着①的,是第一次收到的举报信。” 孙政委有些为难地点点头,接着低头看面前的举报信。 见他思考了许久没开口,苏姚问他,“您说我们这应该怎么办?” 孙政委叹口气,“别催,叫我先想想。” 其实目前就两条路,当这人是在恶作剧,或者这人是执念很深的受害者。是仇人恶作剧,那就当作没看见。如果是执念很深的受害者,那就不得不查。 孙政委反问她,“你是负责人,你怎么看?” 苏姚苦笑看他,“还是得查呗,不然还得一封一封写举报信,没完没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应该怎么查,以及如果查明白参谋无辜,那个写举报信的人,是不是以为他们在包庇。 “怎么查,你有想法吗?”孙政委继续问她。 苏姚十分干脆地回答,“要是有想法,我也不至于过来跟您求助。” 孙政委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他这一上午,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了。 如果大张旗鼓地查,那白参谋的名声肯定得受到影响。像之前那种悄悄地去查,又查不出来什么结果。 “咱们不能因为没来由的一句话,就怀疑同志。但是一旦同志身上出了问题,那也绝对不能姑息。”孙政委沉吟良久后开口“要不你先回去,我好好想想,等想出办法再给你答复。” 苏姚笑了笑,“没关系,我可以在这里等您,也快到下班的时间,正好跟周言安一起回家。” 孙政委:…… “那你去他办公室,等着下班。” 苏姚把他面前的两封信,收到牛皮纸信封里,“我怕去他办公室里等,可能会影响他工作,我就在您办公室等一会儿就行。” 孙政委的年纪比苏父还大,一直把她当小辈一样看待,但苏姚这般的不见外,孙政委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 那就等着吧。 苏姚等待的过程中,无事可做,觍着脸问孙政委,“您这有书吗,我看看打发时间。” 孙政委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扔到苏姚面前,“再说话就去周言安的办公室等着。” 苏姚忙不迭地应声,打开封面一看,竟然是《论持久战》,这著作她只从历史书上听过,却从没有拜读过。 翻开书本,苏姚逐渐看得入了迷。 突然一阵敲门声,忙着办公和一心看书的两人瞬间被打断,孙政委喊了一声“进”,门被从外推开,进来的是周言安。 他的神情微愣,显然没想到苏姚正在看书。 有点像谁家被父母带去办公室的小孩,坐在家长的办公桌前,正在乖乖地做作业。 苏姚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周言安从门外进来,孙政委开口问,“言安有事吗?” 他点点头,“来叫苏姚下班。” 孙政委:…… 孙政委一把年纪,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苏姚立刻合上书本,站起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你刚才进门的时候,看见了你的背影。” 原来是这样,不过周言安怎么知道她还没有离开呢? 孙政委无奈道,“既然言安过来接你,那你就跟他一起下班去吧。”刚好,他也得下班了。 苏姚走了两步,想到什么事,停下回头看孙政委。 孙政委,“又怎么了?” 苏姚把手里的书举起来,“这本书能借我看两天不,我看完就还您。” 刚才她把书当做自己的,直接合上就立刻。 孙政委还当有什么大事呢,原来就为了这个,“你拿回去看吧,还不还都没关系。”反正他已经看完了。 苏姚的态度十分坚决,“看完了肯定还您。” 她又说,“也到了下班的时间,您要不跟我们一起下班?” 他是得了失心疯,才想着跟一对小两口一起下班,路上只剩下看两人之间黏黏糊糊了。 没那个爱好 孙政委坚决拒绝,“你们先走,我这边还有点事没做完,搞完了就下班。” 苏姚夸了两句,“您真是工作认真,我们都得向您学习。” 说完她捅了一下周言安的腰,“你说是不是。” 周言安拗不过她,配合说道,“我们都应该向您学习。” 孙政委能不知道苏姚是在恭维他吗,但是不影响他心里高兴,他哈哈大笑说道,“少来这套,你们赶紧下班,别在这耽误我工作。” 苏姚跟周言安也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并顺手将门给带上。 周言安只是过来看一眼苏姚在不在,如果苏姚在,那就一起下班。如果人不在,那他还可以再回去工作一会。 周言安回去把办公室的门给锁上,就听苏姚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孙政委的办公室没走啊?” “这是夫妻间的心电感应。” 苏姚有点不可以思议,“真的假的。”以前就在各种小报上,看到过这种说法,难不成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了。” 媳妇现在越来越好骗。 这人现在怎么变坏了。 苏姚不想搭理他,周言安在身旁跟她解释,“我猜测你不会离开,所以就去试一试。” “那我要是不在,你白跑一趟,怎么跟孙政委解释为啥要敲门。” 周言安语气无赖,“就说有事找他,但是忘记什么原因了。” 苏姚一时语塞,还得是你。 但这个回答,相比于夫妻间的心电感应,更能让苏姚感动。 周言安的军大衣口袋里揣着媳妇的书,还有媳妇的手。 苏姚这是突然说,“我们现在的这个姿势,一旦摔跤很危险的。”比周言安说过双手插兜走路,还危险的姿势。 “有我在,不要紧。” 苏姚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话不要说得太满,容易被打脸。” 松手是绝对不可能松手的,周团长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这个原则。 在路上,苏姚没有问过周言安中午吃什么的问题,因为两人中午饭在早上出门前就已经扔进锅里咕咚着。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c 回家后推开堂屋的门,鲜香的味道立刻冲入鼻腔,苏姚打开锅盖,早上加进锅里的半锅水煮得只剩下一个底子,苏姚用放在锅台边上的勺子,翻动锅里的猪爪,使之均匀入味。 周言安往只剩下一点火星子的锅底下,塞了一把柴,没过多久,锅底立刻起了火苗,他顺势塞了两块木头进去。 早上苏姚离开家的时候,在锅里扔下已经分割成块的猪爪,再加入老抽、酱油、干辣椒、八角、冰糖等一系列的调味料,怕一上午把锅烧干,特意添了半锅的清水,锅底放了两块木头。就让锅里的猪爪,慢慢地炖煮,中午回家以后就能吃了。 苏姚用筷子戳在锅里的猪爪上,可以十分轻松地捅进去,这是炖煮的到时候了。 她又翻了两下,将锅里的猪爪连着汤一起盛到碗里,往锅里加入清水,把锅刷干净,再炒上一个素菜,把冻在室外的馒头热一热,中午这顿饭就算是做好了。 下午去上班后,苏姚跟周言安顺路,她还得去跟孙政委死磕出一个处理结果。 对于苏姚为啥一天都去找孙政委,周言安没有问,但能猜到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孙政委如今看见苏姚都头疼得很,就差脱口而出一句,怎么又过来了。 他也无奈得很,总不可能发一个通知,请大家提供关于白参谋在男女关系不清白上面的证据。 如果公开搜寻,那这不是解决问题,这是在罗织罪名。 原本没有的事情,在人云亦云之下,都变成的确有其事。 苏姚也能感觉到孙政委大致的态度,她于是就说,“其实,一般来说,这种匿名且没有违纪细节的信件,我们是不予处理的。这种没有来由的举报,查证起来过于困难,也会给我们的同志增添许多麻烦,无论是在家庭上,还是在事业上,都有可能受到不必要的非议。” 孙政委的点头,他就是这个想法。 查证困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没有明确证据证明白参谋是有罪的,他作为同一阶级的同志,组织也应该替他考虑。 那个劳什子的举报信,没有名字就算了,信上的内容,要他来看,那完全是在故弄玄虚。 因为这样一封信,就怀疑同志,还将同志置于敌人的行列,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 孙政委看向对面的苏姚,“你鬼点子多,我觉得你应该有想法了。” “算不上处理措施,只是觉得这位举报人不会写匿名信,写出来的匿名信也是无效的,我很痛心。” “别卖关子了,快说。” 那苏姚就直说了,“一时半会没等到处理结果,举报人应该还会再写信举报。” 孙政委身子靠在椅背上,“你是说,派人蹲守在那里,一旦举报人往信箱里投信,就把人给摁住?” 他说着,还做了一个压手的动作。 苏姚:……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虽然听着简单粗暴,但感觉挺好用的。 她却不能这么说,“匿名举报是举报人的权利,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找不到证据,就去查举报人是谁。做那种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是不对的。” 她赶紧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可千万别误会。” “我意思是说,在信箱表面贴上匿名举报需要的材料,我们告诉她匿名举报信和实名举报信应该怎么写,并且备注,如果材料不足的举报信,将被视为无效举报信,不予采纳。” 孙政委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文件上,目光随着龙飞凤舞的铅字不停移动,“那就按你说的办,叫你办公室那两个小知青也顺便打听一下。”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记得那两个知青都没有入团,这是俩工作很认真的知青,下半年的入团过去了,叫她俩等等来年上半年的吧。” 这也是想到,那天唐湘和吴宜兰在对话里说到的入团,他才提起。 苏姚答应得可快了,“好嘞,我替她俩谢谢您。您贵人多忘事,怕您记不住,我在心里先替您记一下,等来年上半年招收团员,我会过来提醒您的!” 孙政委笑着说道,“她们的事情,你倒是上心。” “她俩平时做事认真,跟她俩有关系的事情,我肯定要上心的嘛!”苏姚话音一转保证道,“不过您放心,团里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我会督促她俩在暗地里偷偷打听的。” 苏姚回到办公室以后,先是告诉了俩姑娘这件好事。 两个姑娘的尖叫声,险些把房顶给掀开。 苏姚揉着耳朵,让两个人冷静一下,她叮嘱两人,“这件事你俩知道就行,千万别声张。这种好事,跟别的事情不一样,一旦叫外人知道,你很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而失去这次机会。记住无论关系好坏,都不能说。” 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见到的奇葩事不算少,非常能理解苏姚的叮嘱。 唐湘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爆红,“是不是我的问话记录,叫领导想起了这件事。”这好像是在要好处啊! 苏姚宽慰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让领导看见你的难处,领导还需要你干活,就不会亏待你的。” 两人点点头,有了这么一根胡萝卜在前头吊着,她俩这段时间干活都更为卖力。 不停地走访,但一直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苏姚也在信箱上贴了关于匿名举报的相关事项,并且说明,再跟上两封信一样,将不再受理。 另一边,秦盼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对于白参谋的处理,以及俞淞的升职。 这次距离上次匿名举报,只过了一周时间,那就等不及了。 她趁着夜深人静,手里捏着这段时间准备好的信,轻车熟路地来到妇工组的信箱边上,正准备将信塞进去,看到了信箱外多了一层纸,纸上面似乎写着字。 她从宿舍跑这么远,靠着天空上的月亮是完全不够的,她手里拿着手电,遇到没有灯光的地方,就偷偷打开手电,才一路走过来的。 见到有字,她打开手电筒的开关,凑了过去。 看到上面写的内容,她认真看了一遍,是有关匿名举报信,要她提供确切的消息,不能只有一个不确定的论断。 秦盼撇撇嘴,就是说她现在手里的信没用呗。 她哪里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但这是从书里看到的剧情,不可能是有误。 作者有话说: 苏姚:大人时代变了 感谢在2023-05-28 23:41:59~2023-05-29 23:3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炽渊、雪、Jessie、rgma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二合一◎ 白参谋侵害手下的女知青, 这是秦盼在原文中看到的,不可能有错。 至于具体欺负了哪个女知青,这女知青是什么身份, 秦盼却记不得了。 这不过是文中被一笔带过的小剧情, 她哪里能记得,在看文的时候,注意力都放在了男女主的身上, 谁还管一个反派炮灰为何倒霉啊。 因此这匿名举报需要的具体信息, 秦盼是没有办法提供的。 既然上面已经十分明确的说了, 像是只有一句论断的匿名举报信, 将不予受理, 也就是说她今天带来的这封信也是白写。 这摆明了是针对她。 她对这妇女工作小组的工作态度,以及工作能力十分不满。从她把第一封举报信塞到信箱里, 如今已经过去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不仅没有把白参谋这个人面兽心的色狼揪出来, 还说什么对这种匿名信将被不予受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懒政怠政的不作为行径, 简直枉为人民公仆这个身份! 盯着妇工组的大门,秦盼突然想起了妇工组组长就是苏姚, 周言安那个土老帽老婆。 新写的举报信,就塞在她的棉衣口袋里, 秦盼心中思绪万千,插在口袋里的手不停地揉搓兜里唯一的东西——举报信, 那东西被她揉得已经皱成了一团。 她回过神来, 才想起手上碎成一片又一片的东西是什么, 她赶忙松开手, 将之从口袋里拿出来, 才发现这东西已经不成样子。 秦盼满不在意地将之重新塞回兜里, 反正这玩意也不能用了,塞进信箱里人家也不会受理。 如今已经是已经十二月中旬,后半夜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秦盼站在信箱前,感觉身上越来越冷,从脚下升起的凉气,逐渐蔓延至全身。她狠狠地剁了两下脚,似乎是心理作用,觉得身上没有那么冷了。 秦盼在妇工组的办公室外站了很久,从她需要看信箱上的字开始打开手电,就一直没有关。 这边若有若无的手电光亮,吸引到了巡逻队。巡逻队受孙政委的叮嘱,夜间巡逻的时候多去妇工组办公室那片地方转一转。 孙政委也这是跟苏姚聊天的时候,获得的灵感,也不是要把举报人给抓到,就是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不过他这话没说得太明白,就叫巡逻的时候往那边走走,至于抓人什么的,倒是没有说。 巡逻队的队长于是就吩咐自己的成员,巡逻的时候往妇工组的办公室那片多走走,妇工组可能招贼了。 成员们一听,这还得了,我们夜间巡逻队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灭在夜间发生的罪恶行为,比如说有贼,或者是坏分子想搞破坏。结果叫人在眼皮子底下把偷东西,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以后巡查的时候,肯定把角角落落都给注意到。 巡逻队大老远,就看见这边有光,有人想大声呵斥,把这“小贼”给叫住,却被同伴给拉住了,“你傻啊,你这边喊,他那边听见,跑掉了怎么办?” 秦盼不知道有人把她当贼了,她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也刚巧准备回宿舍,这外面太冷,她受不住了。 她转过身,看见不远处有灯光向自己所在的位置靠近。 尽管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心底却知道这样的行为见不得光,不能叫别人知道,要不她也不会在写匿名信的时候,采取那种故弄玄虚的法子。 看见有人过来,她下意识关上手电。她来的方向,正好跟那群人来的方向,不是一条路,她这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顺着往女知青宿舍的方向跑。 巡逻队的人,在逐渐逼近妇工组办公室后,发现原本的灯光消失了。 领队的那组长低声骂了一句,跟身边人说,“快跑,人没了。” 怕惊扰到这小贼,巡逻队一直蹑手蹑脚,这也就导致让那“小贼”跟几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其实几人身上背着枪,但是对付一个“小贼”,是不能开枪的,如果开枪就真的犯了错。 领队的组长这时候大喊,“站住!” 秦盼又不傻,怎么可能听话站住,她跑得更快了。 后半夜的月亮隐入黑暗中,越发地看不清脚下的路,但是并不影响秦盼撒丫子往宿舍跑。只要跑回宿舍里,这些人就抓不到她了。 而且夜深天黑,距离远,巡逻队的人看不清“小贼”的具体方位,只能靠听力辨别。 一个在奋力往前跑,另一边需得停下来分辨人往哪跑了。 这样一来一回,即便秦盼是个女同志,体力方面比不得巡逻队的男同志,但她还是将人甩在了身后,成功地跑回了知青宿舍。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半掩着的房门,蹑手蹑脚地进了宿舍。 睡在秦盼左边的姑娘睡觉很浅,她即便是很小心翼翼地爬上炕,依旧将人惊醒。 她小声嘟囔问了一句,“你干嘛去了?” “上厕所,晚上水喝多了。” 那人还没等听完秦盼的回答,就沉沉地睡去。 已经几乎是后半夜,炕上没多少温度,被窝里也因为她离开的时间太长,而变得十分冰冷。 许是这一晚上太累,现在已经凌晨,秦盼这一晚上睡得特别实。 早上被室友推了好几下,才睁开眼。 就快迟到了,她这时也想不得其他的,赶紧把军大衣穿在身上,手插进口袋里,是被撕成一块又一块的举报信,她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昨晚睡觉前,有那样惊心动魄的经历,晚上一直在做噩梦,梦见兜里的信丢了,被室友给捡到,之后发生的事情特别乱,她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一个自己被人人唾弃。 醒来发现是梦,她只觉得无比的庆幸。 不动声色地走到炉子边上,趁没有人注意,往炉子里加煤,打开了炉子,将信扔了进去。 眼睁睁看见火舌将信吞噬殆尽,她才放心。 这时候另一个室友,走到秦盼身后,略微不满地出声,“早上的时候,我填过煤了,不用再加。” 尽管没有见到脸,秦盼立刻认出了这人的声音,这个室友跟她的关系原本还不错,只是在妇工组贴上她写的致歉信,她就开始逐渐的疏远她了。 一个平平无常的女知青罢了,多这样一个朋友不多,少这样一个朋友不少,对方的疏远秦盼并不在意。 秦盼转头看向这人,“我不知道,看见炉膛里面有煤,我就没有往里面加煤。” 那人有些狐疑,“看我明明看见你往里面扔东西了。” 秦盼坚持自己没扔,对方是看错了,那人没有留下证据,也只能作罢。 在回到炕前整理铺位,秦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带出去的手电,可能在急着跑回宿舍的时候,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好几块钱买的手电,就这样没了。 她从前不在意一个手电的失踪,但是现在一个手电真的很贵。 想到一个手电,能买好多好多肉,她心疼得直抽抽。 最令她气愤的是,不久之后团里的大喇叭广播寻物启事,正是她的手电,但她却不能去领,因为她没法子解释自己的手电为什么会丢在那条小路上。 又怕是巡逻队那伙子人在钓鱼执法,通过手电来找她。 于是秦盼就只当那手电不是自己的,即便不去领,也没现在这样心疼。 其实手电还真不是巡逻队的在钓鱼执法,是上早班的知青,看见了路中间的手电。手电是贵重物品,但那是个拾金不昧的小伙子,把手电送到了广播室,叫播音员帮忙广播广播,免得失主丢了东西着急。 但不是有句老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秦盼在做了亏心事,于是有点风吹草动,就觉得是鬼来敲门了。 不过巡逻队的人,虽然没有利用手电来钓鱼执法,却在第二天早上将晚上的事情汇报给了巡逻队的队长。 巡逻队归属保卫处,巡逻队的队长将当晚巡逻的几人骂了一顿以后,赶紧上报保卫处的主任。 保卫处的主任,将巡逻队队长带到了孙政委的面前,将人一顿骂,说自己这边没有完成任务。 孙政委赶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听巡逻队队长说,昨晚有小贼在妇工组附近图谋不轨,底下的人看见那贼了,但是却没有捉到,叫人给跑掉了。 孙政委思考了接近两分钟,才想到这小贼可能是那个写匿名信的,巡逻队的成员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叫他们去捉贼呢。 他也没解释自己不是叫人捉贼,任由被误会下去。 他的面上无半点责备之色,“人跑了也没关系,你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同志们都没事吧。” 没有被责备,反而被领导关心,巡逻队长脸上的愧色更重,当即保证道,“领导您放心,要是那小贼还敢来,我们绝对叫他有来无回。” 孙政委点点头,“有这回在前,这小贼应该不会再来了,你们以后也不必再着重巡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对了这次辛苦各位同志了,请你告诉队内的同志,不要到处说这件事,以免引起各方恐慌。” 巡逻队长正因为自己这边没有完成任务,而心中愧疚,赶忙说,“您放心,我回去就告诉那些小子,让他们别到处胡咧咧。” “行,辛苦你们了。” 保卫处长将巡逻队长送走,没多久又折返回,孙政委放下手里的笔,看他,“有事吗?” 保卫处长一脸好奇的模样,“是不是白参谋那事?” 孙政委让钢笔碰到纸上,落下了一个不小的墨点子,他不动声色地问,“白参谋的事?什么事?” 保卫处长一脸难不成你忘了的表情,“就是白参谋被人举报,那人没继续找白参谋的麻烦,是不是记恨上了小苏和那两个女知青。” 孙政委沉默了,不得不说保卫处长猜的大方向是对的,但是小的方向完全歪了。 “没有,不是这个原因,别瞎猜了。”孙政委否认。 孙政委在团里的人品那是有口皆碑,他从来不说假话,保卫处长因此没怀疑。 他接着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你也不想想,小苏爱人是谁,哪个吃了狼心豹子胆的人,敢记恨小苏。” 也是,周言安在团里那个名声,也确实没人敢欺负他媳妇。要真有人在妇工组办公室外想做些什么,周言安自己晚上去蹲着,绝对比巡逻队那些半吊子厉害。 保卫处长没打听到有意义地,有些失望地离去。 孙政委怕他到处宣传,叮嘱道,“你刚才那些没来由的话,可别到处宣传,平白地添乱。” “知道了。” 孙政委边工作,边分出一半的心神等苏姚过来。 既然巡逻队说半夜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在妇工组的办公室外,就有可能是那个写匿名举报信的同志,想继续往妇工组的信箱里塞信。 如果他塞信,那苏姚就极为可能在上午带着信过来找他。 上午苏姚没有过来的话,那人有可能不是举报人,也有可能那人看见信箱上的话,将准备举报的信件带了回去。 又过了快半个月,马上到了元旦假期,团里这边也到了放假的时候。 唐湘和冯红慧每天检查信箱,却没有一封举报的匿名信。 没有收到匿名信,苏姚自然不可能去找孙政委想办法怎么办。 三人都快要忘记了这件事,唐湘每天在墙上贴的自制日历上画下一道,意味着这一天结束了,在元旦前两天,团里正式放假。 唐湘在放假的那一天,做好了标识。 就在距离放假还有三天的时候,孙政委派人叫苏姚过去一趟。 唐湘和冯红慧互相对视一眼,对于被领导突然想起,两人只觉得无比的惶恐,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尤其还在这样一个特殊的节点——放假前几天,都怕出现什么变故,影响两人过年回家。 苏姚看着两人说道,“我先去了,你们好好看家,放心有我在没事的,如果我中午没有按时回来,那你俩自行下班,不用等我,我在那边也就下班了。” 她跟两人嘱咐两句,才跟在过来喊她的人后,一同去了团部大楼。 那位小同志没有跟她一起进到孙政委的办公室,苏姚敲门进去。 进门后,看孙政委的表情还算和气,不像是发生什么大事的样子。 “您找我有事?”她站在孙政委面前问道。 孙政委伸手请她先坐,“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过来找你聊聊。” 他脸上的表情,却让苏姚无端地心中惴惴不安,“有啥事,您就直说,我撑得住。” 孙政委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我就跟你直说了,这月初的时候,你们妇工组的信箱收到了关于白参谋的第二封举报信,在你过来找我以后。我让夜间巡逻队在巡逻的时候,注意下去你们办公室多看看。” 苏姚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您知道举报人是谁了?” 孙政委摆摆手,示意她先坐下,“你别急,我讲完你就知道了。” 他心里感叹,如今的年轻人,还真是容易心急。 “在我叮嘱过巡逻队以后,巡逻队便十分注意你们办公室,结果就在这个月十号的晚上,说是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在附近,当时我吩咐的时候,没有说原因,被当成是捉贼了。那人跑得很快,巡逻队几个人没抓到。” “是不是这个月一直没有收到第三封匿名举报信?”孙政委问苏姚。 “我们办公室的小知青每天早上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信箱,这第三封匿名举报信,我们一直没收到。” “我这半月里,一直在等待你来我办公室。” 苏姚问道,“您的意思是?” 孙政委说道,“关于这件事,我心里有些想法,想了两三天了,想跟你说说。” “您请说。” 孙政委开口,“我觉得10号在你们办公室附近出现的那人,是举报人的可能性占了九成。他那次出现,手里可能拿着第三封一模一样的举报信。但他看见你们信箱上贴的匿名信举报事项后,他没有把手里的信塞进信箱里,因为知道没有用。但是过了半个月,一直没按照你们注明的匿名信写法投递新的举报信,有可能是她放弃了。” 苏姚的思路跟着孙政委一起,接过话头说道,“他放弃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白参谋被他愿望,他拿不出真正的证据,于是作罢。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手里或许有证据,但是他不愿意叫人知道。” 孙政委点头,苏姚跟他想在了一处。 有证据但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这种情况就很难搞。 看她愁得整张脸揪在一处,孙政委说道,“我叫你过来不是给你添堵的,通知你们这件事可以稍微放一放,回家好好过年。” 他不愿意把证据摆出来,那不可能动用全团的精力,寻找这样一个人。匿名渠道已经开通,也保证了会保护受害人以及举报人,那人就是不愿意暴露,那也没别的办法。 “好。”苏姚应下,不过也不可能完全不管,那人要是投递了信息充足的举报信,那还是得继续关注的。 “对了,这是您上次借我的书,我看完了,谢谢您。”苏姚把自己面前的书向前推了推。 爱看书是好事,孙政委问她,“我这边还有别的书,你要看吗?” “不用了,我把书带回家,才知道很多书周言安也有,我看完他的藏书,再看您的。” 行吧,孙政委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我这边没事了,你去找家属一起下班吧,去打扰他去,别在这碍眼。” 苏姚嘻嘻哈哈地应下,“好嘞,那我就先去找周言安了,您有事就直接吩咐我。” 离开孙政委的办公室后,苏姚走了两步,就是周言安的办公室,她敲了敲门,听见一声冷淡的,“进。” 周言安听见开门的声音,却迟迟没等到进门的声音,他有些不耐地抬头望去,看见门缝里探进来一个小脑袋,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见到是苏姚,他染霜的眉眼顿时变得柔和。 跟周言安的视线对上,苏姚才闪身从门外进到办公室内,并顺手将门关上。 苏姚凑到办公桌前,仰头看他的脸,“周团长在忙什么呀?” “日常工作。”周言安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苏姚没说是孙政委找她,只说,“快下班了嘛,来接我们家周团长跟我一起回家,顺便把借孙政委的书还给他。” 周言安眼含笑意,“是过来还书,顺便来接我吧。” 苏姚耸肩,“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苏姚双手空空如也,明显没有从孙政委那里继续借书。 他把办公桌下方的柜子打开,从中拿了一摞子书出来,“想看哪一本?” 苏姚翻了翻,全是伟人的著作,军事理论类的书籍占了大多数。 对于这位伟人,苏姚长久以来十分敬佩,只是上辈子没有找到时间静下来看书。现在没有其他的杂事打扰,苏姚也能全身心看书了。 苏姚倒是没挑拣,拿了最上头的一本,“我先看这本,看完了再找你换。”这些书,只要有时间,她就会看完。 “好。” 外面隐隐约约传出关门的声音,大家都准备下班了。 她也跟周言安同行下班回家。 苏姚下午回到办公室,把上午孙政委说的大概,转述给俩小姑娘。 冯红慧和唐湘这才放下心来,又过了两三天,就到了元旦的假期连着新年的假期一起。 跟苏姚在家一起度过元旦以后,周言安找石抗一,说想去西北看看劳改农场的父亲。 这次只有周言安一个人去,石抗一也不必费心寻找理由,介绍信上说是去执行任务就行。 他打着执行任务的旗号出门,苏姚不可能去火车站送站,只是在家把他背着的行李装得满满的,大多数是给周父准备的吃食,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在他临走前,苏姚再三叮嘱坐火车一定要小心。 “该花钱的时候千万别不舍得,你身上带着钱。” 周言安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叮嘱,只觉得心里格外的温暖。 他一直对着自己笑,也不说应声,苏姚没好气推了他一把,“听见没。” 周言安的唇在她脸颊上轻轻印了一下,“知道了媳妇,你继续唠叨,我就要把你一起带走了。” 周言安揉了一把她的辫子尾端,“我大约会离开十天到半月的时间,会赶在过年前回家,你在家照顾好自己,要是一个人害怕,就把你那小姐妹叫来陪你。” 作者有话说: 小姐妹:耶! 小姐妹老公和继子:哦漏 第76章 ◎二合一◎ 送走周言安以后, 苏姚系统性地把家里收拾了一通。 以前两人在家的时候,从来没觉得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会觉得孤单,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她自己, 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 不过想起周言安在离开家之前对她的叮嘱,苏姚心中的失落之感顿消。 周言安不在家,正好可以叫明月来跟她一起住。 周团长离家还不足两小时, 苏姚就打算去找明月过来。 不过这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也不知道明月愿不愿意过来跟她一起住, 俞锐和俞蔚都放寒假在家。她要忙着照顾孩子, 没时间过来也正常。 去找明月, 也不用带上礼物才好意思上门。 家里只有明月和俞烁在,两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在刚放寒假以后, 就彻底地玩疯了。家里彻底地变成了旅馆, 只有需要吃饭和睡觉的时候才回家。 明月正盘腿坐在炕上, 炕上堆着不少剪裁好的布片, 她正在给家里的一大三小缝制过年的新衣裳。 俞烁现在还不能帮明月干活,在她身边就只是在捣乱。 见到来人是苏姚, 明月赶忙让人炕上坐,“快坐, 吃花生。” 她昨天回娘家,在娘家所在的村子里, 买了十斤炒好的熟花生。 俞烁特别粘明月, 即便跟苏姚很熟, 但看明月这时候不忙, 就立刻凑了上去, 软哒哒要抱抱。 苏姚抓了一把熟花生, 轻轻把花生身上的红色外衣搓掉。明月知道她不喜欢吃花生皮,把放在炕上的小木盒递过去,让她把垃圾丢进去。 “好好吃。” 苏姚被花生香得眯起眼睛。 明月最喜欢看她这样子,笑道,“喜欢吃,你带一点回家去吃。” 苏姚摇摇头,“还是不了,我在你这里吃上两口就是了,跟你在一起吃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都立马变得美味起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拿回去吃也没味道。” 明月听她说一个人,于是问道,“周团长不在家么?” 苏姚可怜巴巴地看她,“周言安出差不在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晚上过去跟我一起住。” 明月的胳膊被她拉住了,不住地摇晃。 苏姚的头贴在明月的肩膀上,用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明月。 “可以吗,就住几天,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明月犹豫,家里这爷四个丢不开手,但苏姚说的实在是可怜。 她试探问道,“那等俞淞回家以后,我问问他的意见?” 虽说如今开始放年假,办公室却需要大家轮换着值班,这几天刚好轮到俞淞值班。 苏姚的嘴巴撅起来,老大不乐意,“你们家俞营长不喜欢我,他觉得我会把你带坏,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明月看苏姚,简直就像看自己的小妹妹似的,她心一下子就软了,揉了揉苏姚的头,“这样吧,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陪你住两天,行吗?” 苏姚一把将人给抱住,“好!” 她在明月的肩膀上又蹭了蹭,“明月妈妈真好。” 怎么像个小狗似的,两岁的俞烁都没她黏人。 明月虽然心里这样想,却没有推开苏姚。 然而一直扶着窗台站着的俞烁不乐意了,他把明月当作自己一个人的妈妈,平常俩哥哥亲近明月他都不乐意。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明月身边,不住地扒拉苏姚的肩膀,然后宣示主权般说道,“妈,我的。” 从小就暴露了霸总的潜质,苏姚却不管他怎么扒拉,都绝对不肯放开明月,“是我的,不是你的。” 俞烁没有达成目的,明月反而被抱得更紧了,他气得原地跺脚脚,发出巨大的声响,眼圈都红了。 苏姚这个无良的大人,没有丝毫的内疚,反而笑得很大声。 明月真是有些无奈,她原来家里年纪最小的最淘气的堂妹都比苏姚要成熟。 “行了,你就别逗他了,这么大一人了,还像是个小孩。” “中午想吃什么,给你做。”明月问苏姚。 中午俞淞和俩儿子都回家了,不过他们三个吃啥都无所谓。 “你做什么我都爱吃,不过我想吃你炖的鱼了。” 明月最喜欢苏姚这一点,嘴巴甜,能把你夸得高高兴兴。看见苏姚,她都有点想养个女儿,养个嘴巴抹蜜,能哄得人每天开开心心的小女儿。 家里男孩子多一点都不好,俞锐那小东西,也不是不能说说好听话。大多数时候嘴巴上跟淬了毒似的,经常能怼得人不知道如何回话。而俞蔚这孩子老实,嘴巴相对来说更笨一点,说好听话哄人压根就做不到。 而自己身上这个,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以后怎样,还不知道呢。 好,那咱今天中午就吃鱼。 前两天当地人冬捕,苏姚和明月还有附近其他的几位邻居一起,去现场买了不少的鱼,如今就扔在室外冻着呢。 可鱼还分很多做法呢,明月就问她想吃什么口味的,红烧还是清蒸。 苏姚回答,“想吃红烧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现在天气冷,要不喝鱼汤?” 冬捕上来的鱼,有很多的种类,有鱼刺少但是身上的刺大的那种,这种更适合红烧。还有鱼刺多但是都是小刺的鱼,那就更适合煮鱼汤。 “喝鱼汤没问题,就是家里没有豆腐。”只有扔在外面冻的冻豆腐。 鱼汤得放嫩豆腐才好吃。 苏姚举手,“我出去买。” 想喝汤,自己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就是现在天寒地冻,不太愿意出门。 要是现在都有随身的电话就好了,让俞营长下班路上顺便买块豆腐去。 “那你出去注意一点,走慢点不急着回来,千万看着别踩到冰面了。” 家属院半月前,有一个嫂子在赶路的时候没看清路上的冰面,一脚踩了上去,然后把胳膊给摔骨折了,如今身上还带着夹板呢。 “我知道了,很快就会,等我。”苏姚走得很快,等我二字是从门外传进来的。 明月摇摇头,把摆在炕上的布片以及针线都收了起来,免得她去厨房做饭的时候,炕上的俞烁伤害到自己。 把炕上的东西收拾好,就去把要煮汤的鱼拿到室内去,放进温水中,加速它的化冻。 做完这一切,苏姚手里捧着盆,里面装着一块两斤的豆腐,回来了。 这盆是在俞家的碗柜里随便拿出来的,能感觉到她走得很着急,小脸红扑扑的,“快快快,得亏我走得快,豆腐差点被冻成冻豆腐。” 这就完全是开玩笑了,外面虽然是零下,也不至于是分钟就能让豆腐变成冻豆腐,但豆腐表面确实有了一层的冰碴。 明月拍拍苏姚的胳膊,“快去炕上暖和缓缓,这边不用你伸手帮忙。” 她说不用,苏姚就果真去炕上逗俞烁去了。 明月做饭特别省事,从来不指使闲着的人干这个干那个,比如说去西屋拔棵葱、拔两颗香菜。 鱼汤开锅以后,撒上一些白胡椒提香抑制腥气,再撒上一把葱花香菜,也是为达成同样的目的。 俞淞回家得比平常要早一些,他如今是值班,不是正式的上班,上下班的时间相对往常更加自由,晚一点上班早一点下班也没有人追究这个。 因此他现在回来的时间,比正常上班要早上半小时,俞锐和俞蔚出去疯玩现在还没回家,值班的他已经回家了。 走在院子里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他没忍住快走了两步。 鱼汤已经出锅,被明月放进砂锅里,在炉子上温着,防止凉了就不好喝。 俞淞进入厨房的时候,明月正在把在汤里挑出的鱼肉和鱼刺扔进油锅里,将之炸得酥脆,即便是鱼刺也可以照吃不误。 油锅的香味出来,俞淞顿时忍不住吸了一口鼻子,“这是做的什么菜,这么好闻?” 厨房里只有他和明月,没有碍事的三个电灯泡,俞淞十分珍惜机会地搂住了明月纤腰。 还不等明月把他的毛手打掉,他就听见了有韵律的敲玻璃声。 在盖房子的时候,将厨房和东屋之间留了一个大约半平米的大小,在房子改好以后装上了块玻璃,从东屋可以看见堂屋。 俞淞在盖房子的时候,也不明白这为啥要留一块放玻璃的位置,不过他在盖房子上是外行,就没有详细询问。 现在他好像知道了,这玻璃没有什么用处,能给他添堵。 俞淞手还搭在明月腰间,抬头就能看见自家小儿子肉嘟嘟的小脸,跟前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瞪得老大。 俞烁这个小人儿,不可能仅凭自己就能扒上玻璃,肯定是身上有什么助力。 果然,认真看的话,可以看见他腰上有一双手,一双女人的手。 出现在自己家里,还是女人,这人的身份显而易见了。 而玻璃右下角,露出一双含笑的双眼。 俞淞:……. 不仅全无兴致,甚至还知道了家里今天为啥菜色这般的丰富。 原来是因为苏姚来了的缘故。 在看见小儿子的脸时,俞淞就立马从明月身上收回了他的手。 他语气中带着怨气,“苏姚同志在咱家?” 明月只觉得好笑,“你不是都看见了?” 她也知道这俩人就好像是气场不合一般,互看彼此不顺眼。 明月拍了一下俞淞,“待会不许甩脸子,对苏姚态度好点。” 俞淞干脆不进东屋了,坐在锅台边上,往锅底下加柴。 中午,苏姚喝上了暖身又暖胃的豆腐鱼汤,在冬天喝上一碗,感觉舒服极了。 俞锐和俞蔚精力极其旺盛,中午不需要午睡,又跑出去跟小伙伴疯玩了。 明月是午睡和不午睡都成的那种人,不过俞烁中午会午睡一会,她通常拍着俞烁,自己就睡着了。 明月现在已经摆脱在家里刷碗的命运,这一光荣使命,被交托到俞营长身上。 苏姚提出自己这边先回家,俞淞巴不得她赶紧回家呢。 当即说好,十分体贴地叫明月去送人。 明月没等将人送到家门口,苏姚就让她留步,“快回去,外边冷,对了,别忘记我跟你说的那个。” 苏姚跟她说的那个,就是晚上去陪她。 “知道啦,答应你就不会食言的。” 苏姚乖巧地点头,“至于你丈夫和孩子,可以去团里的食堂吃饭嘛,咱团食堂供应饭食,你也趁着这机会松快两天。眼瞅着快过年,准备各式各样的年货,就又要操劳了,过年要准备的东西可多着呢。” “好,我记着了,你快回去,我晚上就去找你。” 明月也想跟苏姚一起住两天,过几天没有丈夫和孩子的安生日子。 答应苏姚,她一点也不为难,为难的就是肩上的责任。 果然,回家以后跟俞淞说的时候,立刻得到了他的反对,“她一个成年人,自己住在家里有什么值当害怕的,我看她就是想诓你跟她一起住。”这个苏姚,心眼子多得很。 明月没有直接说她必须要去,也跟苏姚学会了示弱那套,“我嫁给你以后,可有过半天的假期?每天不是照顾孩子,就是洗衣服做饭,我不是想跟她一起住,就是想歇两天都不行吗?” 听她这么说,俞淞不敢说不行,要是他敢说半个不字,恐怕直接要生气,然后理直气壮地跟苏姚一起住。 俞淞现在学聪明了,他尽量让事情在自己的可控制范围内,如果明月一定要跟苏姚住几天,这个不可改变,至少叫这时间缩短一点,是他能做到的。 俞淞立刻说,“去去去,想去你就去,没说不让你去。不过那到底是别人家,不太方便,你要是想歇着,完全可以在家里嘛,我和咱儿子绝对把你伺候得跟那旧社会的太后娘娘似的。” 明月心里轻哼一声,在家的话,她哪可能有歇着的时间。 “这几天就委屈你们去团里吃食堂,你上班的时候把老三给带上,自己亲自照顾,不要麻烦人家女同志。” 明月不管说什么,俞淞都说好,为的就是在明月这里多刷刷印象分,叫她能早点回家。 然而在他询问明月住几天的时候,明月却绝口不提要离家几天,只说“到时候回家你就知道,现在问也没用。” 俞淞听见她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 只能利用俞烁,这个被她一手带大的娃,通过母爱,来让明月不舍得离开,“妈妈要走了,让我们跟妈妈说声再见。” 俞烁虽然小,却明白走是什么意思,当即就要哭。 明月立刻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她十分冷酷无情地说道,“你弄哭的,你自己哄,我要走了,没事别去找我,有事也别去找我,回见。” 然后,她真就抱着自己的铺盖卷直接离开家了。 俞淞一整个傻眼的状态,那边老婆离开家,本来应该去送一送的,但是面前的小儿子正在哭,还是自己惹出来的事端,这真是顾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 他想去追上明月,说两句话来着,但是明月早就走远了。 明月那真是走得飞快,像是恨不得拜托什么似的。 苏姚正趴在炕上看书,感觉大门动了,就看见抱着行李的明月。 以为她还得在家里多待上一会,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 苏姚连棉大衣都没穿,身上就是室内的衣裳,脚上趿拉着棉拖鞋,冲到了明月面前。 明月在进门以后,就放缓了步伐,毕竟不是自己家里,哪怕跟苏姚关系再好,她都没有在自己家里那般的自在。 看见苏姚身上穿得单薄,她立刻加快了步伐,“这么冷的天,你出来也不说多穿件衣裳。” 苏姚同时也说,“你愿意过来,应该跟我说一声,我过去接你。” “我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你过来接我。” 明月搬进来,苏姚就把周言安的被褥铺盖收进西屋里。 苏姚给明月掏自己准备的零食,摆到她面前,问道,“你说要来陪我,你家那口子愿意?” “当然不愿意了。” 接着明月就跟苏姚简单描述俞淞是如何地不愿意,她又是什么样的反应。 惹得苏姚笑个不停。 明月是发现了,只要看见俞淞受挫,苏姚就会高兴,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 她陪着苏姚一起住了一周的时间,苏姚再要留她,明月就说什么都不愿意了。 跟苏姚俩人一起住,确实很轻松,她负责做饭,苏姚就负责洗碗,白天不用管丈夫孩子这种糟心事,她过得别提多舒心了。 不过人终究要被责任裹挟,她终究放心不下家里的那摊子事,不担心大的那三个,还是放心不下俞烁这个被她一手带大,年纪又是最小的孩子。 而且,她觉得周团长应该快回家了,她一直赖在人家终究不好,就说要回家。 苏姚留她也没用,就只好抱着她的被褥,把她送回了家里。 俞淞早在前两天,就已经不需要值班,每天都在家。 明月回家里,除了一周没见到妈的俞烁最高兴,剩下最高兴的就是俞淞了。 不过这父子俩还不一样,俞烁拉着明月的手不撒手,不住地掉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个礼拜,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姚本来还想多留一会,看看热闹,但她骨子里看俞淞十分不顺眼,于是跟明月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明月正忙着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俞烁,跟苏姚又不是外人,也不需要专程去送。 只跟苏姚说了一声有空常来玩。 在明月回到自己家后的第五天,周言安回家了。 在路上奔波的,就没有一个人看着不憔悴的。 苏姚现在锅里烧水,让他先洗一洗澡,在外面转了十多天,还不知道身上多脏呢。 他在洗澡的时候,苏姚就去揉面,要做手擀面。 上车的饺子,下车面。她在家里天天不是躺着,就是躺着,身上特别有精力。要是她自己也累的话,那下车的时候,吃的就是面条。 但现在她闲着,面条的滋味还是不如手擀面的好。 周言安洗完澡,换上了苏姚给他找的干净衣裳。苏姚这时候,已经把擀好的面条扔进锅里了。 “等上几分钟,很快就能吃了。” 感受到身边的水汽很重,是周言安来到了她的身边,苏姚头也不抬地往锅里卧了一个荷包蛋,跟他这样说道。 周言安的饭量大,在火车上肯定没吃饱,苏姚特意多准备了一些面条,捞出来了一大盆,闻到炉子上传来的香味,苏姚才想起那上面还热着一道菜。 前些天,明月在家里的时候亲手做的烧鸡,当时一共做了两只鸡。鸡是苏姚自己在院里养的小鸡,两人吃掉了一只,另一只被苏姚冻在室外,留给周言安。 方才周言安回来的时候,苏姚切了半只放在炉子上加热。 苏姚刚吃了中饭,本身不太饿,就笑眯眯地看着周言安吃饭。 她给周言安介绍,“你离开以后,明月来我们家住了几天。这个烧鸡就是她做的,我觉得味道很好,留了一只在外面冻着,就等你回来吃。刚才把它放在炉子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热透。要是没有热透,等晚上热一热再吃,或者你浸在面汤里,用面汤的温度加热。” “已经热透了,你要不要吃一块?”周言安问她。 苏姚摇头,“我中午吃饱了,现在不饿。” 周言安没有再劝她,苏姚看他吃得香,竟然奇迹般地饿了。 “虽然有点饱,但勉强能吃下一块烧鸡。” 周言安要给她拿筷子,她说不用。张开嘴,那意思很明显了,叫周言安喂给她。 他原本给苏姚夹了一块盘子里最大的鸡腿,这很显然不方便她吃,于是周言安把鸡腿放回去,拿了一块稍微小一点却是带着鸡皮的肉。 这烧鸡味道不差,即便是内里的鸡肉,也十分的有滋有味,不过鸡皮还是整只鸡身上味道最好的地方。 苏姚把鸡肉咽下去,就问起周言安这一行的经历。 “你爸爸如今的状态还好吗?” 周言安点头,“干校中学员有个不舒服,就会找他看看。那些干部上了年纪的占了大多数,大多都有个人身体不适,看病的人多,这就导致他每天下地干活的时间不多。他目前的健康状态还好,年初去看他的时候好了很多。” “那就好。” 苏姚又继续问了一些关于周父的问题,周言安一一给她解答了。 别看周言安要回答苏姚的问题,他吃饭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吃完饭后,苏姚收拾碗筷,叫周言安去眯一会。 东屋的炕上只有苏姚的被褥,反正两口子,经常睡到对方的被窝里,也不在乎睡对方被子。 周言安拉着苏姚的手不让她走,“陪我睡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很久没发红包了,为了庆祝我成功日六一个月,拿到了全勤,评论区抽发二十个红包 第77章 ◎二合一◎ 周言安也没有旁的心思, 拉着苏姚单纯盖着棉被纯睡觉。 这对于苏姚来说,更像是睡午觉。 虽说中午睡了半小时,可要是真想睡, 照样能睡着。 也许是被窝里太暖和, 又或许是周言安身上的香皂味熏得她脑袋晕乎乎,还真的就睡着了。 苏姚再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 天竟然已经黑了。 她想伸手去掏手表, 看看如今几点, 搭在她腰上的手却紧了紧, 不想让她离开。 得了, 也别看时间了,就继续睡吧。 反正对于她来说, 永远不存在白天睡得太多, 晚上就睡不着觉的情况。 周言安离家的时候, 元旦刚刚过去, 他出去这一趟,总共花费不到半月的时间。 回来就已经快要过年了, 没办法今年过年早。 家里只有苏姚一个人的时候,叫她去准备年货, 或者是打扫房间,她都提不起劲头。 现在周言安回来, 有人陪她一起打扫卫生, 一起去买年货, 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工作效率特别快。 周言安离家近半个月, 厨房的大扫除都没做好, 在周言安回家的第二天,就完成了。 苏姚为自己挽尊,“你干得快,是因为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周言安也不戳破她,“你说得对,如果没有你之前打基础,厨房绝对不可能这么快打扫干净。” 苏姚点头,很满意他的识时务。 今年过年,没有周言安的朋友过来半夜送年货,倒是明月送了不少她亲手做的吃食,腊鸡和腊鸭她就会做,还有熏的香肠。 到了年前,就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除夕夜。 苏姚心里对于时间飞逝十分地感慨,感觉这一年自己也没做啥事,这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坐在家里的炕头上,窗外有零星响起的鞭炮声。 没有打发时间的娱乐方式,就连扑克和麻将都被禁了,但除夕是得守夜的。 苏姚在包饺子的时候,就问起周言安小时候的事情,听他讲起因为带着人淘气,在除夕夜的时候被人家告状,周父就让他在墙角站着,什么时候意识到错误,什么时候才吃饭。他小时候犟得很,宁可不吃饭,也绝对不说自己错了。 苏姚听着,小声地嘟囔,“你是只有小时候才犟吗,我看你现在也犟得很。”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外面的天空无声无息地飘下了雪花。 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人准备早起的时候,看见一片的银装素裹,才发现昨夜竟然下雪了。 苏姚在家煮饺子,周言安拿起家里的扫帚,给院子里的过道清扫出来。把院子打扫干净以后,他把大门打开,清扫家门口正对着街上的那一段路。 隔壁王主任家也在扫雪,不过扫雪的却不是王主任本人,是王主任家的大儿子。 在今年,王主任家的大儿子和二女儿都报名到团里当知青了,学校最近闹得很邪乎,他们不想跟着去一起,就回家了,但是一直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事,不挣钱还得花钱。 兵团这边的知青,国家是发工资的,一个月接近二十块,兄妹俩商量了一下,就报名了下乡。 可把王老太太给心疼得够呛,她有退休金,儿子儿媳都是军人,一个是领导,另一个是军医,即便是家里孩子多,可在钱财这方面是真的不差俩孩子这四十块。 去当知青多累的。 就是两人离家近,平时不用跟其他人一起住宿舍,回家吃饭跟当爹的下班一样轻松。 最气人的是,儿媳妇还说什么,年轻人就应该多遭点罪,又巴拉巴拉说她们年轻的时候,那战场上多苦的。 她气不过就说,你们吃苦就算了,那是为了孩子们以后不吃苦的,哪有爹妈就盼着自己家的孩子吃苦。 她心疼坏了,当即就带着自己的退休金,和从儿子那里要的自行车券,给孙子孙女买自行车去了,有了这么一辆自行车,俩孩子上下班骑自行车,这多轻松的。 谁能想到,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自己进城里,去买了一辆自行车。 老太太不会骑自行车,是运输班的小战士,帮着给推回来的。 小战士知道这是王主任的妈,对老人家的态度可尊重了,怕这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不留神有个不好,那自己容易被记恨上,那我还不如多走两步,这也算是卖个好了。 小战士帮着把自行车推回家的时候,一家子都傻眼了,老太太出门的时候甚至没说自己是进城去了,还当她去谁家聊天忘了时间,才中午没回家吃饭,应该是人家留饭了。 要是晚上再不回来,那一家子就得出门去找了。 谁能想到,这老太太不是串门子了,是进城给俩孙子买自行车。 王主任和大儿子二闺女去上班没在家,就只有林医生因为倒班,在家带着三子和四子在学习。 林医生确实是被婆婆的举动惊得够呛,可还有小战士在,她就没说婆婆。倒是俩小的,虽然还不能骑自行车,可这并不妨碍两人看见自行车激动。 王大娘就知道,这自行车买回来儿子和儿媳肯定不高兴,不过她不在意,你们是狠心的爹妈,我就舍不得我孙子孙女,怎么滴吧。 反正别管林医生和王主任的态度如何,家里的老大老二骑上了新买的自行车去上班。 家里就那两口子不大高兴,剩下的都挺高兴,三子和四子虽然还不能骑车,可俩大的可以带他俩出去兜风。自行车前头的横梁上放一个,坐在后座上的姐姐怀里抱着一个,两人可高兴了。 王老太太也满意,这不是有了自行车以后,孙子和孙女每天下班以后能早点到家。心里就觉得,这钱花得可真值。 俩孩子也知道奶奶买这自行车没少花钱,拿到工资以后,先孝敬给奶奶。 小辈有这份心就够了,当奶奶的能舍得给买自行车,就不可能要俩孩子的工资。 看见周言安出来扫雪,王主任家大儿子跟他热情地拜年问好兼打招呼,周言安也会以同样的招呼,埋头唰唰两下把雪给扫干净了。 周言安回家的时候,锅里的饺子已经煮开了一次,再煮上两分钟,就可以捞上来了。 两人吃完饺子,就能去各家拜年了。 这次跟去年不一样,又多了一年的相处,跟大家的关系更为熟悉。 就比如说,从前不大熟的孙政委一家,在苏姚和周言安去年拜年的时候,那是客套的上司。这次再上门,就跟自家的长辈似的,十分地亲昵,少了无意义的寒暄,反而多了许多的打趣。 再就是白参谋家,虽然举报信那事,没有公布叫所有人都知晓。白参谋在回家的时候,还是跟家里的老婆说了。白参谋家的嫂子再看苏姚,就格外地客气。年前的时候,就曾经给苏姚送过老家寄来的特产。 有关系变得和气的,那相对还有看苏姚充满敌意的。就比如尤宝全副团长的媳妇,原本对谁态度都是冷冷淡淡,这次过年看苏姚的目光就不太友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跟明月关系好,尤副团家那位看苏姚就不算顺眼。在下半年中,尤副团媳妇跟明月俩人吵过一次,据说很凶。为什么是据说呢,苏姚那天不在家,她是回家以后听俞锐说的。俞锐描述起来,都有点害怕明月了。谁能想到,平时温温柔柔的明月,发起火来是那么大的威力。 许是恨屋及乌的缘故,看苏姚也不太顺眼。 她又不给苏姚发工资,苏姚管她喜不喜欢自己呢。 尤副团不是周言安的上司,相反周言安这个主管军务的副团,在团里的话语权上,是比尤宝全这个管后勤的副团靠前。 过年就是一件累人的活,准备过年累,这就不必说了。到处拜年,这也累得很。 今年跟去年不同的一个地方,还在于,过完大年初一以后,不能歇着,大年初二还得到处跑地去拜年。 得去进城,去靳劼家拜年,他虽然年纪小,但人家家里还有个长辈奶奶,有长辈在就不能不上门。再有就是,去翟江瑞和穆洪波家,人家对外说自己是娘家的妹妹,那苏姚这当妹妹的,哪有不去姐姐家拜年的道理。 出门前,苏姚拿出年前准备的年礼,去翟江瑞婆婆家的是一份,去靳劼家的又是另外一份。 过年期间大家都忙,也不只有苏姚和周言安要出门拜年,因此俩人压根就没去借团里的吉普车,坐在团里的卡车上,跟着知青们一起进城。 过年期间,不能回家的知青们,有的会选择窝在知青宿舍,有的则每天进城去玩,城里也不一定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主要胜在一个不常去,觉得新鲜而已。 从车上下去,两人先是奔着靳劼家所在的位置,周言安开车来过这里,因此在找来的时候也不觉得陌生。 知道靳劼家是哪一栋哪一个楼道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他家住在几楼。 这倒也不难,敲开一楼的门,询问一下住在几楼就成。 如今正是过年的时候,不是拜年去了,那就是在家等着客人上门呢。 今天运气不错,苏姚敲开的这一户,今天有人在家,没有出去拜年。 人家也是在等着客人上门,打开门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开门的人一愣,心想家里有这门亲戚么,但人家小两口手里都拎着东西,这明显是要拜年的意思,想着上门就是客,也不能让人站在门外,大不了请进屋以后再问问身份。 还不等开口把人往屋里请呢,就听见这人问,“过年好,请问您这楼上有没有一家姓史的老太太,带着俩孙子?” 感情不是给自家拜年的,是过来问路的,那男人点了点头,“有,三楼,在三零四。” 苏姚跟他道谢,“那就谢谢您了。” “不用谢。” 这人话音刚落下,苏姚和周言安就上楼了。 将门给关上以后,老婆看见他身后没跟着人,还问呢,“人呢,怎么没有带进家里来?” 她也听见了敲门声,知道来客人,丈夫去开门。 这人害了一声,“不是来咱家拜年的,是过来问路,问三楼那姓史的老太太是不是在这栋楼里,住在几楼,哪个房间。” 原来是过来问路的,这人老婆听完多了几分意兴阑珊没劲。 过了一会想到什么似的,询问丈夫,“那老太太家还有亲戚走动呢?”以前倒是没听过那家有亲戚上门。 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她的长辈和同辈人九成九都不在人世,家里就一个儿子,还是个短命鬼,儿媳妇带着孙子改嫁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孤寡的老太太。这家日子过得不好,就连愿意上门的小辈都没有,不过这也正常,人都是势利眼。 今天倒是奇了,竟然有人愿意上门。 当丈夫的,也顺着妻子的话说,“刚才问路的那两个亲戚,看着倒是满气派的,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 那妻子哦了一声,“改明儿有时间,我去楼上坐坐,问问是什么样的亲戚。” “你还真是闲的。”虽然是这样抱怨妻子,这当丈夫的其实心里也挺好奇,那对年轻人跟那家的老太太是什么样的关系。 苏姚和周言安,这时候也敲开了三零四的门,来开门的正是靳劼。 家里一共三人,一个是腿脚不便的八旬老妇,另一个是刚断奶的娃娃,能赶过来开门的,也只有靳劼了,这没啥疑问。 靳劼看见门口站着的两口子,很明显地愣了一愣,没想到两人会上门,更没想到会在过年期间见到苏姚和周言安。 今天也是巧了,靳劼每天都往外跑不着家。如今还过年,去哪里都不方便,他就在家里没有出门,谁能想到这两人就挑在正月初二这天,过来拜年了。 还没等他先开口,苏姚就说了,“我记得你说过,家里有一个奶奶在,我们做小辈的,理应上门来拜年。” 上门就是客,更何况是大年下的,主动过来拜年的。 靳劼把门的位置让开,请两人进门。 屋子里的老太太听见门外的动静,扬声问道,“小桂,是谁来了?” 老太太没等他回答,就自己慢悠悠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苏姚这老太太走路还可以,不像是靳劼嘴里说的那样,就知道这小子又撒谎了。 靳劼在苏姚面前时,说的是他奶奶年过八旬腿脚不便,年过八旬是真的,腿脚不便倒也不至于。别看人家岁数大,身板看着很是硬朗。腿脚许是比不上年轻人利索,但上了年纪的人,走得慢一点,这是很正常的。 苏姚狠狠瞪了靳劼一眼,靳劼撒过的谎多了去,早就忘记曾经跟苏姚那样子说过。但苏姚这眼刀,让他本能的瑟缩,感觉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史老太太看见眼前从来没见过的年轻人,肯定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但是孙子却让两人进门,那应该是认识的。 就听靳劼跟她介绍,“奶奶,这就是我说过的,帮我办落户的姐姐。” 原来是这样的身份,史老太太赶紧请两人在凳子上坐下,“谢谢你们招呼我们家小桂。” 史老太太在家里叫靳劼为小桂,当他是那个被儿媳妇带走的孙子。 苏姚和周言安跟这老人问好,然后苏姚轻拍靳劼,“我们进门以后,你是不是没有给我俩拜年啊。” 靳劼就没见过这种主动要求别人给拜年的人,偏偏他奶奶立刻说道,“小桂,你怎么不给人家拜年,不可以没有礼貌,快说吉利话。” 本来他是准备拜年的,但这种被要求拜年,就让人心里十分不爽。 苏姚才不管他爽不爽呢,她自己心里爽了就行。 “对了,你家里不是有个小弟弟,在家吗?” “在的。”史老太太带着苏姚去她的卧室,她刚才就在卧室里看孩子呢。 史槐乖得很,没人照看他就坐在床上扯着身上的衣服,没有半点的淘气。 苏姚捏捏孩子的小脸问道,“这孩子几岁了啊?” “两岁了。”这是小娃娃自己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冷不防被面前的小奶娃接了话,苏姚吓了一跳,“呦,都两岁了呀,真可爱。” 她这样夸道。 从年纪上来看,他比俞烁要大几个月,只不过他看着没有俞烁身上的奶膘多,也没俞烁看着大。 这应该也是伙食比不上俞淞家的缘故。 在孩子一两岁的时候,年纪差上几个月,身形的差别可大了。 苏姚原本看见这孩子的时候,还想着可以把俞烁穿小了的衣服拿过来让他穿,这样也能给老人家和靳劼省去一份负担。 对小孩子来说,最废的就是衣裳。小孩一天一个样,衣服只有稍微做得大一点,才能多穿一段时间。 苏姚也是看见这孩子身上的衣裳都小了,才有那样的想法。 不过,她现在也没说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拿出兜里揣着的红包,塞到了孩子的小兜兜里,“姐姐给我们史槐的压岁钱。” 史老太太没看见苏姚的动作,但她耳朵没问题,她听见了连忙说使不得,“你已经忙了我们家很大的忙,哪能再要你的红包。” 史槐被老太太教导过,别人给你东西就要说谢谢,他又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收,笑得特别甜,跟苏姚说谢谢。 史老太太的肢体动作,和话语他能理解大半,这红包他就不敢要了,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怯懦。 “这是我们当姐姐姐夫给弟弟的,您看看都把孩子给吓到了。” 靳劼从进门到现在,就没收到苏姚给的红包,他挺不高兴的,“您怎么光给他红包,不给我红包,难不成我就不是你弟弟了?” 史老太太还没劝住苏姚收回红包呢,这边还出来了一个主动要红包的人吧,给她气得一巴掌招呼到靳劼的头上,“你这臭小子,怎么能主动跟人要!” 苏姚点点头,“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诗,叫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你现在在我这里,就是旧人,我更稀罕你弟弟。” 苏姚将史槐抱了起来,这小娃娃抱着也没俞烁沉手。 史老太太是个很干净的人,养着一个两岁的孩子,家里却没有半点的异味,这孩子身上的衣服是小的,却能看出来很洁净。 苏姚抱着史槐没到两分钟,她就没有力气,将人塞给周言安,叫他抱着。 “不过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的礼物。” 苏姚跟史槐回到了客厅,而史老太太跟周言安说,“孩子给我,你们去客厅聊,我就不跟去了。” 靳劼听苏姚说有新年礼物,他的眼睛一直很亮很亮,看着苏姚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一点点地往外翻着东西。 这些都是过来带的年礼,有给家里的,有给史老太太的,也有给史槐的,唯独没有给靳劼的。 靳劼就那样眼巴巴的候着,听见苏姚说,“找到了。” 苏姚面带笑意地把东西送给他,靳劼满怀期待地打开,竟然是几条内裤。 他期待了那么长时间,竟然只是几条内裤。 见他眼眶里含着泪水,要掉眼泪,苏姚忍不住摇头,“这么大一男孩子,怎么那么爱哭。” 苏姚给他也塞了一个红包,“这是给你的压岁钱,平时留着买糖吃。” 即便收到了压岁钱,靳劼的兴致依旧不高。 “行了行了,这才是给你的真正新年礼物。”苏姚张开手,一个子弹壳似的吊坠项链,从她手心里落下。 靳劼像是见到了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地把红绳从苏姚手上取下,拿着放在眼前左右端详,从他不自觉露出的笑脸中,能看出他很满意这个礼物。 苏姚小声跟周言安吐槽,“那些内裤明明更贵好么?” 子弹壳是不要钱的,内裤要钱要布票,真是搞不懂这小孩都怎么想的。 苏姚给了他一个子弹头的吊坠,靳劼对她的态度立刻不一样了,那小嘴甜的很。 苏姚又在布包里掏出给他的铅笔和本子,“这是给你上学准备的,听你老师说你目前成绩还不错,这很不错,但要继续保持。” 看在子弹壳的份上,靳劼乖乖地点头,并且十分热情地端出年货请苏姚和周言安尝尝。 觉得一个老人带着俩孩子生活不容易,苏姚连瓜子都没吃,只拿了一块硬糖塞进嘴巴里。 听他讲起这半年的上学经历,学校发生的趣事,以及对于老师的评价。 说着说着,靳劼就说到了他去火车站,“碰到了那天那个女知青,姓秦来着。” 苏姚就知道他说的是秦盼了。 “她怎么了?” 靳劼小脸皱成一团,“我那天去火车站办事,不是去投机倒把,也是不是去偷东西。” 他在说之前,事先声明,怕苏姚和周言安误会。 由于不敢叫家里的史老太太听见,在说到投机倒把和偷东西的时候,他只做口型,不敢说出声。 苏姚点头,让他继续说,靳劼右手不住地摩挲着子弹头,“她在找人,这是今年夏天见到她的时候,听她说起的。但半年过去了,没想到她还在找人,看见我以后很意外。我之前跟她说过,我对火车站那片很熟悉,她就让我帮忙。”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苏姚和周言安,想寻求一个互动,“你们都知道我是个热心肠,别人需要帮助,那我袖手旁观的。” “说重点!”苏姚不耐烦。 对于她这种急性子,靳劼叹口气,听她的挑重点说,“重点就是,她让我找的那个人叫靳劼,跟原来的我同名同姓这也就算了,她还说要找的这人如今在火车站倒卖散烟,是个投机倒把的。” 作者有话说: 苏姚:哇偶~感谢在2023-05-31 23:41:20~2023-06-01 23:2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ehan 29瓶;晋江林黛玉 10瓶;福气满满、蓝辰...晴 5瓶;行人、叶姝锦 2瓶;斯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二合一◎ 靳劼这心里纳闷的很, 秦盼要找的那人跟他同名同姓,只不过他现在没有在火车站再倒卖香烟了,在这一条上是对不上的。 而对于苏姚来说, 他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在她的心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实按照原文中的剧情, 靳劼现在就应该在火车站投机倒把,是周言安吓到了他,导致他的商业版图创业未半而半道崩殂。 现在不在火车站卖香烟, 而进入学校里当学生上学去了。 苏姚狐疑问道, “是不是你之前在火车站投机倒把的时候, 无意中跟人家说了你原来的名字, 那人因为某种缘故要找你, 自己如今不方便,就托秦盼过来找人?” 靳劼十分笃定地说道, “我自从离开家以后, 就从来没说过我原来的名字。你想想我投机倒把是犯法的, 怎么可能跟上游的供货商, 或者下游的买货的人,说我原来的名字, 我是疯了吗,生怕执法人员抓不到我?” “你能百分百确定从来没有跟人泄露过你的本名, 以及你未来在火车站倒卖香烟的打算?” 他说了,苏姚却不相信, 这让靳劼很是不满, “我自己说没说过的事情, 难不成我还不记得!” 苏姚让他坐回去, “你先别急, 有时候人对于自己干过的事情, 自己都会忘记,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 靳劼还是那句话,“投机倒把是犯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跟别人说我要去投机倒把,恨不得叫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事跟我有关才好。” 靳劼跟苏姚说秦盼找人这事,本来想让她给自己分析分析,这中间是个怎么回事。之所以会问苏姚,也是因为苏姚在没有见过自己的情况下,叫出了他的名字。 而秦盼身上跟她有一些类似之处,都是陌生人叫出了他的本名。 靳劼心里觉得奇怪,知道他真名的只有家里的亲戚,那秦盼又不像是受到他老家亲戚的委托,过来寻找他的人。 原因很简单,家里人知道他的真名,同时家里也是有他小时候的相片,不可能面对面却认不出人来。 而秦盼不认得他的脸,却知道他在火车站投机倒把,这真的很奇怪。 结果从苏姚口中听见质疑的话语,叫他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忍不住跟苏姚争辩这件事。 苏姚肯定不止质疑靳劼,她心里也在想,秦盼知道火车站有个叫靳劼的人在投机倒把,这事光是听见了都觉得其中有猫腻。 她这时跟靳劼的思路相似,都是在想着,如果是来找靳劼的亲戚朋友,那她应该知道靳劼的脸长什么样。就算作为家里的亲戚不知道脸长啥样,那更不应该知道他在离家很远以后,在顺城的火车站倒卖卷烟。 这其中的种种,在逻辑上是不通畅的。 这时候不能从已知推倒到问题,如果从问题上跳出去,她能想到什么? 苏姚自己是一个身份有异的人,在看到不一样的人,肯定会下意识想这人是不是跟自己是一样的来处,是个穿书的。 如果把秦盼穿书者的身份带入,那其实这件事中没有办法解决的逻辑问题,就立马不存在了。 因为是穿书的,所以她知道靳劼这个书中后期的反派,在小时候在火车站投机倒把。但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靳劼只是短暂的在火车站投机倒把一阵子,他现在不倒卖香烟,反而在学校上学。 但是她不知道因为苏姚在其中的掺和,靳劼的人生发生了改变,还当他是那个在火车站投机倒把的小香烟贩子。靳劼在小时候貌似对着俞淞用过一段时间的假名,不过他小时候在书中的剧情不多。后来靳劼和俞家几个孩子快成年以后,他开始大规模地在原文中出现,使用的是靳劼这个名字。 秦盼许是记住了靳劼这个名字,却不记得靳劼曾经对外使用的都是假名。 所以秦盼找靳劼,用着他真实的名字寻找人,知道靳劼在火车站倒卖香烟,却不知道靳劼的面孔,如果是这种可能性的话,其中的逻辑是可以自洽的。 逻辑合理的话,这又催生出另外的问题,为啥秦盼要寻找靳劼。 不过这个也好解释,作为一个知晓未来的人,知道谁将来会有出息,很难不去抱大腿。 哪怕是个反派,这只能说明他路走错了,不能否定他的能力。 知道一个有能力的人,如今过着的生活不算好,她找到以后靠近他救赎他,目的就一个为了获得利益。 电视剧不是都演了,有的女主角靠近反派获得了爱情。当然她俩虽然年纪对不上,秦盼比靳劼大上几岁,但是这不是还有姐弟恋的存在,等靳劼长大以后,年纪上的差别看着就不大了。姐弟恋,还是养成系,多“好”的。 美强惨,这小子虽然现在就占了惨一点。别看这小子现在看着平平无常,等长大以后那张脸委实不算差,要不也不能把俞锐的对象勾引到自己的身边。而强大这也是真的,九十年代在华东地区的首富嘛,也不是几个人能做到的。当上了首富,拥有了万贯家财,却得了不治之症,这比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还惨。 当然,为了爱情这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性,也有可能是为了钱,原文中这小子死得早,留下了亿万家产,她如果跟这小子关系好,说不准给他从手指缝上漏出去一点,那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想到这里,苏姚看向靳劼的目光都变了。 或者是为了满足自身的一个关于帮助他人的心理,马斯洛的需求理论中,将自我实现需求作为人在满足吃穿住行等需求以后,最高层次的需求,这不是没道理的。有可能秦盼这人找到靳劼,就是单纯地“救赎”靳劼,为了满足她自己。 去年夏天,她和周言安去火车站送宋娟上车,就曾经碰见过秦盼在火车站出现,她记得那时候秦盼就说过在火车站附近找人。 所以说,那时候秦盼就已经在寻找靳劼了。 找了靳劼大半年没有找到,却从来没有放弃,苏姚觉得,这人对找到靳劼的执念不小。 通常只是为了满足自我实现的需求,应该不必要只针对靳劼一个人。身边倒霉的人那么多,何必只救赎靳劼呢。 她只要有这个想法,随时随地就能帮助倒霉人摆脱倒霉事,救赎又何必只拘泥于靳劼这一个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的人呢? 而且,苏姚本身对秦盼心里印象极差,看她做事不觉得她是想做好事,只觉得她是别有所图。 苏姚又想到了秦盼曾经到处造谣说自己和俞淞有一腿,这样的过往,说秦盼是穿书人士,苏姚自己也有点怀疑自己心里的这一猜测。 就是有点想不通,她这么做的原因。秦盼曾经跟俞淞走得近,从她的种种行为上,能看出她对俞淞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许是喜欢男主,也有可能是对原文中的男主好奇,这都可以理解。 如果秦盼对俞淞的感情不单纯,那她对待明月有敌意这似乎也可以理解。 只是令苏姚不能理解的是,她喜欢俞淞,那怎么能到处跟别人说自己喜欢的人跟别的女人有一腿,就算想让俞淞和明月离婚,那也应该造谣说明月在外面有人了。 选择往心上人身上泼脏水,这种做法苏姚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就是曾经有些变态曾经打着的口号:得不到你,我就要毁了你。 是这样吗? 其实苏姚距离真相就只剩下一层窗户纸的距离,只不过她先入为主,眼见秦盼对俞淞有一些别的想法。加之觉得俞淞是男主,原文中的烂桃花不少,秦盼会喜欢俞淞这也挺正常的,就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过。 越想脑子里的线团越多,越觉得秦盼这人复杂。 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苏姚这脑子转得飞快,不住地分析种种可能性。 以及她也是见面时,就一下子叫出了靳劼的真实姓名,她这其实是理亏的 得把靳劼往别的方面上引,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苏姚撇嘴,“她这人有点奇怪,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过,她之前在俞营长他们营里当团支书,对俞营长有点不一样的心思,叫你明月姐看见了,回家跟俞营长发了脾气。” 靳劼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他就立马表示了对俞淞这种行为的唾弃,“该!” “然后她被调到了团委以后,跟室友说我跟俞淞之间有一腿,然后她室友就到处的传播这件事。” 靳劼先是表达了对这件事的态度,“他也配?” 这小子跟苏姚很像,对待俞淞时敌意很大,他觉得俞淞配不上明月,当然也配不上苏姚了。 虽然平时苏姚总是气他,靳劼有时候被他气得要掉眼泪,经常用他不穿内裤开玩笑。 但是他对于苏姚的感情也很深,他不傻,而且精明的很,谁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好,他 苏姚帮忙给他落户,叫他去学校上学。 靳劼知道,苏姚就是嘴巴坏了一点,喜欢逗他,对他的心确实真的,一直在替他考虑。 靳劼是真把苏姚当自己的亲姐姐,当弟弟平常觉得家里的姐姐身上全都是毛病,但是那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要是真遇见自己姐叫外人欺负,那你再试试,看是谁出头。 靳劼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黏在一起的苏姚和周言安,问道,“你确定这位秦同志,不是对你男人另有所图?” 苏姚对自己的想法,那是深信不疑的,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否认,“不可能。”秦盼喜欢的只男主,怎么会喜欢周言安。 周言安虽说是长了一张招小姑娘喜欢的脸,可他这张脸常年挂着冰霜,也没有小姑娘敢喜欢。 想着想着,苏姚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了。周言安不止脸长得好看,他内心温柔,对家庭负责,他身上有很多的闪光点,这毋庸置疑。 也不能说因为他不是男主,所以就只有苏姚一个人,才能看见他身上的闪光点,这对周言安不公平。 他真的很好,有人喜欢他也很正常。 然后周言安就发现,本来坐在他身边的媳妇,坐到了靳劼的身边,一大一小两道同样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扫视。有点像是审讯室里,他成了被审问的犯人,而对面坐着的是审讯官。 而靳劼还真就把自己当成公堂上的青天大老爷了,只见他把手拍在桌子上,就像是戏台子上演的那样,一拍惊堂木,“快招!” 苏姚冲他使眼色,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着他这样说话,忘记你往常看见他那怂样子了。 靳劼也不甘示弱,“我往日怕你,是因为我尊重你,但是我站在公理正义的一方,我现在无所畏惧。我要代替公理正义问问你,你是不是干了对不起我姐的事?” 就他还公理正义,苏姚险些叫他笑死。 苏姚挠头,这应该也不至于吧,但是她的手被靳劼捏住了,被捏得很疼,这大概是在暗示她,不许插嘴。 靳劼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让苏姚插嘴,但他捏住苏姚的手,主要还是紧张。吃熊心豹子胆是假的,站在公理正义那一方的人就不能害怕吗? 不是的,只要是人,就肯定害怕,而且靳劼面对的还是平时最害怕的周言安。 周言安探起身子,他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这就能看出来,他表现出来的色令内荏完全是装出来的。 他伸出胳膊,不许周言安靠近,“你你你干嘛?” “我要跟我媳妇说两句话。” “现在你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干净,你作为待审犯人,不许靠近我们主审人员。”周言安给他的威慑太重,靳劼退了一步,“有什么想说的,你在院里说就成,我们这里听得见。” 周言安没说话,只用他上挑的眼眸看向苏姚 这男人要是真有花花肠子,在秦盼天天去找他的时候,他就不会暗戳戳地叫苏姚过去接他下班了。 但是也不能说,只因为他当时的一个举动,就能证明清清白白。也许是故意装给苏姚看的呢,也许那时候真的没那份心,但是后来却变了呢。 人是最复杂的生物。 而苏姚对他的信任,来自于她目前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不值得信任的地方。 苏姚拍拍靳劼,“好了好了,那都是没来由的猜测,不能因为一个猜测,我们就误会了身边的好同志,周言安同志给人当丈夫,那是相当合格的。” 靳劼不满地瞪了一眼苏姚,他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是为了谁,这人反而先倒戈了。 合格就算了,还相当地合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周言安有多满意似的。 方才靳劼的声音不算小,把房间里的史老太太都听见了。 她推开门,教育靳劼道,“你一个外人,不要瞎裹乱。” 说着她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讲起了夫妻相处之道,总结一句话,那就是夫妻之间要存在对彼此的信任。 苏姚当即十分配合地说道,“对着我们家周言安,我肯定相信他,他的人品,绝对不能干出来那种事。”对着男人,肯定还是得夸,靳劼提出了怀疑,她作为在一张结婚证上的人,那就要表示自己的信任。 这就像是打一个大棒,再给一个甜枣。 史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小苏你这样想才是对的。” 但是老人家也不光说信任,她转头就教育起周言安来,“你媳妇相信你,那你也不能辜负家里老婆的信任,在外面做对不起媳妇的事。你看看你们现在这样多好的,外面的女人就算是对你千好万好,那都是有所图谋,要不人家为啥跟你啊。还得是自己家媳妇,跟你才能心贴心肉贴肉。” 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又说自己听说过的,男人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以后,那女人只是图他的钱,这男□□离子散过得有多惨。 活了八十多年的老人家,身上经历的事情多了,你要是不打断,她能讲个三天三夜都不停。 苏姚冲正在被教育的周言安挑挑眉,那小表情十分地嚣张,像是被欺压多年,突然找到了靠山似的。 她笑眯眯地补充,“那样的行为是违法的,您老放心,他要是敢对不起我,单位看着呢,绝对不会叫他好过,您说那妻离子散都是运气好的,正常都是被单位开除回家。” 现在对个人问题追查得很严,听说某个团的军官跟知青搞在了一起,经常开介绍信去外地的招待所里一起乱搞。人家招待所觉得奇怪,写信询问,就一下子露馅了两人说是你情我愿,男方是有家室的,因为这方面的问题,被开除回老家种地去了。 搞破鞋没有被游街,只是被开除回家,这还是这两个人的运气好。 部队对这方面的问题管得很严,一旦出现就绝对不会姑息 周言安点头,“别的不说,还有单位看着我,这您应该可以放心了。” 史老太太粗糙的手握住了苏姚的手,“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好好过,等像我这么大就知道了,什么都没有能陪着自己的老伴重要。” 说起这,叫她想起了自己几年前去世的老伴,忍不住老泪纵横。 苏姚最不会劝人别哭,她只会把小孩给气哭。 她轻轻拍老人家的后背,“您放心,您说的我都记住了,我跟他肯定好好过,他要是敢对不起我,别说单位了,我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也是这时,房间里的动静,解救了拍背机器人的苏姚。 是史槐从床上爬了下来,他已经会走路,就是走得不利索,人都在客厅里聊天,让他忍不住好奇爬下床一探究竟。 小孩子都喜欢热闹,他也不例外。 还不等靳劼跑到卧室,这小子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看见靳劼就伸出手叫哥。 靳劼看这小子没事,没有伸手抱他,回头有些无奈地跟苏姚和史老太太解释,“这小子从床上爬下来了。” 既然没出事,几人都没多操心。 而这一打断,叫史老太太怀念亡夫的心情荡然无存。 苏姚和靳劼趁机岔开了话题,跟史老太太聊起了别的内容。 人多热闹,史老太太也不记得方才聊了什么。 中午被留在家里吃了一顿中饭,老人家上了年纪,做饭已经不利索不说,日常做出来的味道不说多油就是多盐,十分地差强人意,通常靳劼在家的时候,这饭都是他来做。 苏姚也不能干看着,进到厨房里帮着靳劼一起做饭。 就这样,把中午的一顿饭糊弄出来了。 老太太在饭桌上直夸苏姚做的饭好吃,家里很长时间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 苏姚的烹饪就是普通水平,史老太太之所以觉得她做菜好吃,那全都是因为靳劼做菜只能勉强把菜给做熟,跟好吃完全沾不上边。 史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炒出来的家常菜也好吃,就是上了年纪以后,做菜水平极具退步。 饭后,又坐着聊了一会子,苏姚和周言安起身道别,他们下午还得去翟江瑞家拜年。 在漆黑的楼道里,周言安闷闷地开口,“你说,等到咱俩老了以后,有一个人先没了,另一个人怎么办?” 在这种环境下,说这种话题,怪吓人的好么。 苏姚也是佩服他的脑回路,怎么就想到了几十年以后的事了。 她没好气地说道,“要是等到上了年纪以后,我快不行了,咱俩就一起多吃两粒安眠药,一起死了,就不存在你说的那种忧虑。” 周言安闷闷的嗯了一声。 苏姚只是开玩笑,偏偏他还当了真,搞得她赶紧说,“那啥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也别想不开。” 她语重心长劝道,“日子肯定还得照常过,你看哪个没了老伴的就选择不活了,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你你你千万别想不开咱们先过好当下就是了,以后的事情都说不准的。” 死亡这个话题到底沉重。 苏姚赶紧岔开话题,“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搞不懂,我送的内裤明明比你那个子弹壳要值钱,他偏偏喜欢不要钱的东西,真是太怪了。” 那个子弹壳吊坠是周言安亲手做的,用了很多的心思,不过没花钱也是真的。 周言安安慰她,“小孩子不懂这些,最喜欢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我是恰好踩到的。” 苏姚不过是为了岔开话题,也不是觉得周言安送的吊坠不好。 用心的东西,怎么会有不好的呢。 作者有话说: 小周就很容易走极端感谢在2023-06-01 23:29:02~2023-06-02 23:4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ess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二合一◎ 苏姚和周言安从这家离开以后, 就去了翟江瑞和穆洪波家。 翟江瑞到如今还一直跟着公婆一起住,有好处就肯定存在缺点。婆婆能帮忙给带孩子,平时小两口不用自己下厨。可缺点同样是显而易见的, 那就是跟公婆住在一起没有自由, 肯定不如家里只有一家三口更叫人舒服。 而且穆父穆母的位置都不算低,平时来家里拜访的或是走门路的下属不算少,更别提过年期间了。 苏姚敲开门后, 被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好家伙, 这屋子里就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开门的人不是穆母, 是一个中年女性, 去年在翟江瑞家闺女百天的宴席上, 苏姚曾经见过,这是穆父的那边的一人亲戚, 人家从来没介绍过, 不过苏姚是从她所处的席口上的位置, 猜猜她的身份, 也不敢完全确定。 苏姚很客气,“我们来给伯父伯母拜个年。” 一般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翟江瑞的娘家在千里外的上海,因此对于她来说就不可能回娘家了。 穆母娘家父母还都活着, 她是需要带着丈夫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女一起回娘家,不过她娘家住的比较近, 她在年初一找了半天时间回娘家去。 这初二的时间就空了出来, 谁能想到今年的年初二, 这么多的同事上门。 其实早几年的时候, 每年过年家里都这样的热闹, 因着上面不许大肆操办传统节日(清明节除外), 最近这几年过年的时候家里相对比较清净,上门拜年的人不多,就只有跟自家关系很好的亲戚下属会偷着上门来。 最近这一年来,大家明显感觉到了环境在一点点地放松,就连过年也比较大胆,今年的除夕还有初一都有人燃放爆竹,也没人上门去抓。 这位中年女性对苏姚没有任何的印象,还是门口这边的动静吸引来屋内众人的视线。 翟江瑞正在房间里哄孩子,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小孩被吓坏了。 穆洪波跟着穆父在客厅里招待上门的客人,他见到苏姚以后,立刻站起身来,“苏姚来了,你姐在房间里看孩子,等我把她叫出来。” 苏姚连忙摆手,“不方便的话,我在外面等等她。”翟江瑞说不定在房间里喂奶,她就这么过去,其实不大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孩子现在都断奶了。”不断奶的话,翟江瑞没法子去上班。 苏姚先是跟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穆父打招呼拜年。 穆父点点头,温和地叫她进去。儿媳妇是个很省事的人,没有麻烦的七大姑八大姨要处理,这与她娘家远有关,她平时其实也省事的很,跟公婆从来不起冲突,很是孝敬,因此穆父对于儿媳妇的亲戚和朋友态度不错。 经常说家里有难处的话,千万开口,不要觉得难为情,咱们一家人,就应该互帮互助,但翟江瑞从来没开口说过。 翟江瑞和穆洪波的卧室,周言安进去就不方便了。 苏姚进门前,小声跟他说,“你先在外面等上一会,我们聊一会就回家。” “这是小周吧,还是第一次见你来家里。”穆父是个很周到的人,在苏姚进屋以后,主动跟周言安搭话。 翟江瑞在婆家不会提周言安的职位,只是穆洪波曾经提过一次,穆父就记住了。 穆父是长辈,穆父表示了对周言安的慰问以及关心,周言安也就跟他聊上了几句,诸如团里在忙什么工作,我们地方政府和兵团之间应该加强联系。 是那种带着不熟悉的客套,但是又想亲近一些的聊天,又问起周言安家里父母的情况。 这就是不方便透露了,他含糊地一带而过,对方也知道这问题不能继续聊,就换了其他的话题。 这大概就是跟聪明人聊天。 穆父是把家里的其他客人晾在一边,跟周言安聊天的。 那有不少客人拜完年为什么不走,还不是有事所求,没等到确切的答案,不愿意离开,也不甘心看着穆父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没用的话题,在周言安开口以前,插入到两人的话中。 周言安不喜欢打断别人讲话,既然有人在讲话,他自然而然地就不会再开口了。 穆父即便是厌恶,却不会表现在脸上,他招呼身旁坐着的穆洪波,“你跟小周是同龄人,你们之间共同的话题比较多,你也别在这干杵着了,跟小周一起好好聊聊。” 穆洪波在同龄人中算活泛的那种,当爹的却十分看不上他,总觉得他不长眼色。 穆洪波引着周言安来到了书房,书房对于主人来说,是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普通的关系就止步于客厅,不会将人给带到书房中。 “我们家今天客人多,你应该不大习惯。”穆洪波说完就觉得自己失言,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舒服得很。” 周母原先那个位置高,想过来拜庙门的人更多,不过是周母是个强硬的性子,就曾经在会议上说过,不需要下属过年来家里拜年,更不许提着礼物来拜年,要是谁敢上门,她就连人带礼物一起扔出门去。 能找到家里来的,对外那也都是有脸面有身份的,谁也不敢去试探周母话里的真假,万一真叫连人带礼物给从家里扔了出来,那还不够丢人的。 没人敢试探,周言安在进入部队之前,每次过年家中都比较清净,只有真正的亲戚才会上门。家里的亲戚又不算多,他在他家里几乎没有出现过这种场景。 但周言安不是说就没见过,过年的时候,去大院其他的叔叔伯伯家拜年,那家里跟穆家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穆洪波自知失言,就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描补,那不是有句话说是越描越黑吗? 然而他跟周言安能聊的话题不多,两人之间没有相同背景,彼此之间的联系是两人的媳妇,但是又不是真正的连襟关系,连襟还能一起说说老丈人。 他跟周言安又能说什么呢? 然后穆洪波就说了,“你跟苏姚俩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准备什么时间要孩子啊。” 他是新手奶爸嘛,想着周言安要是想取经的话,他可以十分大方的传输一些经验。 然后就听周言安平静开口,“我和苏姚还年轻,不急着要孩子。” 好了,挑起话题失败。 穆洪波想了半天,“周老弟是哪儿人啊?” “首都。” “小苏是上海人,你跟她能认识那真是很巧合的一件事。” “我小姨在上海,她给我们介绍的。” 穆洪波心里疯狂点头,原来是这么认识的,想着这事晚上可以跟自家媳妇说,家里媳妇可好奇了。 而苏姚那边,氛围明显比两个男人这边强多了。 翟江瑞在轻轻地拍哄床上的孩子睡觉,没在外头看见穆母,原来她是在跟穆母一起哄着孙女。 穆母不耐烦应付外头那一套,应付外人哪有看小孙女叫人开心。她也不光是在看小孙女,也告诉儿媳妇外面那些客人都是谁,哪个人可以相交,哪个人不值得相交但是需维护日常的面子情。 这些内容,是在娘家的时候,翟江瑞的父母从来没有跟她说过的,因此她听得极为认真。 而穆父到底也上了年纪,手中的某些关系人脉需要交给下一代,这些事情,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一点点地告诉儿子和儿媳了。 苏姚敲门时,穆母正跟儿媳妇讲某位下巴长痦子的男同志,老家有媳妇,考上大学以后跟老家的媳妇离了,跟学校里老师的闺女好上了。这不是前一阵大学里的老师遭殃,他就立马跟老师那闺女离婚了,另娶了一个身份背景普通,但是长得好的媳妇。 穆母说的时候,压低声音,当事人就在外面,这种话不敢让本人听见。 听见有人敲门,她自然而然地停下了话头。虽然见到来人是苏姚,她却没有继续要说的意思,笑着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小苏过来了,快来坐,你姐早就说想你,就是没时间去找你,每天除了上班就得照看孩子。” 苏姚也很客气,“瞧你说的,见外了不是,我们姐妹俩,谁来找谁那不都是一样的。我知道我姐没时间,所以就换我过来找她了。” 躺在翟江瑞身边的小丫头,本来都要被当妈的给拍睡着了,听见动静以后,立刻瞪着大眼睛看苏姚。 苏姚看身边的俞烁和史槐,这俩孩子也都长得冰雪聪明,但她从来没有母爱泛滥的时候,而在跟这小丫头的大眼睛对上的时候,苏姚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水。 怎么这么可爱啊。 白皮肤大眼睛,还有肉嘟嘟的小脸蛋,这谁能顶得住? 苏姚稀罕得不行,然而小姑娘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怪阿姨,怕得不行。 穆母稀罕孙女,谁说上一句可惜了不是个带把的,她都得跟人骂上半天,我们家孙女好呢,用得着你来说风凉话,然后跟那人的关系恶化。 凡是夸家里孙女的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听着都高兴。 穆母笑眯眯的让两人先聊,她从房间里头出去,留给两人单独的说话空间。 苏姚和翟江瑞能聊的话题不多,但两人都是话多的人,聊男人聊孩子,从布料价格说到如今的氛围跟前几年不一样。 苏姚在兵团里,对于大环境感知得不是很明显。像是翟江瑞在政府部门工作,她虽然在边缘部门,家里的公婆却在主要的职能部门,翟江瑞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氛围不一样了。 而苏姚多了一辈子的记忆,知道未来的走向,也不用人跟她暗示,她其实都知道的。 就这样杂七杂八地说了半下午,苏姚把翟江瑞家小丫头稀罕够了,她才提出了告辞。 直到苏姚和翟江瑞离开穆家的时候,穆家的客厅里还有几位客人没有离开。 除了这两家以外,两口子在顺城没有其他要拜访的亲戚。 回到家属院以后,两人整天腻在一起,不要上班,也没有其他的计划。正月里就是每天的吃吃喝喝,把年前准备的年货趁着这段时间闲着,用各种复杂的烹饪方法给煮好,反正在家也都闲着没事。 她身体一直挺好的,直到恢复上班以后,她每天在家和办公室之间几乎两点一线。 却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感冒了。 下午在上班的时候,就不停地打喷嚏,没过多久就开始流鼻涕。 唐湘听见她打喷嚏流鼻涕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苏姐你感冒了?” 对哦,苏姚也是在经过她提醒以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感冒了。 唐湘提醒她要多穿衣服,现在天还冷,话都说到嘴边了,看见苏姚身上还裹着厚厚的军大衣,那就不是因为衣服穿上着凉感冒。 苏姚吸着鼻子的声音可怜极了,唐湘建议道,“苏姐,现在办公室没事,要不你先回家?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们两个人也可以支应着。” 她确实身上不大舒服,等走到家以后,脑子已经迷迷糊糊的,浑身发热,苏姚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苏姚平时身体很好,穿来一年半的时间,从来没有过头疼脑热的情况。 这次的流感就显得格外来势汹汹。 周言安回家的时候,看见家里大门没有锁,就知道是苏姚回家了,然而家里的灯却没有开,这让他不禁蹙起眉头。 他进屋以后,没有立刻拉开灯,因为看见苏姚躺在炕上睡觉。 炕是凉的,苏姚就这样睡在上面,连外头的军大衣都没脱。 周言安连着叫了苏姚几声,才得到一声回应,“嗯?” “我铺好了被褥,你如果想睡觉的话,在被子里睡会舒服一点。” 她这时候差不多醒过来了,坐在炕上伸手要周言安抱。 周言安碰到苏姚的脸,才发现她脸上发热,这明显不是睡出来的。 他心里骂了一句自己粗心,到现在才发现她发烧了。 “身上不舒服?” 周言安跟她额头相贴,想要试一试她头上的温度,苏姚却在周言安靠近之间,将他的脸给推开,“我感冒了,你离我远一点,别传染给你。” 周言安好言哄道,“不会传染给我的,让我试试你是不是发烧了。” 但不管他怎么说,苏姚就是不让他用额头试温度。 就在两人为这问题争执时,苏姚又打了两个喷嚏,可怜得很。 周言安只好退让,就只用手探她额头,但手肯定没有额头来得准确。苏姚的体温比周言安低,他能感觉到掌下苏姚的额头,明显高于他手心的温度。 就是发烧了。 家里的炉子已经几乎灭了,周言安叫苏姚先别睡,家里冷,他往炉子里扔了柴草和木头,等炉膛里的火苗变大以后,他才往里面加了两块煤。 而苏姚这时候已经把周言安给倒的热水喝干净,她坐在炕上,视线却只追着周言安的动作,像是个受惊的小动物,黏人得很。 苏姚生病,自然不能让她做饭。 晚饭是周言安煮的,煮了一锅小米粥。但是周言安做饭的水平也仅限于能煮饭,或者是煮个挂面。 想叫他做菜,这不是为难他,这纯纯是浪费食物。 光喝粥没有下饭菜也不行,周言安拿出了明月曾经送的小咸菜。她知道苏姚喜欢辣,送来的小咸菜中放辣椒的占了大多数,然而还有一种没有放辣椒的,是酸甜的口味。 苏姚感冒了,就不能吃辣口的小咸菜,但是这不是还有味道不辣的咸菜可以吃。她虽然身体不大舒服,吃饭的胃口还是有的,尤其明月的小咸菜做的好吃,唯一的遗憾就是周言安不许她吃辣,不然她能喝三碗小米粥。 苏姚吃完饭后,周言安就叫她去炕上歇着,也别看书劳神,哪怕眯着眼睛不睡觉呢。 他负责收拾碗筷刷盘子。 周言安手脚麻利,这些家务都是他已经做熟了的,很快做好一些。 苏姚正坐在炕上发呆,看见周言安进屋,她顿时眼睛一亮,拉着周言安就要再抱抱。 媳妇伸出手要抱抱,周言安怎么可能拒绝。 将媳妇抱进怀里,他低头问,“想吃什么?” “嘴巴里没有味道,想吃辣辣的东西。” 周言安拒绝的很干脆,“不行,你身体不舒服,不能吃这种刺激的。” 苏姚不大高兴,你问我想吃什么,又不让我吃,于是她开口道,“想吃橙子。” 哎哟,大冬天的,这里还是北方,哪里能买得到橙子啊。就是整个顺城,都不可能有橙子。 周言安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一切从实际情况出发,咱这没有橙子。吃水果对身体有好处,家里有苹果,外面还有冻梨,吃苹果还是冻梨?” 她也不是一定要吃橙子,就是单纯想要矫情一下。听周言安提起冻梨,就想到了冻梨如同冰淇淋一般的口感,立刻忘记了橙子,“那你拿一个冻梨回家,我在睡觉前吃。” “我记得家里还有两个黄桃罐头,你是吃黄桃罐头还是冻梨。” 黄桃罐头是年前置办年货的时候买的,大家走亲戚都喜欢送黄桃罐头,因此供销社年前进了一大批,以供顾客购买。 没有冷库保鲜技术、交通情况也不便利的情况下,北方到了冬天就只有苹果这一种水果,因为苹果十分地耐储存。其他的水果很难吃上,为了满足口舌之欲,到了冬天北方各种水果罐头十分畅销。 吃黄桃罐头的话也可以。 她恹恹地开口,“吃罐头。” 周言安给开了一个黄桃罐头,苏姚一个人就吃掉了半瓶。 “剩下的你吃吧,我不吃了。” 她吃东西很讲究,对于这种从罐子里掏的食物,苏姚都是用干净的筷子夹进自己碗里,再用自己的筷子吃碗里的食物,这样可以避免水进入罐子里,导致罐子里的食物变质。 苏姚从前都是这般,不管食物能不能立刻吃完。更别提她现在还是个大型的传染源,更是在吃东西的时候严格使用公筷和私筷。 周言安揉了揉她的头,“我不吃,留给你明天中午吃。” 苏姚不喜欢这种家里的好东西只给一个人,另一个只能看着对方吃。她觉得两口子嘛,同甘共苦,能一起吃汉满全席,也可能一起吃糠咽菜。 有好东西一起分享,这样才公平。 这次大概是流感,团里一半的人都生病了,不过有的人症状轻,有的人症状比较严重。 像是苏姚这种直接倒下了的,算是少数。 周言安第二天早上去办公室替苏姚请了假,在中午下班之前,又去团部的医院去买退烧药。 两人成家以后,就没有想到在家里常备药品。 去了才知道,这段时间感冒的人不少,团里的医院已经没有药了。 小护士见到周言安来买药,十分客气,说是下午会来一些药,叫他下午再来。 周言安下午下班后去买,药又已经卖没了,还是上午那小护士接待周言安的。 她连连鞠躬道歉,“抱歉周团忘记给您留药了,如果实在着急的话,您就带着人过来打点滴,点滴的药效比较快。” 这不怪人家小护士,是他自己来晚了,下午有点忙,他没抽出空来医院这边买药,结果就买没了。 小护士又说,“要是您不急的话,明天下午过来买。如果发烧不严重的话,其实酒精涂抹全身这种办法,也能起到退烧的作用。” 苏姚喝了热水发汗,又在家躺了一天,身上的温度没有昨天那般热,不过低烧的感觉着实不大好。 周言安回家以后,询问苏姚要不要去团医院打吊瓶。 那苏姚肯定是不愿意的,“我没事,今天已经好很多了。” 林医生在医院里听到小护士说周团今天来了两趟,都没买到退烧药,今天是她值班,她请了一小时的假,跟同事借了自行车,回了一趟家里。 家里有老人孩子,家里常年备着安乃近。 林医生给苏姚看了,说问题不大,没必要去医院打吊瓶。让她现在吃一粒,明天早上就会退烧。 在苏姚心里,无论什么样子的感冒,周期都是一个礼拜,吃药其实没啥用,有用的是免疫系统。她下意识不愿意吃药,那药片又大又白,看着就苦,说不准还会粘在嗓子上。 周言安希望苏姚能快点好起来,但苏姚不想吃药,他也不能避着苏姚干不喜欢的事情。 他只能说让苏姚多喝点热水。 明月过来送饭,才知道苏姚感冒发烧。 她看见桌上白色的药片,不支持苏姚吃那个。明月对于西医那一套,始终抱有怀疑的心理,药水打进血液,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心理冲击。 当时俞烁发烧,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急得要命,当时管不了那么多。即便打点滴退烧的效果很好,明月却不敢送俞烁再去了。在俞烁身上的病症不严重以后,她就通过给他按摩穴位,让他赶紧退烧。 她小时候发烧,又不喜欢吃药,家里的嬷嬷就是这样做的。她小时候经常发烧,却没咋吃过黑乎乎的汤药。 “那个药片就不要吃了,吃药三分毒,我家里有一套按摩辅助退烧的法子,我给你演示一遍,你这两天给她按一按,不用吃药就能好。” 明月说是家里的法子,苏姚无脑相信。 叫明月在她身上按了一遍,“你要是没记住动作也没关系,我明早再过来给按一次。” 第二天早上就不需要明月再按了,苏姚已经退烧了,却还有感冒的症状。 直到半个月以后,苏姚身上的感冒才好利索。 苏姚翻看日历标注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月的例假没来。 她例假一向很准,不过那几天刚好在发烧。感冒导致例假推迟,这挺正常的,苏姚就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2 23:42:24~2023-06-03 23:5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mrabbit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二合一◎ 苏姚在退烧以后, 身上就只剩下了流鼻涕和嗓子痛这两个症状,跟普通的感冒没多大的差别。她没有把自己的这个感冒当回事,偏偏明月和周言安都极为重视。 师部那边点名要求周言安过去开会, 他看见家里的苏姚身体不舒服, 不大想去。但苏姚觉得完全没必要,普通感冒而已,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她自己一个人在家也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 为了她一个小病影响周言安工作, 那完全没必要的。周言安不愿意开会, 不单单是因为苏姚身体不适, 这中间有诸多的因素, 以至于他不太想去师部。 明月听说周言安去师部开会,家里就只剩下了苏姚一个人, 便来到家里, 主动承担起了每天给苏姚送饭的这一任务。 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明月认为在养病的时候一定要吃好喝好, 才能保证赶快痊愈。周言安不在家,家里就只剩下苏姚一个人做饭吃饭, 她肯定会糊弄这一糊弄,不利于养身体。 苏姚是觉得每天每顿都过来送饭, 这其实有点麻烦,但明月实在坚持, 她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 明月会做药膳, 而且极擅长做药膳, 在这几天每顿送过来的饭都极为精致, 考究又营养均衡, 有药膳同食的那个意思在其中。 这次生病, 苏姚即便是没有吃药,但她好得很快。她一开始还觉得明月这样每顿饭做得这般用心太麻烦了,叫她不必这样,能送点日常的饭菜过来就很不错了。 然而,明月却说也不光是为了她一个人,家里的俞锐也感冒了,只不过病症没他那般严重,而且这些药膳家里人也可以吃,哪怕没有生病,但可以起到增强体魄,提高免疫力的作用。 苏姚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俞锐也感冒了。 这段时间,自从她感冒以后,就没有去明月家里过,怕把感冒传给年纪小的老三,毕竟小孩子抵抗力弱。 苏姚在退烧以后就恢复了上班,因此知道这段时间团里和家属院生病的人不少。 只是没听明月说过,俞锐也跟她一样感冒了 虽然苏姚经常逗俞锐,但该有的关心还是要到位,而明月也在她询问之前告诉她,俞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苏姚白天上班,一日三餐有人送饭,即便周言安不在家,这日子过得也挺快的。不像是年前周言安去西北的干部学校探望父亲时,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每当要做饭的时候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在苏姚下班前,周言安到了她的办公室,她这才知道这人竟然开会回来了。 周言安是在下午到的团里,不过那时候还得正常上班,有一部分的工作需要交代,他那时候不能回家。 在团部开会受到的信息,跟团里的各位领导传达了,他就没啥事要做了。 也刚好差不多快下班了,他想那就去接苏姚下班算了,剩下的时间刚好。 周言安军装外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这风衣有些年头了,是七年前买的。因为价格到位,风衣的质量极好,是再穿十几年也不会变形的那种衣裳。 而这么多年周言安的身材除了长高长壮实以外,就没有变过。 这件衣服是周父在首都商店看见后,觉得会很适合周言安。在他印象中儿子跟他身高体重相仿,而周言安年纪还小,还能再长个,就在他尺码的基础上买大了一个号。 这一件衣服花了九十块钱,是周父当时一个月的工资。 衣服买好以后,被他寄给周言安,那时候很显然,对于周言安来说,这件衣服偏大。而在军营里待上了两年以后,这件衣服对于周言安来说就合身了。 不过那时候,在军营里穿军装,他几乎没有穿自己个人衣服的机会。后来发生变故以后,就想着尽量低调,稍微贵一些的衣服他极少穿出门。 这件衣服被收拾衣柜的苏姚翻了出来,对于没见过他穿的衣裳,苏姚都十分好奇,叫他一件件地上身试试。 这一试不得了,穿上以后太帅了。 周言安高个长腿,腰细肩宽,是个标准的衣服架子。风衣虽然说挑人,但要是真适合的那种人,穿上以后帅得叫人流口水。 “你开会回来了?”问完以后,苏姚就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多余,总不能是开会途中,周言安跑回来了。 不过嘛,谈恋爱就是要说很多没意义的废话。 “回来了。”周言安点头说,问她,“你现在还流鼻涕吗?” 办公室里面俩小知青不敢看俩人,可又不能把耳朵堵住,这话不自觉往两人耳朵里钻,即便两人已经极力想要忽视这话了。 真是怪了,也没说什么暧昧的话,可就是让人听得面红耳赤,羞得不行。 看这俩人现在没有再说话,唐湘见缝插针,“苏姐,到下班时间,我们先撤了,麻烦您今天锁下门。” 锁门而已,大家都是谁时间方便谁来,又不耽误什么事。 苏姚刚应下好,就听这臭丫头又说,“您跟周团小别胜新婚,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妥,已经拉着冯红慧的手跑远了,风将她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到小屋之中。 嘿,这俩人,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唐湘和冯红慧离开,苏姚也能问问从周言安进门开始,她就注意到了,但是因着身边有人,便没有问的问题,“你兜里装的啥东西,怎么鼓鼓囊囊的?” 周言安左手伸进兜里,掏出黄澄澄的东西,竟然是几个橘子。不是她想吃的橙子,但称得上是橙子的近亲了。 苏姚没忍住哎哟了一声,“这东西,你搁哪得到的啊?” 他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神色,能猜测到这橘子肯定不是买来的。 “是正规渠道,没有任何违法行为。” 虽然周言安说是正规渠道,肯定没有违法,但是苏姚就觉得为了搞到这个橘子,周言安可能崩人设了,不然他不可能不肯说怎么搞到的。 越是不说,就越有猫腻。 也不管他是怎么搞到的,他没有违法,而且把东西带回家里,这就足够。 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苏姚没有一个劲地问他这问题。 但其实,说想吃橙子,苏姚心里没有说特别想吃,谁一天不想吃个百八种东西。 不过周言安把橘子拿给她了,苏姚就表现得特别高兴,“是橘子啊,我想吃很久了,一直没跟你说。” 苏姚把橘子重新塞回周言安兜里,“你先揣着,回家再吃,别叫外人看见了。” 好像那不是橘子,是金子。 其实这橘子的来处没啥不能说的,去师部开会间隙,被师部的一位首长叫到了办公室。 这位首长跟他父母的私交甚密,在延安的时候,他年纪小又是刚才参加革命,被组织派给周父周母当警卫员。 在父母出事之间,周言安跟他也只是见过几面,知道有这么一人。是来到兵团里,才跟他的交际多了起来。 这位首长的桌上有几个蜜橘,是后勤采购好容易买到一些,整个兵团也就几位最高首长那里有供应。 周言安看见桌上的橘子,就十分“委婉的”说他媳妇想吃橘子,这话跟明强有什么不一样? 那领导一方面惊诧于周言安竟然结婚了,另一方面被他身上这股子不要脸的劲儿给惊到了,一直以为这就是个十分正直要面子,身上没多少弯弯绕的孩子。 他几年前同老领导通信的时候,周母就曾经说过周言安像她,好也不好。正直没啥不好的,但老话也说刚过易折。在周言安到他手下以后,他还想这老领导看人可真准,可不就是那么一个孩子。 但是,为啥这孩子突然就不要脸了? 这位领导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没找到答案不影响叫周言安自己拿蜜橘。周言安是一点都不客气,“您一直不吃,应该不喜欢吃,那我就都带走了。” 这位被他气得够呛,一瞬间好像看见了在延安的时候,自己去首长家扫荡食物的场景。他自己就是那样的人,也不能怪小辈。 于是功成名就以后,他还干了一件没品的事。 他还去关系铁的首长那边,把他们桌上的蜜橘给扫荡一空,叫周言安统统给带走。 周言安这么干,也是因为曾经听周父提到过这位领导的一些往事。 回到家以后,苏姚才知道,周言安搞回家的蜜橘不止一两个。 惊得她没忍住问,“这不会是你特意坐车到产地现摘的吧?” 这完全就是玩笑话了,想从最北边坐火车到南边的产地,那至少得两天的时间,这还没算上他坐车回来的时间。 苏姚扒开一个橘子,先往周言安嘴巴里塞了一半,然后才慢悠悠地吃自己手里的另一半。 她的表情挑衅,好像在说我已经塞进你嘴里,难不成你还能吐出来,吐出来那可就浪费了。 之前开的那个黄桃罐头,苏姚晚上吃了一半,另外一半留给周言安吃的。但是他说什么都不吃,说苏姚如果不吃就扔在那里,他绝对不动。 苏姚知道这人犟得要命,他认准的事,有时候能劝得回来,有时候那绝对劝不回来。 为了不浪费,那半个黄桃罐头,苏姚在第二天吃了。 这次她就彻底采取了另一种方式,我塞进你嘴里,难不成你还成吐出来? 事实证明,还真能,没给苏姚反应的时间,面前就压下来了一张脸,与她口唇相贴,把橘子渡给了她。 苏姚脸蛋红红地瞪他,却没啥威慑力。 “这东西我不爱吃,以后别想那种歪门邪道。” 他到底知不知道,到底谁的法子才是歪门邪道啊! 不过也确实是因为周言安的这一举动,叫苏姚放弃了这种先把吃的塞给他的做法。 哼,不吃就不吃,她还不乐意分给他呢! 真当什么人,都能叫她舍得给分好吃的。 有好东西当然要给好朋友分享,不过俞家人多,周言安带回来的橘子在他家一家五口人面前,就显得不太够分。 苏姚上门送橘子,就只想给明月分享,蜜橘送到俞家,明月能吃到的可能性为零。 那她何必还送,这又不是那种有钱就能买得到的东西。 苏姚在这时候,特别斤斤计较。 她想起送蜜橘,就只为了叫明月尝尝,但既然送到家里明月吃不上,那我何必还送。 明月晚上过来送饭的时候,见到家里的周言安,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周团长回来,就只带了足够姚姚吃的饭菜。” 周言安这时跟她道谢,“这两天谢谢你每天过来给苏姚送饭。”他在离开家以后,也担心苏姚不会认真做饭。回家以后询问苏姚每天吃什么,苏姚实话实说,明月每天送饭,吃得可好了。 明月笑了笑,“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我待会叫俞淞再送点饭过来,你们就不用再煮饭了。”其实她每顿做的饭菜都是有定量的,擅长做饭的人,能每顿饭精准地根据人数以及饭量,做出几乎没有剩余的饭菜。 她这样说,其实打算回家以后再多炒一个菜,这样即便主食不够,多吃点菜也成。 “多谢,这就不用了。” 他说不用,那明月就不管了。 刚才那样提议,她自己更麻烦,不过是怕苏姚还得做饭。 苏姚把明月神神秘秘地拉到一旁,叫她不要声张,嘴巴中就被抵进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就听一旁清脆女声说道,“周言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蜜橘,我看见以后就想到你肯定喜欢吃。” 橘子瓣被咬破,汁水顿时迸射进嘴巴的各个感官之中,酸酸甜甜的,明月说,“味道很甜。” 苏姚眼睛弯弯,“我也觉得。” “橘子让你带回家,你肯定吃不上,要是想吃就来找我。”苏姚解释为啥吃个橘子还得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也不给送到家里。 就像是苏姚顾虑的那样,明月不可能跟家里的三个孩子抢吃的。她虽然精通厨艺,却与其他擅长做饭的老饕不同。有人因为喜欢吃,所以才学厨艺。还有人单纯就是学一门手艺,选择做厨师。 明月不同,她是单纯地喜欢做饭,家里祖上是御厨,有祖传的食谱,可以让她学习。 从前她吃过各种山珍海味,因此对于食物方面,她没有太大执念。也从来不跟孩子为了一口吃的,而动过心眼。说白了,她就从来没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有人注意到,她把吃的都让给了孩子,以至于她没吃到,因此想尽办法,叫她能吃上。 这让明月的心情很复杂,这于明月来说,比吃到好吃的想到她,更叫她动容。 至于苏姚说,想吃就来找她。明月知道现在市面上几乎没有蜜橘,也不知道人家周团长费了多大功夫弄到这一篓子的橘子,有可能人家都不舍得吃,就只想着留给苏姚,她哪里好意思厚着脸皮上门。 周言安从师部回来,苏姚的感冒痊愈,明月不再往家里一顿三餐地送饭。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苏姚也是在晚上,才听到周言安提起,为啥这次指名叫他去开会。通常师部开会,都是针对会议内容,以及会议的规格,指派不同类型的领导去开会。 这次的会议内容,跟周言安负责的部门没有任何的交叉,却指名把他叫了过去。 原来那位领导,叫周言安过去是告诉他,城里已经有一部分老干部被解放,他们这些老同志都在为周父周母争取。 叫他过来,也是先给他通个气,本来是想叫他别一直绷着,你看未来会越来越好。但是由于被周言安的流氓举措惊到,他觉得这小子压根就没有紧张担心的情绪,这种开导谈话就被他给省了。 其实在开过年以后,团里的知青动态,就能反映出城里的一些动态。 就比如说,一些知青回家过年去,过了一个多月,探亲假结束却没回来,这些人连行李都不要了,留在城里。 而还有一些知青父母通过招工招兵的方式,叫孩子回城,这些人的父母就是被解放的那些老干部。 团里最近就在忙这些事,少了知青,可要干的任务却没有少。 然而就在大家忙着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师部下来了一个调查小组,说是要调查一些问题。 原本谁也没当回事,每年师部甚至兵团都会派调查小组下来,做例行调查。连团里也会组织调查小组,进入各个连队调查。有问题就揪出问题,没有问题也能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因此,对于这个调查小组,所有人都抱有着一个比较积极的态度:人家是上级部门派来的,咱得配合工作。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调查小组进入以后,首先被约谈的竟然是苏姚。 苏姚还没听说调查小组过来,就先被一个面孔很陌生的中年男人叫到团部的会议室。 这一套流程有点似曾相识,苏姚在推开会议室大门之前,还以为是周言安那个缺德鬼朋友。推开门在会议桌前同志面孔上扫过,没有一个是熟悉的人。 好吧,她猜错了。 而这些人跟某个幼稚鬼不一样,一上来就说出了自己这趟过来的目的,“苏姚同志你好,师部前两天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说是七团参谋长利用职权欺负女知青,这件事很恶劣。” 怎么又是举报白参谋的匿名举报信。 到底是谁,跟白参谋这么大仇这么大恨。 苏姚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件事,叫自己给忽视了? 对面的中年男性,注意到苏姚一瞬间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我听说过贵团有一个保护女知青的办公小组,苏姚同志是这个办公小组的组长,对于女知青的事情,你应该十分熟悉,请问对于这件事你知道吗?” 右二男同志使劲拍桌子,厉声问道,“是不是这件事真实存在,但是为了七团的名声,以及白参谋的未来,这件事被你们压了下去!” 左二的短发女同志十分温和地开口,“你也是女同志,应该最能理解这件事对于女同志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你是迫于团里领导的威胁,而不得已将这件事压了下去。你完全可以把事情的真相告知我们,有我们出头,你就不用担心会遭到领导的打击报复。” 这没啥好隐瞒的,你俩也没有必要一个唱红脸,另一个唱白脸,跟我在这演戏,苏姚就说道,“是这样的,请诸位听我慢慢说,我保证我接下来说的每句话都没有假话。十月份的时候,团里叫我清查咱们团有没有存在干部欺负女知青的情况。有两种举报途径,实名举报和匿名举报。对于实名举报的同志,我们会保证她的信息不被泄露,而且不会被报复。对于女同志可能不愿意实名举报。匿名举报我们支持,但是要附上时间地点以及相关细节。” 右二一直咄咄逼人的男同志轻哼一声,打断她“你觉得遇到这种情况的女同志,她可能会事无巨细的把事情写在匿名信里吗?” 苏姚又不是个纸人,接二连三被怼,她也是有脾气的,她两手一摊,她硬邦邦说道,“那我也没办法了,我们不可能因为一句没有来由的论断,就直接说那位同志有问题,这对同志来说不公平。以后如果对哪位领导或者同事有意见,这举报人不管是男女,是不是说上一句这人欺负女知青。组织上就不问来龙去脉,将被举报者给处理了。请您听我继续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苏姚态度十分强硬,那人不再说难听的话,干脆闭上了嘴。 “您说的那件事,我要说知道吧,这不贴切。要说不知道吧,这不合时。就在我们的通知贴出去一个月左右,我们收到了一份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纸片拼接而成的一句话,举报白参谋。这封举报信,全文就这一行字。说实话,这样的举报信是不可以被采纳的,你可以说是举报,也能说是这是利用举报信在打击报复。” 坐在苏姚对面几人心里点头,她这话说得有道理,但是面上没表现出来,还是一副对她十分怀疑的表情。 “但是本着负责的原则,我们询问了与白参谋相处最多的几位知青,从他们的话里,我们没有得到任何,哪怕暗搓搓的说白参谋身上有问题的话。至于为什么不大规模查问,一来兴师动众,没有一个指向性的人,或者几个人,团里的范围太大。二来,这是一封没有任何价值的匿名信,我们对此进行调查,自以为对得起我们的指责。还有就是,我们也需要对被举报人负责,被举报人在证实有罪之前,都是应该被保护的。”苏姚反问,“诸位也是做这方面工作的,我的这一想法,你们应该同意吧。” 确实同意,但是不愿意附和,叫面前这小丫头得意。 右二男同志发挥稳定,一说出口的话叫人十分不舒服,“不要跟调查组攀关系,我们同不同意不重要,你继续说。” 苏姚不在意地耸肩,“我们查了,但是没有能证明白参谋有问题的证据,就不能说他有问题,于是这件事就被当成了一个恶作剧处理。半月后,又收到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举报信,我们又查了,没查到结果,然后我们把目标放在举报人身上,在信箱上明确告诉她匿名信怎么写,告诉她会保护受害者利益。在那以后,我们就没有收到匿名举报信。” 至于有孙政委曾经跟她说过,巡逻队在她们办公室附近看见了有人鬼鬼祟祟这话,自动被苏姚给忽略了。 至于自己这话的支撑材料,苏姚又说,“对了,各位如果不相信,我们办公室存了匿名信以及当时的问话记录,您可以叫人去我们办公室去取。” 苏姚还不愿意跟着一起跑呢,“您派小战士去取就行,找冯知青,我们的文件由她保管,对了叫她也跑一趟。” 冯红慧听说以后,立刻想到苏姚为什么被叫走,她把相关的文件带得十分完善。 在冯红慧到达之前,苏姚一直没有离开,就跟对面调查组大眼瞪小眼。 调查组几人对着冯红慧带来的材料,跟苏姚的笔录对照,能证明苏姚没撒谎。 这种事情,苏姚没有出去传,但是团里没秘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人举报白参谋利用职权欺负女知青。 也不知道是从哪传出来的,还挺有理有据的。说周言安前两天去师部开会,白参谋就叫人举报到师部里,周言安身上的嫌疑最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3 23:53:08~2023-06-04 23:5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参商 2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二合一◎ 调查组抵达七团以后, 就没有隐藏此行的目的,大张旗鼓地调查。 妇工组关于举报信的相关文件被留在了调查组。 白参谋直接被停职了。 先是团里的几位领导被挨个约谈,然后是与白参谋亲近的几位知青。 调查小组先是询问了几位知青与白参谋有关的一些事情, 问完以后拿着苏姚提供的谈话记录询问他们记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些话。 这几人看到白纸黑字的记录, 回想起当时的状况,也知道了人家那次为啥找自己谈话,原来是有原因的。 话多又胆大的知青就把当时的场景给复述一遍, 那胆小又话少的知青点头承认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 这可以证明苏姚所言非虚, 在第一次收到举报信的时候, 她们确实是调查过, 由于没有找到证据, 于是放弃了。 调查的方法就是哪几种,约谈同事, 走访亲近之人, 以及欢迎知情人士提供证据。 跟苏姚想的也差不多。 调查组虽然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却收效甚微。 入驻七团三天以后, 却没搜集到半点的证据。 无论是同事还是下属,对于白参谋的评价都还不错。没说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只说自己没太听说过。 就这样陷入了僵持阶段,迟迟没有证据做支撑, 调查组这边也很难过。待在人家的地盘上调查,还像这样的兴师动众, 已经是影响了人家的正常工作。人家二话不说配合你的工作这不代表没有怨言。要是能找到证据那还罢辽, 要是找不到的话, 要去师部诉苦, 那吃瓜落的就是他们。 身上带着压力, 因此干活的时候越发地卖力了, 可有时候不是干活卖力就能有收获。 努力了许久,却没有任何的进展。 调查组整天着急上火,就有人说,“是不是咱没找对方法?” 那位在问话时几次跟苏姚呛声的男同志就说了,“我看他们那个妇工组的组长就很有想法,要不叫她过来帮忙。” 有人说,“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愿意。” 又有人说,“有啥不愿意的,能有机会跟咱们一起共事,她且得偷着乐呢,要是她这次表现的好,我看把她调到师部也未尝不可。” 这人会这样说,也是看见苏姚的叙事能力,以及在各种文件的处理上,也确实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而起了爱才之心。 这些人都没有看过苏姚的档案,还以为她是团里的女知青,遇到这种能高升的好事,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苏姚才不愿意跟着掺和呢,她是团里的人,帮着上面来的人针对团里。这些人拍屁啊屁股走了,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在团里生活了。 也许是最近到了春天,她一直在犯困,身上也提不起劲儿,觉得干什么都没有力气。每天晚上早早地睡下,到了早上都是被周言安叫醒。 每天早上都是到了再不喊苏姚就迟到。周言安才叫她起床,然而苏姚起床以后还觉得身上没劲。 周言安疑心是因为前段时间感冒,导致她亏了身体,以至于这段时间才疲惫易困。这种情况是应该去医院叫医生瞧瞧,然而团医院的医生都是军医下来的,处理外伤这方面更擅长。 像是调理身体,那肯定是中医更适合,然而杏林高手如今正倒霉着呢,肯定是找不到的。 苏姚不喜欢折腾,听了周言安的想法都觉得累得慌,叫周言安别折腾,让她睡够就好了,现在就是缺觉。 什么时候都能拿身体不好当借口,现在却不行,如今正提倡轻伤不下火线,人家身上有伤,都带着伤干活。 你说自己身体不行,那其实就是逃兵,你的积极性不高,会议上要被批评的。 苏姚很客气地婉拒了,“你们在调查方面都是专业的,我们是草台班子,没法跟您相比,叫我过去恐怕会给大家拖后腿的。” 过来邀请苏姚的人挺不高兴的,她觉得我能邀请赏识你,这是你的福气,结果你这人还不知好歹,于是气冲冲地离开了。 她离开以后,苏姚笑了笑,这人也挺有意思的,这个调查小组要是想用自己,完全可以跟团里提出借用。而不是像是这样来到她面前,跟她画一堆的大饼,说是这件事如果干得好,等回到师部就把她要过去。 要是啥也不懂的小姑娘,肯定会被她画的大饼给砸晕乎了,跟着一起干,无形之中把领导和同事给先得罪了,到时候人家会不会把她要走,受罪的还是她。 反正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没看到的好处,就一律当做画大饼处理,这是她血泪教训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团里的招待条件一般,团部大楼的会议室被调查组征用,成为了这些人的办公场所。 上面来的调查组不下班,团里几个领导也不好意思下班,这显得自己这边很不敬业,于是都冒着劲暗戳戳比较谁更能加班。 这些人中,独周言安是个例外,他每天还是照常上下班,除非是有要紧的工作,不然没有什么能影响他下班的脚步。 笑话,家里还有媳妇等他一起吃晚饭呢。 别人要做样子,跟他没关系。 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正在停职的白参谋。虽然停职和放假一样,都是不用上班,可这心态完全不一样。 白参谋在家里一遍遍地寻思,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到底是谁一遍又一遍地去举报自己,想致自己于死地。 举报人有两种可能:仇人或者利益者。 他要是倒霉以后,能再升上一级的,这些人都有可能。 三个营的营长教导员,这六个人是最有可能的。 再往下数,人就更多了,那些副营长们也有可能啊。营长或者指导员升职以后,他们也有可能跟着往上升一级的。 这几天白参谋跟家里的媳妇也天天吵架,白参谋的老婆心想这是到底干了什么亏心的事,人家都给你举报到师里。 回家以后跟白参谋吵架,白参谋跟她解释,说是有人故意举报他,为的就是他能给那人让出位置。这话白参谋老婆是相信的,不相信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承认孩子爹犯法了。可虽说是相信了,她到底心里气不顺,每次想到这件事就会摔摔打打。 白参谋家的孩子是受到影响最大的,大的十五六了,本来不上学,每天跟着妈妈一起去农场干活,知道上面来了调查组,就为了查亲爹是不是利用职权欺负人家女知青了。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嘴巴损的时候,同龄的玩伴用这件事打趣他,他气得跟人打了一架。 至于小的那个正在上小学三年级,是个女孩,这个时候已经知道羞耻了。偏偏有那嘴巴不积德的大人,用这件事来逗人家小孩。小女孩哪有不崇拜爸爸的,被打趣以后,不敢回家告诉父母,只能默默地憋在心里。 而家里奇怪的气氛,父亲的唉声叹气,母亲是不是摔打东西,都在无形之中影响到了两个孩子。 白参谋媳妇这心里一直就不痛快,知道听到有人说那个猜测,白参谋是叫周言安举报的,周言安去师部开会刚回来,师部就下来了调查组,这时间都是能对上的,不是周言安举报,还能是谁举报? 白参谋老婆这人就是个直肠子,性子又比较单纯,别人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 别人在听到这种说法以后,至少会把话往脑子里过一遍,分析这事是真是假。 她就不一样了,听说以后就立马相信了,而且立刻跑到了周言安家门口,大声敲门,现在才三点钟,苏姚和周言安都去上班了,家里正没人,她使劲敲了很久,却依旧没人开门。 王大娘听见这边的动静大,以为有什么急事呢,从她家大门出来,看见敲门人愣了一下,白参谋媳妇她怎么可能不认识,提醒道,“这俩人都上班呢,现在不在家。你就是敲得再大声也没人开门。” 提醒过后,王大娘就慢悠悠地转身回屋子,也不去问她身上怎么那么大的气。这人正生气,她才不上去触霉头。她虽然爱管闲事,可又不是什么样的闲事都爱管。 谁也没想到,白参谋家媳妇就站在周家门外,从下午一直等到傍晚苏姚和周言安回家。 苏姚在路上,打老远就看见自家门前蹲着一个人,不过太远一直看不清人脸,直到走进才看清这是白参谋的媳妇。 家里跟她一直没多少交际,跟她也只是点头之交,苏姚想不明白她来家里是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白参谋的事,询问自己白参谋究竟是不是无辜的? 苏姚默默地在心里打腹稿,如果她询问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在面对白参谋老婆的时候,苏姚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笑容,“嫂子,你可是稀客。” 她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然后请白参谋的老婆进去,“快进家里暖暖,现在外面还挺冷的。” 白参谋老婆甚至没给苏姚一个眼神,目不斜视地直接进了屋。 堂屋也是锁着的,这也需要索要开锁。 就在苏姚开锁后,周言安回家了。 他跟苏姚向来都是前后脚回家,虽然说下班时间一样,而且还顺路,但两人很少相约一起回家。 因为有时候就会出现周言安加班,或者苏姚会加班,那这样的话就不如自己回家,要是在路上遇见,那就是运气好。 经常会出现,苏姚刚开门,周言安就到家的情况,苏姚戏称自己是专门负责给他开大门的丫鬟。 苏姚就注意到,原本白参谋媳妇脸上淡淡的神情,在周言安到家以后,立刻转变,变得十分愤怒。 这是怎么了,遇到啥事了? 周言安只认识这是白参谋的媳妇,跟同事的老婆不熟,还以为这是过来找苏姚说事的。 苏姚在家属院的人缘不错,很多嫂子都愿意过来找苏姚帮忙。 结果谁都没想到,白参谋的媳妇跳着脚地开骂,什么难听骂什么。不过她对周言安是存在一定的恐惧心理,不像是往常骂架那般,骂上两句就靠近并开始撕扯。 苏姚和周言安被骂得一头雾水,一直不知道白参谋媳妇是为了啥。事实上,无论被举报事情的真假,白参谋媳妇和孩子都是这件事的最大受害者。 两人都没跟她一般见识,万一她是受到刺激太大,人直接疯了呢。 白参谋媳妇的叫骂声不算小,她又是站在院子里骂,左邻右舍都能听见她这声音。 西边邻居的王老太太,正在家里烧火做饭,就隐约听见从周言安家院子里传来白参谋老婆的声音,以及骂得比较难听的一些内容。 她心想这都过了一个下午了,怎么小白家媳妇一直没走,而且都等到小苏和小周下班回家了,至于她嘴里胡吣出的那些难听的内容,老人家都不愿意去听,实在太脏。 王大娘把饭放进锅里,又往锅底下塞了一块木头,才往隔壁院子里去。 她出门的时候,孙子孙女刚好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 “奶奶干嘛去?” 王大娘头也不回,“你俩回来正好,烧火做饭,我去隔壁看看。” 去隔壁干嘛?在自行车被骑进院子里以后,两人听见隔壁院里传来的骂声,好吧,知道他奶去干嘛了。 王大娘过来的动作不算快,她动作慢,加上还在家耽误了一些时间,她出发的时候,苏姚家东院的美兰嫂子就已经到了。 苏姚也是在美兰嫂子上门以后,才知道白参谋媳妇为啥会过来破口大骂,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这就是谣言,在传播过程中会刻意避开当事人,以至于有时候被议论的当事人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曾经那次说苏姚和俞淞有一腿的谣言是个例外,在传播过程中被与苏姚关系好的人听见以后,就一下子被 这次被议论的是周言安,周言安又不像是苏姚,在团里有一大批的忠实小迷妹,听见有人传瞎话,就能冲上去扇那人嘴巴。 周言安一直以来风评就不大好,最近看他 下属看他却一直是畏惧大于敬爱,听见有关他的传言,只尽量避着不叫周言安和苏姚知道,剩下还管他是真是假呢,反正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看着像是真的,那我也跟着传,至于是真是假完全不重要的。 苏姚也是惊了,说是周言安举报的,总得有个原因吧。就周言安那个性格,要是真看不惯他,还用得着在背后玩阴的那一套? 更何况两人在职位上平级,但是周言安算是他的直接领导,周言安真想跟他穿小鞋还用得着背后写匿名信举报? 这时候才刚下班,团里的领导们都在办公室里面比着加班,没有一个有权威的人能镇住场。 就只能把在家的白参谋喊过来,白参谋这几天没有特殊原因是不愿意出门的,总觉得所有人都在背后指点议论自己。 他下午的时候还纳闷,媳妇这一下午没回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结果家里跑来一小孩,说他媳妇在周副团家院子里闹事,骂得很难听,没人管得了,叫他过去管一管。 白参谋整个人都傻了,感情他媳妇这一下午不在家,是出去干“大事”了,他这心里那真是急得要命,不管她去人家家里叫骂是什么原因,闹事都不能真正地解决事情,反而会激化矛盾,更何况她去的还是领导家。 白参谋那真是急得要命,他这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了,跑得比过来报信的孩子还快。 他上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扇了老婆一个巴掌,他在进门的过程中都听见了,骂得那叫一难听。 要是有人去自己家里骂得这么难听,不管这人是男是女,他都肯定会把人给打出去的。人家小周和小苏没把她一脚踢出去,那都是给他面子。 不管到谁家里,都不能这么骂,更何况小苏前些天确实是帮过他,虽然又不知道被谁给举报了,现在这事情闹得更大了。 但这跟人家没关系的,是举报人一门心思想整他。 在众人面前被打了脸,还是被丈夫打脸,这绝对不能容忍的,白参谋媳妇尖叫了一声就招呼了回去。 白参谋打老婆,那主要是想叫她停下来。也是顺带着给周言安一个交代,我媳妇虽然骂了你,但是我帮你打回去了。 这好像一下子从外部矛盾变成了内部矛盾,不过两口子打架也有意思,围观的众人没有散去,就看这两口子互殴。 苏姚肯定也爱看热闹,前提是别在我们家院子里打架。 这真是够闹心的,本来跟自家没关系的,但是这破事一件接着一件。 偏偏团里能主持大局的人都在办公室加班,周言安倒是也行,但是他刚被骂了很长时间,不是旁观者,不适合掺和。 白参谋媳妇打人的时候,嘴巴也不闲着,骂白参谋的八辈祖宗,骂他不识好歹她都是为了他云云。 她把上门骂人的原委讲了一遍,其他围观的人视线不自觉地往周言安身上飘,而周言安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白参谋简直觉得不可理喻,这种事你是怎么会当真的,是不是没长脑子。 他还没骂,苏姚就先开口了,“我当是为了什么事,白家嫂子上门闹这一通。” 有外人开口,两人的动作也就停了下来,其实这两口子身上看着狼狈,都没舍得对对方下死手。 “弟妹,你嫂子她脑子糊涂,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姚轻笑了一声,嘲讽道“那赶明我去师部撒泼,我们家那口子到时候就说我脑子糊涂,我就不需要承担责任?” 苏姚一直都挺好说话的,白参谋被怼得下不来台。但是平白遇见这种事,有点脾气也正常不是? 白参谋的老婆还觉得自己是占理的这一边,在她开口之前,白参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正好调查组在我们团里,我要请调查组来为周言安洗清身上的污名。举报队伍里的害群之马这是好事,但是如果是诬陷自己的同志呢。不管这举报是好是坏,这事我们没做过,就坚决不能承认。” 周言安肯定不在意这件事,他觉得清者自清,这种事无须证明。但苏姚不愿意叫他平白受这委屈,这事必须得说清楚,要不以后所有人都会把这件事给按在周言安头上。 白参谋这心里一合计,其实这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周团家媳妇想叫人把周团身上的污名洗清,但是怎么样能把他身上的嫌疑给洗清,那就只有把真正的举报人给找出来。这样一来,周团洗清了嫌疑,而自己也能抓到,到底是谁举报自己。 想清楚以后,白参谋心里立马火热起来。 他于是一脸正色地说道,“我也不相信这件事是周团干的,还不定是哪个隐藏在队伍中的敌人,想要分化我们的内部。我同意苏姚同志的想法,请师部下来的调查组,为我们查清楚这件事!” 调查组正在食堂吃饭呢,吃完饭回到会议室,就看见门外站着四个人,还都是熟人。看见这几个人,就知道绝对没啥好事,尤其白参谋两口子身上看着比较的狼狈。 在这事上,苏姚和周言安是苦主,但周言安绝对没她会扯大旗,于是苏姚就替他代劳。 就听见苏姚特别可怜地说今天遇到的一切,她也没埋怨上门的白参谋媳妇,就说背后之人实在是居心叵测,希望能给查清楚。 人家调查组的人还是第一次知道苏姚和周言安是两口子,几人表情各异。然后越听表情越沉重,合着是想叫他们调查组证明那举报人不是周言安呗。 这问题吧,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但问题是我为啥要往自己身上揽活呢? 白参谋适时地补充,“周副团是我们团的重要干部,我怀疑队伍之中存在敌对势力,为了分裂我们队友间的关系。” 那这说的就很严重了,调查组也不能不管。 地,白参谋那件事还没处理完,身上又多了一个任务。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4 23:56:22~2023-06-05 23:3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abrina 20瓶;Jessie、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二合一◎ 闹了这一通, 天已经擦黑。 来回又走了一趟,苏姚觉得浑身疲惫,也不愿意回家做饭。 跟周言安提议道, “要不干脆就去食堂吃饭。”省得等做好晚饭, 就已经很晚了。 去食堂打了饭,苏姚在动筷子之前,把饭盒里的饭菜分给周言安大半。 周言安问, “不喜欢吃今天的饭菜?” 也不单单是今天没胃口, 苏姚这几天都不大想吃饭。 苏姚说, “可能是中午吃多了, 现在不太饿。” 瞎说, 中午苏姚吃的也不多,怎么可能到了晚上还不饿。 但即便是给周言安分了一大半的饭菜, 她还是剩了一些饭。 也说不上来是嫌弃饭不好, 还是没有胃口, 周言安最后将苏姚饭盒里剩下的饭都给扒拉干净了, 这是亲媳妇,也不存在嫌弃的情况。 苏姚这几天吃啥都没胃口, 也不是就针对团里的食堂,家里自己做的饭菜她也不愿意吃。 周言安看苏姚就说她这段时间都瘦一圈, 就连下巴都尖了,苏姚自己照镜子倒是没发现。 听周言安说她瘦了, 她自己还挺高兴的。 再拿起镜子, 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瘦了, 脸小了一圈, 就显得眼睛更大了。 周言安看在眼里, 提议苏姚去俞淞家吃饭。他知道明月做饭好吃, 也知道苏姚喜欢吃明月做的饭。 去俞淞家吃饭,但绝对不占人家便宜,无论是给粮票还是现成的粮食都行。 天天食欲不振,吃的饭跟喂猫儿一样,这人哪能受得了。 苏姚肯定是更愿意吃明月的饭菜,可总不能天天跟人家一起吃饭,人家还得过日子,偶尔蹭上一顿两顿还成,长久下来那哪成。 而且她吃明月的饭,周言安怎么办,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去食堂吃。” “没事啦。”苏姚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就是到了春天容易身子乏,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苏姚这段时间工作不忙,她白天在办公室也可以歇一歇。 调查组入驻以后,苏姚无论大事小事都推给调查组。 其实吧,调查组以前也遇见过去团里调查问题的情况,那时候人家都防着他们,只给看团里光鲜美好的一面,至于光鲜背后有没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那肯定是有的。 但是人家都防着,他们也没办法。 这个七团倒是好,不管是好的地方,还是不好的地方,那都直接给人看。 最近那是不管团里出了什么问题,都叫过来找调查组解决。 搞什么,调查组是过来调查问题的,不是来给你们当婆婆妈的,不管遇见什么问题都找调查组解决。 怎么滴,在调查组过来之前,你们团没有办法进行正常的工作是吗? 一般情况,调查组遇见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其实都高兴。一来是觉得对方那肯定是承认自己这边能力,二来回到师部里,也能跟领导吹嘘,这次干了很多事。 可现在的问题是,调查组这次的主要任务都没有完成,还没查清楚白参谋这件事情的真相,然后那边还有一个还周言安清白一事正等着呢,你这还天天给送麻烦过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凡事都得分清主次,我们总得把主要矛盾都给解决了,再你那个兼顾你们这些破事不是? 然后当再有破事过来找调查组的时候,人家没给好脸色,“你们团的其他部门都倒闭了是吗?” 过来那人就是收到命令来跑着一趟,这人比较单纯,面对这样劈头盖脸的问话,他有些懵懵地回答,“没有啊,都好好的。” 心里还想着,这人说话也忒难听,怎么能那样说。 调查组的人又说,“既然那些部门都没倒闭,那为啥要把事情叫我们调查组的来做。” 这人态度很差了,小战士是个讷言的性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灰溜溜地回去找王主任。 王主任一听也不在意,“行,既然人家不愿意干,那还是咱自己来。” 说着,挥挥手叫小战士下去。 工作在外头转了一圈,就又回来了。 不过,调查组那边的事,确实令人焦头烂额,调查组没有找到突破口,这件事就一直处于一个胶着的状态。 调查组都快要愁死了,眼看下来大半月,一点进展都没有。 偏偏这整个团里,着急上火的只有他们五个人,人家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 团里的领导看见他们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也不跟着一起加班了。准时上下班,按时休假,还时不时举办一次文艺汇演。 在对待上面下来指导工作的领导,人家把面子工作做得很好看,团里最好的物资那都是先紧着他们,就连每顿吃的饭菜都不一样。 团里的领导十分尊重调查组,团里有什么新的动态都会过来问问。 就比如说,宣传处排练了一出戏,孙政委十分热情地过来邀请,说“过去一起看看,你们这段时间也累坏了,今天台上这位男知青有武术基础,演的杨子荣特别好。” 调查组的几人:……就没那个闲工夫,还去看戏。 想想也真是怪让人生气的。 苏姚也礼堂里看这部戏了,看完第二天放假,不用上班可以多睡一会儿。 周言安也知道她这段时间嗜睡,早起以后没有故意喊她起床。 然而周言安不叫苏姚,却有别的人叫她。 早上九点的时候,明月却敲响了家里的大门,到人家家里,为了避免遇到她是一定会先敲大门,听到主人喊进,她才会进门。 不然的话,即便是别人家的大门敞开着,她也绝对不进门。 明月过来的时候,苏姚还在睡觉。是周言安给开的门,见到开门的是他,明月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我过来找苏姚。” 周言安当然知道明月过来为了找苏姚,但她现在还在睡觉。他于是就问,“事情着急吗?” 明月不明白他为啥这样问,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怎么说?” “苏姚还没起,如果不急的话,等她醒了以后,叫她去你们家里找你。”周言安这样说,其实不大希望明月进来把苏姚叫醒,正常人在听到说人家还在睡觉,肯定就默默走开,不会打扰的。 明月听说苏姚在睡觉,那也不想把她叫起来,心想那就算了吧,“没事,就是前两天山上下了一场雨,听说山上长出来野蘑菇,我打算去摘一些回来,想过来问下苏姚想不想一起去。”她觉得苏姚好玩,应该会喜欢去摘蘑菇的。 周言安显然也是知道苏姚回感想去,本打算叫明月打道回府,他于是又说,“那你进去问问她,她许是愿意跟你一起去。”他怕苏姚知道明月去山上摘蘑菇,她因为在睡觉,而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会遗憾。 站在苏姚的角度,周言安想苏姚会更想出去玩,而不是在家里睡觉。 明月不算是外人,来家里住了几次,对这个家很熟了。周言安叫她进屋问问苏姚的意见,她也不矫情,进屋以后苏姚睡得正熟。 可能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叫她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明月在家里照顾孩子都习惯了,遇见这种情况下意识把手放在苏姚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免得她被惊醒。 回过头来才意识到,自己过来不是怕苏姚被吵醒,是要把她叫醒问问她去不去山上捡蘑菇的。 但见苏姚睡得正香,她不忍心把苏姚叫醒。 犹豫再三,才小声地开口,“苏姚苏姚。” 连着叫了几下,苏姚都没有动静,她才逐渐地加大了音量。 这种在梦里听见有人喊名字,叫苏姚想起了她上学时候,她妈就每天早晨这样叫她起床。 苏姚把被子捂在头上,试图解决外界的声音,她自以为声气很大地回答,“知道了,马上就起!” 然而这声音落在明月耳朵里,那跟撒娇似的,不仔细听都听不见的。 明月又喊她,“苏姚苏姚苏姚。” 梦里的苏姚怨气很重,好烦啊,都说了马上就起,还叫她。 不过没过多久,她立刻想到,不对自己不是在家里,那叫她的人是谁? 这个认知叫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扯下去,就看见黑暗中明月含笑的双眼。 哦,原来是她。 苏姚还没有睡醒,看见她有气无力的,不过躺在被窝里跟人说话,这多少有点不礼貌,她翻了一个身,坐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她把窗帘给拉开,家里一下子就亮堂了,又麻利地把被子叠上。 苏姚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抛给明月了一个问题,在明月回答之前,她给自己解释道,“最近好困,每天睡很长时间,却总是觉得睡不够。” 说完像是验证她这话的真实性似的,苏姚立马打了一个哈欠。 明月这时候也不急着叫她一起去摘蘑菇。 她觉得,苏姚疲惫易困,那其实是身体出了问题。健康的身体是一个平衡的状态,一旦哪个部位不舒服,就会立马体现出来。 “等到有时间的时候,我炖一点滋补的汤给你调理身体。”明月打量苏姚的脸,她的脸色不错,小脸红扑扑的,就是感觉她的下巴尖了。 尖尖的下巴,就显得人多了几分可怜。 苏姚这时候已经出去洗脸了,太阳出来了,外面也不觉得冷。 “家里有早饭么,没有我给你做点。”明月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苏姚正在刷牙,她怕苏姚不吃早饭,于是就这样问道。 早饭是周言安起床后去食堂买的,他怕苏姚起床的时候早饭凉了,就放在锅里。 苏姚把锅盖拿开,闷在锅底的水雾瞬间散开。 早饭已经不烫手了,不过吃着也不觉得凉。 在苏姚吃早饭的时候,明月坐在她身边,说起来找她的目的,“我去山上摘蘑菇,你去吗?” 苏姚挺犹豫的,她从来没上山捡过蘑菇,这经历对于她来说比较新奇。不过她接受过的一些信息又告诉他,不要去山上捡蘑菇,万一遇到毒蘑菇,哭都不知道去哪里。 苏姚期期艾艾地说,“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玩,但会不会遇见毒蘑菇啊。” 明月失笑,“想来就跟上,放心,我认识蘑菇,有没有毒我都知道。” 苏姚还准备大干一场呢,捡回来的蘑菇可以煮汤,可以炒菜,做成蘑菇酱可以吃很久,还可以把蘑菇晒成蘑菇干,冬天也能吃。 周言安只给她找一个小篮子,“跟着去玩就好了,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别累着自己,家里不指望你摘蘑菇养家。” 但是,摘这一小篮子的蘑菇,也就只够一顿吃的,好容易去山上一趟,肯定得多摘一些。 苏姚说,“也不说摘太多,但是这个篮子实在是太小了,至少拿个柳条筐去。” 那柳条筐也行。 俞烁被明月送到王主任家,托王大娘帮着照顾。王大娘挺喜欢小孩,俞烁长得玉雪可爱,还特别乖,听见明月说帮忙带一上午,王大娘忙不迭地同意了 俞烁不在,俞锐和俞蔚却放假在家,听说明月要去山上摘蘑菇,他俩也不出去找小伙伴了,跟着明月跑前跑后,就怕明月不愿意带他俩出去。偷偷跑了,把他俩扔在家里。 明月过来找苏姚,都是给这俩小东西再三解释,才允许她出门的。 可没过上多久,俞蔚就跑到苏姚家门口看看,人还在不在。明月在家里,周言安就没进家门,在整理院子外的篱笆。 俞蔚有时候挺虎的,他哥哥看周言安都害怕,他大着胆子问周言安,“我妈在您家么?” 周言安见到来人,继续低头干手头的工作,“在。” 在就好,俞蔚也不走了,就坐在门外搭着的石头上,觉得还是坐在这里更能放心,明月要是偷偷去上山,他就能抓到。 明月本就没打算把这两个小东西丢下,完全是他俩想太多。 跟明月一起去山上摘蘑菇的人不算少,还有家属院里跟她关系熟的几个嫂子,也是带着孩子一起上山。 她在家属院的人缘不算差,这多与她为人慷慨大方,从不计较一时得失有关。 这一趟的收获不算少,苏姚自己带着的箩筐都装满了以后,就停下完自己筐里装耳朵动作,转而去帮明月。 俞锐是个干活的好帮手,有他帮忙,明月那边摘的蘑菇是最多的。不过嘛,没人嫌弃自己碗里的饭少。关于这些野蘑菇,明月计划的用途很多,对于她来说,摘的蘑菇越多越好。 像是苏姚这样的,摘够我目标就停下的人很少。 至于弟弟俞蔚,那就是个帮倒忙的,气得明月告诉他“不用过来帮忙,跟小伙伴出去玩就行。” 他没听出明月的嫌弃,还以为明月心疼他,于是蹦蹦跳跳地去找小伙伴一起去玩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山上逐渐上了温度,加上摘的蘑菇已经不少了,几人于是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正好是饭点,明月就跟苏姚说,“你中午别做菜了,我煮汤给你带上两碗,你看看是做米饭还是啥别的主食都行。” 既然明月承担了菜,苏姚于是说,“好,那你们家就别做饭了,我一锅做出来得了,省得你还麻烦。” 野生的蘑菇那是真的香,半个家属院都闻到了蘑菇汤的味道。 上午跟明月一起去摘蘑菇的嫂子,本来觉得自己熬的汤味道也不错,知道闻见空气中的香味。跟人家一比,自己煮的不能叫汤了,那是刷锅水。 明月煮的蘑菇汤出锅以后,苏姚家里蒸的米饭也熟了。单纯煮饭,对于苏姚来说超级省事,她连动手都不需要,周言安一个人就够了。 明月身后跟着端盆的俞淞,她这一锅做得不少,不仅许诺了给苏姚家的给带出来。在中午回家去王主任家接俞烁的时候,除了分给王大娘一部分的蘑菇,还跟王大娘说中午送汤过来。 毕竟王大娘帮着孩子了,她不能一点表示没有。 提前说一下,人家也好根据她说的,安排中午的饭菜。 免得人家都已经做好午饭了,她这才把饭给送过来。如果给人家送饭,却没起到让别人家减少麻烦,那这饭送得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来到苏姚家前,就已经去过王主任家,把汤倒进了他家的盆里。 王主任家人多,一共七口人,就有三个儿子,都正是能吃的时候。所以明月这次那是真地熬了一大锅的汤,给自家留了一小盆,剩下的盛再大一点的盆里,全都端了出去。 在王主任家的时候,王大娘就一直说够了够了,吃不完。王大娘知道自己家里人多,不能靠着吃人家的汤喝饱。 明月送过来的汤,对于家里来说,那其实是起到了一个加餐的效果。家里平时炒三个菜,今天中午王大娘就只炒了两个菜,省事了不说,明月煮的汤那叫一个好喝。 因此从王主任家出去,端出去的那盆汤竟然还剩下了一半。 苏姚家就两个人喝,每个人喝三碗汤就是极限,明月估计着留下了六碗汤的量,这端出来的汤还剩下了不少。 明月想把汤留下,苏姚不管是晚上热着吃,还是明天用汤来煮面条都很方便。 那苏姚就不要了,“你拿回家给孩子吃,我知道你给家里留的肯定不多,赶紧带回去。” 回去的时候,明月怀里捧着一盆饭,俞淞怀里是剩下的汤。 就在回家的路上,还没几步远,住在明月家前一趟街的嫂子从家里探出头来。“小俞,你们拿着啥啊,这也太香了。” 明月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别人那么说,就是在暗示给她一点。 而且不等俞淞回答,这嫂子已经靠近来,看见盆里还剩下一些,立刻惊喜道,“这是蘑菇汤吗,闻着可真香,要我说咱家属院里,就属小俞你媳妇手艺最好。” 明月可当不起这样的夸赞,俞淞也是个没心眼的,他于是就说道,“味道确实不错,嫂子你要不来一点尝尝。” 黄月华就等这句话呢,“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转身回去拿盆的时间里,她家隔壁的邻居已经拿着一个瓷碗出来了,“能给嫂子盛一碗不,家里孩子闻到味道,闹着要吃。” 这位嫂子是跟俞淞合作的指导员家媳妇,明月说,“行啊嫂子,尽管来盛,不过我没带勺子出来。” 这位也不用回去拿勺子,用手里的碗当勺子,舀出满满的一碗,碗的边缘稀稀拉拉流下汤汁。 黄月华出来的时候,明月的周围已经围了三个女人。她准备的装备很齐全,有盆还有勺子,但是剩下的汤已经不多了。 她拿了一个大盆,结果就只盛了两勺。看见别人碗里的汤,她心疼得直抽抽,本来都是他们家的,就应该把小俞这两口子叫进自家里。 手背掉上一滴汤,黄月华不舍地舔进嘴巴里,顿时眼睛就亮了,“小俞家的,这汤可真好喝,你今晚煮汤嫂子能去你家盛两碗吗?” 明月:……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人了。 可周围还有几个来玩的,连一碗汤都没有,正眼巴巴地看着明月。 这时候拒绝,拒绝的不是黄月华一个人,还有周围的几个人。 明月把事情处理得很漂亮,“行啊,我下午煮汤,大家到了饭点就过来盛。” 下午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家属院都知道了,俞营长家媳妇请大家喝汤。 虽然都知道是野蘑菇汤,不过中午都闻见了传来的香气,觉得那就去盛点试试,反正是野蘑菇,不值钱的东西,漫山遍野都是那玩意,也算不上是占便宜。 蘑菇虽然是免费的,可这一碗汤里面,又不只有蘑菇和水,难道不需要放油和其他的佐料? 明月做饭又讲究的很,饭菜里从来不吝啬放贵价的食材,要不都是同样在山上野蘑菇煮的汤,怎么就只有明月做出来的最好吃。 当然,这其中也有明月厨艺好,擅长处理食材的缘故在。但你要说,汤的味道好,跟佐料无关,这绝对不可能。 现在能日常买到的调料不多,明月用到的许多调料都是她自己到处搜集原料,然后用磨盘磨成微末,收集到玻璃瓶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过来要汤的人,都觉得这汤不值钱,有的人也不好意思,只拿着一个大碗过来,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不好意思,还有不少人在家里端着盆过来。 别人端着盆过来,明月也不好意思盛得太少。 没到半小时,一锅汤就没了。家里等的人不少,所幸煮汤不麻烦,明月半小时又煮好一锅汤。 大家尝到之后,觉得这味道确实是好,不少人心热也上山去摘蘑菇,这不是在明月煮第二锅的时候,大家看见了她的烹饪过程,就觉得自己也行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样的蘑菇能吃,什么样的不能吃。 然后,这就坏事了。 黄月华上吐下泻,到医院说是中毒。医生询问这段时间都吃了啥,一听有蘑菇,那就不用问了,蘑菇中毒。 在医院住了小半月,出院以后她没回家,先奔着明月家,说是吃了明月煮出来的蘑菇汤,结果蘑菇中毒了,叫明月赔钱。 开什么玩笑,她去医院的时候,距离明月散汤已经过去了三天,这跟明月有什么关系? 那汤又不是明月塞给她的,是她专门管明月要的,现在出了事,非说是明月的原因,害她蘑菇中毒。 都是一个锅里煮出来的汤,怎么别人喝了都没事,就只有她一个人蘑菇中毒,这也太荒谬了。 作者有话说: 求营养液!感谢在2023-06-05 23:35:27~2023-06-06 23:4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这里是小苏呀? 15瓶;Jessie、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二合一◎ 明月虽然为人大方, 在小事上从不跟人计较,但又不代表她愿意做冤大头。 黄月华那明显就是自己上山上摘蘑菇,吃中毒以后却说什么是喝了明月的汤, 自己才中毒了, 明月得负责。 明月不跟她讲道理,而且跟这人是没法子讲道理的。 明月请在街门口围观的人把孙政委家嫂子请过来,孙嫂子在家属院里, 说话大家都要听。 平时家属院中女人之间因为孩子丈夫起纠纷, 也都喜欢把孙嫂子请过来。 在家属院里这样的嫂子还有几个, 比如说石抗一家媳妇李艳梅, 男人是团长, 她本身在农场那边当领导,在整个家属院里极有话语权。不说男人们看在石团的份上, 要给她几分面子。女人们也因为经常去农场那边当临时工, 那这就是半个领导, 当然要尊重了。她说出口的话, 没几个人不听。 不过是李艳梅在家属院的时间不多,白天在农场那边主持工作, 也只有晚上在家。家属之间通常都是白天起纠纷的比较多,晚上男人们都回家了, 相对来说不经常发生争执。 起纠纷的事情时常发生,都喜欢去请孙嫂子过来主持大局。 也刚好孙嫂子每天在家, 比较清闲, 大家都愿意过来请她, 在她看来大家都认可她。 自身得到了认可, 孙嫂子挺高兴, 遇到这种事愈发认真地去处理, 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当然了,明月请孙嫂子过来,还有另外一层的原因,那天晚上孙嫂子也过来盛汤了。她是不愿意占别人便宜的,但是家里的俩小子看见别人家都去盛,就闹着也要喝。 孙政委是四十来岁的年纪,才有了俩儿子,平时对孩子的要求很高,在吃喝方面却随着这俩小得去。 我小时候啥都吃不上,我天天累得跟孙子似的,不就是叫家里的儿子别过上我小时候的日子。 一口汤而已,就叫孙嫂子去盛。亲生的儿子,难不成孙嫂子不心疼,之所以俩小的想和她却没去,那还是看孙政委的脸色,自己这边孩子说是要吃,她立马去跟人家要。儿子不懂事,自己成了慈母多败儿了,既然家里男人发话了,那她就厚着脸皮过去要上两碗。 说是两碗,孙嫂子就只拿一个大碗去盛,回家以后在小碗里能分出两碗汤来。 她自己过去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地跟明月解释,“俩孩子闻到味道说香,听见别人都过来,也闹着叫我过来。” 孙嫂子只拿了一个碗过来盛汤,明月还说她过来一趟多盛一点。 孙政委家媳妇过来盛汤了,家里的俩孩子也都喝汤了,叫她过来是最有发言权的。 明月喊住那人跟她的关系也不错,听见明月说请孙嫂子过来,没有犹豫地就跑到孙政委家,去把人给请了过来。 别看孙嫂子平常出门的时间不多,她一出现,黄月华声音都压低了。 明月还看见孙嫂子很委屈,“那蘑菇汤大家都喝了,怎么别人都没事,就她中毒了。” 孙嫂子在路上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拍了拍明月的肩膀叫她安心。她转身看向众人,扬声说道,“小俞媳妇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她说得有道理,别人也喝到了汤,大半个家属院的人都喝到了汤,怎么别人都没中毒,就只有你中毒?” 黄月华十分地振振有词,“那是因为只有盛给我的里面有毒蘑菇。” 这就是在强词夺理了,一锅汤中,只要有一个毒蘑菇,那整锅汤都是有毒的,跟有没有吃到毒蘑菇无关。 孙嫂子厉声呵斥:“黄月华,你别欺负人!” 丈夫是军人,孙嫂子也沾上了一些军人做事直接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最看不惯黄月华这种人。 明月说道,“本来是好心跟大家分汤,也不是想要大家的感激,只是单纯地想跟大家一起分享,没别的意思。结果我这搭上了东西不说,还想要趁机讹上我,这还有天理吗?” 明月摇摇头,“经过这一次,我以后也不敢再跟大家分吃食了,免得说我往吃的里面下了毒,或者用了有毒的食材,这还说不清楚了。” 在会影响到自身切实利益之前,围观者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只有刀子割在自己的身上了,才感觉到了疼。 在场围观的哪家没吃过明月送的吃食,既能占便宜,味道还不错,这种好事谁不喜欢,一听她说以后都不给大家分了,大家都开始着急了。 纷纷与黄月华划清界限,“小俞媳妇,我们都知道你,绝对不可能用有毒的食材,或者是故意往吃食里下肚。只有心思歹毒的人,才会以己度人,我们是绝对不会的。” 明月心里发笑,却依旧一脸愁容,被大家信任以后,她向着周围鞠躬,“谢谢大家的信任,你们愿意相信我这就够了,我这次是真的被伤到。” 当然周围人也不光是跟黄月华划清界限,有人拆穿她,“明明是自己在山上摘的毒蘑菇,却说是因为喝了蘑菇汤。” 还有人细数刚来家属院那两年,干的那些奇葩事。别人家的鸭子放出去散步,经过她家门口,她就非说那鸭子是她家的,跟不要脸又不讲理的人,那能有啥法子,那家小媳妇自认吃亏,出去遛鸭子,却损失了一只最肥的鸭子。在那之后这小媳妇逢人就说黄月华的不是,大家知道她是这么个人又有什么办法,就只能尽量避着,别叫她给占到便宜。 大家看在她男人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也都觉得为了那块八毛的东西,跟人计较得耳红脖子粗,还不够丢人的。 众人一起指点,黄月华虽然脸皮厚,但还是觉得难堪极了,尤其没有从明月手里讨到好。 还能怎么办,就只能灰溜溜地回家。 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黄月华摘回来的蘑菇煮了一大锅汤,家里却只有她一人中毒住院。 也不是因为其他家里人身体好,是她自己煮的蘑菇汤实在是难喝,男人和孩子喝了一口以后就再也没有吃。 孩子就只是轻微的拉肚子,男人身体素质好,就连不适的症状都没有。只有她喝得多,因为家里人都不喝,黄月华一人喝了好碗,中午没喝完晚上继续喝,一点浪费不行。 本来锅里毒蘑菇的量就不少,还全叫她给喝了,她不中毒谁中毒。 所幸她摘的那蘑菇毒性不大,要不按照她吃下的量,现在早就凉了,哪还能再出来闹腾。 经过黄月华毒蘑菇中毒以后,大家都不太敢去山上捡蘑菇了,也怕捡到了有毒的蘑菇,去医院花钱遭罪,还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明月是因为之前那次摘了不少的蘑菇回来,她哪怕不上山,家里还是有蘑菇。一部分被她清洗以后拿到外面晾成干,还有一部分做成了蘑菇酱。 蘑菇酱下饭,味道又鲜美,一经面世广受好评。 她觉得苏姚身体虚,可能是之前没有补回来,刚好家里有野蘑菇,她杀了一只鸡,用鸡肉熬出的鸡汤当汤底,做那种菌菇火锅。 半只鸡在锅里炖煮了两天,鸡肉和骨头几乎全都化在了汤里,明月把渣滓捞出来,留在锅里会影响口感,但是丢掉又觉得浪费。还得好好琢磨一下,这些鸡肉渣也能做出一道菜来。 明月准备汤底花了很长的时间,至于锅里涮的菜就很简单了,如今正是春天,新鲜的菜蔬多着呢。 菌菇火锅涮菜喝汤是最合适的。 明月在家里清洗蔬菜以及准备调料,叫俞淞去叫苏姚和周言安两口子晚上一起吃饭。 俞淞看明月准备好长时间,最后才看明白她是准备吃火锅,挺高兴的。觉得准备这么长时间,味道也肯定不错。 结果还要叫苏姚过来,他瞬间不高兴。 见俞淞不动,明月推他出门,“快着点,再晚一点,苏姚也在家做饭了。苏姚这段时间身体发虚,我特意给她炖的土鸡汤底,待会叫她多喝一点,也好补补身体。” 俞淞:……合着这忙乎一大顿,是为了苏姚准备的呗。他一当人丈夫的,还是靠苏姚才能吃上媳妇做的大餐。 俞淞心有不甘,但还是听话去叫苏姚了。 苏姚进门以后,看见明月在洗菜,她很自觉地过去帮忙。 明月不用她干活,“你歇着去,不用你干活,叫俞淞来就行。” 俞淞:……行吧,我来。 人多力量大,俞淞洗菜,明月准备火锅要用的调料,周言安准备火锅底下要加热的炭火。 帮忙干活的人多,很快就做好了准备工作,可以吃晚饭了。 明月提前准备了能扔在火锅里煮的手擀面,还包了五十个小馄饨,五十个饺子,就怕周言安和俞淞这两个饭量大的没吃饱。 火锅煮开以后,在往里面加蔬菜之前,明月先舀出了一碗菌菇多的鸡汤给苏姚,“这个你先吃,你身体虚,这个鸡汤很滋补,我加了一些滋补的中药。”待会加菜以后,鸡汤会变味,而且汤煮没了以后需要锅里加热水,鸡汤被稀释,没现在味道好。 火锅前围了一桌人,明月在给苏姚盛鸡汤以后,还给最小的俞烁盛了半碗汤。 俞烁三周岁了,不用明月给喂饭,就是吃得很难看,洗衣服的人会很崩溃。反正俞淞洗衣服,俞烁吃得再难看,明月都不掺和,就这样吃着吃着就长大了。 苏姚小口小口喝着明月给盛到碗里的鸡汤,明月怕她来不及吃菜,菜扔进锅里烫熟以后,她就嫁给苏姚。 这动作叫俞淞看得那叫一个心情复杂,“你顾着自己吃饭就行了,周团长还在这呢,哪用得着你给苏姚夹菜。” 苏姚双手捧起碗,十分狗腿地凑到明月面前,“我需要。” 而作为话题另一个中心的周团长,连眉头都没抬起来过。 除了苏姚和明月一外,一桌子男人饭量都不小,涮完明月准备的蔬菜,还能继续下主食,期间加了两次热水。 煮熟的小馄饨,明月先给苏姚捞了五只,苏姚捂着肚子,只说吃不下了。 但是要说吃,也能吃得下,馄饨很小,一口一个。 今天对于苏姚来说,称得上吃得比较多的时候。一顿饭吃饭,撑得她不想动弹。 都停下筷子了,俞淞打扫战场。苏姚的碗里还剩下两筷子的手擀面,她说吃不下了。 明月主要是想让苏姚过来喝汤,这一顿饭的营养全在汤里,几根手擀面,她就说,“别吃了,待会一起送给王主任家的小黑吃。” 苏姚碗里也就两筷子手擀面,周言安伸手说,“给我吧。” 其实苏姚刚才说吃不下时,是想叫周言安帮着吃,两人在家的时候,每当遇到吃不下的情况,苏姚很少直接叫周言安吃她的剩饭,而是说自己吃不完,来暗示周言安主动来吃。 结果明月先接话说给小黑吃,搞得她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叫周言安给吃了。 既然周言安伸手了,苏姚十分自觉地把碗递过去,剩下的面对于周言安来说不过是一口的事。 这就让明月有点尴尬,好像是在说周言安是狗。偏偏这种话,不能解释,容易越描越黑。 苏姚于是打趣道,“不用王主任家的小黑,我们家小周就能吃。” 引得大家忍俊不禁,话以开玩笑的形式说出来,无形中消弭了方才的尴尬气氛。 苏姚问明月,“对了,我听过黄月华昨天来找你,说因为你吃了有毒的蘑菇,让你赔钱。” “对,有这么一回事。” 苏姚说她,“你还是心肠太好,她才想在你这里占便宜,占便宜一次没够。” 这整个家属院就属明月最大方,就偏偏有那种人,占了一次便宜就上瘾了,把你当做冤大头去坑。 黄月华那是从她家门口经过,她的恨不得从路人身上留下点什么东西。更何况明月这种为人大方,脸上就像写了“人傻钱多,速来宰我”这八个大字似的。 明月能看得出来,苏姚这阵子挺忙的,等闲不来家里串门了。 就顺口问道,“你最近工作忙了?” 苏姚点点头,确实是忙了起来。 调查组下来一个月了。 啥结果没查到,你说调查组急不急,那肯定是要着急的。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总得有个调查结果出来啊。 你不能因为没有调查出来结果,就说这件事是假的。证据呢,你说因为没有证据,所以白参谋是无辜的。 这样的话,汇报上去是要被人给笑掉大牙的,领导也会觉得调查组这些人无能。 调查组的吴组长亲自跟孙政委谈话,叫他协助帮忙。孙政委当然不愿意掺和了,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们调查的结果存在问题,那我们可是要跟着被问责的。 吴组长这段时间也跟着窝火,跟孙政委谈话过程中就拍桌子,说“你们这是在阻挠我们调查组的日常工作,我要跟首长汇报!” 孙政委平常老好人一个,这时候也发火了,跟这吴组长对着拍桌子骂,“你们要什么,我们这边给什么,住着招待所最好的房间,吃着团里最好的伙食,我们怎么就不支持调查组的工作了。你们想要跟谁谈话,也不用考虑对方是不是正在工作,我们就把人给叫了过来,配合调查组的谈话。” 白参谋那边,你们都没查出问题,但你们说他有问题现在得停职,好我们听话,叫白参谋停职。如果这都不算配合工作,那什么才叫配合工作,您是领导,请您给我们指示。您要是对这不满意,那我们也没办法,请尽管去跟首长汇报。 孙政委这边硬气了,吴组长立刻缓和了语气,“孙老哥,您也别跟我急,我刚才说话冲了点,我跟你道歉,但我这主要是工作一直没有进展,我着急啊。”说着他就打起了感情牌,说自己这边的不容易,几个组员的家里情况,出来一个月,老婆孩子都在家等着呢。 紧接着,他话音一转,不说自己的为难了,说起了白参谋,“我也知道,咱们战友之间的感情深,白参谋这事,你心里替他着急,我这边要是检查清楚了,白参谋不是就能回来继续工作了。” 吴组长想通过调查清楚给白参谋恢复工作,来诱惑孙政委,叫他帮忙。那他就想错了,团里其实不差白参谋一个干活的。团里不管少了哪个人都能转,不过是摊在别人身上的任务重一点。 孙政委在晚上的时候,去白参谋家里找他谈过话,告诉他不要心急,如果他是无辜的,就不用害怕被查,这段时间就当放了一个长假,好好地歇一段时间,陪陪老婆孩子。 这算是定心丸,但也不算是。 孙政委应承要保住白参谋了吗,其实也没有。这具体还得看白参谋都干了什么,他清清白白那就不怕查,他要是真干了那种事情,团里就最先容不了他,还保他没事,那是做梦。 但不管是听到什么样的安慰,白参谋只要没有重新恢复工作岗位,以及调查组宣布他是清白的,他这心就不可能安稳。 吴组长又说,“其实我这心里,是相信白参谋是无辜的,但是咱得有证据不是?” 给白参谋下论断这话,其实原本不应该是从吴组长嘴里说出来的,他们到了如今的位置,已经习惯了不把话说得太死。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得把话说出来,叫七团给提供一些帮助,不能继续混日子了。 孙政委这时候也跟着打哈哈,“白参谋是不是清白的,还得看调查结果怎么说,我们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 这下把吴组长怼得哑口无言,他还能说啥,没啥能说的了。 就在吴组长以为今天又是白来一趟,准备回去再想想别的法子,孙政委又开口了,“不过,你们调查组到底不是我们团的人,调查组的人也少,到底是不方便。不如这样,从我们团里抽几个人过去帮帮忙,他们手头的工作先停一停,克服一下眼前的麻烦。” 吴组长:“……” 你也知道,那怎么不早点把人给借给我们,但凡多几个人,调查组哪至于难成这个样子。 即便是心里怨言不小,吴组长这时候充满感激地跟孙政委道谢,“那就太好了,还得谢谢你老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一不把人借给咱那可怎么办。 苏姚就这样以官方的形式被借了出去。 这人借来得不容易,人家调查组对待她也挺客气的,没有第一次见面谈话时那种假惺惺,多了一丝的客套。 调查组其实是想一整个办公室都给借出来的,借一个人也是借,借两人也是借,就干脆一起接过来得了,人多力量大。 但办公室日常也需要有人工作,苏姚不能因为办公室需要有人留守,就留下一个姑娘,虽然这机会对于自己而言,没多大的用处,可万一跟调查组相处的过程中。调查组看中了谁,把人给要到师部,那这真是一特好的机会。 苏姚就说,“要不调查组也别在会议室工作了,来我们办公室办公。环境安静,无人打搅。” 就这样,被占了一个多月的会议室,终于空了出来。 在调查组搬走以后,一个月没开过会的众人,终于组织了一次全体干部的会议。 吕主任还在会上就大剌剌地伸了一个懒腰,还别说,尽管知道调查组还没有离开,但这看不见人以后,这心情就格外地愉悦,还得感谢人家小苏。就这一个月以来,自打调查组入驻以后,他只要是进到团部大楼,就觉得哪哪都不得劲,浑身上下透着不自在。 这下好了,人终于离开了。 团部大楼里面的人是松快了,换成妇工组的人难受了。 苏姚和俩姑娘都是心大的性子,不会因为办公室进来五个陌生人就不自在,关键是这些人天天逼着苏姚赶进度。 剩下四个都是大老爷们,跟陌生女同志沟通不方便,主要还是其中那位女同志跟苏姚几人。 苏姚给了一个想法,“一直没有人过来举报,我更倾向于这是私人恩怨,或者是恶作剧。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举报人这方面下功夫,通过找到举报人,无论是证明存在私人恩怨,抑或者是这举报人那里有我们需要的证据。” “我也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具体的可行性还得我们一起再分析。” 可不可行的,这时候都死马当做活马医,听着也觉得挺靠谱的,那就从这方面着手吧。 第84章 ◎二合一◎ 要查出举报人是谁, 这事也就说着简单,实行起来是有一定难度的。 现在没有天网一般的监控,也没有实名购票系统, 想到找到这个人其实是很难的。 但难办总比没有思路要好, 忙起来了至少这心里就踏实了。 八个人围在由四个办公桌拼成的大桌前,缩小了举报人的信息范围。 苏姚认为,这人连着几次在团里塞匿名信, 那这人在团里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我们可以先把范围缩小在团里。团里又分两类人, 一种是住在集体宿舍的单身知青, 另一种是住在自己家里的厂子职工以及成婚的知青。 这写了四五封的举报信, 每一封举报信都不是手写,那他对于糨糊报纸是有一定的需求的。至于报纸的话, 他或是有看报纸的习惯, 或是能经常接触到报纸, 再或者在要写举报信的时候突然购买报纸。 第三种的话会有点蠢, 这人会想到在写匿名信的时候,连字迹都不是手写, 证明这是个十分警惕的人,即便是突然购买报纸, 也不能在附近购买。 苏姚又开口问调查组是什么时候收到匿名举报信,有一个确切的日期吗? 调查组那边不像是自家这边, 办公室的信箱每天查看。没法给出一个准确的日期, 只有一个大概的区间。 会议由冯红慧全程记录, 大家在会上谈的一些重要内容, 被她记录到办公室专门记录会议的本子上。 即便办公室开会只有两个人, 也严格遵守这个规定。 冯红慧从前觉得苏姚某些近乎死板的要求有点苛刻, 信箱不是每天都有信,没有必要每天看一遍。工作日不是每天都很累,有时候特别清闲,不管这天的工作是多还是少,都照例得写工作总结。 现在看这上面下来的调查组,却不能把人家匿名信的准确投递日期给说出来,就发现自己的这个工作确实不能省,现在记录下来,以后就能省很多麻烦。 这次讨论主要是苏姚、唐湘和冯红慧在发言,三人习惯了遇到难题坐在一起,像是推导数学难题,来互相说出彼此的想法,有时候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成为解开问题的钥匙。 调查组这五个人就发现了,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的工作,连人家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愣是没说上话。也不是人家不给咱说话的机会,苏姚一直在把握会议的节奏,一旦经常会往自己这边抛出问题。 可关键是,你虽然问我了,我也得能够回答啊。听完人家的分析,这心里直点头,确实是有道理,但轮到自己以后,还是没啥想法。 后面倒是学会了这个分析思路,可能用的线索也就那么多,全都叫人家给说完了,那我还说啥啊。 这次的讨论没有结论,也只是分析了一下这人的大致画像,甚至没有一条有用的信息。 讨论结束以后,冯红慧下意识把会议记录递给苏姚,叫她看一眼,要是没问题可以在上面签字。 苏姚知道她是习惯,所以递给自己签字,但是她只当冯红慧叫自己帮忙传一下,她说,“吴组长,这是刚才讨论的记录,您看看有没有遗漏,或者是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一直以来都是先给苏姚看,叫她签字,现在来了一个级别更高的调查组。本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是为了表示咱们对人家的尊重,这时候就应该叫人家先看。 而苏姚这个直接领导还在,冯红慧不能越过苏姚,把会议记录就递给调查组的,这样的话叫直接领导看来,是不是就觉得你心里没我,直接把我忽视掉了,觉得人家更厉害。 冯红慧也难办,在直接领导,也更大一级但是不管自己的领导上,得罪哪个都不好。但她也很聪明,把问题都交给苏姚,苏姚觉得要给调查组看,那就给调查组看。 不管怎样,不能得罪直接领导,这调查组待个十天半月就离开了,她还得在苏姚手底下继续办事呢。 吴组长看见这会议记录,心里一直在点头,字迹清楚,条理清晰,没有一股脑地把大家说的话都记录下来,完全是这次讨论的重点,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那句话是谁说的,记录得清清楚楚,未来如果发生问题,这个会议记录是可以顶大用处的。 吴组长不自觉地把本子往前翻了两页,记录内容绝大多数跟今天的相似。 “您要是觉得没问题,就在右下角签字。” 吴组长点点头,倒是没有问为什么。他在往前翻的时候,发现了之前的会议记录右下角有苏姚的签名。那就证明人家以前有这个成例,不是坑自己。以前是苏姚签,那可能签字的是领导。既然是苏姚亲口说的,那他就干脆当仁不让,也不谦虚,唰唰两笔在右下角写好了名字。 讨论结束以后,第二天冯红慧和唐湘就出去走访,去问询各个单位的请假记录,重点在能接触到报纸的单位。 团部大楼、运输班,以及印刷厂都是排查的重点。 吴组长说叫俩小伙子跟上,免得俩女孩子出去,万一遇到了啥事呢。 这俩人是团里的熟面孔,就算是去打听问题,也不会引起过分的警惕。身边要是跟上俩生面孔,再去打听请假记录,难免不叫人想到最近来团里的调查组。 苏姚跟吴组长说明利害关系以后,告诉他不用。 啥事都不用自己干,这调查组的人其实内心有不安的情绪在。 苏姚大概能猜到,她心想不安还真不用,马上就到用到你们的时候了,那时候喊累就行。 那俩人出去排查,办公室就只剩下苏姚和调查组的人,她其实有那么两分的不自在,还是喜欢跟自己的搭档一起工作。 但是也不能啥都让她俩干,剩下这些人也得利用上,一个都别想闲着。 苏姚叫调查组的五个人,从师部的信息出发,能不能再把这人的信息给具象化一些。 比如说,进入师部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吗,是不是需要登记,不登记其他的渠道可以进吗? 苏姚觉得,调查组是真的不明白啥叫举一反三,之后的讨论一直围绕着苏姚提出的信息。 吴组长说,“进入师里是需要登记的,小刘要不你回去看一眼门卫哪里的记录。” 这小刘显然是不愿意来回跑这一趟的,他说,“哎哟您只知道进门想要登记,可是咱们团还有其他可以偷溜进去的办法。” 之后,在苏姚并不是很情愿的情况下,她知道了许多关于如何不通过正经渠道就能进去的方法。 几人讨论得热火朝天,苏姚最终没有打断,只在结束这个话题以后,才说道,“尽管这证明没有门卫记录,但也能说明一些问题,举报人肯定是有熟人在师部,或者她在那附近有认识的人,才会知道怎样会混进去。” 虽然不是毫无收获,但也跟没有收获没多大的区别了,查起来就如同大海捞针。 这是一条无用的信息,从这几人嘴巴里,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只除了今天知道了怎样能无声无息混进师里。 反正快到了下班的时间,苏姚也不挑起话题了,没得听着心肌梗死。 姓钱的女同志热情地邀请苏姚,“小苏,晚上咱一起吃饭吧。” 调查组饭菜是特殊供应,整个团里也就调查组能吃上那样的饭菜,每天晚上食堂将饭菜送到招待所,这几人有一个包间,可以一起吃饭。 这种的同事,白天的上班待在一起就算了,到了晚上苏姚是一分钟都不愿跟他们再相处,更何况还要一起吃饭。 上班的时候要动脑子就算了,回家的时候还是让我歇一歇,就只想干点不用动脑的事情。 苏姚找借口婉拒道,“不了,还得回去做饭,家属晚上不能没饭吃。” 钱同志是调查组里面唯一的女性,她是挺喜欢跟苏姚一起工作,反正别管怎么着,她一女同志跟四个男同事一起行动,还是有点不方便的。 叫上苏姚跟她一起做伴,她心里能自在很多。 钱同志是真心想叫苏姚一起,于是说道,“那就叫上周团长一起嘛,省得你回家还要做饭。”经过上次,她也知道了周言安和苏姚是两口子。 这时候吴组长也附和道,“对呀,早就久仰周团长大名了,叫上周团长咱们一起喝两杯。” 吴组长则完全是抱着跟周言安结交的心态,想叫苏姚帮着引见引见。 苏姚笑着摆手,“别别别,我家滴酒不沾,不能跟大家一起喝酒。而且现在咱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呢,就一起聚会喝酒,叫领导看见咱没法解释。” 她拒绝了这个请求,说的理由也很合理,现在咱啥结果还没拿出来呢,就喝酒叫请到看见不。 同时又给了对方另外的计划,“咱可以等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以后,再喝上一杯庆功酒。” 没人觉得她是不想跟大家一起吃饭,都觉得她考虑得周全。 苏姚回去就跟周言安吐槽,“好险,差点咱俩晚上要跟调查组一起吃饭,得亏我脑子转得快。” 周言安含笑问她,“不喜欢调查组?” 苏姚疯狂点头。压根就不想跟这些人有多深入地交流好吗?酒桌上喝来的朋友和人脉又不能相信,那又何必浪费我宝贵的夫妻独处时间,跟他们待在一起说场面话。 听她在夫妻独处时间前,用的形容词是宝贵的,周团长的心情很好,这心情好了,就喜欢说没有用的话,“还叫调查组去你们办公室一起办公。” 这是不一样的性质好嘛,钱难挣屎难吃,上班待在一起就算了,毕竟白天是给钱的。可要是想霸占我的下班时间,还是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那这绝对不行。 而且调查组一直占用大家的会议室,你们很难进行正常的工作,别以为苏姚不知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会了,这哪能行呢。 既然已经聊这里,周言安就顺口问道,“你们那事的进展还顺利吗?”这不涉及啥不能说的内容,要是苏姚觉得细节不方便透露,说一句进展好还是不好就是了。 苏姚是不愿意回家以后还要考虑工作,她只说,“没啥进展,感觉就是一个恶作剧,浪费了大家这么多的精力。” 周言安不太擅长这方面的工作,没法子给苏姚提供解决方法,他就说,“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就只管说。” 苏姚切了一声,“这还用你说,我是会跟你客气的人吗,你不帮忙试试看?” 她语气十分嚣张,然而这种的不见外,却叫周言安受用极了,他轻快地嗯了一声,“你只要发话,我不敢不听。” 第二天早上,别管多不愿意,苏姚还是得照常上班,因为一起办公的多了外面单位的人,苏姚比往常上班的时间要早上二十分钟。 不管怎样,不能叫人家抓到错处不是? 苏姚去开门,把这一天的准备工作做好,说是在外排查的唐湘竟然过来了。 看见她以后,苏姚立马问道,“你怎么来上班了,是找到线索了吗?” 听见苏姚这话,唐湘就忍不住哈哈笑,“我跟小冯打赌,我说你看见我,第一句话肯定是这么问,她还不相信,我赢了!” 苏姚的脸黑了,“赌多少?” “一分钱。”唐湘没防备苏姚套话,一不小心就把实话给说出口,她意识到以后立马捂住了嘴,一脸你怎么能这样的表情。 苏姚轻哼一声,“十赌九输,为表惩戒,赌资没收。” 这就是跟她打嘴炮呢,一分钱而已,就算唐湘会给,苏姚也不能要。 “说吧,回来到底干嘛?”总不能就是真为了打赌,这俩人不至于这么没谱。 唐湘一拍脑袋,光顾着扯没用的,正经事差点给忘了。她挽住苏姚的手臂,“您猜测我们昨天看见谁了?” “别卖关子,赶紧说。”苏姚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待会调查组的人就过来了。” 哦哦也是,唐湘这下也不东扯西扯,她看了一眼窗户外面,没有调查组的人影。 这小动作引得苏姚失笑,怎么贼兮兮的。 唐湘听见她十分神秘的开口,“我们昨天见到了秦盼,您还记得秦盼吧?” 她心想,记忆力这种东西奇怪的很,或许记不住外人对自己有多好,但是谁要是害过我,那我肯定急得准准,苏姐应该记得这个秦盼。 苏姚点头表示自己记得,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唐湘瞪大眼睛,“秦盼唉,您就这反应?” 还要有什么反应么,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曾经造过她的黄谣,对了这人还疑似是个穿书的,曾经去火车站找过不止一次的靳劼。 苏姚对这人的印象其实不太好,不过想必没人会喜欢曾经遭自己黄谣的人。 想到她的疑似穿书身份,苏姚的眉头不禁皱起,她在团里做过妖,苏姚就会忍不住联想这人会不会跟举报白参谋有关。 虽然没有想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这真就人之常情,在工作中,没有人可以完全的摒弃掉主观的好恶,能做到的不是圣人,就是机器人。 苏姚是非常不能做到的,她当律师做到能挑客户的级别时,她就不会接受那些道德上存在很大问题的客户。这让她少挣了很多的钱,不过她不是很看重物质享受。钱对于她来说,够花就行。 苏姚没说自己的猜测,反而问起唐湘,“所以秦婉怎么了,想说什么就直说,别磨磨唧唧。” 好吧,唐湘也不想跟调查组的打照面,她就说,“我不喜欢她,看见她以后,就拉着小冯一起去秦盼的单位,去查看考勤记录。” 苏姚心念一动,唐湘能这么说,证明秦盼的考勤记录上许是存在一起巧合的。 果然,就听唐湘说,她先是啧啧了两声,“这个秦盼的考勤记录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苏姚的表情皱在一团看她,“这都什么形容词。” 唐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你都不知道,她每个月上三天班,请两天的假,反正一个月里至少有十天的时间是请假的。在这么多的请假中,我差点就错过了二月份的缺勤,您猜怎么着?” 她在卖关子,但苏姚差不多猜到了,秦盼刚好在那几天请假了呗。 苏姚举起手腕上的手表,示意唐湘快说,唐湘于是继续说道,“就那几天,她是请假的。” 跟苏姚猜测的一样,她没有惊讶,追分夺秒的问道,“秦盼现在的工作跟报纸有关吗?” 唐湘脸色一垮,“没有哎,她不是。” 苏姚无声地看着她,那这样的话,就不太符合。 唐湘一咬牙,“我们再去打听,万一她是爱看报纸呢。”对吧,这都说不定的。 眼瞅着快到上班的时间,苏姚也怕调查组过来,调查组过来的话,没法子解释。能怎么说,找到了线索,但却是因为对别人的偏见。 她的语速极快,“她又没有亲戚同学甚至是老乡在师部工作,这个需要你们去小心地打听一下,再就是我们那天分析的那些信息,你们看看能不能对得上,要是真跟她没关系,咱也不能冤枉了她。” 唐湘嗯嗯地点头,“行,那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了别的信息早上再过来找你。” “别。”苏姚制止她,“晚上去家里找我,给你们改善伙食,吃点好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那感情好,唐湘飞快地应了一声,“到时候去您家蹭饭。” 说完,人骑上搭在办公室外墙上的自行车,脚使劲蹬了两下车子,人就走远了。 苏姚眼睛盯着会议记录的那个本子,调查组从外面进来,看到了这个画面,不知道她想什么的,还以为她在想匿名信,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苏姚其实在思考,唐湘过来时说的那句话,如果举报人是秦盼的话,那她是怎么想的,为啥要举报白参谋。 这种举报,一般分为两种,真的存在问题,或者是有仇。 白参谋存在问题的话,目前没有调查到足够的证据。 而至于说有仇,这一点相信不用苏姚提醒,唐湘和冯红慧这俩靠谱的姑娘会主动打听的。 秦盼是穿书的,知道剧情的未来发展,那她为什么一定要举报白参谋。 苏姚想到了几种可能,白参谋在未来可能会伤害到秦盼,也许是在男女关系方面欺负了她,因此她才锲而不舍地举报。 或者这两家原本有仇怨,才叫秦盼这样的不依不饶。 她发动了全部的脑筋,也就想到了这几种可能,觉得每一种都很离谱。 也得亏苏姚不知道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比她想到的狗血理由离谱一万倍的。 也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秦盼身上,万一不是她,那就浪费了时间。 苏姚把这两封举报信给拿出来,加上调查组收到的那一封举报信,三封信摆在一起对照着看,试图找到什么不同来。 这其中是有差别的,但这差别于她来说,约等于无。 坐在办公室的一堆废物,就等着出去排查的带回来成果。 然而,这结果还是苏姚先知道的。 她晚上回家的路上,身后传来一阵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原本还以为挡了人家的路,往边上让了让,结果车铃声一直没停下来,没等她转头看怎么回事,听见了熟悉的笑声,是冯红慧和唐湘。 转过头来,果然是她俩。 唐湘骑车,后座载着冯红慧。看见苏姚的正脸以后,唐湘顿时眉飞色舞,恨不得叫苏姚看见她的得意。这么高兴,苏姚隐约能猜到这个原因。 唐湘指着身前的横梁,“苏姐,你坐在这里,我把你载回家。” 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不算细,不少男知青会在车座后载一个人,横梁上再带一个人。 苏姚看见过那种骑法,但总觉得不大安全,打死不肯上去。 就在几人争执间,下班的周言安在这时候经过。 他老远看见苏姚的身影,便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周言安走近后问,“怎么了?” “没什么事,我们说两句话。”苏姚笑着看他,“你今天下班挺早。” 周言安点头,“工作上没啥事。” 因着周言安出现,苏姚的大半注意都放在了他身上。 唐湘这时,突然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周团长,今晚去您家里蹭饭!” 说完以后,唐湘一瞪脚踏板,带着冯红慧走远了。 苏姚:“……”你现在这胆子还怪大的哩。 第85章 ◎二合一◎ 唐湘和冯红慧骑自行车, 比苏姚靠两条腿走路更快到达。 她俩虽然先到,门外面上锁,俩人进不去, 就只能站在门外, 等着苏姚和周言安回家。 苏姚回去先开锁,唐湘等着人都进了院子,她才跟在几人后面, 把自行车给推到院子里。 知道这俩人许是与苏姚有话要说, 周言安十分乖觉地避开了, 给三人留出讲悄悄话的空间。 “苏姐, 今晚吃啥, 用我俩帮忙不?” “不用你俩。”苏姚对着院子外的周言安喊,“周言安, 割两把韭菜回家。” 在三月份的时候, 苏姚在院子里种了两排的韭菜。韭菜这玩意割了一茬, 原来割的位置还会往外冒韭菜。家里没有种韭菜的邻居, 时不时地过来割上一刀。 如今这韭菜已经是第二茬了,第二茬的韭菜没有第一茬韭菜好吃, 但也还能吃。 苏姚只说了一声,就去忙别的, 晚饭多了俩人,肯定要加两个菜。她们每天吃食堂, 料想吃不上啥好东西, 苏姚是想多做两个荤菜, 然而家里的条件不允许, 没有肉。 院子里又养了几只小母鸡, 每天下蛋, 就不用去外面买鸡蛋,现在吃鸡蛋,等年前吃鸡肉。现在小母鸡还小,身上没多少肉,吃肉的话就可惜了。 没有别的肉,那鸡蛋也能当肉。苏姚拿出了几只鸡蛋,准备做一个糖醋荷包蛋。 先把鸡蛋挨个打进锅里,等煎成荷包蛋给盛出来,锅里倒入早就已经调好的料汁,看见料汁冒泡泡以后,再把已经煎好的荷包蛋一股脑倒进锅里,翻炒两下,加入少量清水,让它在锅里煮上几分钟,锅里的料汁都附着在荷包蛋上,苏姚将之盛出。 往锅里添上清水,把锅给刷干净。 这时候屋外递过来一大把韭菜,韭菜上在滴水,根上没有了泥沙,很显然周言安在割好韭菜以后,拣好了韭菜,还在外面用水冲洗干净。 苏姚就顺口夸了一句,“真乖。” 这话正坐在灶前的唐湘也听见了,她对着冯红慧挤眉弄眼,然而冯红慧正在专心切土豆丝,没有注意到她。 今晚的第二道菜是韭菜炒土豆丝,冯红慧当知青之前,就在家里帮着母亲在厨房做饭。 冯红慧在听见苏姚说要吃韭菜炒土豆丝以后,就很自觉地去到案板前刮土豆皮、切土豆丝。 唐湘看冯红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就坐在了灶台前。 而原先家里有保姆,后来到了不能用保姆的时候,也是她母亲下厨,她从来就没有干过厨房的活。就只有往锅底坑里面加柴火,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她能够胜任。前提还是灶下已经燃起火了,她只需要添柴就够了。 唐湘现在也嘴甜得很,坐在灶台前,不住地说味道好香。 其实周言安现在多余躲避出去,忙着做饭呢,谁也没心思讨论别的事情。 苏姚担心菜不够,叫周言安再去买两斤豆腐,冯红慧连忙说,“够了,够吃了,别让周团长再去买了。” 四个人吃饭,就做了四道菜,来了客人家里却没肉,苏姚其实不大满意。 冯红慧这顿饭吃得有些不安,一顿饭又有豆腐又有鸡蛋,在她看来就是顶好的饭菜了。直到大家都吃完饭以后,她抢着收拾桌子,收拾桌子就算了,她还要刷碗。 她毕竟是个客人,苏姚哪里能让她去刷碗,赶紧拦住她说,“别别别,你别抢了我们家周团长的工作,这是他的活。” 苏姚一手拉着一个姑娘,出了堂屋,把空间留给要刷碗的人。 她拿了几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 现在天黑得晚,外面还有几分光亮。 苏姚叫她俩说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唐湘轻叱一声,“那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去调查的时候,还真是巧得很,这位秦知青的室友能接触到报纸,根据别人说,她经常会带一些报纸回到宿舍,这人把报纸带回宿舍,有时候少上一份两份的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或许是巧合呢。”苏姚问,“还有其他的疑点吗?” 唐湘瞪大眼睛,“这还不够吗,刚好那几天请假,又接触到报纸的条件。” 一直默不作声的冯红慧终于开口,“行啦,还是赶紧跟苏姐说吧,真是爱卖关子。” 唐湘嘿嘿一笑,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只剩下三四厘米的铅笔,把本子在苏姚的面前给打开。 “这还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唐湘絮叨得很,她在本子上写下一个日期,“苏姐,你还记得巡逻队在夜间曾经说过在咱们办公室的附近看见一个可疑的人影,怀疑那是小偷,但咱知道那人九成是过来举报白参谋的。” 苏姚点头,貌似就是唐湘写在本子上的那一天。 “我们去找巡逻队的人问过那天的细节,说是被手电的光亮吸引的,最后因为手电的光亮消失,夜间视线不好,加上那人跑得还挺快,他们就把人给跟丢了。说到了手电,我就想起了曾经在路上听过的一个失物招领的广播通知,我记得是上班的路上听见的,因为当时一直听那个广播,不小心把车子骑进了小坑里,颠到了小冯的屁股上,她疼了大半天,我当时一直跟她道歉来着,然后你就被叫到了团部开会,下午回来以后跟我们说了这件事,对不对?” 听见她又说这个屁股的事,冯红慧不免使劲瞪了唐湘一眼,知道你记性好,这事就别说了。 前两天为着手电的失物招领时间,冯红慧不大能记得那个日期,但是唐湘十分笃定地说了很久,其中的印证信息就是她被颠疼的屁股上。 这事,其实可以不说的。 唐湘手指冯红慧,“她不相信我的记忆,然后我们就去了广播室,万幸的是,他们那里在失物招领的信息上十分完善,哪团哪连的谁在什么时候捡到了什么,是谁过来认领的,这写的清清楚楚,就怕出现冒领的情况。去广播室询问,就发现果然是那天。” 唐湘又做出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而且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手电筒竟然一直到现在没有人认领。实名认领在最大程度上规避了冒名认领的情况。一个手电筒唉,就连我都觉得丢了一个心疼,丢手电筒的人都不去找,这是什么情况。我还问了那广播员,说你们是不是广播次数太少,失主没听见,人家播音员说,连着广播了三天,这三天里每天早中晚广播三遍,就算这人没听见,她的室友也应该能听见啊,你说怎么就不去认领呢?” 这臭丫头把问题抛给了苏姚,苏姚摆摆手,叫她继续说。 她明显是心里有答案,不是真的想要苏姚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抛出一个问题,来个苏姚互动。就像是在课堂上,老师问问题,叫学生来回答。 唐湘十分笃定地说,“她是心虚啊,不敢去认领。” 苏姚感觉她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其中有一个问题是,不能先入为主把举报人给带入秦盼,就觉得是秦盼丢了手电是秦盼,所以那人不去认领就是心虚。这样的逻辑链,乍听没问题,但其中是存在漏洞的。 “我还没说完呢,您先听我说。”真是的,这性子怎么那么急呢。 行行行,先听你讲。 “知青买手电,有两种可能,在家里父母给带的,就比如我,还有一种是发了工资以后才买的手电,不过这种人不算多。在家里买手电的话,通常是老家的厂子,如果老家没有能生产手电的厂子,那省里大概率会有这样一家厂子。我跟小冯跟广播员说想看看那个手电筒,那个广播员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拿给我们看了两眼。我注意到,这手电的生产厂家是黄酚。秦盼老家在曲阳,曲阳和黄汾是一个省的,你说说,这巧合是不是有点多了?” 苏姚跟着她的话点头,这巧合确实有点多了。 然而唐湘要说的还没结束,“我去找过秦盼的室友,我跟她们借手电用用,顺便问起了她们宿舍里都谁有手电,知道了秦盼确实曾经有过一个手电,去年的时候就突然找不到的。” 好吧,秦盼这没找到的手电,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苏姚心底的天平彻底地向唐湘这边倾斜了。 一个人身上出现了这么多的巧合,那已经不能说这是巧合了,反正苏姚不相信。 苏姚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这种事你都能联想起来的。” 被苏姚那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唐湘心里特别骄傲,她拉着冯红慧的手站起身来,“我今天要说的就这些,我觉得举报人就是她,您可以再想想,我们就先走了,谢谢您今天的款待,饭菜很好吃。” 苏姚把人送到门口,“你们喜欢就好,下次再来家里吃饭,等夏天到了,院里的菜就多了,想吃什么都有。” 目送唐湘骑着自行车走远,苏姚回到屋子里。 堂屋已经被周言安收拾干净了,苏姚询问他的看法,“你觉得唐湘说得有道理吗?” 周言安沉默片刻,而后回答,“什么看法,你们讨论的问题我没听清楚。” 苏姚瞪他,“别装。”虽然都压低了声音,但你在堂屋里肯定能听见,这玩意也不需要全部听清楚,能听见个七七八八其实也够了。 周言安就只好说,“我对那个女同志的印象不好,要叫我来说,我的想法肯定会比我的主观影响到。” 苏姚嘴巴噘起来,“难道你觉得刚才坐在门前那三个人,会有人对秦盼的印象不错?”甚至就没有一个人对她的印象是不好不坏的中立印象。 “快说,理由无效,被驳回。” “我认为你那个小同事还算有道理,不是在强硬地往结论上面靠。” 苏姚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长叹一声,“有道理有什么用,这样的逻辑,咱自己在家里分析分析还行,要是拿出去是要叫人笑话的。” 周言安把她腾空抱了起来,“其实这事也简单,你们不需要给人定罪,可以去炸一炸她,只要知道举报人是谁,调查组可以离开,她不会再向上举报,你们平日里也可以去查一查,她为什么要举报。” 苏姚眼睛一亮,在他唇上啵地亲了一口,“真聪明,太棒了。” 周言安的手托着她的臀,面对她乱动摔下去,“你快来例假了吧?” 提到大姨妈,苏姚又开始愁了,她原本的例假很准时,这两个月都快乱套了,上上个月没来,上月倒是来了,但是量不多,不知道还以为她要绝经了。 周言安抱着身上的树袋熊,去家里装食物的柜子里,倒出些红糖,用热水冲开。 等温度稍微凉了点,到可以入口的温度,叫苏姚过来喝。 喝红糖水又不是什么苦事,苏姚没犹豫地就一饮而尽了。 苏姚很坦诚,把几人之间存在的一些旧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调查组,没有一点的隐瞒。 而且说了,会注意到秦盼,并深入调查,就是因为我们彼此确实存在不愉快。那两个知青因着这个原因,在缺勤名单上看见她,就顺手去查了,结果这越查就觉得她身上的问题越多。 提前把这话说了,调查组的人以后知道苏姚和秦盼之间发生那事,觉得苏姚是在报复人家。 其实说实话,几人在刚听见苏姚说跟秦盼之间的不愉快,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芥蒂,觉得是不是在利用自己这几个人,打击报复啊。 但是听苏姚说得越多,就觉得这位同志身上应该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一件事能叫巧合,那要是一连串的巧合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那就只能是故意的。 吴组长毕竟是组长,在其他组员不开口的时候,他就得说话,“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就是举报这人就是你说的那位知青,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苏姚就把周言安的意思转述了一遍。 吴组长听完以后,也不自觉地点头,觉得这可行。 即便是举报人恶作剧,也不能将人惩处,只要叫这人知道,这世界上不存在法外之地,雁过必留痕,以后不敢再去举报就够了。 关于通过抛出重量级的证据,从而通过人的一瞬间反应来证实,调查组对于这一套那是相当地熟悉。 于是他就说道,“小苏,待会你就不用出现了,如果你在场一来你是她熟悉的人,效果会大打折扣。而且团里也有说是你挟私报复可能在,会影响你的名声。” 苏姚没想到,调查组还有替她考虑的一天。她欣然接受了吴组长的这一提议。 调查组来控场,苏姚还是比较相信他们在谈话这方面的能力。当时调查组刚过来的第一天,就给苏姚表演了一个唱白脸和唱红脸的配合。 尽管今天就做好了打算,调查组却没有说立马就去找秦盼,他们也得内部互相提前演练一遍,以保证现场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剩下调查组要怎么做,苏姚就不管了,就只等明天。 调查组出发的时候,苏姚没有跟上。 调查组到秦盼所在的厂里,五个人都冷着一张脸,找到秦盼的领导,说明自己的身份,却没有说来意,只说叫秦盼过来,别说是调查组找她,随便找一个正常的理由,不要叫她怀疑。 秦盼的小领导被这阵仗给吓坏了,心里停不下来地去想究竟是为了啥,会不会影响自己。他是想留下听一听的,调查组的人怎么可能把他给留下,十分“礼貌地”把人给请了出去,叫他藏好不要露面。 这说的这位小领导更加的不安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这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 秦盼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于是她经常请假,早先还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现在是连借口都不找了,就直说自己又是要请假。一个月的时间里,请假跟上班的时间差不多。 因为经常要请假,领导经常找教育她,但那都在下班的时间,不会影响她上班时的正常工作。因为下班时间被占用,还因为这种原因,秦盼挺烦的,总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把这个领导给换下去。 这次领导居然没有占用下班时间,秦盼心情还不错。领导找她谈话,就不用上班干活,这其实是一份好买卖,前提是不在下班时间找她。 秦盼推开办公室的门,入目是几个不认识的人,她愣了愣。 站在中间位置,表情比较严肃的一男同志,他笑了笑,笑通常让人想要亲近,是释放友好的途径,而这人脸上出现的笑容,叫秦盼身上无端地多了几分凉意。 这男人手里拿出一张纸,晾在她的面前,“秦同志,这是你的信,我们来物归原主。” 这是她写的举报信,怎么会在这些人的手里,秦盼瞬间瞳孔瞪大。 调查组的人自然没有错过她一瞬间的神情变化,不是茫然,而是错愕。仿佛在说,你们怎么知道是我。 秦盼很聪明,她很快回过神来,脸上立马换上了茫然的表情,“这是什么信,为什么说是物归原处。” 她凑近以后,把信上的字一字一停地读了出来,然后十分震惊地说道,“这是举报白参谋的信?” 调查组这几个人,每天都在跟不同的人打交道,有听到关键词以后,立马认罪的。也有那种即便是罪证摆在了面前,依旧死咬着牙根,坚决不认的人。 秦盼的演技其实很好,但是那一瞬间的表情暴露了她。 就那个曾经对着苏姚态度不太好的中年男人,这时候态度更加的恶劣,他仰着下巴,鼻孔冲秦盼所在的方向,嘲讽道,“这种信还是应该保管好,用小伎俩来诬陷别人,好歹敢做担当,结果就是一缩头乌龟。” 秦盼握紧了拳头,嘴却很硬,“您找错人了,不是我举报的白参谋。” 她向几人的方向鞠躬,说着不卑不亢地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贴身的衣服已经被冷汗给打湿,秦盼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然而就在她打开办公室的门,还没来记得关上。 面前出现了一个女知青,这女知青她有印象,是妇工组的一个文员。 她笑盈盈地把递过来一个手电筒,“秦同志,你的手电筒。” 就在刚刚,以为已经没什么能惊到她的,秦盼就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受到了二次惊吓。 是那天夜里,她想要继续投递匿名信,但是遇见了巡查组,因为离开得比较惊慌,丢掉的那个手电筒。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捣鬼,秦盼的一个室友在这时候“经过”。 “唉,秦盼这个不是你丢了很久的手电吗?” 秦盼险些要被这个室友气死,她心里骂了无数遍的蠢货,最后将心里的情绪给压下去,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手电筒,你认错了吧。” 偏偏她没看到秦盼使的眼色,大咧咧地说,“我没认错,这就是你的手电筒,我记得你借给小美的时候不小心被她摔过一次,你甩了好几天的脸子。” 她手指着手电筒身的一个坑,给秦盼看,“你看,就是这,我怎么可能记错呢。” 这是秦盼穿过来之前发生的事情,是原身把人给得罪了,如今却记在了她头上,秦盼只觉得不公平。 秦盼保持着自己的礼貌,没有当场骂人,却不想再对峙,生怕这人再找出哪个特征说我没记错,这就是你的。 她一把把递到她面前的手电给推开,冷淡说道,“你记错了。” 说完以后,丢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这个对话办公室内的调查组也听见了,刚才还一脸严肃的五个人,这时候都在憋笑。 调查组离开得很快,就在确定了秦盼举报人身份以后,他们又跟人聊了一次,想要问问白参谋究竟有没有问题。 然而,秦盼抵死不认是自己举报,更别提说白参谋身上存在的问题了。 他们出来的时间不短,得赶紧回去把这件事给了了。 把调查组给送走以后,就像是头上去了一座大山似的,苏姚的心情都转好了。 就在调查组离开以后,苏姚十分大气地给忙了好几天的俩姑娘放了一个假,她在办公室负责值班就成。 办公室就苏姚一个人,没啥事要忙,她早退了一小时,去明月家里跟明月聊天。 俞烁已经开始抽条,苏姚把他抱起来,要放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游戏两人经常做,这段时间太忙,都没时间过来逗孩子,明月在一旁笑着看两人玩闹。 俞烁还带着奶膘的小身体,在空中不安地扭动,说什么都不要苏姚把他放下,“会压到小宝宝。” 作者有话说: 苏姚:! 明月:! 然而亲爹还不知道感谢在2023-06-08 23:43:21~2023-06-09 23:3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essie 2瓶;淡淡兰亭、rgma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二合一◎ 家属院人多, 一年总能蹦出来两三个孩子。 邻居生孩子是喜事,总得过去探望,又不敢把俞烁一个人扔在家里, 明月就把他给一起带上了。 这还是俞烁第一次见到同龄人。 明月平时不太带孩子出门, 她养孩子精贵,尽管这不是自己生的孩子。 家属院带孩子的女人,怀里抱着已经会走路的孩子, 嘴上说着东家长西家短。 明月不愿意叫孩子去听那些女人说家长里短, 俞烁就没有了跟同龄人接触的机会。 平时明月白天带他, 晚上俞锐和俞蔚放学以后, 他就能跟在两个哥哥身后玩, 然而两个哥哥平时是需要写作业的,陪他玩的时间也不多。 俞烁第一次见到同龄人, 尽管这小家伙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 俞烁都可稀罕了, 可巧明月把他抱起来, 叫他看看宝宝的样子。 他为了表达喜欢,脑袋不住地往前伸, 想要跟躺着的小人来一个亲密接触。 明月看见以后,赶紧把人给拦住, 好悬把人家孩子给压着。明月不仅制止他了,还告诉他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会把躺着的小宝宝给压到。 他这就学到了, 知道不能压到小宝宝, 他比小宝宝大, 会把小宝宝压坏的。 明月在苏姚反应之前, 一个箭步冲上去, 把俞淞从她身上给抱下来,叫他去一边玩去。 她盯着苏姚的肚子,语气中有些不可思议,还隐含着一种这种事你怎么能瞒着我的心理活动,“你有了?” 有什么? 明月视线落在苏姚肚子上没动,还能是有什么,当然是孩子了。 苏姚觉得不会,“不能啊,我还来月经了。” 明月没生过孩子,她是没出嫁的姑娘,母亲和嬷嬷没有跟她说过嫁人后的房事,以及生孩子的事。只是听家里嫂子和她母亲说过,在有孕期间,月事会停止。 不过明月还是觉得小孩子的眼睛很灵,他说有小宝宝那八成就是有了,她就问,“你上个月来月事了?” 苏姚被问得愣在原处,对啊,她上个月没来。 都不用等苏姚的回答,光是这反映明月就知道了这个答案。 “也不能就拿没来月经,就说我怀孕了,我这段时间的月经都不大准。”苏姚的手不自觉地搭在小腹上,只觉得这一切有点不可思议。 “我跟你讲,小孩子的眼睛灵,能看到很多东西的。”明月很相信这一点,不过她觉得还是得叫大夫看看,这才把稳。家里嫂嫂有孕以后,每周请大夫上府里诊脉保胎。也得带苏姚去看看大夫,叫大夫讲讲注意事项啥的。 明月这时候已经下炕,“快下来,带你去看看医生。” 苏姚这心里当然也想找一个专业点的医生,给她看看是不是真的怀孕的。 不过现在又没有B超技术,也没有早孕试纸,大概只有那些懂些中医把脉的医生,才能看出来她是不是有孕。 如今妇女怀孕都是凭借着停经,或者是等到肚子大起来,就自然而然的知道是有孕了。 “咱团里的医院应该不大行吧。”苏姚回忆自己听到对唐湘和冯红慧团医院的描述。 团里的医院更擅长看个头疼脑热缺胳膊少腿,这都是实战得出的经验。叫团里医院看妇科,那就像看东北地区发展轻工业,不能说没有,只是不擅长。 明月把俞烁抱下炕,叫他自己穿鞋,催着苏姚别不动弹,赶紧点,“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姚肯定要问,“什么地方,干嘛呀?” 明月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对苏姚那叫一个耐心,“我们村隔壁下放了一个老中医,祖祖辈辈几代人都是学医的,运动来了以后,他被下放到隔壁村。”平日里扫厕所,挑大粪,还只能住牛棚。因着这是个能救死扶伤的大夫,村民们对他其实还成,谁家里有个不舒服,赤脚医生看不好的,就叫他帮忙给看看,一连看好了几个人,他的名声就更大了。有些人带上吃的当作谢礼,还有人虽然没送过谢礼,平日里也不再问难他,村上对他的态度也很不错。 附近几个村子,都听过他的大名。 明月从前也听过,不过家附近有医院,她不觉得有劳烦那位老中医的必要,只是记在心里,却没想过要去找人。 那苏姚就知道了,是要带她去看老大夫。 看俞烁穿好鞋子,明月继续催苏姚下来,她转头去柜子里用牛皮纸包了几块鸡蛋糕,这是带给那个老大夫的谢礼。 苏姚利索地下炕,跟俞烁一起,像是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明月身后。明月去哪,她跟到哪。 俞烁这时候走得还不算利索,他走路喜欢拽着明月的裤子,这样才能让他走得更加稳当。 明月那叫一个操心啊。 准备锁门的时候,她又说,“那地方还挺远的,你能走过去吗,要不我借一个木板车,推着你过去?” 苏姚简直要无语了,“姐姐,现在还不确定呢。就算是真有了,也不至于就像你说的你们娇贵。” 好吧。 其实放俞烁下去自己走路,明月能省很多力气。但要靠他自己走,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猴年马月去,明月干脆就抱着他走。 苏姚看明月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很明显这是累的,她就提议,“要不我来抱一会?” 明月像是怕苏姚抢孩子似的,赶紧快走了两步,“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不能搬重物,会累到孩子。” 那好吧,苏姚这时候已经懒得纠正了,但其实她的内心也在偷偷期待着某种可能性。 明月一只手抱娃,另一只手还拎着包好的鸡蛋糕,是给老大夫准备的谢礼。 鸡蛋糕不是重物,苏姚说,“我拿鸡蛋糕,你两只手抱他,是不是能好受一点?” 明月看了一眼天边西斜的落日,“也快到了饭点,你是饿了吧,那你先从那里面拿出一块鸡蛋糕垫吧垫吧,等回家以后再给你做饭。” 苏姚并不是因为饿了才提出要拎鸡蛋糕,她只是想给明月减轻一些负担,虽然这鸡蛋糕没多沉。 “我才没饿,我是看你拎着很重,才想帮你拎!” 明月很好脾气地连声说好好好。 一直被明月抱在怀里的俞烁听见俩人说鸡蛋糕,这时候突然开口,“妈妈,我饿。” “乖啊。”明月耐心地给俞烁讲道理,“姨姨手里的鸡蛋糕是要送给别人的,我们不能吃的。” 听见孩子说饿,苏姚也说,“他饿了,我给他拿一块吃。” 明月却不许,“我包了六个鸡蛋糕,要是被吃掉一块,剩下五块那就不吉利了。” 她在这种事情上,有着异于常人的坚持,苏姚只能说,“那你刚才爱说让我吃。” 明月可有道理了,“你跟他能一样吗,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苏姚这时候就觉得,她要是不怀个娃,很难收场。 就连两岁的小娃娃,都比不上她的特殊待遇。 继续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明月说的那个村子。 这地方明月自己没有来过,只是在原主记忆里来过一次,至于那个老大夫的位置,她搜寻原主的记忆,都没有找到。 她叫苏姚和俞烁在原地等一会,她去村民家里打听一下。 从人家出去以后,明月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坚定,带着苏姚来到村西头一个简易搭成的小草屋。 草屋里就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性,正在切菜,案板被切得咚咚响。 明月进门以后先敲门,“请问于红大夫在家吗?” 正在切菜的人停下动作,转头看向门口,“我是于红,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月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知道了女子也可以出去工作,做出一番事业来,因此在看见这位老中医是个女性,倒是没有很惊讶。 明月往旁边侧了一步,叫老大夫看见站在她身后的苏姚,“我妹妹她有孕了,能请您帮忙给瞧瞧吗?” 明月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没有苏姚的年纪大,听见她叫自己妹妹,苏姚不禁脸上一囧。 但听明月说她有孕,苏姚上前解释,“我这段时间经期不太规律,上个月没来月经,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怀孕了。” 这个小小的茅草屋虽说不一定遮暑避寒,整个房间的光线却十分差劲,屋里也没有照明的灯。 于红大夫第一步需要先观看苏姚的面色,屋里的光线不好,看不真切,但所幸外面还有光亮。她走到外面,细细打量着苏姚的面色。 凑近以后,苏姚和明月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异味,俩人都仿若没有闻到,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苏姚闻到这个味道不大舒服,然后一直没忍住干呕了两下。 还是第一次干出这么没礼貌的事,苏姚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老大夫十分的温和,“没关系的,你怀孕了,这种妊娠反应很正常的,而且我身上的确是有味道,这还要怪我。” 明月在小心地给苏姚顺背,“我就说你是有孕了,你还不信。” 老大夫叫苏姚伸出手,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 苏姚现在正处于一种很不真切的感觉中,她恶心干呕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还会反胃,我莫不是真的有了吧。 又听见老大夫说这是正常的妊娠反应,其实她心里对于这种想法,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但还得交老大夫把脉,这样能更把稳一点。 看老大夫收回手,明月赶紧问,“大夫她已经几个月了,孕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需不需要吃保胎的汤药?” 老大夫挨个回答明月的问题,“孕期四个月。” 苏姚就说,“不对啊,我上个月还来月经了。”虽然来得少,但你不能说她没来,怎么就能说是四个月。 老大夫叫她稍安勿躁,先别急,“孕早期出现轻微出血,这是正常现象,不需要过度地担心。正常饮食,正常生活,不过平时也需要注意一下,这方面家属需要提醒。” 老大夫看向明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转眼天已经擦黑,明月递上谢礼,“于大夫今天多谢您了,这是我们带的诊金,请不要嫌弃,过几天我再带妹妹过来找您。” 明月现在一口一个妹妹,叫得可顺嘴了。 对于明月送来的诊金,老大夫没有推辞。 明月抱着俞烁,天已经黑了,她提醒苏姚注意脚下,千万别摔着了。孕妇摔上一跤,那可不是小事。 怕走得太急,苏姚会摔倒,回去的时候速度走得很慢。 明月要先送苏姚回家,把苏姚平安送回家她才肯罢休。 苏姚有些无奈,两家就隔着几十米,真不至于。 但是明月现在坚持得很,苏姚也只好听她的话。 给苏姚送到了家门口,明月还在絮叨注意事项,这是老大夫说的,这一路上明月念叨了无数遍。 “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就叫周团长去我们家跟我说一声,我顺手就给你做出来了,听说怀孕的人口味刁钻得很,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苏姚叹口气,从来不知道这人这么多话,“好的,我知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说到了周言安,明月又说,“那大夫跟我说了很多注意事项,我得跟你家周团长说一遍,这样才能好好照顾你。” 这时插进来一个男声说,“什么大夫,谁生病了吗?” 这人是俞淞。 明月看见他问,“你不在家里做饭,跑周团长家做什么?” 俞淞的语气里充满了无辜,“我倒是想回家,你把家里的门给锁上了,我也得能回去啊。” 明月一拍脑门,出门得着急,忘记往墙缝里塞钥匙了。 家里就只有一把钥匙,明月白天通常在家,无论是俞淞下班,还是俞锐放学,她都在家里,这钥匙就由她装着。 明月就问,“那俞锐和俞蔚呢,去哪里了?” 俞淞嘴巴向着屋里的方向努,“在屋里了。” 明月失笑,“那他俩还挺聪明。”知道不在门口傻站着,找一个地方待着。 其实不是明月想象的那样,俞蔚俞锐主动来苏姚家里。 周言安下班回家以后,没见到苏姚。他是知道调查组离开,猜测苏姚这种时候可能不会晚上加班,但还是去苏姚的办公室那边跑了一趟。 妇工组办公室的门从外锁着的,很显然里面没有人。 不知道是不是别的哪里出了意外,苏姚出去解决问题,现在一直没有处理好,因此没回家。 周言安回家途中,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苏姚有可能是去俞淞家找明月去了。 他心里觉得这种可能性不高,如果在俞家,不可能这时候不回家,至少叫俞家的孩子过来跟他说一声,以免他在家里担心,这不是苏姚会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家里跟俞家距离不远,他还是多走了两步,去看看苏姚是不是在俞家。 结果就看见俞家门口蹲着一大两小,三个人低着头,看着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 看见周言安,俞淞先站起身,“周团长,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其实俞淞这时候也想,是不是明月被苏姚叫去周团家,周团这是过来通知他们父子三个的。 然而就听周言安说,“苏姚没回家,我来看看她是不是在你们家。” 好吧,原来不是明月麻烦他来叫他们的。 不过苏姚和明月都不在家,俞淞提出了自己的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俩女人是一起出去的。” 周言安当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他只说了一声有,便转身要回家。 俞锐心思活的很,他立刻从原地蹿了起来,“周叔叔,我妈把家里的钥匙带走了,我们爷三个没办法回家,只能蹲在门外,我们能去您家等一下吗,我跟弟弟还得写作业。” 俞淞心里想还的是大儿子,这脑子就是灵。没听见周言安说不行,那就是行,他推了一把大儿子,脚在蹲着装蘑菇的二儿子身上轻轻踢了一下。 俞蔚当然觉得他哥莫名其妙,好容易有一个正大光明不用写作业的理由,他哥还要主动提起,莫不是脑子坏掉了。他宁愿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也不愿意写作业。但他爹已经踢他了,他就不能装作是没有听见,只能不情不愿地跟上。 俞淞不像是俩儿子那样比较心大,周言安对于他来说是领导,到领导家里,这多少让他有点坐立难安。乖乖学习的大儿子不能打搅,就只能通过瞪不愿意学习的小儿子给自己壮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俞锐已经合上了作业本,俞蔚依旧停留在第一道题。 俞淞像是一个关注儿子学习的好父亲,实则耳朵一直在注意外面的动静,在听见院子里的女声时,他也不管那人是谁,比周言安冲出去的还快。 把身边一直神游太虚的俞蔚吓了一跳。 俞淞出去看家门口站着两个人,这也不用想,一个是他媳妇,另一个是苏姚。 他也是服气了,有什么话不能进屋里说,非要站在门口说。 靠近以后,听见明月说什么大夫说的,吓了他一跳,还以为是俞烁突然生病了,明月和苏姚才急匆匆地带他出门看医生。 但看他脸上带着笑,还甜兮兮地冲他喊爸,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就顺口问了一句谁生病,需要看医生。 苏姚想叫这种事情,周言安想从自己口中知道这件事,而不是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 她赶在明月开口以前,捏住了她的手,明月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想法,跟苏姚一起岔开话题。 俞淞其实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不过是顺口一问,这三个人看着不像是哪个生病,也没再刨根问底。 明月这时候也说,“你去屋子里叫俞锐和俞蔚回家。” 苏姚跟俞淞前后脚进入堂屋,进去以后先看见坐在凳子上的周言安。 周言安在那爷三个写作业的时候,他在堂屋里把米饭放进锅里给蒸熟了,这时候见到苏姚回家,把锅给打开,堂屋里瞬间多了许多的水蒸气。 苏姚指着米饭,给俞淞看,“瞧瞧,我们家周言安多体贴的,也不强求你跟他一样优秀,你至少跟他学学,别整天啥活都不干。” 俞淞已经习惯了苏姚说这种话,反正只要明月不在现场,他就不需要给出要好好做人的保证。 苏姚看了一眼盆里米饭,这已经够六七个人吃饭了,其实周言安已经做好了俞家在家里留饭的准备。 苏姚就对着外面喊,“明月,也别回家做饭了,今天在我们家吃吧,周言安给你们带饭了,炒两个菜就行,也省得你们回家还得做饭。” 听到苏姚的招呼,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俞锐,他也不急着往书包里收拾课本和文具。 反正一会要留着吃饭,走什么走? 明月听见以后,也应了一声好,“那今晚就在你家吃饭,你想吃什么,我来炒菜。” 苏姚现在没啥特别想吃的,她跟明月说,“我们家里的菜,你看着搭配就行,没别的要求。” 苏姚家里有啥,主要是门前屋后种的蔬菜。 每天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样的菜,苏姚早就吃腻了。 现在明月要是能用这些菜,做出新花样来那就太好不过了。 明月作为大厨,必须能满足苏姚的愿望,五个菜一道汤,还都是苏姚不常吃的菜色。 苏姚吃得很高兴,破天荒地吃多了一碗,吃完饭后不住地揉肚子,每次吃明月做的菜,她都会吃撑。 看她已经在揉肚子,还忍不住往碗里夹菜,明月皱着眉提醒道,“吃饱了就别吃,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 因为明月的举动,俞淞有点不自在,这毕竟是人苏姚家里,她想多吃点那就多吃点。 俞淞忍不住地拉明月的袖子,提醒她稍微注意点。知道你们关系好,但你毕竟是个外人,人家周团长还没说啥呢。再说了,以前在咱家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叫苏姚多吃,这回是怎么了? 吃完饭后,明月知道家里向来是周言安刷碗,但还是怕叫苏姚刷,于是叫俞淞,“今天在周团长家打搅了这么长时间,你顺手把碗给刷了。” 俞淞:“……”刚才还不知道这是在别人家,现在就知道了。行吧,刷碗就刷碗。 等这一家五口离开,苏姚坐在炕上,笑着仰头看向周言安。 “告诉你两件事,一件跟我有关的好消息,另一件是跟你有关的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你的好消息。” 作者有话说: 有一种叫妈妈式闺蜜~ 第87章 ◎二合一◎ 苏姚吃饭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 一会要怎么告诉周言安。她肚子里揣了一个娃娃。 早就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直到要说的时候,还是有点小羞涩。 她的手不自觉搭在了小腹上, 还真是神奇, 自打知道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她的手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会落在小腹上。 苏姚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 她清了清嗓子, “那个我要当妈了。” 周言安翘起的唇角微微一滞, 他一瞬间没理解苏姚这话里的意思。 苏姚其实也怕这家伙误会, 于是又说, “让我再告诉关于你的好消息,你要当爹了。” 周言安这时候注意到苏姚的手交叉搭在小腹上, 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磁性的声音中充满了颤抖, “我要当爸爸了?” 刚才都跟你说了你要当爹了, 你现在还问,是不是耳朵有问题。 苏姚有点嫌弃他现在傻里傻气的反应, 但又被他脸上的喜意感染,耐心回答, “嗯,你要当爸了。” 很奇怪, 苏姚现在的心情, 比从于大夫口中得知她有孕还要开心。 那时候确实挺惊喜, 但就只是惊喜和意外。 好心情好像可以传染。 现在周言安的反应, 让苏姚意识到, 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 是她跟周言安在这个世界上的血脉联结。 在某一瞬间,苏姚有点忍不住想哭,但她忍住了,叫自己去想别的事情。 她问周言安,“是不是好消息?” 苏姚被周言安抱住,头和头相贴,她看不见周言安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对我来说是的。” 周言安怕压到苏姚,身体恨不得离她八丈远,只有脖子以上部位的接触。 苏姚拍了拍他的后背,握住周言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她自己是不是把手放在小腹上,没有感觉跟之前有啥变化,但是并不妨碍叫当爹的隔着肚皮摸摸娃。 然后苏姚就发现,这人从碰到她小腹以后,一下好像变了另一个人。 周言安的手不敢像苏姚那样搭上,他怕自己的力气太大,会伤害到孩子。但这都不重要,他说,“我看你的小腹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有孕了。” 感觉这人浑身上下都在冒傻气,她这肚子明明是晚饭吃多了积食导致的。 还一眼就能看出来怀孕了,我说之前你怎么没有发现媳妇怀孕了,而且我根本就没有小肚子好么? 苏姚白眼翻他,探头往地上看,看样子是在找东西,周言安刚想问她找什么。 就听见苏姚说,“让我们来找一找,我们家周团长的脑子不知道掉到哪里了。” 被调侃周言安也不生气,含笑配合苏姚,“还是明天找,今天屋里的视线不好。” 周言安去给苏姚倒洗脚水,往开水里倒进凉水中和,伸手试了一下温度,觉得可以才端到苏姚面前。 苏姚揪着他的耳朵,没使劲,只是做出了那样一个动作,“我说你也不要太双标,以前我肚子里没揣娃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给我洗脚。肚子里有了孩子以后,这待遇立马不一样了。” “我怕你自己洗脚会压到肚子,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给你洗脚。” 怎么会压到肚子呢,苏姚觉得自己跟原先没啥区别,也不像别人孕晚期那样肚子很大,行动不方便,如果不是俞烁说她肚子里有小宝宝,还真就得等到显怀以后才能发现。 “你和俞营长家爱人一起出去,是出去看大夫?” “当然了,不然也不敢说我怀孕了。” 周言安这心里不大舒服,但周团长不直接说,他说,“你们两个毕竟是女同志,傍晚出门,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这不安全。以后如果遇到这种事情,你还是在家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是哪个医生,我明天去跟他道谢。”主要还是想问问他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他才能照顾。 “不是咱团的医生,你不认得,是明月之前听说的,一个医术很好的老大夫。” 周言安就着盆里的水洗脚,问苏姚,“是哪个村的大夫,你告诉我怎么走,我找时间过去问问我应该注意什么。” “很远的,你就别去了,那位老大夫跟我说过需要注意什么,明天我跟你复述一遍就成。”苏姚想起还有件事没说,“对了,她说我肚子的娃已经四个月了。” 四个月了,周言安目光一直没离开,在他眼中已经很明显的小腹。 今天夜里,周言安这唇角就一直扬着。 “对了,你明天去办公室,记得告诉你那两个同事,你现在有孕不能去那种危险的环境。” 真不至于就那样娇气,现在的女人大着肚子还能去地里干活,她坐在办公室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也没有那么多的危险的地方要去。 而且如果真的感觉到危险,她自己也不会去的,对于肚子里的娃,苏姚也很宝贵的好么。 周言安那边还有无数的话要交代。 苏姚打了一个哈欠,他的话好多,“孕妇要睡觉了,大夫说孕妇需要充足的睡眠。” 她给周言安试了一个眼神,所以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 苏姚说要睡觉,周言安立马就乖乖地闭嘴,“好,你睡。” 早上周言安起得比苏姚早很多。 苏姚听到身边人轻声起床的声音,但是她的眼皮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等苏姚被叫醒的时候,周言安已经做好了早餐。 早餐很简单,主食是小米粥,一盘子大葱炒鸡蛋。 苏姚有些不可思议的用筷子翻看鸡蛋,竟然没有糊,她惊喜说道,“周团长很有做菜的天赋嘛,看来给家里做饭的重担交给你,指日可待了。” 周言安被抿唇笑,“我尝了一口,感觉味道还可以。” 苏姚跟着也尝了一口,其实炒鸡蛋的味道有点淡,应该是他第一次炒菜不敢放盐。 “这鸡蛋炒得很好吃啊,不过如果下次再少放一点点盐,味道就更好了。”苏姚竖起大拇指,“你第一次做饭,就这么好吃,可比我有天赋。” 苏姚的潜台词周言安听明白了,这菜淡了。 他有些懊恼地说,“怪我,我怕盐放多了味道会咸。” 苏姚宽慰他,“没事的,味道淡总比咸要好,你是不知道,盐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你知道今天放那个量的盐味道会淡,下次多放一点就好了。” 不过让苏姚比较皱眉的是,面前放了红糖的小米粥。两人各自有一碗小米粥,只苏姚面前的碗里放了红糖。 红糖又贵又不好买,他应该没舍得往自己的碗里放红糖。 苏姚其实挺喜欢吃红糖的,但她跟周言安说,“小米粥煮得软烂,我很喜欢吃。不过下次就不用放红糖了。”知道他是好意,还以为红糖是啥好东西,可怜得很,两个碗里,就苏姚的碗里有红糖。 “孕妇不能吃太多的糖,会得糖尿病的。” 周言安要把两碗换一下,“我知道了,以后不放糖,你吃我这碗没放糖的。” 苏姚摁住了他的手,嘻嘻一笑,“适量少吃一点不要紧的。” 周言安那肯定是听苏姚的,她说能不能吃就不吃,她说适量就适量。 出门去上班的时候,周言安手上挎了一个篮子,是苏姚平时拎去买菜的篮子。 周言安平时都两手空空就去上班,今天突然提着篮子去,事出反常必有妖,苏姚就说,“那种违法的事,咱可不能干啊。” “都是给你准备的。” 给她准备的? 苏姚凑近一看,里面装了半袋子的高钙饼干,还有院子里嫩黄瓜,这个败家的,那黄瓜还没长大呢,他就给掰下来叫出去打工了。 “听说孕妇容易饿,你上班如果饿了,那就吃篮子里的东西,一直饿着对身体不好。” 有点像苏姚上辈子幼儿园小学的时候,她妈每天早上给带的课间零嘴。 苏姚昨晚睡觉前还想着上班前带点吃的去,其实这一阵子上班的时候总是饿得很快,之前带去办公室的零食都被她给吃光了。有时候饿得心慌,就连冯红慧和唐湘的零食也被她吃了。 周言安以前就特别细心,她怀孕以后,比她妈还要贴心呢。 两人还没离开巷子,被要去上学的俞锐和俞蔚从后头叫住。 这俩小子现在看见苏姚可乖了,先打招呼,“苏阿姨,您去上班?” 苏姚点头,“你们去上学?” 苏姚觉得这俩小子应该是知道了,眼睛一直在往她肚子上溜。 俞锐气喘吁吁地说,“我妈说,昨天忘记通知你了,让我们转达,上班的时候要注意点,不要提重物,不要干累活,身体如果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 明月早上的时候想起来,刚好俩小得要去上学,就叫他俩顺便去给苏姚说一声。 俞锐和俞蔚到家里的时候,苏姚和周言安已经离开家。看见两人还没走远,兄弟俩赶紧追了上去。 俞蔚肚子里憋不出话,“苏阿姨,你肚子里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 从昨晚到现在,苏姚一直陷入有小宝宝的快乐,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是男是女的问题。 而且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其实已经成型,不会因为她想要那个性别,就有所改变。 苏姚自己不甚在意,笑着反问,“你觉得是弟弟还是妹妹?” 俞蔚那嘴向来没把门的,他刚张开嘴。俞锐捂上弟弟的嘴,“你忘了,妈不让咱说。” 俞锐和俞蔚在家里说过苏姚坏的是妹妹就好了,理由十分朴素,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弟弟,不好奇弟弟是啥样。都觉得没有的东西,那肯定就是好的,所以都想是个妹妹。 明月始终坚信小孩子的眼睛灵,能看到是男是女。这个时候的人,没比她那个时代开明多少。虽然经常说着生男生女都一样,女人能顶半边天。但要是说问问想生男孩还是女孩,百分之九十心里都想生男孩。万一人家周团长想生儿子,这俩小崽子说肚子里的是妹妹,周团长虐待苏姚怎么办,去找村里稳婆买那种劳什子生子丹怎么办? 明月明令禁止不叫他俩出去说。 周言安好奇,“不让说什么?” 俞锐冲着周言安笑得可甜了,“周叔叔,我俩上学要迟到了,我们先走了,再见。” 说着,俞锐拽着亲弟弟的书包带子一溜烟跑远了。 苏姚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没忍住说道,“奇奇怪怪。” “明月说得有道理,上班的时候别逞强……” 他又开始絮叨了,苏姚忍不住心里喊救命,总算到了团部大楼那块,两人要分开了。 苏姚脚下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周言安这时候又说,“你慢点走,别着急,走得太快容易摔跤。” 她已经做好了跟人再见的准备,结果走过了团部大楼,周言安还不停下来。 苏姚先停下步子,指着大楼问他,“你该进去了。” 周言安嗯了一声,“今天出门早,我送你去办公室,也不会迟到的。” 行吧,他愿意那就叫他送。 苏姚到的时候,唐湘和冯红慧还没来。 周言安临走前提醒她,“别忘记告诉你那两个同事。” 不管周言安说什么,苏姚都说好,“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中午别提前下班,我过来跟你一起。” 就是过来接她下班呗,他愿意,苏姚也没意见,又不需要她多跑一趟。 总归就是,被人当成易碎品重视的感觉还不赖。 唐湘和冯红慧一起进来,正好跟苏姚的视线撞上,两人有些微不自在,“不好意思苏姐,我们迟到了。” 苏姚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才两分钟,不要紧,咱现在没啥要紧事干,每次任务你们完成得很漂亮,平时晚个几分钟不要紧的。” 两人还是觉得挺愧疚,苏姚昨天给她俩放假了,结果今天却迟到了。 “我们下次注意,肯定不会迟到。” 不知道要解释多少遍,她俩才能明白,苏姚真的不是追究迟到。 苏姚招手叫两人过来,别杵在门口了,“快过来请你们吃糖。” 请吃糖一般都是有特殊意义的,通常都是家有喜事,才会请人家吃糖。 不过俩人都没往别的地方去想,苏姚家里有了好吃的,就会带到办公室,跟她俩分享。 在食堂刚吃过饭,肚子里饱饱的,没有要吃糖的想法,只是接过苏姚递过来的糖,给放到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苏姚笑眯眯地跟两人说,“有个好消息要跟你们分享一下。” 冯红慧立刻停下动作,坐得像小学生似的特别板正,看向苏姚。 “我再过几个月就要当妈了,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你们两个照顾。” 听到苏姚的话,两人立刻凑到了她跟前,“真的?” 一直跟在苏姚身边问东问西,这种看到身边人怀孕的感觉很新奇。 知道中午下班的时候,周言安过来接她,唐湘和冯红慧这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唐湘拄了拄还在看那两口子背影的冯红慧,“行了,别看了,咱得吃饭去了。” 看别人家两口子的背影看呆了,这好说不好听,冯红慧赶紧解释,“我就是想结婚了。” 唐湘点头,她能懂。看见别人婚后生活和睦,夫妻恩爱互相扶持,自己也想结婚了。 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能有个人跟自己一起做伴,是不是就不觉得孤单了。 唐湘就说,“苏姐之前说过,想在咱团举办一个联谊会,可以在那上面认识男知青,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知青,我帮你介绍。” 唐湘认识的人多,这其中就不乏一些很优秀的男知青。 听她这样说,冯红慧立马摇头,“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当真。” 看见别人婚后幸福,会产生想结婚的念头。女知青婚后过得不幸福,冯红慧也不是看不到。 周言安和明月几乎每天都要叮嘱苏姚,遇到危险的情况一定要远离,还特别强调打架的现场。 苏姚信誓旦旦地跟人保证肯定不去,结果转眼间保证被她自己吃进了肚子里。 别人的热闹可以不去,但过来那人可是说过了,是白参谋家老婆跟秦盼打了起来。 一听这俩人,苏姚就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调查组在离开之前,肯定会跟团里的领导们说明情况,具体细节会瞒着知青,但不会跟几位领导尤其是白参谋这个受害人隐瞒。 调查组帮着白参谋澄清才离开的,只说举报人是普通知青,对白参谋的名誉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白参谋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个知青,心里憋火得很,遭受了这等的无妄之灾,也得亏团里和调查组将真相还原,没有让他蒙冤。他是当领导的,不能跟一个普通的知青计较,尤其那知青还是个女同志。 但是在回家的时候,就不免跟媳妇唠叨起,说这知青有可能是脑子有问题。之前还说过周团家爱人跟俞营长有一腿,都是倒霉遇上了这么一个祸害。 白参谋媳妇之前是听过那个传闻,这种事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永远不觉得疼。 尽管是澄清了,她心里还是想,那怎么不说别人,就只说你俩,那肯定还是有点事。 那件事以后,看见两家人还能正常相处,她有时候会觉得那是流言,不过更多的时候觉得周言安和明月真是心大,这样都能忍。 听到自家男人说,一直举报他写匿名信的那个人,跟给苏姚和俞淞造黄谣的是一个人。 她当即十分赞成白参谋的话,这人恐怕脑子有毛病。 心里相当生气,更愤怒的是,这种人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她一直就是一个急性子,做事从来就不考虑后果,不然也不至于说刚听见说周言安去师里开会的时候,顺便举报了白参谋。也不先想想这件事的可能不,或者先考虑去白参谋的上司给得罪了,他就算是回到工作岗位上,以后怎样正常工作。 白参谋没告诉家里老婆时候谁举报的,但是这人又不难找,只要去打听,知道了是谁说过苏姚和俞淞有过一腿,那就知道了举报人是谁。 她自己肯定不记得普通知青的人名,就跟别人打听。打听的过程不算容易,但不管怎么说,能找到人就行。 被打听的人不知道秦盼举报了白参谋,白参谋老婆问的是,“去年是哪个女知青造谣说苏姚和人家俞营长乱搞?” 人家知道她曾经去周团家院子里闹过事,以为她还想干什么,就劝道,“人家小苏和周团俩人都挺好的,你消停着点。” 白参谋家媳妇可正义凛然了,“我最看不惯这种造谣的人,你告诉我是谁,我过去骂她去。” 骂确实是骂了,不过还伴随着肢体上的动作。 且不说秦盼和白参谋家媳妇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白参谋家媳妇大骨架人又长得壮实,秦盼这个风一吹就能倒的身板,没法跟她比。 白参谋媳妇心里恨死秦盼了,那是下了死力气。 秦盼其实是有主场优势在的,这毕竟是她工作的地方,但她跟同事处的关系一般,这时候人家也不愿意冒着风险过来帮忙拉架,要知道拉架被误伤都没法说理。 苏姚在赶过去的途中还想,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一言不合就打架,来到这里以后,处理了好多次知青打架。 别人看得也着急,就想推着几人往里推。 “你们快点,这边打了很久了。”赶过来的时候,这三个人走得慢悠悠,看得他都心急,就想把几人给推进去。 冯红慧没等进去拉架,先跟人吵起来了,“你推什么推,把孕妇推倒了,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这人不认识苏姚,只知道其中有一个是周言安家媳妇,剩下两个是女知青。至于谁是谁,那就不确定了。 这下知道了,被他推的就是周言安家媳妇,人家没结婚的女知青也不可能怀孩子。 他又不知道苏姚是孕妇,还没到那种肚子明显到人家一眼都能看出来的程度,如果知道是孕妇不可能上手推的。万一真出点事,他也怕被赖上啊。 他马上道歉。 苏姚摆手说,“没事。” 人群外边的争执,倒是歪打正着让里边打架的两人停下了。 第88章 ◎二合一◎ 别看白参谋媳妇长得壮实, 秦盼身板瘦弱,他俩打起来,其实谁都没占到便宜。 秦盼下手阴得狠, 照着那看不见而且还脆弱的地方打, 就比如说胸上□□,女人虽然没男人那里脆弱,但也称不上是多坚强的地方, 可经不住狠狠地来那么两下子。 再说胸上, 那里柔软得很, 平时不小心碰到都觉得疼, 更何况秦盼是使劲用拳头捣过去。 至于白参谋媳妇, 不知道要怎样打架,但占了力气大的优势。 一时之间两人打得不分伯仲。 其实都没有力气了, 浑身还都觉得疼。 只不过都揣着一口气, 坚决不肯示弱。 其实都等着围观群众上前拉架呢。 围观群众看两人打得凶, 不敢上前拉架。 迟迟等不到周围人拉架, 那怎么办,不能怂还得继续打。 听见人群外的争吵声, 两人意识到,外面要是吵起来, 更没人管里面的人了。 干脆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装作是对外面好奇, 从而松开了对方。 冯红慧性格开朗, 却是个从来不会跟人起冲突的性子, 这也是她第一次跟人起了争执。 回过神来自己的举动, 脸和脖子憋红了一片, 像是个小猴屁股。 苏姚及时地为她岔开话题, “快去看看里面,人好像散开了。” 她转头扬声对看热闹的众人说,“行了,大家别在这看热闹了,影响上工,赶紧上班去,不要影响正常的生产进度,小心领导过来骂你们。” 也是在正在互殴的两人松开彼此以后,苏姚这话音刚落下,秦盼的顶头上司这时才姗姗而来。 这时机掐得太准,苏姚看几人的目光都不太对劲,难免不让她怀疑是看见这边的闹剧结束,这人才过来的。 秦盼的顶头上司叫钱明明,盯着苏姚略有怀疑地打量,他心里也苦笑。 这两人打起来以后,就很快有员工去通知了他。 关键是,他跑过来一看,跟秦盼打作一团那人他好巧不巧还认识,是白参谋媳妇。 妈呀,这是领导家属,叫他怎么管。 他只在暗中偷偷瞧了一眼,就赶紧溜了,一方面去跟他的领导会面,另一方面让人去妇工组找苏姚去。 这时候就觉得这单位设置的可真好,管事的也是领导家属,领导家属管领导家属,这就不存在不能出头,不敢出头的问题。 他们这些下面的倒也想管,这不是怕把人给得罪了。 钱明明过去跟他的领导汇报了,他领导也不敢管,找了个借口,把他打发出去了,叫他见机行事。 这意思他懂,反正就是得罪人的事,永远都不能是领导干的呗。 钱明明是在远处看着,能管事的祖宗过来了,另外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祖宗也松开了手。 他这时候才敢露面。 他好歹是个小组长,不能不出现的。 钱明明轻咳两声,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干活都围在这干啥啊?” 他越说越有底气,还真就拿出了平时管束底下人的架势,很有气势地吼道,“赶紧给我干活去,耽误了正常生产,别怪我扣你们工资。” 苏姚刚才叫众人散开,没起到丝毫的作用,钱明明过来以后,众人才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 众人散去,露出场地中间的两人,钱明明呦了一声,“这是怎么了,怎么都鼻青脸肿的?” 苏姚:“……”这演技有够拙劣的,建议不要演了。 不过苏姚没有拆穿。 她说,“我被人叫过来,说是你们厂有人打起来了,让我过来看看。” 被打的这两人,没有留下的工友愿意扶起秦盼。 唐湘是听过白参谋媳妇的壮举,这两人之间,她更讨厌秦盼,根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原则,唐湘主动去扶起了白参谋媳妇。 剩下秦盼看起来可怜得很,还没有人上去扶。 她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头发也被抓得乱糟糟像是鸡窝。 去办公室喊苏姚过来的那男同志倒是想上手去扶,到底是顾及男女授受不亲,没有上手。 但他催着正站在苏姚身边的冯红慧过去,他想得倒也简单,唐湘去扶了一个,另一个就应该是冯红慧搭把手扶一下。 不敢叫苏姚这个孕妇去扶,这不是还有一个女知青,可以帮忙。他和钱明明都是大老爷们,不适宜上手。 冯红慧确实是可以去扶,但凭什么呢? 她不傻,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要不你去,我得在这看着苏姐,免得你们趁我不在,上手推她。” 就这茬儿还过不去了是吧,秦东知道自己不对,我事先又不知道她是孕妇啊! “小伙子,要不你去扶一下,咱都是一起干革命的同志关系,互相帮个忙也没关系的。”苏姚抓住了冯红慧的手,“我这一路走过来,脚有点软,想要红慧扶我一把。” 苏姚就主动地给冯红慧递过去了一个梯子。 你要是想帮忙,自己去,别在这指使别人。 钱明明也是这时候听见几人的对话,才知道这里还有孕妇,得了,别的就不说了,赶紧找个地方让人家歇歇,这也是个得罪不起的。 就在几人互相推托的时候,秦盼自己站起来了。 她身上其实还好,确实觉得疼,不过就觉得脸上更疼。 秦盼和白参谋媳妇这俩人,秦盼的伤全在表面,脸上十分凄惨。而白参谋媳妇不一样,她看着像是单方面打人那一个,实际上如果脱了衣服就能看见,胸口小腹上全是青紫的痕迹。 眼见秦盼也爬起来了,钱明明就说,“咱也别在这说话了,叫人听见够丢人的,去我办公室吧,不管怎么说,咱把事儿给了了。” 说完他瞪了一眼还要继续跟着的小伙子,“刚才叫人回去干活,说的不是你呗,赶紧给我回去干活,别想磨洋工,你再绩效垫底,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东低头耷脑地应了一声,惹来冯红慧毫不掩饰地嗤笑声。 钱明明的办公室很小,才刚刚进去三五个人,就已经满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办公室也只需要一个办公位。 钱明明看着苏姚,“苏同志既然是身体不适,要不你去坐一坐?” 苏姚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娇气,刚才不过是配合冯红慧。 她于是说道,“不用了,你是主人,还是你来坐,我们赶紧把这件事给处理了。” 钱明明点点头,不过他倒是没有坐下,大家都站着,就他一个人坐着,这有点不大好。 他应道,“那就听苏同志的。” 秦盼闻言,不屑地笑了笑,这人惯爱捧人的臭脚,这也是他的常规操作了。 被打的时候,秦盼就知道这顿打可能要白挨,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知道,她其实不大占理的。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举报白参谋,她心里觉得自己没错,原文中发生过的事情,自己不可能说错了,但心里又隐隐觉得有点气虚。 毕竟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没有实证,她就跑去举报,其实是有些心急了,至少得在出现证据的前提下,人赃俱获才能去举报。 但她实在是等不及了,搜集证据是需要时间的,就在她搜集证据的时间里,说不定剧情还会往哪个方向偏离。 而且她又不像是原先在团部大楼工作,能经常见到白参谋,查找证据的过程也方便。白参谋到底是个上过战场的老兵,秦盼不认为自己能偷偷地查到。 因此秦盼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过去举报白参谋,她觉得这个时代不大讲究证据,或者看见她的匿名信也可以去查,这些人去查,肯定比自己方便。 连着两封匿名信都没有水花,秦盼觉得就是团里包庇白参谋,既然团里不行,那就去师里,这个世界上总有能伸张正义的地方。师里如果不行,秦盼打算去兵团的。 师里却是过来查了,而且很是大张旗鼓。令秦盼没想到的是,师里竟然没有查到白参谋的问题。 这让秦盼很是不理解,难不成她记错了,那人不是白参谋? 也许是她的记忆错乱,这件事还没有发生? 当然,叫秦盼更惊讶的还是,师里来的调查组竟然查到她是那个匿名举报人。 这种事秦盼绝对不能认,如果认下来,她在团里的就不用继续混了。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只要她不认,就没人能说这是她干的。 知道这次注定白挨这一顿大。 在面对白参谋媳妇的巴掌时,秦盼看着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其实是攒着劲用在看不见的地方,下手丝毫不手软。 已经被打了,而且事后她讨不到好处,那不能吃亏的,至少要还回去两拳。 钱明明还在为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而头疼,要知道秦盼在厂里那就是一个有名的事儿逼。 至于另一个人,是领导的家属,那处理起来的也麻烦得很。 这其中肯定得叫一个人稍微退一步的,让谁退一步,肯定哪个人都不愿意,这件事可真是费脑筋。 叫秦盼退一步,她肯定不愿意,这次退了一步,这次肯定记恨他,以后说不定在背后怎样编排他呢。 至于叫白参谋家媳妇退一步,钱明明这也是不敢想的。 钱明明也是深谙职场甩锅之道,他知道自己没法子处理,又不想得罪人,干脆去问苏姚,“苏组长,这事归妇工组管,你看要怎么处理?” 这小子打的什么算盘,苏姚难不成不知道,她心里轻笑。 不过这件事,其实不负责。 苏姚知道其中的内情,打人那人不是无缘无故动手,至于被打的那个看着无辜,其实一点都不无辜。 苏姚也不说怎样处理,她看向两人,“你们才是当事人,你们说说怎么办?” 这两人刚才骂得那叫一个凶,这时候谁也不说话了,开始装鹌鹑。 办公室内安静了好一会,两人也不是故意不说话,关键这不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这俩人心里倒是很有默契,想着苏姚赶紧说一个处理结果,只要不离谱,都能够答应。 白参谋媳妇知道自己上门打人不对。 秦盼也知道人家为啥上门打人,她不自觉地做错,但心里还是心虚,加上打架的时候自己也没吃亏,也不知很在意苏姚给的处理结果。 眼见抻得差不多了,两边看着都不像是有耐心的样子,苏姚终于开口。 “你说说你们,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要打架,有什么事咱不能好好讲道理,非要采取最极端的方式,这样吧,你们每人回去写一千字的检讨。对了,先动手那个人多写五百字。” 听到要写劳什子的检讨,白参谋媳妇的脸色当即一垮,她的文化水平是去扫盲班认识了半年的字,勉强摆脱了文盲的行列。 认识的字数相当有限,更别提还叫她去写,还是一千五百个字。 这处理结果处理算是网开一面了,在军营里不是小错。 只要是打架,没人管你其中有什么内情,反正打架就是不对。白参谋媳妇打架有原因,但是打架是最不好的一种方法。 这次苏姚处理的打架,算是比较复杂的一种,从来都是知青和知青打,家属和家属打,像是知青和家属打起来,那是相当地少见了。 白参谋媳妇不大乐意写检讨,于是跟苏姚争取道,“通过劳动改造思想怎么样,我给咱们团里免费干活,不收钱。” 苏姚也是第一次见到宁愿干活,都不愿意写检讨的。 在她看来,一千五百字的检讨很好写,花上一晚上就够了,至于说是给团里干活,那得干上至少一个月。两相比较,她真觉得写检讨是比较合适的。 因此在遇到女知青们打架,只要不是情节格外恶劣的情况,苏姚都更喜欢叫人写检讨。 不过苏姚仔细想想,就猜到了这位为啥不愿意写检讨了。 这嫂子干活麻利,没有心眼,她手上的老茧能看出这是个经常干活的人。 而且她出生的时候,还没有解放,受时代的影响,农村很少有人送孩子去念书。 她可能只是认识字,会写自己的名字。 “不行,我看你更需要思想上面的改造,遇到不会写的字,可以问你家闺女,她不是正在上小学吗?” 白参谋媳妇那真是一万个不乐意,但是她听过男人的嘱咐,知道这次那多亏是得了苏姚的帮助,因此哪怕苏姚说是只能写检讨,她也没甩脸子。 只是苦着一张脸,心里变化完全体现在脸上了。 这件事到这就算是结束了,秦盼跟钱明明请了假,说是要去医院。 钱明明这次也不说秦盼事儿多了,利索地同意了她的请假,让人出去看病。 白参谋衣服身上哪儿哪儿都疼,还都是不方便的地方,当着钱明明一男知青的面,她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揉。 苏姚和俩女知青这时候也要离开,白参谋媳妇很有眼色地跟在三人身后。 她一点也不像是曾经跑去苏姚家,把周言安给骂了一顿的人,很是自来熟地跟苏姚搭话。 “小苏,眼看你应该要下班了,咱俩顺路,就一起回家得了,省得你还得再往办公室跑一趟了。” 确实是可以专业这样,但苏姚答应了周言安让他过来接,那肯定是得回办公室,要不他找不到。 跟这位不熟,没必要说周言安来接她下班,叫她听见,还以为她多矫情呢,苏姚就说,“办公室还有点事,我再回去看看。” 苏姚以为这位嫂子下一句就会分道扬镳了,谁想到她竟然说,“那我回家也没啥事,我跟你一起去办公室吧,正好跟你一起回去。你现在是双身子,走路不方便,我跟你一起也得做个伴。” 一时之间,没听出这嫂子到底是真心,还是另有打算。 唐湘和冯红慧原本说是准备就直接下班吃饭去了,想起白参谋媳妇刚才跟秦盼打得那叫一个难分难舍,俩人都不方便叫苏姚和她单独相处。 万一这人要是突然暴起,伤害到苏姐怎么办? 苏姐本就没打不过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子,吃亏就不说了,还有孩子呢。 原本打算下一个路口就分道扬镳,现在立刻说道,“对,我们还有工作要忙,回去再忙一会。” 白参谋媳妇还没听出这俩姑娘是防着她,乐呵呵地跟着来了办公室。 对于办公室的一切,她都觉得十分的新奇,恨不得都看上一遍。 冯红慧在记录上午的工作日志,苏姚其实没事要忙的,她在随便翻着资料。 但这看在白参谋媳妇的眼里,那就是在忙正经事。她其实有很多的话要讲,看人家都很忙,就不敢打搅。 苏姚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周言安过来救场。 周言安进门以后,看见白参谋媳妇愣了一下。再看几人都坐在办公桌前,像是在忙,压根不像是他往常过来,有时候已经做好了下班的准备,有时候办公室就只剩下了苏姚等他来接,那俩人早就跑去吃饭了。 “今天很忙?” 苏姚合上正在翻开的资料,“还好,刚好忙完。” 冯红慧和唐湘也在一瞬间手上的本子合上,塞进办公桌抽屉里面给锁上。 “周团长,我们吃饭去了,就先撤了!”这俩丫头跟周言安没说是混得特别熟,但是不妨碍她俩胆子越来越大,就属于是那种对待姐夫的感觉。 说着,唐湘坐上了自行车,使劲地蹬着车子,一溜烟骑远了。 毕竟是误会过周言安,白参谋媳妇看见他时,表情些微有那么点不自然。 不过她从来就不是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很快就把这份不自在给忽略了,她笑着打趣道,“小周过来接媳妇下班,还是小两口感情好。要说咱们家属院,就没见过像你们两口子感情那么好的人。” 这句话在她心中的真实性有待考量,白参谋媳妇不过是想多说两句恭维的话,叫几人之间的不愉快赶紧过去。 道歉她是肯定不会的,在她看来,这种话就是在向两个小年轻的服软。 苏姚才不知道她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夸赞,“确实,主要是我们家小周是个好丈夫。”本来还想说句比家属院的男人都好,苏姚想了想还是算了,传出去是给周言安树敌呢。 周言安被媳妇天天夸,还是微微翘起了唇角。有外人在的时候,周言安是很矜持的,他不像是在家里表现出的那般高兴。 白参谋媳妇就是随口夸两句,并不是很真心,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 这感觉挺微妙的。 白参谋媳妇是个心大的性子,天大的事,转身就能忘记。 转头就问起苏姚,“你如今几个月了?” 苏姚说,“四个月。” 白参谋媳妇的视线落在苏姚看着几乎没有弧度的小腹,“四个月也该显怀了,我生我们家老大的时候,三个月就能看出来了。” 其实是有衣服的遮挡,所以看不出来,脱了衣服是能看出来小腹有些微的隆起。 周言安找时间去找过于大夫,她说苏姚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有点小,不过也不能说是坏处,苏姚骨架小,骨盆相对更小,孩子如果小一点的话,生产的时候不会太遭罪。 于大夫说这话,是叫这新手爸爸也不要担心。不过她还是说了,孕期也该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叫当妈的多补一补。 于大夫说的话,周言安没有跟苏姚说过,怕她担心孩子,从而过度吃所谓的营养品,导致孩子体型过大,影响生产。 这话周言安也只在明月来家里的时候,跟明月说过,反正明月像是大姨子,也像是丈母娘,在补营养这方面,靠明月就行了。 苏姚没生过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肚子多大是合适的,她直到现在还觉得自己肚子的大小很正常。 周言安怕苏姚担心,接了白参谋媳妇那话,“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孩子的大小也不一样。” 白参谋媳妇没啥坏心的,就是看见苏姚有身孕以后,正常的搭话,你现在几个月了,我那几个月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不适的反应,是怎样应对的。 谁知道你们家孩子体型偏小,又不是大夫的,能一眼看出来。 苏姚是不觉得自己肚子小有什么问题,后世还看过有的人直到快要临盆,小腹还不是很明显。 她觉得自己这样可正常了,而且肚子太大,生完孩子想要恢复就有些艰难了。 白参谋媳妇也没觉得周言安的回答有异常,她又问道,“那等你坐月子以后,是你妈过来帮忙带孩子,还是你婆婆过来?” 苏姚:“……” 作者有话说: 也是神了,每一句话都在踩雷点。 评论区抽十个宝贝发红包! 第89章 ◎二合一◎ 这位还真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白参谋媳妇那也是随口一问, 家里只有没生过孩子的小两口,照顾一个新生儿,能不能忙过来这都是其次, 主要是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不知道要怎么样照顾孩子。 而且不单单是孩子,生了孩子的产妇也得伺候月子啊。 知道你要生孩子,那随口问上一句是当妈的过来照顾闺女, 还是当婆婆的过来照顾儿媳妇。 这不算是个犯忌讳的问题。 有条件的人家, 那肯定是想让婆婆和亲妈一起过来, 当妈的照顾闺女, 婆婆侍弄孙子。 再不济也能过来一个, 儿媳妇跟亲妈的感情更亲,肯定是更愿意亲妈过来照顾。 实在条件不允许的话, 婆婆过来也成, 总得有人搭把手照顾新生儿和产妇。 苏姚也是听见这问题, 才想到坐月子还得有人照顾这件事。 亲妈过来照顾, 还是婆婆过来? 这都不用想,没人会来照顾月子的。 苏母是个偏心眼, 还是个占便宜没够的性子。哪怕愿意过来伺候闺女坐月子,那也是为了过来占便宜的。 苏姚不想叫她过来, 好容易才能远离,她是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太顺心, 专门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苏姚去年才把苏母, 和苏母的大宝贝苏建华给得罪了一个遍。苏母肚子里的气没撒出来, 且不愿意过来呢。 至于周言安的妈, 那就更别想了。一辈子没有照顾过人, 富贵人家长大的女孩, 从小奴仆成群,一直被人照顾,后来留洋学习到进步思想,回国就参加了革命,跟志同道合的周父成了婚,婚后一直是周父在照顾她。 周母革命的时候吃过苦,但要说照顾人的事那是从来没有做过。 别说她不会照顾人,就算是会照顾人,人正在被关着呢,不得自由,哪里能照顾月子。 所以就这样想了一遍,苏姚坐月子是没有人能帮忙的。 苏姚这也不愁,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总会想到办法的。 至于办法是什么,那就再说吧。 不过这时候还得回答白参谋媳妇的问题。 苏姚说,“我妈得给我哥家照顾孩子,那可是她亲孙子,哪有时间管我啊。至于我婆婆那边,她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忙着呢。”总不能说人现在正在监狱里,说是工作原因,也不算是假话。 白参谋媳妇呦了一声,“叫小周她妈请两天假呗,你给她生孙子,这难道还没有工作重要?” 这人就一直关注这个问题 苏姚打哈哈道,“工作是在为国家做贡献,我这也不能给婆婆拖后腿,她是真的没时间。” 白参谋媳妇还想再问问,苏姚婆婆在什么单位工作。 家属院里的人,谁家里什么情况,知道得都很清楚。大半都是农村出身,城里的很少,不过现在是农村出身那也没啥丢人的,至少根正苗红啊。 那对于彼此的家庭情况都摸得很清楚,但大家都说不清周言安的家庭出身。 他看着不像是泥腿子出身 而周言安也从来没说过家庭情况,这就叫人更为好奇了。 出于好奇心打听一下,以后跟邻居聊八卦的时候,也能聊起这个话题。 苏姚不想说这个,就直接岔开了话题,“白参谋和你家俩孩子中午回家吃饭?” 白参谋媳妇点头,“对啊,食堂吃饭不用自己做饭,那不是得要钱要票,没咱自己在家做饭合适。” 苏姚,“那您可得紧着点回去,白参谋那边已经下班了,回去一看冰过冷灶的,别给你甩脸子。” 白参谋媳妇笃定地说道,“那不能,他还敢给我甩脸色看!” 苏姚想起这两口子互殴的那场景,这女人在丈夫面前其实也不是个能吃亏的主。 转眼就到家门口了,苏姚手指着自家的方向,“到家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两家里也不过是隔了几步的距离,白参谋媳妇多跟人道别就回家了。 回到家以后,身边都没外人了,白参谋媳妇才不住地揉着胸口,斯哈的吸气。 白参谋回家看家媳妇没在家,饭都没有准备,其实心情不大好。 就觉得,她不用出去干活,在家也没有别的事,也就只是做个饭这样的事情,还都做不好,也不知道是跑到谁家里去扯东家长西家短。 白参谋媳妇回到家以后,扯开了衣领子,往里看被秦盼打到的地方。 看到她这样,很像是洋剌子掉到了衣服里。 白参谋媳妇脸和手被太阳晒得黝黑,其他盖在衣服里面的皮肤倒是还算是白皙。 衣服脱了,就能看见胸口还有小腹都青紫了一片。 给白参谋媳妇疼的,那小娘们劲儿还真不小。 身上都是青紫,而且都是在那种不可说的部位,白参谋立刻想到了不大好的方向,顿时面沉如水,“谁欺负你了,我找那混蛋算账去。”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白参谋媳妇去找秦盼算账,这件事她其实不想叫自家男人知道的,怕他知道以后生气,但她明显已经误会了,枪栓已经上好了,眼瞅着就要出人命的事。 白参谋媳妇才不情不愿地说,“我今天上午去找举报你的那个小娘们了,我俩打起来了,这是她打的。” 她绝口不提是自己先动手,这样一说就好像是两人都有错,一言不合然后互殴。 白参谋是知道家里媳妇的这个性子,能猜到一些,他媳妇肯定是找事的那一方,要不 就她这张嘴,回家以后必是要骂骂咧咧的。 她回家以后什么都不说,这就能看出一些问题。 白参谋虽然是觉得媳妇过去找事,这不太妥当,但也没有训斥她。 事情的起因又不是他们家捣鬼,还不是那秦盼在背后干那恶心人的事情。 白参谋媳妇揉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 白参谋看着媳妇身上被打的部位,心里对秦盼的印象更差了。这人下手可真是阴狠,专挑脆弱的地方。 白参谋问,“对了,你跟人打起来,人家就没跟你要个说法?” 农村跟人打起来,那多半得讹对方块八毛的医药费。 白参谋想着,要是秦盼叫自家掏医药费,那绝对不是不行的,也得带自家这媳妇去医院看看,反过来讹对方一笔钱。 一提到这个,白参谋媳妇表情更不好看了,“苏姚说打架性质恶劣,叫我写一千五百字的检讨交给她。” 听说是跟钱没关系,白参谋就不管了。 不过说是叫他媳妇写检讨,他觉得实在强人所难,他媳妇的文化程度是扫盲班,光是我错了三个字都不会写的。 对此他表示深深地疑惑,“你会写检讨?” 白参谋在家的时候也没读过书,是在刚上部队的那几天,会识字写字,加上工作一直需要,才没把认识的字还给老师。 就他这种的,叫他写个几百字检讨,也得费上老大的劲,更何况是他媳妇这种半文盲。 白参谋媳妇苦着一张脸,“不会写啊,我说了能不能不写,换成义务劳动作为惩罚。” 白参谋听得兴味盎然,还不忘记问,“然后呢?” “小苏说不行,不会写叫咱家小美教我怎么写。” 白参谋听得忍俊不禁,“小苏?是小周家属吗?”感觉这种事情叫她去处理还挺合理的。 “就是她,不是她还能是谁。”说起苏姚,白参谋媳妇要说的话可就多了。 她絮絮叨叨说起,人家小两口有多么腻歪。 而这对腻歪的小两口,不像是那种家里有一个不上班的人,不上班那人到了饭点就做饭,上班那个回家就能吃上现成的。 两口子都得上班,回家得先做饭。 中午做饭多半是糊弄一顿,煮饭的时候,周言安往水里扔了几个蛋,苏姚没注意。 等到吃饭的时候,见周言安从锅里捞出的蛋,那大小显然不是鸡蛋,鸡蛋没那么大的。 看着似乎比鸭蛋还大。 周言安献宝一样放到苏姚面前,“听说吃鹅蛋对孕妇的身体好。” 这是他在周围的村子里淘换来的。 村里人养鸡养鸭都多,唯独养鹅的人数不算多。 鹅蛋相对来说更难淘换,价格也是鸡蛋的两三倍。 苏姚是不太喜欢吃水煮蛋的,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这个习惯也一直没有变。 茶叶蛋可以吃,但水煮蛋不爱吃。 炒的各种蛋类都吃,煮出来的鸡蛋都尽量不吃。 她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毛病,鸭蛋只能接受咸鸭蛋,剩下不管是煮鸭蛋,还是炒的鸭蛋,她都不吃。 别看她对鸭蛋和鸡蛋挑剔,其实这是她唯二接受的两种蛋类。 其他的蛋,她都一概不吃。 苏姚偏过头,连看都很难接受,“我不吃。” 周言安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把鹅蛋皮剥开,“这个挺好吃的,你先尝一口。” 一个从来都不挑食的,甚至经历过连着几天吃不上饭饿肚子的人,其实是不能理解苏姚是什么样的感受。 苏姚从前没孕吐过,鹅蛋被剥开皮,看见滑溜溜的蛋清,也不知怎的,她就孕吐了。 也是还没吃饭肚子里没有食物,她只是在干呕了两下。 但干呕也怪让人不舒服的,再抬起头的时候,苏姚眼睛周围红彤彤的,像是刚哭过似的。 周言安被苏姚干呕的反应吓坏了,赶紧把鹅蛋放到苏姚看不见的地方。 给苏姚倒了一杯清水,看她喝了两口。 他道歉,“对不起,都怪我,不叫你吃就好了。” 苏姚蔫蔫的,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胃口,只随便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看得周言安十分心急,想叫她多吃两口,又怕苏姚跟刚才一样。 经过鹅蛋这么一遭,她心情不是很好,对着周言安的态度就很坏了。 周言安知道自己犯了错,十分地温柔小意。 下午上班之前,周言安端着一箱子的鹅蛋,都给送到了明月家里。 明月看见这一箱子的鹅蛋也惊了,“你这是干什么,让你煮给苏姚吃,你送过来干什么?” 没错,说吃鹅蛋对孕妇身体好,这是明月的理论。 他是觉得明月对吃这一方面,是有一些独到的见解。而且对于明月的很多话,苏姚向来是奉为圭臬。 也是听了“丈母娘”的话,周言安才会去附近村里淘换鹅蛋。 鹅蛋或许是有营养的,但苏姚不愿意吃,这就没办法了。 周言安说,“苏姚不喜欢吃。” 明月觉得周言安委实有些太惯着苏姚了,“你也不能太由着她的心思来,这是对身体好的东西,多少得吃一些的。” “中午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剥了皮想让她至少吃上两口。苏姚看到了一眼,就直接吐了,中午也只吃了两口饭。” “这样的话,就别让她再吃了,有营养的东西很多,我再想一想。”这光是看见就吐了,这反应也太严重了,确实是不能叫苏姚再吃了。 明月又说,“苏姚不吃,你也可以吃啊,送过来干嘛?”这一箱子鹅蛋,得不少钱呢。 周言安表情没多大的变化,“看着这东西送出去,她晚上许是能吃下饭了。” 明月:“……”那还真是够作的。 但明月还不能说苏姚作,她叹口气,“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如今怀了孩子,脾气都古怪了,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周言安心想,那是我媳妇,又不是旁人,我当然愿意哄着了。别管做什么,我都乐意。 不过这话就没有必要跟明月说了。 他只说,“我知道。” 亲眼看见周言安把鹅蛋给送了出去,苏姚这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晚上明月来家里送饭,苏姚把碟子给接过去,她没有立刻离开。 她说苏姚,“你现在这脾气也真是越来越怪了,周团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淘换来的鹅蛋,你不吃就算了,还非得叫他把鹅蛋给送出去,有你这么败家的媳妇吗?” 周言安明白,明月过来这一番的唱念做打,那都是表演给他看的。 大概意思就是,她做得不对,但是我已经骂过她了,你就别生气了。 被明月给训斥了一顿,苏姚噘着嘴乖乖低头认错,周言安地帮着苏姚说话,“没事,我养得起。” 明月又不是真心过来骂苏姚的,就是听周言安表达一下没有跟苏姚置气就够了。 临走前,明月又瞪了苏姚一眼。 活脱脱的丈母娘哄女婿的手段,周言安是没见过苏姚亲妈的,没有跟亲的丈母娘相处过,不过他想,亲丈母娘也就是这样哄女婿的。 明月离开以后,周言安对着苏姚说,“我看也不用请你那个上海的母亲过来照顾你,咱眼跟前不就是有个?” 苏姚反映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周言安说明月是她妈。 难得听见周言安开玩笑,有几分好笑,又觉得很无语。 想想吧,觉得他说得好像没错,明月有点像她妈来着。 前一天刚说明月像是苏姚的妈,第二天中午,明月叫俞锐过来送了一盆鱼汤。 今天周末,俞锐和俞蔚不用上学,所以中午才在家。 鱼汤难免会有一股子的腥气,可这鱼汤经过了明月的处理,没有腥气,鱼本身的鲜香都被她通过特殊的手法,烹饪而出。 明月贴心得很,不止送来了鱼汤,就来主食也一并带上了,省得苏姚还得准备。 主食是在大锅边贴的玉米小饼。 明月的玉米饼做法,跟这边的主流做法不同。 各有各的风味,不过明月那种显然更需要技术,苏姚做不来。 苏姚看到鱼汤,就问俞锐,“你妈在哪买的鱼啊?”以后可以叫周言安去买。 苏姚还当明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搞到了新的买东西门路。 去不正规渠道买东西,明月怕小的瞎说会瞒着。不过俞锐这家伙,跟他弟弟不同,压根就瞒不过他的。 俞锐特别骄傲地回答,“鱼是我跟老二去河里捞的。” 哎哟,苏姚吓了一跳,“就你跟俞蔚俩小孩?” 俞锐觉得她这语气,显然就是在瞧不起他们俩,“当然了,就我们两个人。” 他特意强调,“没有大人帮忙。” “那河里可多鱼了,我们下次去捞,还能美美吃上一顿。” “你带着弟弟下河捞鱼,回家以后你爸妈没有骂过你吗?” 俞锐不理解,“为啥骂我?” 苏姚是从小到大,听说了不少的溺亡案例,所以听说他一小屁孩下河捞鱼,第一反应还是觉得不安全。 她说,“你们还是小孩子,如果要下河游泳,那必须在身边有大人的情况下,一旦有事,大人也能及时地施救。” 也是难得从苏姚嘴巴里听到关心的话,俞锐解释道,“河里水不深,就刚到我小腿的位置,不会出事,而且我会游泳。” “要注意安全,水火无情。”说到这里,苏姚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关于安全教育,“对了,你们学校有没有教过雷雨天气不能站在树下躲雨,下雨后不能去河里游泳?” 俞锐摇头,“没有。” 苏姚贼响亮地应了一声,她觉得下一个讲座的内容,就可以安全教育为主题。 眼看就要到雨季了,这些知识还是比较实用的。 俞锐也不明白她为啥一惊一乍,眼见苏姚没有其他的问题了,他放下鱼汤飞奔回家。 家里还等着他回去吃饭呢。 苏姚上班以后,跟俩女知青说举办安全教育类的讲座。 俩人都觉得是个好主意。 不过还是存在一个问题,安全讲座,这其实已经超出了妇工组的工作范畴。 不过也不难,可以跟宣传处得一起合作。 咱干这事本来也不是图名声,是想叫更多人避开危险。 苏姚和冯红慧唐湘正在伏案准备安全讲座的内容,进来一男同志,倒也不是外人。 是秦盼和白参谋媳妇打起来那天,过来找妇工组找人帮忙那小子。 因为差点推了苏姚,叫冯红慧骂了一顿,没过几天,就送来了一只他在山上逮到的兔子。 怕苏姚记恨上他,他是过来赔礼道歉的。 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油水少,女知青们倒还好,对肉的执念没那么大,男知青们原本吃的就多,还都是长身体的时候,那真是做梦都想吃肉。 这些男知青也是有主意。手上不论是□□,还是兔子套都有,于是这些人时不时地上山去打一些野物,有的野物自己偷偷烤着吃了,一些吃不完的还能拿到黑市上去买。 不过野物在黑市上卖不到钱,这边有专门以渔猎为生的民族,十分擅长打猎。黑市上野物多,因此价格相对内地要低一些。 秦东手里拎着一只兔子,上来就笑,“上次真是对不住,不知道您怀着身子。我前两天上山遇见一只蠢兔子,撞死在我身边,我这也没地方处理,正好给您补补身体。” 他也是鬼点子多,不能说特意去山上逮到的,只说遇见一只自己撞死的兔子。 这小子的心思苏姚差不多猜到了,她觉得这人多想了,她连对象叫什么都不知道,穿小鞋不至于的。 冯红慧秀眉倒竖,“你还说不是故意的,你就是看不惯别人过得好。” 秦东嘿了一声,“我说同志,上次我真不是故意的,所以这次特意过来赔礼道歉的,你说说怎么说我看不惯人家过得好了。” “孕妇不能吃兔子,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三瓣嘴!”冯红慧瞪他,“你是何居心?” 这都是冯红慧听她妈说的,她当得可真了。 秦东哎哟了一声,他一男同志,确实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的话。 要是事先听过这种话,哪能拎着兔子过来,这不是找骂吗? “这都是封建迷信,当不得真的。” 这话苏姚肯定是不信,难不成唇腭裂的孩子都是因为母亲在孕期吃了兔子不成。 冯红慧一脸的不赞成,“您不能吃兔子,生出的孩子三瓣嘴可怎么着?” 苏姚捂住肚子,像是捂住孩子的小耳朵,“嘘,小孩子可听不得这些。” 眼见冯红慧都要急哭了,秦东也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万一人家孩子生出来有问题,自己就说不清楚了。 “要不这兔子您就别吃了,我拿到食堂给大家伙加餐去,等我下次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撞到野鸡啥的。”说着他看向冯红慧问,“孕妇能吃鸡么,生出的孩子会不会变成鸡嘴?” 冯红慧绷着一张小脸,“野鸡没事。” 秦东:“那猪肉孕妇能吃吗,生出的孩子会不会变成猪嘴?” “鸭肉孕妇能吃吗,生出的孩子会不会是扁嘴?” 冯红慧,“……” 作者有话说: 所以还是相信科学,如果这样推算,啥都不能吃了感谢在2023-06-12 23:20:20~2023-06-13 23:2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美人、蓝辰...晴、lmrabbit、斯莱特林首席男模夫人、淡淡兰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二合一◎ 冯红慧要是这时候没有意识到秦东是在逗她, 那她就是个傻的了。 她凶巴巴地瞪了秦东一眼,“你别强词夺理。” 秦东无辜摊手,“我觉得我这不是强词夺理, 我这是在以此类推, 充其量算是个推理。” 苏姚和唐湘听着险些笑出声,其实差一点就能压上韵了。 手头工作不着急,苏姚看着面前面红耳赤的冯红慧, 说道, “多大点事啊, 别吵吵了。” 把冯红慧的水杯推给她, 叫她先喝两口水, 冷静冷静。 她再说道,“咱手头上的工作不急着干, 正好这位男同志送过来只兔子, 晚上我带你们去蹭饭去, 不是好久都没吃到肉了?” 苏姚又看向秦东, “小同志怎么称呼?” 秦东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叫秦东, 您叫我小秦就成。” 苏姚点点头,“小秦同志晚上有事么?” 秦东一听, 这不像是有啥坏事,利索应道, “没事, 您有啥吩咐?” 苏姚:“吩咐谈不上, 谢谢你送的兔子, 晚上一起吃?” 秦东又笑了, 隐隐漏出两颗虎牙, “那感情好,就多谢您了。” 说完,他还似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冯红慧,气得冯红慧小脸更红了。 晚上能去蹭饭,秦东就没有离开,把墙角处放着的凳子拿出来,自己坐着等三人下班。 好巧不巧,他正好就坐在了冯红慧的办公桌旁。 有人坐在不远处,这还是一个总是跟她对着干的人。冯红慧感觉思路断断续续,总是被打断,最后就连专心工作都不能。 冯红慧气愤地把笔拍在桌子上,但还是顾忌着其他人正在办公,声音很小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影响别人的正常工作!” 秦东无辜脸,“我没有跟你说话,也没做什么旁的动作,我坐在这里都没有动过,怎么就成了影响你的正常工作,这位女同志,你讲点理行不行。” 冯红慧承认他说得都没错,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影响,偏偏他那么大一人坐在那里,就是很大的影响。 俩人的这一番动静,苏姚和唐湘不可能听不见,苏姚和唐湘看向冯红慧,然后彼此视线不经意地在空中对上,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有周言安过来接,妇工组提前下班的好习惯彻底的没了。 唐湘推着自行车和冯红慧走在最前头,苏姚和周言安慢悠悠地走着,秦东手里拎着装兔子的网坠在最后。 苏姚在路上的时候,就跟周言安说过,今晚去明月家蹭饭,嗯带着一群人去蹭饭。 周言安自然没啥不可以的了。 从秦东的身后,能看见他的网兜里装着一只兔子,过往行人见到,无不露出羡慕的目光。 兔子,那可是肉啊。 苏姚能去哪里蹭饭,还不是去找明月。 她不会处理兔子肉没关系,明月肯定会的。 苏姚刚到门口,就大喊,“明月,我来蹭饭了!” 明月正在家里炒小白菜,听见她的声音,赶紧把菜盛进盘子里,就出门去迎苏姚。 见到外面这呼啦啦地一群人,明月也愣了一下,随即很热情地请几人进门。 她对于冯红慧不算陌生,毕竟还帮她带过半天的娃。 “你说你带人上门蹭饭,也不早说,我好歹提前去买点。”也不说要提前准备足够的饭菜,家里来了客人,至少得去买点肉。 只有家里人吃,明月就只用菜园子里的菜,简单地做一点。 苏姚冲她笑,“不用提前去买,我们自己带了菜。” 说完就叫秦东举起网兜,让明月看看。 明月呦了一声,“竟然是只兔子。” “我觉得你会处理兔子,就把兔子带过来,我们借着兔子的光,过来蹭顿饭行不?” 明月白她,“你想过来吃饭,什么时候不行,哪里用得着借兔子的光。” 有人在这能帮忙,苏姚就不愿意叫明月杀兔子,干这种累人的活儿。 她看向周言安和秦东,“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谁能去处理一下兔子,让咱们女同志们再添两道菜。” 没错,俩大老爷们,俞淞现在还没回家。 冯红慧进门以后,就自觉地站在案板前干活,甚至不需要别人来分配。 秦东举手自告奋勇,“我来,我看过大师傅处理兔子。”其实他自己杀过很多次的兔子,每次男知青们偷着烤兔子,兔子都是他来处理。 放血剥皮掏内脏,这一系列动作秦东做得可顺手了。 明月准备用兔子做两道菜,在准备调料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曾经听人说过,孕妇不能吃兔子。 明月看苏姚,“如果我没记错是孕妇不能吃兔子的。” 周言安现在最关心这个问题,当即就问,“怎么说?” 明月也说得含含糊糊,“好像是吃了兔肉,生出的孩子会变成兔唇。” 苏姚:“……”这种谣言,你们怎么都听过啊。 周言安看她,“那要不就别吃了?” 这时候就不得不搬出秦东,“小秦同志,说孕妇不能吃兔肉,这是真的吗?” 小秦同志响亮地应了一声,随即搬出了他刚才的那一套,“如果说孕妇吃了兔肉,生出的孩子是兔唇。那孕妇也不能吃鸡肉,吃了鸡肉,生出的小孩是鸡嘴。不能吃猪肉,生出的小孩是猪鼻子。更不能吃鸭肉,生出的小孩是扁嘴。” 真的是离谱,就在秦东说鸡嘴、猪鼻子和扁嘴的时候,明月脑子里竟然忍不住想想一个小孩子如果长了那个,会是什么模样。 秦东把他的那一套理论又说了一遍,随即反问道,“试问,孕妇是不是连猪肉鸡肉和鸭肉都不能吃。如果猪肉鸡肉鸭肉都不能吃,是不是就连鸡蛋和鸭蛋也不能吃,毕竟鸡蛋和鸭蛋都能孵出小鸡和小鸭子。” 明月也是一下子混乱了,感觉这小子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既然吃兔肉会生出兔唇的孩子,那是不是吃鸡肉鸭肉也能生出鸡嘴和扁嘴的小孩。 好像被说服了呢。 反正明月是从没听过有孕不能吃鸡肉和鸭肉,孕妇都靠着鸡汤补身体呢。 明月拍拍苏姚的肩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乖啊,要不咱还是别吃了,明天给你做别的好吃的。” 苏姚可怜巴巴地掰着手指,“我连鸡肉鸭肉和猪肉都不能吃吗?” 没听说过不能吃,那肯定是能吃的,孕妇还得靠吃肉来补充身体所需要的营养呢。 “那些能吃的。” 苏姚眼神湿漉漉地看她,“可是,兔肉和鸡肉鸭肉都没啥不一样的,而且味道更好一点。我怀疑是有人不舍得把兔子肉让家里怀孕的媳妇吃,所以编出了一套孕妇不能吃兔肉的说辞,结果稀里糊涂地传了这么长时间。” 明月实在是经不住苏姚可怜兮兮的眼神,她想着谁家媳妇叫谁来管,还是叫周言安过来处理吧。 “周团长,快过来管管你媳妇!” 苏姚满不在意,“别叫他,叫他也没有用,我才是我们家一家之主。” 明月:“……”听听你说的这都是啥,还反天了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就敢这么说。 她捂着头,当作自己啥也没有听见的样子,说道,“我去炒菜去了。” 秦东这小伙子干活属实是麻利,兔子处理干净以后,已经按照明月的要求,用斧头劈成两半,装在盆里,剩下的明月自己处理就行。 是没有人叫苏姚干活的,苏姚在明月这里,那享受到的完全是回门姑奶奶的待遇,啥活儿不干,吃好喝好,还有专人伺候。 不过现在伺候苏姚的专人还没有放学回家。 周言安给苏姚拿了凳子,叫她可以坐在院子里。 五月末的室外温度十分宜人,坐在外面惬意得很。 苏姚逗弄着俞烁,虚岁三岁的小豆丁,走路已经很利索了,说话也有趣得很。 转眼间,俞锐和俞蔚也放学回家了。 俩人刚踏进大门,看见了一院子的人,吃了一惊。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肚子里娃的光,这俩小东西对苏姚的态度可好了,俞蔚看见她说,“苏阿姨,你吃桑葚吗,我跟哥哥看见了几棵树,上面可多桑葚了,你喜欢吃水果,我俩明天上学的时候带着盆,放学回来正好去摘。” 苏姚听得嘴角抽搐,上学的时候带盆,这操作也是没谁了。 不过她没用这俩小东西去摘,她说,“你告诉我那树在哪,待会吃完饭以后,我跟周言安过去看看。” 俞蔚是讲不清楚那几棵树到底在哪儿,还是俞锐讲清楚了。 那苏姚就知道了,他俩为啥今天回来这么晚,“你们是不是放学以后没有立刻回家,出去疯跑了?” 俞锐说的那地方,压根就不在从家到学校的路上,这俩小子肯定是出去玩才发现了这棵树。 俞蔚有些恼火地瞪了一眼弟弟,都说了等明天放学以后把桑葚摘回家,再随便找一个理由就是了。 结果这家伙是狗肚子里藏不住半两油,见到了苏姚就全给倒了出来。 俞锐这小子那叫一个识时务,当即跟苏姚保证,“我俩就这一回,以后放学以后肯定乖乖回家。” 趁着天亮,两人都得写作业,且顾不得其他的。 晚饭的主菜是两盘兔肉,剩下清炒了几盘子的青菜。 吃到兔肉的时候,秦东一下子明白了,苏姚为啥要特意地带着兔子来蹭饭,真的是太好吃了。 麻辣鲜香,爽口鲜嫩,他这辈子吃到的兔肉都好像白吃了。 秦东当即就决定,以后常去山上逮兔子,打到兔子以后,不跟寝室的男知青一起烤着吃了,兔肉全都被糟蹋了,还得是俞营长的爱人手艺好。 他不是个腼腆的性子,当即开口说道,“嫂子,你手艺真好,我以后逮到兔子,还能带着兔子来你们家蹭饭吗?” 兔子别管怎么说是肉,而明月只需要提供一些主食和青菜,这是很合适的买卖。 明月半开玩笑地说道,“带着兔子来蹭饭成,叫苏姚这个孕妇再吃兔子,那我就不愿意了。” 秦东立马伸出三根手指起誓,“您放心,我以后带着兔子来蹭饭,肯定偷偷摸摸地过来,不让苏同志知道。” 苏姚嘴角被辣椒辣得有些红肿,她正在埋头吃兔,有些懵懵地抬头看向两人。 是的,尽管明月十分不愿,苏姚还是吃上了兔肉,不过她吃的兔肉不多,也只吃了几个小块。 但这对于苏姚来说,已经十分满意了,馋虫立刻被一扫而空,她恨不得立刻把娃生出来,从而获得吃兔自由。 晚上吃完饭,冯红慧要帮着刷碗,苏姚手搭在小腹上,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吃完了以后就准备回宿舍休息去吧,刷碗的工作有咱们俞营长,用不着你们。” 冯红慧见状,犹豫了一瞬,便只把碗放进了盆里,没有抢着去刷。 曾经在苏姚家蹭饭的时候,碗是周团刷的,小冯知青就觉得这或许是人家两家良好的生活习惯:男人做饭,女人刷碗。 俞淞刷碗的时候,苏姚闲着无事帮着俩小只看作业。 俞锐的作业那肯定是没啥好说的,至于俞蔚的作业,那就只能说是没什么能说的。 苏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紧的,人生又不只有学习一件事,你还有一个健康的体魄,金子一般善良的心。” 俞蔚又不是听不懂苏姚的潜台词,小脸气鼓鼓的。 苏姚捏了捏他气鼓鼓的小脸,“我们晚上要去摘桑葚去了,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这种凑热闹的事情,俞蔚怎么可能不跟着一起去,他正要说去。 就听苏姚又说,“半个小时内,你把作业写完,且正确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就带你一起出去。” 随即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要不只带你哥一个人,也怪没意思的。” 俞蔚还以为就只带他一个人过去,合着他哥已经在名单上了。 半个小时过去,奇迹没有发生。 苏姚说话算话,严格地按照要求,就只带了俞锐出去。 临走前,她鼓励道,“以后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课,这种机会以后还会有的。” 俞锐可会装了,离开家以后一步三回头的,好像多舍不得他弟弟似的,“真的不能把俞蔚带上吗?” 苏姚冷眼,“你要是舍不得弟弟,可以回去陪他。” 果然,俞锐立马就闭嘴了。 这棵树所在的位置算不上多明显,不是在主路上,因此道路比较崎岖。 周言安扶着苏姚,让她注意脚下,小心不要摔到。 来到那几棵野桑葚树下,俞锐撸起袖子就要往上爬。 其实他比不上俞蔚四肢发达,上树下河这种事情需要体力的事情,向来都是交给俞蔚。 这次不是没把俞蔚给带出来嘛,也只能他自己上了,总不能叫两个上了年纪的人爬树啊。 这也是为啥,他从家里离开以后,为啥不舍得俞蔚。 还真不是在装,主要是他不愿意自己亲自上树,多累啊。 看见这小孩的动作,苏姚莫名其妙地问,“你干嘛?” 俞锐理所当然地很,“上树啊。” 身边带了个年轻力壮的大老爷们,苏姚哪能叫俞锐这个小孩去上树。 这一小孩,万一出了点啥事,怎么跟人家家里人交代? 爬树而已,对于周言安简单的很,尽管这树很高。 周言安爬到树上摘满了一盆的桑葚,再一手托着装满桑葚的盆子,另一手从树干上滑了下来。 周言安下到地面的时候,苏姚正在教育俞锐只有他和弟弟的时候,不能怕这种很高的书,万一力气透支,摔到地上可怎么办。 周言安没有打扰苏姚教育小孩,从她手里拿过另一只盆,就又上去了。 他从树上下来的时候,收获了两个星星眼的小迷妹小迷弟。 他媳妇说,“你可太厉害了,累坏了吧,我给你捏捏肩膀。” 另一个说,“周叔叔可真厉害,我爸比不上你的。” 就在这一声声地夸赞中,几人回到家了。 苏姚留了一盆桑葚,另一盆叫俞锐带回家。 俞锐不要,他这么大,已经知道了不能跟比自己小的抢东西吃,“我们不吃,让小宝宝吃。” “带回去吧,你妈喜欢吃这个。” 苏姚还是让俞锐带了一盆桑葚回去,留下一盆完全够她吃的,而且如果不赶快吃掉,这玩意就浪费了。 俞锐拗不过苏姚,就只能带着满满一盆的桑葚回家了。 苏姚还叮嘱他,“要赶紧吃,这东西经不住放。” 没有别的零嘴能吃,苏姚吃桑葚的速度相当快,一天的时间吃掉了小半盆。 等苏姚吃完,周言安就去桑葚树上摘新鲜的。 这棵野生的桑葚树看着有几十年的树龄,树冠上的果子很多。 自打知道苏姚肚子里揣了娃,两人在饭后就会出来遛十几分钟。 这几天,每天晚上天天出去摘桑葚倒也没人怀疑。 桑葚一直吃到了六月上旬。 在桑葚烂在树上之前,周言安把所有的桑葚给撸了下来。 一半送给了邻居,另一半叫明月晒成桑葚干,以后还能吃。 连着吃了十天的桑葚,苏姚拍着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说,“孕期吃了这么多的桑葚,我觉得孩子的视力肯定很好。” 桑葚有明目的功效。 明月最喜欢听这种话,“那感情好,等桑葚干晒好以后,你全都拿去,我们家宝宝的眼睛肯定特别明亮。” 她正在给苏姚缝睡衣,自从显怀以后,苏姚之前的很多衣服都不能再穿了。 苏姚自己又不会缝衣服,当然了明月也让她动针线,说是孕妇动针线伤眼睛。 只有给苏姚做的睡衣需要一针一线地缝出来,因为那是丝绸质地,用缝纫机怕刮到。 至于其他的外穿衣服,由于年代的原因,都比较的宽松,以苏姚目前的肚子,还不需要重新做外衣。 只是裤子对她来说有点勒肚子了,明月用王主任家的缝纫机,要给苏姚做两条宽松的裤子。 苏姚觉得,对于孕妇来说,还是背带裤最合适,给明月画了背带裤的图式。 看到了图纸,明月就知道了背带裤的模样,轻松地给做了出来。 明月在给苏姚做孕妇装,周言安把攒的布票到处去淘换各种的布料。 不仅是苏姚需要布料,来做孕妇装。 还没出生的孩子也需要,各种小被褥、小衣服,还有就是尿布。 准备好了做被褥和衣服会用到的料子,周言安麻烦隔壁的王大娘帮着给加工。 明月把宽松的睡裙缝好,想让苏姚上身试试,听到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明月麻溜地把丝绸的料子以及缝好的睡裙,给塞到了被子里,免得叫外人给听见。 进来的人是白参谋媳妇,她手里拿着几张纸,看样子是过来交她那一千五百字的检讨。 秦盼那一千字的检讨在上个月就已经交到了妇工组。 白参谋媳妇这一千五百字的检讨,真真是将她给难住了。 连着好多天,都没见到她去跟其他的邻居拉家常。 听说她每天在家里,跟小女儿请教字儿应该怎么写,这检讨信应该怎么写。 白参谋家大儿子小学毕业以后,就再也没念过书。她倒是想请教貌似更有学识的大儿子,然而她家大儿子的知识早就还给了老师,就连小女儿都不如。 白参谋还当儿子小学毕业,至少可以摆脱了文盲的行列。一看他那水平,没比扫盲班毕业的老婆强上太多,一气之下十六岁的大儿子被他丢进了小学。 等到白参谋下班回家以后,她继续请教男人。把白参谋折磨得苦不堪言,到处跟人吐槽,“小苏在教人长记性方面,是有不少鬼点子在身上的。” 那真是历经了种种艰难,才拼凑够了一千五百字的检讨。 “小苏,你让我写的检讨,我都写完了。” 白参谋媳妇把信递给苏姚,苏姚接过来看到了歪七扭八的字迹,面色如常地向后翻去。 大概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那种不适合出现在检讨中的段落。 于是苏姚又开始数字数,数了一遍刚刚好一千五百字。 她点点头,“行,这检讨可以,我收下了。” 听见苏姚说收下了,白参谋媳妇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档子事总算是结束。 她交了检讨,也不急着离开,她十分自来熟的在炕上坐下。 白参谋媳妇跟黄月华的关系不错,她是知道明月跟她曾经闹过一场。 她叹口气,帮黄月华解释,“其实她也不容易,她男人的津贴奖金几乎不留家用,都寄回老家养老娘和兄弟,你说说她不靠着那种坑蒙拐骗的手段,哪里能养活一家子?” 作者有话说: 骚瑞,今天来大姨妈很难受,更的有点晚了感谢在2023-06-13 23:22:05~2023-06-14 23:5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彩虹棉花糖、宁美人、蓝辰...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一更◎ 要说白参谋媳妇这人, 是真的没有多少心眼子,为人心直口快,脾气暴躁, 但其实特别地心软。 她看到了黄月华的难处, 就觉得这人可怜,因此没少让黄月华占便宜。 家属院就属白参谋家,叫黄月华占的便宜最多。 但即便是这样, 也不影响白参谋媳妇跟黄月华关系好。 其他人从黄月华那里吃亏一次, 就把黄月华记恨上了, 再也不往这人的身上凑。 偏偏白参谋媳妇, 觉得她可怜, 吃了几次亏,也从不往心里去。 还在黄月华得罪的人面前, 为黄月华解释。 苏姚挑挑眉, 看向明月, 等着看热闹的表情很明显了。 明月没好气瞪她一眼。 随即表情淡淡地回答道, “是吗,那她还真是不容易。”不过, 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黄月华有苦衷,她明月就应该原谅她吗? 白参谋媳妇情商不高, 她是不会看别人脸色的,要不也不会在明月面前为黄月华解释。 她只关注了明月的话, 没有注意到她的语气, 还真以为明月体谅黄月华。 白参谋媳妇继续自说自话, “她真的蛮惨。洪科长也真是的, 赚的钱全部邮回家, 一个月只给家里留五块钱。五块钱也不是不能过日子, 他家有两个孩子要养,男人在外得有面子,不能叫同事看出来家里日子过得穷。老黄是个要强的人,不愿意叫别人她家日子过得不容易。” 苏姚听得嘴角抽搐,黄月华要强她没看出来,只能看出来她的不要脸。 听白参谋媳妇的话,应该能听出来,黄月华许是不愿意叫别人知道,洪科长把工资都寄回家里这件事。结果她这个大嘴巴,想跟人解释黄月华的不容易,却不想想人家愿不愿意叫外人知道这件事。 别人家的糟心事,苏姚听得可专注了。 恨不得手头上能有两包零嘴,叫她打发时间。 不过这洪科长也有点意思,看着挺正常一人,在外界的名声也挺好。 干出来的事,没比他那个名声稀碎的老婆强到哪里。 虽说赚钱养家不全是男人的责任,经营一个家庭,也需要女人出一份力。 洪科长一个月六七十块的工资,只给家里留五块钱,剩下的全部都寄给老家的父母。 这乍一听没啥问题。 作为儿子,为父母养老,是应该做的。 可关键,你是个大孝子了,难道养孩子就不是一个当爹的责任吗。 五块钱,一家子想要吃得好一点,买菜钱都未必能够。 更何况家里的日常开支不只有吃这一方面,一家四口都得穿衣,还要有正常的人情往来。 一个月五块钱哪里够花? 苏姚听得啧啧称奇,忍不住夸道,“那洪科长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明月忍不住要拍她,别人家的糟心事,听听就算了,跟着发表意见还是别了。 很显然苏姚没有感受到明月的眼神暗示,她兴冲冲地问道,“洪科长老家父母的条件很苦吗?” “洪科长父母都在农村,可能是像你说的那样,过得很苦。” 苏姚又问了,“他老家的父母,每个月也花不完六十多块钱啊。”六十块,在现在是真的挺多的。 苏姚这话好像是问到了点子上,白参谋媳妇恰好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这是我猜的,是不是真的我不确定。” 苏姚点点头,“你说,我不往外传。” 得到苏姚的保证,白参谋媳妇才继续往下说,“洪科长哥哥家有三个大侄子,洪科长为人比较传统。” 白参谋媳妇难得把话说得隐晦,差点就把苏姚给蒙在了鼓里,苏姚转头看见明月脸上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啥意思。 洪科长家生了两个女儿。 白参谋媳妇那意思,洪科长自己没有儿子,把几乎大部分的工资都寄回家里,不只是为了赡养父母,还是养侄儿。 尽管来到这个世界,见识到了不少的重男轻女,原主父母就非常的重男轻女。都是偏心眼,那好歹是自己生的孩子。 这个洪科长就有点离谱了,自己亲生的女儿,还比不上哥哥家的侄儿呢。 让苏姚忍不住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真的会有脑子有这么大坑的人吗? 白参谋媳妇叹口气,“我有时候也觉得老黄为人有问题,可她纵有千般不好,从来没有嫌弃过家里的闺女。” 苏姚,“…….”好吧,在这个时代,不重男轻女似乎都成为了一个优点。 好吧,跟那种重男轻女的妈相比,这也能算是优点了。 说到女孩,白参谋媳妇看向苏姚的肚子,“小苏,你在孕期喜欢吃酸还是吃辣啊?” 那肯定是喜欢吃辣了。 听见苏姚说喜欢吃辣,白参谋媳妇的表情有些微愣怔,随即恢复自然,“虽然说酸儿辣女,但这都说不准的,我看你肚子尖,像是个儿子呢。” 又来了又来了,酸儿辣女理论虽迟但到。 她说苏姚肚子尖,有可能是个儿子,苏姚是真的愁了,她把衣服向后扯去,露出肚子的形状,盯着看,“我感觉我肚子挺圆的,看着一点都不尖。”我软软糯糯的女儿啊,可不能变成男孩子。 这样一扯,看着确实挺圆。 白参谋媳妇安慰她,“女儿也好,女儿贴心。” 她虽然自诩不是个重男轻女的妈,对待儿女一碗水端平,但实际上她的话里透露的信息还是能看出她觉得与生男孩相比,生出女孩是低人一等。 生出女孩需要安慰,但是生出男孩是可以恭喜的。 这就能看出来,在人的潜意识里,男女的地位差别。 听到白参谋媳妇分析苏姚腹中宝宝是男是女,明月听得可认真了。 她从前就只听说过通过喜欢吃酸吃辣,来辨别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至于肚子形状,走路姿势,生男娃还是女娃妈妈会变丑,这种的从来没有听过。 苏姚脑子里联想到酸儿辣女那句话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碗热腾腾的酸辣粉。 她巴巴地看明月,“我想吃酸辣粉了。” 明月知道,她说想吃那最好现在就能吃到,不然整个人心情就会很差,委屈到流眼泪的那种。 她从炕上跳下去,“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煮。” 说着,明月看了一眼白参谋媳妇,“嫂子吃吗?” 白参谋媳妇想吃来着,但哪能跟孕妇抢吃的,她于是说,“你给小苏做就行。” 如果是有眼力见的人,主人家有人去做饭了,她就应该在这时候提出告辞。 白参谋媳妇还坐在炕上,感慨道,“这小俞家媳妇,对你可真好。” 她知道两家的关系挺好,也知明月跟苏姚的关系好,却不认为是两个女孩之间的关系好。就以为是明月为了讨好丈夫上司的家属,才这般殷勤地对待苏姚。 对于这种能舔的人,心里其实有点瞧不上,但也觉得做到这地步,很是了不起。 扪心自问,她是做不来的。 明月在堂屋里煮酸辣粉的时候。 白参谋媳妇又跟苏姚谈起秦盼。 秦盼如今的名声那真是坏透了。 白参谋媳妇上次去厂里打她,她在动手的同时透露了不少的信息,就比如说秦盼去恶意举报白参谋,而且连着好几次。 虽说没有官方出来验证,但也没有官方出来辟谣不是? 秦盼是个不愿意受委屈的人,若白参谋媳妇是诽谤,她不可能任由别人在背后议论,而不去找团里要一个说法。 对于举报的人,大家敬佩这人的勇气,觉得这种举动其实是为社会做贡献的,敢于揭露社会的不公。 秦盼是在举报,可她是捏造事实,虚假举报。 大家又通过这件事,想起了之前她曾经暗示苏姚和俞淞有一腿。有人觉得她离领导近,说不定说的是真的。 当时道歉,不过是迫于领导的淫威,不得已而为之。 怎么说的都有,但这时候就觉得这是个妥妥的撒谎精,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大家普遍觉得秦盼这人不行。 谁敢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一来是瞧不上这种人的品行,另一方面,那也是怕自己会被伤害。 秦盼本就不太好的人缘,更是雪上加霜。 白参谋媳妇过来不仅是提交检讨,也是想跟苏姚打听一下秦盼的现状。 她在知青那边没有一个熟人,没有法子打听。 而苏姚跟知青们关系密切,关于秦盼近况苏姚肯定知道。 白参谋媳妇也不怕叫苏姚知道,她在等着看秦盼的热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觉得在对待秦盼一事上,她跟苏姚的心是一样的。 知道了秦盼的近况,白参谋媳妇大概完成了这一趟的目的。 正准备离开,明月做的酸辣粉出锅,正好被端到苏姚的面前。 闻着酸辣粉酸酸辣辣的味道,白参谋媳妇的口水好悬没掉下来。 早知道这酸辣粉味道这么好,她宁可叫人说是孕妇抢饭吃,在明月问的时候,也得厚着脸皮说要一碗。 现在人家已经做好了,只有一碗,她再说想吃,那就真成了跟孕妇抢饭吃了。 这味实在太香受不了,白参谋媳妇怕自己干出什么没脸没皮的事,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白参谋媳妇离开以后,她把苏姚的衣服搂起来,仔细打量苏姚的小腹,“我觉得你肚子挺尖,像是个男孩。” 苏姚真是 赶紧双手抱住小腹,“可别瞎说,我肚子里的是女儿,只能是女儿。” 明月这才知道,苏姚想生闺女的。 想生闺女,那就没事了。 明月说,“生男生女天注定,都不是你能决定的,行了快吃饭。” 苏姚心里默默吐槽,不是天注定的,是xy染色体决定的。 明月给苏姚煮了小半碗的酸辣粉,她现在的胃口变小,饿得很快,一天得吃好几顿饭。 小半碗酸辣粉,苏姚刚刚能吃饱。 明月也是估计了一下,现在吃一顿,待会晚饭的时候苏姚还能再吃一顿正常饭菜。 天气越来越热,苏姚的肚子一天天越来越大。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孩子时不时动一下,或是翻个身,或是踢上她一脚。 这让苏姚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肚子里的是个小生命。 周言安跟苏姚一样,都是没见过世面的。 两人都会因为肚子里孩子的一点小动静,喜滋滋地讨论半天。 七月份以后,苏姚身上的孕期反应越发地明显。 加上七月份天热,正常人可能存在苦夏的现象,吃饭没胃口。 身上有个孩子在吸收身上的营养,苏姚本就是需要多吃点,补充营养的时候,偏偏到了七月份,吃啥都没有胃口。 问她想吃什么,她说的都是不想吃。 短短几天过去,小脸瘦了一圈。 明月看得十分心焦,周言安不在的时候,她没忍住说,“你就作吧,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看别人家的孕妇,谁能比得上你的日子,想吃啥周言安出去倒腾,拿回来也不用你做。” “让你过两天那种连吃穿都要发愁的日子,看你还会不会挑食!” 她也就嘴上骂得凶,听苏姚说想吃凉皮了,就立刻去准备做凉皮。 生怕下一秒,她又说不想吃了。 油辣子浇在晶莹剔透的凉皮上,苏姚仰着笑脸对她说道,“好吃!” 行吧,她爱吃就行。 明月一直觉得自己脾气很好,在面对苏姚的之后,就变得很坏,忍不住地恶声恶气。 不过明月觉得不能怪她,苏姚现在跟个小孩似的,毛病多得很。 对着她不凶一点,她真的上天了。 是的,这几天明月又几乎“住”在苏姚家了。 不过这不是啥丈母娘照顾有孕女儿的感人剧情,是家里就只剩下明月一个人。 进入暑假以后,俞锐和俞蔚放假了。 俞淞前丈母娘那边说想外孙了,刚巧那边的舅舅会在暑假结婚,叫俞淞把孩子给送过去。 俞淞得坐火车把孩子送到前丈母娘手里。 因此家里就只剩下了明月。 苏姚以她家里就只有明月一个漂亮女同志,怪不安全为缘由,建议她过来跟苏姚一起住。 明月一直都不放心苏姚,那心真跟老母亲似的。 就怕不懂事的小女儿胡闹。 但她顾忌家里还有周言安,怕她住进来影响人家小两口的感情。 而且周言安在家的话,她一女同志,可能不大方便,还容易叫人家说三道四。 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苏姚的住家邀请,只在白天的时候待在家里,晚上回家里睡。 这其实跟住在家里,没多大的区别。 苏姚吃凉皮的时候,明月凑到了日历旁,忍不住叹气,“俞淞出去一周了,按照他离家前说的,这时候应该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苏姚不以为意,指不定遇到了什么事,俞淞前丈母娘把他留下了。 她把筷子放下,跟着叹口气,“你家那位一直不回家,我就能多跟你待在一块了,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吗?” 如同苏姚猜测的那样,俞淞确实被前丈母娘给留下了。 给的理由其实蛮充分,小舅子过两天要结婚,他这个当姐夫的,就当是替死去的姐姐看看。 都这么说了,俞淞哪还能说要回家。 媳妇还在家里等着也不行啊。 他一时之间不能回去,明月也就念叨了两天。 两天以后,就不记得还有俞淞这个人了。 家属院这边,热闹得很。 明月和苏姚天天看热闹,至于俞淞是谁? 不好意思,不记得了。 这不是到了暑假,俞锐这小哥三个去亲姥姥家探亲了。 家属院这边来了不少过来探亲的。 其中就有从白参谋媳妇口中听到的,洪科长的侄儿以及洪科长的亲娘。 这位老太太可是个比她儿媳妇黄月华还能耐的人。 见到这位老太太,家属院的大家伙也才搞清楚,黄月华那些本事,都是跟谁学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4 23:54:16~2023-06-15 23:1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淡兰亭、彩虹棉花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二更◎ 洪科长的东边邻居是卢营长和宋小艾一家。 宋小艾跟卢营长连着结婚几年一直没孩子, 后来没想着再生孩子,收养了烈士战友的遗孤。 没承想在收养了卢子凡以后,宋小艾竟然能生了。 在生了亲生儿子以后, 宋小艾在亲生儿子和养子之间, 就十分地偏心。 家里好吃好喝都紧着小儿子,养子那是干得多吃得少,还经常挨打挨骂。 不过家属院的邻居一直都不知晓, 宋小艾和卢子凡不是亲生母子, 卢子凡是亲生的。 不过是当妈的更偏心小儿子罢了。 要是知道卢子凡人家是烈士遗孤, 没人会放任他被宋小艾虐待。 不管怎么说, 大家心里其实都是有底线在的, 烈属不能被欺负。 家属院的人不知道卢子凡不是俞营长的亲儿子,卢子凡本人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宋小艾说漏了嘴, 卢子凡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卢营长刚把卢子凡抱回家的时候, 宋小艾那是真的喜欢。结婚多少年了, 一直想生孩子, 却没有孩子,都快要有执念了, 更何况这还是男孩。 当时宋小艾是最早搬到家属院的家属之一,在其他家属有顾虑, 担心家属院的条件艰苦,她却是毫不犹豫要搬过来的。 换一个环境, 周围人都不知道孩子不是亲生的。 如果一直生活在村里, 那周围人都知道孩子是抱养来的, 难免会听到许多的闲言碎语, 这是不利于孩子和父母培养感情的。 宋小艾搬到家属院的心, 那是很坚决的。 谁能想到, 换了新环境,又有了儿子,人这一放松,竟然就怀上了孩子。 怀上孩子以后,宋小艾在对待卢子阳的态度,还没有完全的转变。 她的态度变了是在什么时候呢,是在卢子阳出生以后。 生了一个亲生的孩子,这还是一个儿子,那不是亲生的养子,变成了她的眼中钉了。 每当看见卢子凡,就觉得占了她亲儿子的位置,以后是得跟她家儿子争家产的。 卢子凡带弟弟的时间多,小哥俩的感情其实还不错。 只是宋小艾这个当妈的,就很容易多想。 卢子凡记得小时候很好,爸爸妈妈对他很好,直到弟弟来家里以后,这一切就变了,却也没有怨怪过弟弟。 知道知道卢营长和宋小艾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这小子离家出走叫苏姚和周言安给抓回家了。 周言安在第二天卢营长过来接卢子凡的时候,特意跟他谈过。 孩子应该一视同仁,不管是不是亲生的。 而且他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有管教孩子的责任在身上,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宋小艾身上。 妻子在管教孩子时,有不对的地方,他难道不应该指出来吗? 俞营长是典型的中国男人,把工资带回家里。至于管孩子和做家务,这种事他是一管不管,都交给妻子。 当然,他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教育的,送他去上学,不让孩子饿死就足够了。 他不知道宋小艾对卢子凡很差吗,他知道的,但他从来就不插手。 要说家里会成为那个样子,难道只怨宋小艾吗? 不是,他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但凡在宋小艾对卢子凡不好的时候,他出口阻拦,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他在工作上没有能让人指摘的地方。就连在与人相处的时候,也没有人说他半句不是。 但你要说,这样的人能称作是个好爸爸,或者好父亲吗? 周言安在跟他谈过以后,他回家以后管教过宋小艾,宋小艾确实是收敛了不少。 卢家周围的邻居很少能听见宋小艾打孩子的声音。 还是会经常使唤卢子凡带孩子,但这样就很不错了。 卢营长也是知道自家对这孩子有亏欠,这孩子但凡被其他的战友领养,现在会过得很好。 他时不时会背着宋小艾,给上这孩子五毛一块的零花钱,叫他想吃什么就去买。 宋小艾是不可能给他零花钱的,家里的好吃好喝都紧着亲儿子卢子阳。 好像卢子凡多吃上一口,那吃的不是别的,是她家宝贝大儿子的血肉。 但其实卢子凡这孩子省得很,卢营长给的零花钱,他几乎不花。 大多数都是给卢子阳这个弟弟买零嘴了。 这不是夏天里热,卢子阳闹着要吃雪糕。 雪糕五分钱一根,而冰棍只需要一分钱。给小儿子花钱宋小艾大方得很,从炕席下摸出一个五分钱的钢镚,嘱咐,“带着你弟弟去买根雪糕,记得是雪糕,不是冰棍。” 外面快三十度的天儿,还是个大太阳,她肯定是不愿意出门的,如今也没几个人愿意大下午地出去。 只有半大的孩子不嫌外面的天儿热,到处野跑。 想了想俞营长说别太苛刻子凡,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又从摸出一分钱,“嗯,你也去买一根冰棍,你弟弟要吃雪糕,千万别记混了。” 宋小艾是想叫卢子凡把雪糕给买回来,省得小儿子大热天还得跑一趟。 但一听能吃雪糕,卢子阳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要跟哥哥一起去。 宋小艾溺爱小儿子,必然是听他的。 虽然她知道,卢子凡不是跟弟弟抢吃的性格,她还是说,“你是当哥哥的,可不能抢弟弟的雪糕吃。” 卢子凡抿唇应了一声好,他觉得甜丝丝的冰棍其实也好吃的。 供销社离家里有点远,卢子凡牵着弟弟的手,怕弟弟摔倒,满头大汗地走到供销社。 跟售货员要了一根冰棍一根雪糕。 家属院的孩子总共就那么多,来来去去的总过来买东西,售货员跟这些孩子也比较熟悉了。 给拿了一根雪糕还有一根冰棍。 最近过来买冰棍的多,售货员没时间跟俩孩子聊天,就忙着下一个客人,要不肯定是得逗着这小哥俩说上两句的。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这小哥俩刚从购销社的门口出去,正好遇见了洪科长那两个侄子。 洪科长的两个侄子是双胞胎,一胎生了两个孙子,洪家老太太相当地稀罕,走到哪里都要炫耀。 要不是现在不兴说封建迷信,她那得说自家的双胎是祥瑞。 这双胞胎兄弟,老大叫洪山峰,老二叫洪海洋。 这名儿起得特别能对得起俩人的身板,说的好听叫健硕,说的难听点那就是胖。 在这个缺衣少穿的年代,别人都是面黄肌瘦,唯独这家能养出俩小胖墩。 还真是少见。 看见这俩小胖墩,苏姚和明月就觉得洪科长寄回家的工资,那真不是白寄的。 瞧瞧,这俩人身上的肉。 没钱是养不出来的。 洪科长家就住在隔壁,卢子凡是知道面前这俩大胖小子是谁。 洪山峰和洪海洋也是来买雪糕的,夏天天热,村里不常能吃到雪糕。 团里这边某些方面,条件是比不上城里,但要说跟村里比,那还真是没话说。 家家有院子,能在自留地种菜。 在各种物资的供应上,那属实是不赖了。 洪山峰和洪海洋这小哥俩来到团里,就觉得这地方是真的好。 俩人其实不只是过来探亲的,俩人上了在小学六年级读了三年,一直考不上初中。在要读第四个六年级的时候,因为跟同学打架,被学校给劝退了。 村里的话,不读书的孩子挺多,像是读到了小学六年级,其实也可以了。 洪老太太不舍得两个宝贝大孙子在家里干农活,她想叫孙子进城吃商品粮。 她在村里其实没啥门路,就想到有一个在部队当干部的儿子,可以叫小儿子帮着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送到部队上。 洪老太太逼着儿子想办法。 那是他亲侄子,洪家目前唯一的根儿,洪科长不可能推脱。 他肯定是想给安排一个妥帖的去处,但现在这个年纪,加上才小学肄业的学历,其实不大好安排。 但也不是说就没有办法,就跟老娘说了,先缓缓事缓则圆。 老太太不懂啥是事缓则圆,觉得儿子就是不想给宝贝孙子安排,就说了不给安排就赖着不走。 不走就不走吧,这是亲娘,还能给赶出去。 而且本来能跟亲娘相处的时间就不多,这下能多住些日子也挺好。 这家也就黄月华和几个女儿不高兴。 洪家两兄弟才想不到工不工作,他们真觉得这地方挺好,能买到各种家里稀罕的吃食。 他们都是爱吃且贪嘴的性格,不然也不至于说吃成一个小胖墩。 夏天,那肯定是最爱吃雪糕。 虽然洪家老太太是来小儿子家,随身带了不少的钱。 洪家两兄弟是知道奶奶身上有钱,想要花钱就跟奶奶要。 下午天气热,俩人说要吃雪糕。 洪老太太不想掏钱,叫黄月华给钱,黄月华哪里有闲钱,就算是有钱也不会给婆婆。 没从小儿媳那里要到钱,老太太不情愿地掏出两毛钱来,一人给了一毛,叫俩人去买雪糕。 洪家俩兄弟手里捏着钱,但不妨碍看见别人手里的雪糕,一把给抢了过来。 他比卢子凡和卢子阳年纪大,平时在家里吃得好,卢家小哥俩在他俩面前就像是小鸡崽。 卢子阳经常能吃上雪糕,对于雪糕还是稀罕得很。 手里的雪糕被人抢过去,卢子阳眨巴了两下眼睛,张着嘴就要嚎啕大哭。 卢子凡是很识时务的,很明显打不过这两人,而且这是洪主任家亲戚,洪主任在级别上比卢营长高。 是没有必要得罪的人。 卢子凡手里是冰棍,洪海洋先从小的手里抢到了雪糕。 洪山峰看着冰棍,其实是有点嫌弃的。 到底是不花钱的,洪山峰犹豫再三,才一把夺过卢子凡手里的冰棍。 等吃完这根免费的冰棍,他再去买一根雪糕去。 卢子阳哇哇大哭,“我的雪糕……” 卢子凡把弟弟抱起,“别哭了,哥哥再给你买。” 洪山峰和洪海洋听他这么说,心想这不就又来了一根免费的雪糕,也不急着往供销社里面进,就站在供销社的门口,等着俩人出来,再抢一次。 卢子凡用卢营长给的零花钱,又去买了一根雪糕。 当他不知道洪家兄弟就等在外头,买完雪糕他也不急着出去,跟售货员说能不能去柜台里吃。 售货员跟这小孩挺熟的,当即就同意了。 卢子阳吃上雪糕就不哭了,他这下是真的怕别人跟他抢,特别赶得将一根雪糕吃完。 洪山峰洪海洋这两兄弟,迟迟没等到人出来,隔着供销社的窗户见到卢子阳站在柜台上吃雪糕。 他人小,售货员说站在柜台上也没关系。 卢子阳还记得自己雪糕被这两个人给抢了,他得意地冲着两人扭脑袋。 外面的两人险些被气了一个倒仰,但眼看吃不上雪糕了,俩人进到供销社雪糕的柜台上各自买了一根。 卢子凡还记得这两人抢他的雪糕,是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在。见到两人冲进来,对着他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他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以为这是进来抢雪糕的,吓得赶紧护住雪糕。 这里有很多人,还都是大人,洪山峰兄弟俩断然不可能,在人多的情况下做出抢雪糕的事情。 见到卢子阳这小孩怂怂的,被他们恐吓的表情给吓住,两人这才满意,带着雪糕离开。 弟弟把雪糕吃完,卢子凡才带人离开供销社。 卢子凡出去这一趟,倒搭进去五分钱,痛失一根冰棍。 雪糕被抢这回事,他回家以后没有告诉宋小艾,还跟卢子阳说不要叫宋小艾知道。宋小艾是个急性子,那边是领导家的亲戚,不好跟人算账的。 卢子凡想吃这个哑巴亏,却不想被洪山峰和洪海洋给记在小本本上了。 就因为两人最后没有抢到那根雪糕,所以记仇了。 回到家里以后,卢子阳得到了哥哥的叮嘱,于是没有跟亲妈说今天的遭遇,只说雪糕好吃。 四点钟以后,温度逐渐下降,宋小艾也不说就待在家里,也要准备做饭了。 卢家平日里的伙食不差,宋小艾比较舍得在吃上面花钱。 就算是怕叫卢子凡占到便宜,她家小儿子也得吃啊,正是正身体的时候呢。 宋小艾去了一趟供销社,买回来一块猪肝。 洪山峰在家门口玩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隔壁的卢家,就想着怎么样才能占便宜。 只吃到了免费冰棍,而不是雪糕,他心里实在是难受。 看见宋小艾从外头回家,篮子上盖着布,这一看就是买了好东西。 他眼珠子一转,回去找他奶奶。 洪老太太和黄月华这个儿媳妇,一个是有钱还扣,另一个是没有钱才喜欢占便宜。 虽然本质上区别不大,但洪老太太占便宜那真是不因为自己穷,吃不起饭。 要说她家吃穿不足,那是在说玩笑话,洪科长五六十块的工资,大半寄回家了。 还真是奇怪,有些人明明不差钱,但就扣得要命,想叫这种人出钱,那跟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洪老太太过来儿子家住这段时间,饭菜不大能叫她满意的。 儿媳妇抠抠搜搜不舍得放肉,她不吃肉还成,但是俩大孙那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不吃啊。 而且这家属院的人,明明大小都算是个领导,结果比他们村里的人还小气。 洪老太太这时候是不知道,大家都被她小儿媳搜刮过一遍,有过被上当受骗的经验,在面对她的时候就异常地防备了。 洪老太太听小孙子说隔壁家里在吃好东西,当即眼睛一亮。 黄月华躺在炕上,自然听见了洪山峰和婆婆的对话,她也不在意,在她心里婆婆最好能从隔壁家弄点好东西回家,她其实也馋肉味了。 洪老太太从家里的后门出去,转眼间就进了隔壁的后门。 宋小艾在大锅里煮稀饭,猪肝被她放进盘子里,只等待会就要切。 “呦,小卢家的,已经开始做饭了,你真是贤惠,不像是我家那个不孝顺的儿媳妇,在炕上躺着,等着我伺候她呢。” 说着她的手,已经摸到了猪肝上,“你们家晚上吃啥啊,我看看吃的是猪肝吗?” 宋小艾跟黄玉华当邻居的这几年,除了刚来家属院的时候,不知道她的人品,被黄月华占过便宜。 从那次以后,黄月华再也没有从她手里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黄月华那些手段都是从她婆婆那里一脉相承。 宋小艾看见这老太婆的做派,就想到了那个黄月华。 她反应惊人,直接将猪肝从这老太婆手里抢过来。 苏姚听见家外面的动静,手托着肚子往外跑,她跑得可快了。 明月在她身后追,“你慢点跑,不着急的。”热闹就在那里,又不会跑。 第93章 ◎二合一◎ 这老太太别看自己到处占便宜, 却自诩是个体面人,小儿子在部队里当干部,村里哪个人不得给她两分的面子。 哪里遇见过这种疾言厉色的指责? 当即变了脸色, 指着宋小艾的鼻子大骂。 宋小艾就连黄月华的面子都不给, 还管你这个老太太是哪根葱? 洪家老太太以为,自己单方面骂上宋小艾两句,她就会立刻跟自己道歉, 进而让自己带走猪肝。 却没想到, 这人敢跟自己呛声。 而且骂得还很难听。 这她哪里受得了这些, 立刻跟人对骂。 跟人对骂而已, 宋小艾完全没在怕的。 别看洪老太太年纪大, 知道的恶毒词汇比较多。但年纪大也是她对骂时的一个缺点,年纪大了口条不利索, 脑袋不灵活, 在跟宋小艾对骂的时候竟然就落了下风。 她也是很多年没有经历过, 这么对抗性的场景。 在村里养尊处优这么多年, 那真跟老太君似的,根本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洪山峰和洪海洋在院子里, 能很清楚地听见老太太在跟人对骂。 这俩人当即出门,就要去跟宋小艾算账。 黄月华也听见了婆婆跟宋小艾的骂声交织, 这两个人对于她来说都是仇人,她真是恨不得两人打起来呢。 至于说是拦架, 或者去帮忙, 那是完全不存在的。 正是夏天, 大家开门开窗, 周围的邻居也都听见了卢家的动静, 想着过去看看。 苏姚从歇斯底里的声音里, 分辨出一个是宋小艾,另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她辨别了许久,才想到这是洪科长老娘的声音。 看见苏姚抱着肚子要去看热闹,明月头都要愁大了。 别人去看热闹,不要紧的,你可是孕妇,怎么也不说稍微注意着点。 看热闹多挤啊,万一被人给推一把怎么办,要是人家打起来被误伤,那又怎么办? 明月只好跟上,不过说实话,这种热闹她也喜欢看。 能看出来洪山峰和洪海洋这兄弟俩,为啥会被学校给劝退,这俩人属实是有点子混劲儿在身上的。 宋小艾和洪老太太一直对骂,双方都没有动手。 这兄弟俩上来就对着宋小艾的肚子打。 这兄弟俩吃得好,别看才十四岁,身高已经有一米六五,跟一个成年女性的身高相仿。 宋小艾跟这兄弟俩身高差不多,这里长得又胖又壮,而且男性天生就比女性的力气要大。 被这哥俩给锤了一下,宋小艾好半天被站起身。 苏姚和明月刚赶过去,就看见洪家的这对侄儿把宋小艾锤倒在地上。 卢子凡虽然平时不受待见,这时候却冲出来维护宋小艾。 洪山峰早就看他不顺眼,正好借这个机会一起打。 这两兄弟也是够张狂,一个外人赶在家属院里打人。 其他人又怎么会由着他动手,管他这是谁家的亲戚,听到制止还不停下来,干脆一人一脚,踢了老远。 洪山峰和洪海洋也就只能欺负女人和孩子,真过来一个身轻体壮的大老爷们,他们俩连屁都不敢放,自己爬了起来。 苏姚肚子里这小东西,一直安静得很,不知道是受到苏姚的感情影响,还是看见外面那叔叔踢人,它也学着踢了苏姚两脚。 这小东西力气委实不小,踢得苏姚直抽气。 明月虽说看着卢营长家里,却也十分关注苏姚这边的动静。 听见苏姚的吸气声,她十分关切地转头问苏姚,“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被吓到了?” 苏姚怕自己这边的动静,影响里面人的打斗,她压低声音说道,“这崽子踢我来着,老使劲了。” 苏姚抓住明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明月能感受到肚子里面的动静。 苏姚骂了一句脏话,“这小东西明显欺软怕硬,感受到你的手,踢你的时候轻轻一下,踢我的时候就使劲。” 明月笑着哄她,“是我们宝宝知道妈妈不舒服,所以放轻了动作。” 苏姚也好哄得很,闻言瞬间眉眼弯弯,“算它有良心。” 其实肚子里这个娃很少折腾苏姚,不像是其他的孕妇,又是吃不下东西,又是浑身浮肿,又是孕反严重。 这些不良的影响,苏姚都有,但是并不严重。 另一头,洪山峰和洪海洋被一脚踢开以后,不敢上前再闹。 倒是洪家老太太,心疼两个大孙子被打,冲上去想为孙子报仇。 有了两个大孙子以后,洪科长这个小儿子在老太太心里位置瞬间一落千丈。 但凡考虑到儿子的前程,她也不会在儿子的同事这里闹。 一营的教导员能一脚把两个小子踢开,却不敢跟这个老太太动手,倒不是尊老爱幼,主要是怕这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说不清了,还得赔钱。 洪科长的亲娘,那年纪至少都得有七十岁。 一营的教导员被这老太太逼得连连后退,这老太太犹自不满足,觉得没打到人。 围观的其他人跟洪家没关系,自然不可能让家属院的人被几个外人给欺负。 至于说是,这是洪科长的亲戚可没人顾忌。 管她是谁家的亲戚,不能欺负我们家属院的人。 而且一营教导员的媳妇还在现场,怎么可能让自家丈夫,被人欺负。 几人险些打作一团,而卢营长也在这时候下班回家。 还没到家,远远见到自家门口围了一圈人。 一般在没发生任何事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人围观。 吓得他一溜小跑挤进人群,人群看见卢营长回家,十分自觉地为他的回家,让出一条路来。 随着卢营长回家,洪科长也回家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见到他,喊了一声,“洪科长快过来管管你娘,在这儿带着你侄儿欺负卢营长爱人和孩子呢。” 卢营长这时候也知道宋小艾被洪家两个侄子打了两拳,家里老婆孩子被欺负,他也是恨得牙根痒痒。 但这时候洪老太太和洪家两个侄子早已被人群给隔开,他又不能趁乱再给那两个崽子踢上一脚。 这时候洪科长也过来了,他见到老娘和侄子狼狈的模样,这时候还没人跟他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听见人群中那句话,洪科长肯定要觉得是老娘和侄子在这被人欺负了。 但面前这场景,真的特别像这三个人被周围家属院人给欺负了。 看见儿子过来,洪老太太一改方才嚣张的态度,突然开始嘤嘤嘤委屈起来,跟宝贝小儿子卖惨,“你们家属院的人,联合欺负我跟你侄子,就因为我是外人。” 她手指两个孙子身上的泥脚印,给洪科长看,“你看看,给我们踢的。” 围观群众不可能叫她在这里颠倒黑白,一营教导员的媳妇叫何芹,刚才就是她男人一脚把洪山峰和洪海洋给踹开的。 她哪能叫家里男人吃了这哑巴亏,当即嘴皮子利索地说道,“别的我不知道,我们听见声音过来的,就看见你家两个侄子,把卢营长家媳妇打倒在地上,卢家两个孩子也叫他打了。我男人是见不得邻居被欺负,才上前帮忙,他做错了吗?” 宋小艾跟洪老太太对骂,这肯定是不妥当的。但这两个孩子冲上来打人,难道就是对的吗? 卢营长当即表示,需要洪科长给一个说法。 洪山峰不服气地说道,“谁让这个贱人骂我奶,谁敢骂我奶,我就打死她。” 他眼里透露出的凶横,周围人不觉得他这是在放狠话,这事他是真能干出来的。 周围人没有一个人是胆小的,不会因为被他这个怨毒的眼神给吓到。 只是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身上,就让人十分的反感与不适。 你的凶狠,可以对着敌人,但是若是用尖刀刺向妇孺,那这人其实是废了。 一头是叫为自己讨个说法的亲娘,另一头是被他侄子打了的受害者家属,洪科长那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偏偏这时候没人能帮他。 黄月华正蹲在隔壁的墙角边上看热闹,她连面都不露。 即便是知道另一头男人正在作难,她也不觉得心疼的。 活该,叫他弄回来这一窝的搅家精。 围观的人也都等着洪科长给个说法,大家都担心他家的这孩子冲进来打人。 本来现在温度就高,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洪科长急得满头大汗,是不是伸出手背擦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即便是如此,他脸上已经全都是汗水了。 很明显洪科长这时候不需要去追究事情的真相,两个侄子到宋小艾家欺负女人孩子这事肯定是真的。 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但他这两个侄子,可是洪家的根,是他老娘的心头肉。 严惩的话,那无异于要他老娘的命。 于是对着周围说道,“大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洪科长对着周围人群不住地鞠躬。 洪科长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他摆出这个姿态,卢营长还能说什么。 卢营长:“您还是管好家里的孩子,咱们家属院可都是女人孩子,经不住您家孩子动手。” 毕竟卢营长一家才是苦主,他这边算了,别人也不好说什么要深究的话。 儿子在跟人道歉洪家老太太却依旧不依不饶,“我们没有错,你跟谁道歉。” 洪科长大吼,“行了,您别说了,还不显丢人的,回家!” 洪科长早早跟着部队当兵去了,在他的印象里家里的母亲是个很好的人。父亲早早地去世了,却把他们兄弟两个拉扯长大。 也是觉得母亲不容易,他才会每个月把大半的工资寄回家。 洪老太太第一次被儿子吼,她满脸的不可思议,但也知道儿子是真的生气了,不敢在这时候跟儿子对着干。 这个儿子每月能上交六十多的工资,这钱是得握在手里给两个孙子娶媳妇盖房子。 钱绝对不能没有的。 洪老太太看清楚形式以后,立刻哑火了,灰溜溜地跟在儿子身后回家,对于众人投在她和大孙子身上鄙夷的目光,她也只当看不见。 洪老太太是经历了很多事儿的,可以将众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她那两个宝贝孙子却不行。 这两人在家被洪老太太婆媳俩当成了宝贝蛋,那真是一点的委屈都没有吃过。 在家里他们永远是头一份,就算是上学以后,老师也没有叫两人受委屈的道理。 没有经历过挫折的人,可能就是这样,哪怕遇到了屁大点的事,都觉得是奇耻大辱。 洪山峰和洪海洋这兄弟俩恨足了家属院的人,尤其是卢营长一家。 被一并恨上的还有他老叔,明明他们才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帮着外人。 这俩小崽子虽然是被洪老太太惯坏了,也是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做,那其实要看他们奶奶。 倒也没有不管不顾地闹开,跟着洪科长和洪老太太一起回了家。 其实他俩对于洪科长稍微有那么一点害怕,刚才他吼人的那个样子,着实是有点吓人。 而且刚才被踢开,是真的挺疼。 一时之间,这俩人都消停了。 眼看这两家结束争端,人群也渐渐地散了。 苏姚和明月站在人群的最外圈,外面更空旷,不怕被人挤来挤去。 一旦两家打起来,也不担心会被殃及池鱼。 大家都散了,苏姚和明月也准备回家,正好看见不远处回家的周言安。 周言安回家,手上还牵了一只羊。 看见羊,苏姚眼睛一亮,“咱今天吃羊?” 还真别提,看见活生生的小绵羊,苏姚就想起了羊肉汤、羊肉串…… 突然一下子贼有胃口了! 周言安无奈说道,“这是母羊,以后每天早上给你煮一碗羊奶喝。” 羊奶的营养价值很高,苏姚这几天经常说腿疼。 周言安觉得是缺钙了,他小时候在大院里,有小孩或者是孕妇的人家,都会订牛奶给家里人喝。 现在不像是在城里,每天都能订牛奶。 他去附近打听有养羊的人家,买了一头奶羊。 母羊不好买,更何况是刚下了崽的母羊,价格要更贵一些。 以后孩子出生,苏姚和孩子就一起喝羊奶。 周言安手里牵着绳子,向着还没散去的人群偏头看去,意思就很明显了,也是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苏姚凑近,小声跟他说,“等回家了我再跟你说。” 两人的这副样子,叫明月不禁摇摇头,跟苏姚说了一声,“我回家去了。” 前两天俞淞往家里捎来口信,说是还会在俞锐姥姥家留上几天再回家,叫她不要担心。 明月才没有担心呢,男人不在家,她正好不用伺候他们爷四个,不知道有多省心。 跟明月挥手再见,苏姚握住周言安没有牵羊的手,两人手牵手回家。 回家以后,周言安把羊拴在鸡窝边上,去菜地里薅了一把草,给扔进羊的嘴边上。 周言安在给羊准备草料的时候,苏姚就在他旁边转悠,叭叭说刚才的见闻。 其实她没有见到这两家打架的全过程,甚至不知道为啥会打起来。 苏姚冲出去的时候不算晚,她家跟俞营长家就是前后院,距离挺近的。 她是听见尖叫声冲出去的,那时宋小艾被洪山峰和洪海洋两兄弟联手打倒在地。 苏姚去到现场的时候,就只见到蒋教导员将洪家那两个侄子一脚踹在地上。 苏姚这下知道自己只是看了一个热闹,至于热闹是怎样起来的,那她就完全不知道的。 怪不得洪科长离开卢家的时候,周围看热闹的人只散了一些,还有一大半没有离开。 感情在那里一直不走,是为了知道前因后果啊。 本着求真务实的精神,苏姚觉得自己得去探听一下。 “你在家看家,我去前院看看。” 周言安知道她喜欢看八卦,也没有阻拦,只说,“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保护好自己。” 从自家到卢家,也只有两步路,什么保护不保护自己。 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还真用不着。 宋小艾不讲理,那不是还有卢营长在一旁看着呢。 卢家屋后围着的人已经散了,只剩下零星几个进入到屋内。 她现在只要是站着,得尽量托着肚子,不然就总觉得肚皮被扯得生疼。 苏姚托着肚子,也从后门进去。 她进去以后,先是表示了自己对宋小艾的关心,“嫂子,我记得你是不是被那家的孩子给打了,你现在没事吧?” 对于孕妇,大家还是十分优待的。 而且苏姚这人从来不主动挑事,在家属院里人缘还不错。 立刻有人给拿了一个稍高点的椅子,叫她坐下。 大家都坐着小凳子,苏姚大肚子坐小凳子会压着肚子,起身也费劲。 宋小艾原本是跟人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 听到苏姚的关心,她立刻呸了一声,“别提了,我这腰现在还疼呢。” 别看那只是两个孩子,打人的时候是真的疼。 苏姚,“那你还得去医院看看吧,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宋小艾和卢营长都是没想到要去医院的,即便宋小艾挺胡搅蛮缠,骨子里还算是淳朴。 宋小艾立刻一点就通,“我确实得去医院瞧瞧,要是身上出了什么问题,那两个小崽子必须给我赔钱。” 苏姚是不关心宋小艾和洪家以后怎样扯皮,她过来主要是想知道,因为啥打起来的啊。 宋小艾把今天洪老太太上门以后,发生的事情给说了。 两人具体说了什么话,她是不大能记得,但是大致发生什么事,她可以说清楚的。 这件事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因为保护猪肝跟老太太骂起来,然后两个小崽子就冲出来打她。 要说具体是因为啥,宋小艾打死都不信是为了一块猪肝的。 洪家老太太到底是洪科长的亲妈,就为了一块猪肝,就打成这个样子,这也太那啥了吧。 不过想想黄月华这儿媳妇,好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没什么不可能的。 宋小艾坐在凳子上,怀里抱着小儿子卢子阳,他身上负伤,额头上擦破了一块皮。 都是洪家那两个侄子干的。 宋小艾给心疼的,这可比打在她身上更叫她心疼。 卢子阳这时候也不记得哥哥嘱咐他的话,跟父母告状,“那个大坏蛋,今天还去抢了我跟哥哥的雪糕。” 抢小孩雪糕,这件事其实没有上门打长辈来的性质恶劣。 但是就让人觉得,这孩子人品是真的有问题。 眼看前因后果,苏姚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告辞,“你们家还得上医院瞧瞧,我们就不打扰了。” 卢子凡身上也负伤了,洪山峰且记仇呢,往他身上招呼了好几下。 苏姚临走之前又说,“我说宋小艾,你也得给你家大儿子多吃点,养得跟洪家那两个孩子一样的壮实,以后家里进了坏人,他才能保护家里不是?” 卢子凡脸上青青紫紫,却抿唇笑了。 对于别人的善意,他是可以感受到的。 卢营长听得嘴角抽搐,这个周团媳妇,真实的,怎么能盼着他们家总是进坏人呢。 卢营长带着媳妇和家里的娃去医院了,团医院的医护人员也被吓了一跳。 这怎么一家子的女人孩子都受伤了,再看向卢营长的眼神就怪怪的。 觉得是卢营长打老婆孩子,不然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卢营长也受不了别人的这种目光,他马上解释说,“我媳妇还有我儿子,是被保卫科洪科长家俩侄子给打的。”不是他打的,可千万别误会他。 小护士也挺好奇的,她这光是听见,就觉得热闹得很啊。 宋小艾恨死了洪山峰和洪海洋,就连洪科长这人也给恨上了。只是口头上道歉,不说打孩子出气,也不送来一点营养品过来慰问。 恨不得洪家的名声臭了,一点也不给这件事遮掩,反而添油加醋地大肆渲染。 宋小艾叫医生看完自己和小儿子,顺便叫帮忙给卢子凡的伤口也包扎一下。 别的不说,她明面上还是能够一视同仁的。 尤其是丈夫在现场的情况下。 苏姚说的话,宋小艾确实是听进心里去了。 她想,如果卢子凡也能长得壮实一点,不像是现在的小鸡崽模样,是不是再有人打上门来的时候,他就能把人给打跑。 周言安也说,“平时远这点那老太太,要是跟她有什么愉快,千万不要跟她起冲突,让她占点便宜也没关系,等我回家的时候替你出气。咱们是瓷器,没有必要跟瓦块硬碰硬。那洪家的两个侄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又是孕妇,犯不着的。” 苏姚知道他紧张自己,肚子越大,这人就越紧张,为了安抚他的心,苏姚说,“我知道的,你看我平时都不出门。” 随即他又不放心地说,“只有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家里的门还是锁上,我以后离开家的时候,会随手锁门。”这老太太可不是你待在家里,她就不会跟人发生冲突。 这次宋小艾可是好好地待在家里,没有出去嘚瑟,这老太太都能找上门去。 这老太太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行,我知道了。” 一个接近八十岁的老太太,就算是打架未必害怕,但是还有两个不讲武德的小崽子,可不关你女人还是孩子都照打不误,那就不一样了。 家属院里大家都在讨论,洪家老太太和洪科长那两个战斗力爆表的侄子。 宋小艾这种在大院里一直名声不大好的主,这次突然一跃成为了苦主。 明月半下午的时候拌了凉皮,她特意多做了不少,把周言安晚上的饭给带出来,两人就不用再忙乎了。 但凉皮对于周言安来说,就只是个菜,当不得主食,不顶饱的。 他还得吃主食。 苏姚用玉米面,在锅边上贴了几个玉米饼子。 至于菜,即便是周言安说不用再准备别的。 苏姚还是炒了一盘子西红柿鸡蛋。 不是苏姚勤快,或者说心疼男人。 主要是看见外面挂着红彤彤的西红柿,她自己也馋了,有点想吃西红柿炒蛋。 其实周言安这段时间里,对于媳妇的口味还是很关注的。 他不会做饭,做出来的水平也就能吃。 关注苏姚的口味,自然不是因为能给苏姚做饭。 他是听说过酸儿辣女的那句话,他是说过男孩女孩都一样的话,但心里还是更喜欢女儿的。 因为苏姚也对女儿表达出了非凡的热爱,他怕一旦生出一个儿子,苏姚太失望把孩子给扔了。 见到饼子沾西红柿炒蛋的汤汁,这种简单的饭菜,苏姚吃得津津有味。 周言安不禁陷入了沉思,西红柿炒蛋是酸甜口的。 随即,他赶紧看向盆里的凉皮,苏姚要吃的凉皮是辣的,是女儿肯定是女儿。 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还真不算假。 白日里想着孩子的性别。 周言安晚上的时候,就做了一个梦。 苏姚白天睡得多,晚上天很热,觉就很浅。 她睡着的时候,听见身边锤炕的声音。 就睁开了眼,她其实没有立刻想到那声音是周言安在锤炕。 苏姚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周言安没想到会把她吵醒,声音中带着愧疚,“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苏姚:“……”这是梦到什么事了,能气成这个样子? 周言安有些迟疑地开口,“我梦见了宝宝,想着看一眼是男孩还是女孩。” 听到这,苏姚立马精神了,这就跟开盲盒似的,她很好奇的。 感觉看周言安的反应,似乎对于看到的性别不是很满意啊。 她赶紧问,“男孩还是女孩。”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6 20:50:20~2023-06-17 19:4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淡兰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二合一◎ 苏姚都想好了, 如果女孩,就说这是预示的胎梦。如果是男孩,就说梦都是反的。 反正我大□□的百姓, 在对待封建迷信上, 是非常双标的。 如果这些内容能让自己满意,那就说要相信玄学的存在。如果不能满意,就说自己是唯物主义, 封建迷信这一套都是假的。 许是苏姚情绪过于激动, 肚里的娃也跟着激动, 苏姚的肚皮被踹的生疼。 月份大了以后, 孩子的动静越来越多, 时不时的翻个身,踢下腿。 孩子在肚子里面动了, 苏姚就不是特别舒服。 周言安看到苏姚的反应, 就知道这是肚子里的小祖宗又闹腾了。 他按照于大夫教的手法, 给苏姚在身上按摩。 其实没啥用, 孩子在肚子里翻腾,又不是啥毛病。 如果孩子一点都不动, 那才是真的需要担心呢。 这个按摩,其实也就是心理作用, 归根到底得叫肚子里这崽子停下来。 过了一阵,肚子里不闹腾了。 苏姚换了一个姿势, 她还记得刚才的问题, “所以是男孩还是女孩?” 周言安的表情很是无语, “没看到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就醒了。”所以才气得锤炕。 苏姚:“……”好吧, 也能理解周言安为啥要生气了, 这玩意是谁都得生气。 只差一点就能看见。 她也梦见过类似地,比如说眼前有一桌子的大餐,差一点吃上了,然后很离谱地梦醒了。 苏姚好笑地拍了拍他,“行了,男孩女孩都很好的。来,跟我们家小宝贝说句晚安,我们也该睡觉了。” 苏姚还没到快生的那几天,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依旧是正常上班。 两人都挺照顾她的,办公室内但凡有什么累活重活都不叫苏姚动手。 办公室俩姑娘在今天暑假前,被推举入了团。 而师部的调查组回去以后,在忙完白参谋被举报的这件事以后,想起了在七团的所见所闻。 觉得冯红慧这姑娘是个办公室工作的好苗子,做事稳妥,不管啥事她都能干。 下文件,想把这姑娘调过去。 这两个姑娘对于苏姚来说,那真是花费大力气培养的得力干将。 苏姚手底下一共俩人,就要调走一个人,这对于苏姚来说是不公平的。 不过嘛,有句老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调差组那边毕竟是师部,起点不一样。 而且调查组有权力能靠近领导的部门,跟妇工组这种可有可无的部门不一样。 人家调查组要人,苏姚哪能扣着人不放,那不是耽误人家的前程。 冯红慧听说要被调去上级部门,第一反应必然是惊喜。随即就想到了自己离开以后,妇工组会缺人,而且苏姚眼看要临盆,是会有一段时间没法子正常工作。 跟苏姚和唐湘一起共事,彼此之间有感情的。妇工组眼看快到了要紧的时候,冯红慧这下子有点不好意思离开了。 而且对于陌生的地方,人总是会天然的抱有一种恐惧的心理。 她不是那种看到一点利益,就奋不顾身,不考虑后果往上冲的小孩子。 冯红慧想到了很多,未来的领导如果是个刻薄的人怎么办,同事如果不好相处怎么办。 人家把你调过去不是做慈善的,如果没有达到人家的要求,再把她给送回来,这得多丢人啊。 苏姚当然想到了这姑娘离开以后,自己这边是会麻烦一些的,不过还是替冯红慧高兴。 不管怎么说,愿意要她过去,是对她的一种认可。 在年轻的时候,有这样一个平台,是个好事。 苏姚很高兴。 却没在冯红慧脸上看到喜意,这一问才知道这姑娘原来想了这么多,既然还不大想过去。 苏姚就很无语,多少人都求而不得,这姑娘倒好,还不想去。 机会不是常常会出现,这一次没把握住,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了。 冯红慧也不是就不想去,她特别犹豫,“可是如果我去那边的话,办公室就只剩下你和唐湘,这可怎么办?” 苏姚莫名其妙,办公室又不是少了某个人就不转了,大不了另外再招一个人呗。 唐湘对于目前的业务都熟得很,让她来带新人,最晚半个月也能出师了。 冯红慧被苏姚的话噎了一下,那心情很复杂,我以为我很重要,结果你告诉我我不是无可替代的。 苏姚拍拍她的肩膀,不介意再给年轻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再上一课,“我们都是社会主义建设的一颗小螺丝钉,螺丝钉其实也挺重要的,但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螺丝钉将两个原件拧在一起,可以说没有这个螺丝钉,机器就只能是一堆零部件,没有办法运转。但是吧没有你这个小螺丝钉,还会有另一个小螺丝钉。” 所以真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在这个世界上,保持重要性,降低被取代的最好办法,就是不断提高自己的价值,让自己没有办法被取代。 苏姚的这个观点,冯红慧是认可的。人只有不断进步,才能一直有用。 原地踏步,其实就是退步。 被苏姚劝了一通,冯红慧还是同意了工作的调动。 她想说,等着把新人给培训出来再离开,结果那边实在催得急。 唐湘就说了,“怎么,是不是不放心我,不敢让我带新人,怕我把新人带坏。” 这是完全没有的事。 唐湘笑道,“那你就赶紧去那边上班去,少在这里打岔。” 冯红慧带着对团里的不舍,最终还是离开了。 她对苏姚不是不感激的,如果不是苏姚教她这些稀碎的工作怎么干,她也不会被人家调查组给看上。 在调查组要人的时候,苏姚没有半分的阻拦,还十分地支持。 实际上,如果苏姚不放人,她是绝对没法子离开的。 七月下旬,正是最热的时候,苏姚和唐湘把冯红慧给送走了。 办公室离开了一个人,就得准备再招进来一个人。 苏姚如今正大着肚子,不想只是招一个人,就弄得大动干戈。 她想了一个偷懒的主意。 冯红慧和唐湘,那是经过笔试和面试,最终通过了招工。 两人是笔试面试综合成绩的前两名,苏姚想着把综合成绩三到五名的给叫过来,再面试一次。 她和唐湘看看,哪个人更加合眼缘。 毕竟以后得一起工作,不能招进来一个没法子配合工作的人。 想法很好,实际操作时苦难不小。 就比如说综合成绩第三第四那俩人,父母都是城里的干部,在这一年被解放了,她们已经通过招工回到了城里。 唐湘这下犯了难,苏姚把招工这件事全权委托给她处理,结果还没等到一起谈话,人已经离开了。 无论她遇到什么问题,苏姚是几乎不插手的,除非她过来问苏姚。 唐湘也不是没有决断的姑娘,她立即决定说,“那就把第五名给叫过来谈谈,如果这人不太行,还有第六名。” 苏姚也不说不好,全都听她的。 招人这事也不急于一时,苏姚告诉唐湘,“不着急,跟找对象一样,也是宁缺毋滥的。” 招进来一个跟大家气场不合的,那还不如空着一个位置呢。 犯不着为难自己。 唐湘应了一声好,就自己继续回去鼓捣了。 这几天确实是热,压根就不愿意动弹。 就在这最热的几天,去了前丈母娘家快半个月的俞淞,终于回家了。 俞淞不像是俞锐和俞蔚放暑假,他一个参加工作的人,是没有假期的,这是在请假,以后是得还的。 过年要是有值班什么的,那就得他上了。 不过俞淞不光是自己回来了,还把三个娃一起给带了回来。 本想着叫他们在前丈母娘家待上两个月再回家,等到临近上学的时候,叫娃的舅舅坐火车给送过来。 把这两个惹祸精给送出去,自己能清净两个月,明月想的挺好。 也不是把孩子给推出去,那边是孩子的亲姥姥亲舅舅,不可能说不稀罕两个孩子,咱送过去是想给舅甥亲近的机会。 却没想到,那边是没时间管这三个孩子的。 虽说暑假是农闲,俞锐的姥姥家却也不得忙。 俞淞那个年纪跟他相当的大舅子终于结婚了,结得很匆忙,因为不是啥光彩的事,女方那边有了身子,月份也不小了。 俞淞刚到的时候没走开,是因为被挽留参加婚礼,后来想把儿子留下,却看前丈母娘确实没有时间照看孩子。 孩子姥姥家养了不少的家禽,喂家禽可不讲究天热就能歇着。 而且进门了一个大肚子的儿媳妇,俞淞前丈母娘可得上心伺候着,不能有半分的马虎。 哪有时间照顾三个孩子,而且俞烁年纪还小,正是得好好照顾的时候。 俞淞这一看,也别留了,还是带着儿子回家去吧。 咱这一直不走,也挺讨嫌的。 眼看要有亲孙子了,那老太太对外孙子其实没多少稀罕。 俞淞是本着给明月一个惊喜的目的,没有提前打电话回来说哪一天回家。 明月在看见俞淞把三个儿子都给带回家的时候,是惊大于喜的。 但是人已经回来了,总不能给赶走。 到底是相处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看着一个个有些可怜兮兮的表情。 明月让俞淞带着孩子在院里洗漱,她回到屋里给下面条去。 大热的天气,吃热腾腾的面条是遭罪,明月给煮了炸酱面。 面不是手擀面,是买来的挂面。 她也不爱动弹的,大热的天和面一身汗。 这父子四个不是啥挑嘴的人,无论是挂面还是手擀面,这父子四个都不会嫌弃的。 果然,这父子四个,没有一个说不好吃的。 都特别努力地刨面。 这次出去可是遭了大罪了,主要是吃饭是个大问题。 火车上的饭菜那叫一个难吃,至于俞锐的姥姥家,就只是普通的人家,做饭是比不了明月的。 而这父子四个,都被明月厨艺养的嘴巴很刁,一般的饭菜都难以下咽。 俞淞之所以会选择带这三个小祖宗回家,是因为俞锐劝过他,建议把三个儿子给带回家。 那俞锐为啥那么说,一般的原因确实是照顾不来三个淘小子。另外的原因嘛,那就是想念明月做的饭菜了。 明月看着这爷四个刨饭,突然想起来前一阵发生的事情。 俞锐和俞蔚这俩本来就是能惹祸的,怕他俩跟洪家那两个侄子起冲突。 自家这俩小子,鬼心眼子多,但是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一切的算计在绝对的武力压制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俩小猴,跟普通同龄人一起打架不会输。 但洪家那两个年龄大,吨位也更大,一旦对上肯定是家里的这两个吃亏。 明月把家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说,然后警告道,“不许跟那个坏东西一起玩,那俩会打女人和孩子,你们给我离他远一点。” 俞淞带着三儿子离开的时候,洪山峰和洪海洋都还没有过来,没见过这一老两小的战斗力。 俞淞听着呦了一声,“那这样的人,得叫苏姚远这点,这些小子挨上两下倒是不要紧,苏姚那一孕妇,可得小心着点。” 宋小艾是女人,对着女人都能动手,可见这洪家的两个侄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品得很。 明月附和,“谁说不是呢。” 但自家这两个小子,脸上一副跃跃欲试,一看就是没把她的话给放在心上 反而因为她的提醒,叫这俩小子来了兴趣。 明月瞪,“你们俩要是敢给我胡来,一个月别想吃肉,咱家就叫你爸做饭。” 叫亲爹做饭,那真是一个十分严重的惩罚了。 这怎么还互相伤害呢。 俞锐说,“妈,你也得吃饭啊。”不至于的,真不至于。 明月冷笑,“我不在咱家吃饭,我去苏姚家吃。” 俞锐立刻十分乖巧,“妈,你放心我肯定听话不惹事。” 他随即补充了一句,“还会管好老二,不叫他出去惹祸。” 俞蔚:“…….”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啊。 俞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亲爹,“媳妇你急啥啊,这些小东西,不吃点亏是不会长教训的,总的来说就是被打一顿就好了。” 关于叫亲爹做饭的这个惩罚,还是比较有威慑力的。 俩小子都不敢试图挑衅明月的权威。 明月的男人孩子都回家了,另一头的周言安过来接苏姚比往常要早。 “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苏姚说着,也准备离开了。 “唐湘我先走了。” 唐湘伸手跟她再见,“姐,你路上小心点,我等把明天谈话的内容准备好,就也下班了。” 周言安的脸上依旧没多少表情,但苏姚能感受到他的兴奋。 这明显是有什么事的。 苏姚看见他笑了,“遇见了什么好事,特意过来告诉我?” “回家再说。” 行吧,这还神神秘秘的。 回到家以后,周言安才跟苏姚说,“我母亲如今恢复了自由,虽然目前还没有恢复工作,听说很多叔伯们,已经恢复正常工作,我母亲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工作了。” 他难得活多,苏姚能看出来周言安很高兴 苏姚也替他高兴,周言安已经□□年没有见过母亲了。 在这场变故中,周家还算是幸运的,至少人都还活着。 还有更多的人家破人亡,失去所有。 “太好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婆婆是个厉害的人,相信很快就能恢复工作,你也能放心了。” 其实哪能放心,现在时不时就来一波啥啥运动。 周言安在苏姚肚子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真好,这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是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唐湘把第五名给叫来谈话,这人还是个熟人。 就那个逮兔子的秦东。 唐湘事先知道这人的名字,看过他的试卷和面试的记录,以为是个重名。 没想到,还就是那个秦东。 前四名都是女同志,只有第五名的他是个男同志,这也很有意思的。 知道这是熟人,唐湘觉得这人还成。 平时相处下来。没觉得有啥大问题,为人处世上还不错的。 抛去冯红慧对他有意见这一点。 不过嘛,现在冯红慧不在办公室,不用担心同事关系不和,影响到正常的工作。 秦东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那位看他有些不顺眼的冯知青,被调到了上面的调查组。 他忍不住失笑,“虽然小冯知青不大待见我,我还就真得谢谢她,占了她的光,才能进这么好的单位工作啊。” 唐湘也小,“要是小冯知道,她离开以后,便宜了你小子,那是得连夜写申请调回来的。” 秦东闻言哈哈大笑,“请把小冯知青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得给她写封感谢信,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 丝毫没有因为被人不待见,而恼火。 苏姚没忍住泼凉水,“还没决定要你呢,你就这么肯定?” 秦东那是相当的自信,“我相信两位同志是有眼光的。” 他觉得自己的优势很明显,毕竟是一起吃过饭的熟人,脾性上投的来。 苏姚开玩笑的话,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秦东也跟着耍花腔,“我这么优秀,不要我,是贵部门的损失。” 来到这时代这么长时间,苏姚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不得不说,他的判断没有错。 最后确实就把秦东给调了过来。 至于冯红慧知道以后,是什么样的反应,这就是后话了。 秦东性格上,跟唐湘是有点相似的,都是那种大大咧咧,很能开得起玩笑,特别皮的性格。 办公室里多了这么一个人,那真就多了很多的乐子。 他学东西也很快,唐湘教他的东西,他很快就能上手了。 蝉鸣声阵阵,苏姚也到了孕晚期。 别的孕期反应都还好,就一点,天儿太热了。 孕妇本身就怕热,更何况没有别的避暑工具,就只有手摇蒲扇。 周亚安每天晚上都得给苏姚扇风,顺便捉捉屋子里的蚊子。 苏姚现在不仅怕热,而且超级招蚊子。 本来就是招蚊子的体质,揣上娃以后,那更是格外招蚊子。 出去转悠一圈,小腿上一串的大红包,这还是穿着长裤的结果。 蚊香也不敢点,蚊香也有毒,生怕对孩子不好。 就只能在苏姚不在家的时候,点上蚊香,把家里熏上一遍。 平时关门关窗快速一点,尽量不让蚊子钻进来。 但总会漏网之鱼,还专门只盯着苏姚咬。 这时候,就得周言安出马把蚊子给怕死。 周言安晚间的时候,又得打扇子,又得捉蚊子,那就跟封建时代皇宫里伺候娘娘的宫女似的。 人家干活是有钱拿的,他这个全凭自愿。 但是不能不干,不敢的话,他媳妇肯定就不舒服。 周言安扇出的风,是比不得空调和电风扇来的凉快、 不过嘛,这是入睡风,有着这风苏姚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听见苏姚绵长均匀的呼吸,周言安也有点困了,逐渐手动的频率越来越慢。 苏姚突然坐了起来,她这个动作把周言安给吓了一跳,他清醒了,“你悠着点,小心伤到孩子。” 他的动作比话更快,先一步扶住了苏姚的腰。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姚刚才起身快,现在是觉得肚子不大舒服,不过周言安的手已经放在她的腰后,给她揉腰。 她这时候也顾不得身上的不舒服,有更迫切的事情。 苏姚拉开灯,突然的光明,让两人的眼睛都不大舒服。 周言安把被子堆在墙上,叫苏姚靠在墙上。 苏姚顺着他的动作靠在墙上,她脸上的表情却很差,“我年初的时候感冒了,你记得吗?” 这事周言安怎么会不记得,苏姚不仅是感冒,而且还发烧,过了大半月才好利索。 虽然不明白苏姚为什么这么问,周言安点头,“我记得,怎么了?” 苏姚叫他把日历拿过来,家里的日历从来不撕,每过了一天,就会翻一页。 每天发生了什么事,都会记在当天的日历上。 比如说苏姚啥时候来大姨妈,或者哪天买了什么。 未来如果想不起来,就可以往前翻日历。 苏姚记得她是过完年以后就感冒了,苏姚从新年那一天往后翻,翻了接近二十页的样子,看到了一个哭脸还有一个温度计爆表的小插画。 整个二月份和三月份,苏姚都没有找到来大姨妈的记录。 她的眉头紧锁,看的周言安有些紧张,“发生了什么事?” 苏姚的手放在肚子上,“按照我的月份,二月的时候应该就揣上娃了。” 周言安点头,这他曾经算过的。 见他还不明白,苏姚把标注发烧的那一天指给他看,“但是我二月的时候发烧了。” 周言安不懂,他没见过孕妇怀孕,不知道这是有什么不妥。 苏姚也不一句一句往外挤了,她说的很急,脸上的表情都要急哭了,“怀孕的时候有些药是不能吃的,不然的话生出的宝宝容易有问题。” 周言安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立刻也变得很紧张。 但这时候苏姚已经慌了,他不能再紧张。 “你先别急,着急也没有用。” 周言安虽说是叫苏姚先别急,实际上他已经急得在地上不停走来走去。 苏姚眼眶发红,手搭在肚子上。 苏姚以前但凡是心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这娃就会在肚子里翻江倒海,这次倒是乖得很。 周言安突然停下,“你发烧我去团里的医院给你买药,一连去了两次都没有买到。” 苏姚看他,没精打采的,“林医生知道你没买到退烧药,特意从医院借自行车,把给他们家孩子的药送过来。” 这时候不能怨人家,林医生那也真是好心,谁知道苏姚那时候肚子里应该就有娃了。 周言安,“我记得你嫌弃药苦,不愿意吃。” 苏姚也记得是这样,但是又仿佛她把退烧药给吃了。 苏姚捂住脑袋,“哎呀我记不住了。” 周言安轻轻拍她的背,“没事没事,不会有事的。” 说完,周言安也不闲着,去家里翻找退烧药。 如果退烧药是完整的,那就证明苏姚没吃,不用担心。 如果找到以后,发现苏姚吃了退烧药,那时候就再说。 苏姚也在等着他,找到完整没吃过的药。 结果就是,周言安把家里都翻找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那一板的退烧药。 “我记得药挺多的,难不成全都让我给吃了?” 苏姚现在越想脑子越乱,当时的记忆那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周言安现在是强作镇定,其实脑子里也一团浆糊。 毕竟是关乎孩子的事,是两人自打知道苏姚有孕以后,就十分期待的孩子。 苏姚现在也不想着一定要是个软糯糯的小女孩了,只要能健健康康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行。 周言安清了清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嗓子有点哑,“你不喜欢吃大白片,就算是吃药,顶多也就一两粒,未必对孩子造成很大的影响。” 苏姚突然想起,“感觉我吃药的时候,明月是在的,她好像不希望我吃药。” 这种事,周言安也记不清楚了,他于是说,“那去找明月问问?” 苏姚原本打算明天的,人家现在肯定是睡觉了。结果周言安比她还心急,现在就已经等不及了,往身上套衣服。 好吧,她心里也很急。 如果明天早上去问,她这一晚上怕是都睡不着了。 周言安想叫苏姚在家里等着,他过去一趟问问就行。 但叫苏姚在家里等着,她是不愿意的。 她也要跟着一起去,周言安知道她现在心情焦灼,叫她在家里等着,只怕她心里七上八下,不能放心。 那就跟着吧,他帮着苏姚换上衣服,两人把家里的灯关上,悄无声息出了家门。 隔壁王主任的狗子,听见街上的经过的脚步声,这是熟人。他没有汪汪叫,只是哼唧了两声。 在大门口敲门,在这时候肯定会把邻居给惊醒。 也不是啥怕人的事,就是没法子解释。 俞淞在屋里本来是拉着媳妇想干点什么的,听见屋外有石子儿落地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下。 他是很警觉的,立刻对着明月做出一个压低声音的手势。 发现还有声音没有停下,他把枪握在手里,提前上好了枪栓。 他打开门到院子里以后,就听见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很轻但是能听见有人在敲他们家的大门。 这大晚上的,不敲别人家的门,敲自家的门。 而且这敲门声,在俞淞看来十分的狗狗祟祟。敲门明明可以正大光明,为啥要这样小声。 俞淞就觉得外面不像是啥好人,他越发用力地握住了手里的枪。 不过他还是问,“谁?” 一声女声,“我,苏姚。” 听到是女声,还是苏姚,俞淞放了一半的心,另一半的心还是紧绷着的。 这大晚上的,苏姚一个大肚婆,不说在家睡觉,出来做什么。 俞淞小心翼翼地把门给打开,看见门外的不止是苏姚,还有周言安。 两人两手空空,身后也没别人,警报解除。 俞淞真的是无语了,而且兄弟,你这大晚上的,不说带着你大肚子的媳妇,在家好好休息,出来当贼。 有啥事不能等明天再说,非得大晚上地过来。 目光对上的时候,俞淞懂了那两口子的意思。 无声把堵住的位置让开,叫人进门。 俞淞两口子带着最小的俞烁住在东屋,俞锐和俞蔚这兄弟俩住在东屋。 俞锐和俞蔚都听见外面的动静,家里虽然没开灯,但从自己屋里探出头来。 就见到来人竟然是苏姚和周言安。 俞蔚揉揉眼睛,准备回去睡觉了,他还没有睡好,就被哥哥给喊了起来,怕出事。 俞锐这时候好奇的很,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周言安和苏姚为啥过来。至于回炕上睡觉,他已经不困了。 俞淞先进堂屋,跟东屋的明月说,“别担心了,不是坏人。是苏姚和周团长。” 这时候明月把东屋的灯拉开,赶紧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正是夏天,她又是在家里,穿得十分凉快,有男同志进家里,她肯定不能只穿着睡衣。 而周言安也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的人。这正是晚上,人家都该睡觉了,明月又是个女同志,他进屋不方便。 周言安还是就站在堂屋里,没有进东屋。 明月握住了苏姚的手,发现她手上冰凉的。 又看她脸上的表情,眼眶红红的,她顿时担心问道,“你跟周言安吵架了?他欺负你了?” 俞淞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哎呦,我的媳妇,这话咱在心里想想就行,怎么还说出口了你,人家周团长还在外头呢。 人家对你“闺女”好的时候叫周团长,一旦发现人家有可能欺负你“闺女”,你这边立刻改叫周言安。 咱们的区别对待也不要太明显了。 苏姚说,“我年初的时候感冒了,你还记得,我那时候有吃退烧的药吗?” 俞淞这一晚上,就是一整个无语。 你大半夜过来,就为了这? 他没忍住嘲讽道,“我还当你是晚上做了噩梦,过来找妈妈呢!” 明月把她面前的枕头,重重的砸在俞淞身上,“你闭嘴吧!” 这点力道,对于俞淞来说没啥,他跟接球一样,接过明月的枕头。 接枕头的动作很顺利,叫他有点小得意。 不过他在明月的死亡凝视之下,闭上了嘴。 明月十分温柔的问苏姚,“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俞淞心里不甘心地撇嘴,他媳妇对他就没有这么温柔过。 苏姚把自己这趟过来的原因说了一遍。 俞淞顿时收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好吧,如果是为了孩子的问题,那大晚上跑一趟,确实是值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7 19:45:20~2023-06-18 18:2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念之间 16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三合一◎ 明月原本的神情是很严肃的, 等听见苏姚说的话以后,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我还当什么大事呢。” 随即, 她指挥俞淞去翻药盒子。 俞烁年纪小, 时不时生病,家里备着药,是为了以防万一。 然而只要不是啥大问题, 明月都不会叫孩子吃药。 俞淞递过药盒子, 明月把一板安定扔到苏姚面前, “这是在你家拿回来的, 放心吧, 你那次没有吃药。” 什么叫大悲大喜,这就是了。 肚子里这祖宗, 这时候感受到了当妈的高兴, 在肚子里旋转跳跃。 苏姚一手扶着腰, 另一只手托着肚子, “哎呦”了一声。 明月叫她坐下,跟她讲, “我记得你不爱吃药,我对这种药没啥好印象, 给你们家周团长教了一套按摩的法子,顺便把你这药给带回家了。” 的, 她这时候换了称呼, 又叫回了周团长。 俞淞心里吐槽, 却给他媳妇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还得是他媳妇, 这干了多大的一件好事啊。 知道是为了这么一个破事, 明月对待苏姚的语气,就不如方才的温柔了,“就为了这么点事,大晚上的叫这么多人跟你一起折腾,你可真是好样的。” 俞淞拼命点头,他媳妇骂得可真是没错。 苏姚低下头,跟个被批评的小孩子似的。 周言安这时候还在堂屋,没法解救他媳妇。 明月教育了两句解气了,“行了赶紧回家,这都几点了,你不睡觉,肚子的孩子还得休息呢。” 俞锐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听着东屋的动静,把来龙去脉都听明白了以后,他觉得挺没意义的。 打了一个哈欠,在俞淞把明月送出之前,回到了西屋。 苏姚讨好地冲着周言安笑了笑。 回到家以后,她才忍不住说,“真是一孕傻三年,怀了娃以后,我这脑子都不好使了。” 而且刚才这个因为怀孕,脑子变傻的借口,苏姚都没有想到。 把锅给推到肚子里的娃身上,明月就不会教育她了。 周言安十分认可地点头,“就连我也傻了。”就连他也没想起,还是经过明月的提醒才想起这件事。 俞淞送走周言安苏姚这两口子,回到家里没忍住嘎嘎嘎笑。 “这两口子一起犯傻,真是不少见。” 西屋的俞锐刚躺下,就停下东屋亲爹嘎嘎嘎的笑声。 摸了一把胳膊,艾玛,这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明月看他也没啥好脸色,“瞅瞅人家两口子感情多好,犯傻都是一起的。” 俞淞依旧嬉皮笑脸,他的手搂住了明月的肩膀,“媳妇,咱也该睡觉了。” 他那手黏黏糊糊的,明月哪能不知道他是啥意思。 明月把人推开,“你消停点吧,这都几点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俞淞觉得自己哪怕是闹腾一晚上,也不会影响明天上班的。 奈何他媳妇觉得不行,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他委委屈屈地躺在被窝里,都怪苏姚过来闹腾这一下子。 闹腾这一通,苏姚回到家以后确实是累了。 周言安早上不需要做饭了,有了母羊以后,苏姚的早饭是羊奶。 周言安要做的更多了,比平常起得更早,先挤好羊奶,还得带着羊出去吃草。 反正很麻烦。 回到家以后,得在小锅里把煮开,才能叫苏姚喝。 周言安牵着羊回家的时候,正遇上洪家那老太太。 其实不算是遇上,是这老太太一直在等着周言安呢。 这老太太年纪大了以后觉少,一家子都没起呢,她就醒了。 她早早地起床,却不说帮着做饭,在她看来家里有儿媳妇,用不着她来动手。 她坐在后门口,接连几天,看见周言安早上牵着羊,把家门锁上,然后去放羊。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他牵着羊回家。 “你是后院的小周吧。” 洪老太太甚至不知道周言安姓甚名谁,只知道后院的老王家都喊他小周,就也跟着这样叫。 周言安对这老太太没啥好印象,不过也犯不着得罪。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他是不怕得罪这老太太,但是怕这胡搅蛮缠的老太太记恨苏姚,给在暗处使绊子。 苏姚如今是双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这洪老太太是对周言安家牵着的羊感兴趣,“你们家的羊,是母羊吧?” 周言安停下搭理洪老太太,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毕竟对于不认识的人来说,他不是个很有礼貌的人。 他这时候其实挺不耐烦的,“母羊。” 洪老太太上蹿下跳的,还是能为了谁,当然是她那两个大宝孙子。 自从来到小儿子家,小儿子虽说是当领导的,家里吃的饭菜还比不上他们在老家村里吃到的。 至少老家的村里,还时不时能吃上一顿肉。 来了小儿子家,那是啥也吃不上。儿媳妇黄秀华是个小气鬼,压根就不舍得给她那两个大宝孙买好吃的。 她也不愿意往里面添私房钱,给小儿媳和那两个赔钱货的孙女吃。 于是就只能偷偷给两个大孙子零用钱,叫这俩人多去买点零嘴吃。 尽管经常叫孙子去买零嘴,洪老太太还是觉得,俩宝贝孙子瘦了。 洪老太太心疼得不得了,心想得叫俩孙子好好补一补。 要说吃什么补,洪老太太原本是没主意的,直到看见后院那家小年轻每天早上放羊。 要说滋补,她觉得没有比羊奶更补身体的了。 洪老太太上次被儿子教训了,叫她别在团里丢人。 她是不会反省自己的问题,就觉得是宋小艾小题大做,一块猪肝而已,又不是啥了不起的东西,至于说一定要上纲上线呢。 后院那对小两口,她是见过的。小媳妇大着肚子,平日里看着挺和气的,跟隔壁家里那个泼妇不一样。 洪老太太是觉得,年轻人都脸嫩。她如果过去要点的话,那家不会不愿意的。 而且他儿子可是领导呢。 “羊奶你们家喝不完吧,能给大娘一点吗,我家两个孙子营养不良,特别需要羊奶补身体。” 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周言安唇角微微扯起,眼睛却没有半分微笑的弧度,很是冷漠,“不行,羊奶我媳妇要喝,没有多余的。” 周言安一句话,把这老太太给顶在了当场。 洪老太太也被周言安身上的气势唬了一跳,钉在原地,过了很久才回神。 而那时,周言安已经牵着羊,打开家里的大门。 洪老太太气得跳脚,“这什么人啊,一个女的还喝羊奶,吃那么好的东西,也不怕天打雷劈。” 她一开始还当羊奶是那家的小伙子喝,没想到是那个大肚子的小媳妇。 按照她的想法,女人是不配吃好东西的,好东西都应该留给家里的男人。即便是孕妇,肚子里怀了能传宗接代的男娃,那也是不配吃好东西的。 那真是想越来气,就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她叉腰骂,“还真把怀了孩子就当回事了,我看只能生出一个赔钱货。” 苏姚是不知道这老太婆的诅咒,是诅咒她生女孩。 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是要当面道谢的。 她最想生女孩呢。 这老太太也是知道形势比人强的道理,不敢大骂。怕周言安听见了以后,再把他给招回来。 那个小伙子一看就很能打,长得高高壮壮,如果他不讲武德,给她一下怎么办。 她小声地嘟囔,洪星早上起来上厕所,听见她这个奶奶在那儿嘟囔,骂骂咧咧的,却全都是脏话,她听了一阵子,算是明白她骂的是谁了。 如今家里附近的邻居,就只有后院的周团家媳妇怀孕,她不是诅咒人家还能是谁。 洪星是洪科长的小女儿,比洪山峰和洪海洋这兄弟俩小两岁,她还在上学,今年暑假结束的九月份,就要上初中了。 她这个年纪,其实已经知道很多事情了。 比如说,不大喜欢这个经常骂她们是赔钱货的奶奶。 虽然不喜欢这个奶奶,但毕竟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家属院大家都怕周团,洪老太太如果得罪了人家,一家子都得跟着倒霉。 于是她提醒道,“奶,咱家斜后院的周叔叔,他人很凶的,他是我爸的领导,我爸都很害怕他。”你轻易可不要得罪他。 洪星是好意提醒她,洪老太太就跟个疯狗似的,只要对面不是她那两个大宝孙,她是得冲上去咬一口的。 尽管面前是亲孙女,她依旧十分的刻薄,“你个赔钱货,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张口赔钱货,闭口赔钱货,这就很没劲了。 洪星当然不愿意听,她转头就走,还不愿意看她那张老脸呢。 不过洪星的提醒,这老太太是听进去了。 就是斜后院的那家子都不好惹,不能轻易得罪呗。 她这时候忍不住地咋舌,想不到那个小伙子,看着还挺年轻的,就已经是他儿子的领导了。 她儿子都五十多岁了,那小伙子才多大,有三十没? 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小小年纪爬得那么快。 不是靠亲爹亲妈,那就是靠丈人爹丈人妈。 但不管是靠谁,这还是个有背景的人,老太太自动给打上了一个不好惹的标签。 这家子她是不会上门的。 不好惹的周言安还不知道,因为他的缘故,洪家胡搅蛮缠的老太婆不敢惹他们家了。 他正在家煮羊奶,苏姚在外头洗漱。 刚才回家时的小插曲,他没有跟苏姚说,免得苏姚听见这老太太的不要脸举动,而跟着激动。 两人正在商量,下午的时候周言安请两个小时的假,带着苏姚去于大夫把脉看看肚子。 刚经历了昨晚的那一遭,尽管是知道孕早期没有吃药,这心里还是觉得不放心。 两人其实每个月都会去于大夫那里,去的时候不空着手,有时候带鸡蛋,有时候带饼干。 苏姚把每月一次见于大夫,当做是产检了。 两辈子头一回怀孕生子,还是在这种条件很差的环境里,苏姚难免小心。 苏姚中午上班前,用油纸包了两斤的桃酥,这是给于大夫准备的,直接带到办公室,下午就不用特意回家去取。 下午的时候,周言安跟石抗一招呼了一声,说要带苏姚去看大夫,他就提前下班了。 自打苏姚有孕以后,他几乎每个月都有这么一次,石抗一都习惯了。 也是很烦,他每次都要过来说,“以后别过来特意通知了,你提前下班这难道还不行?” 苏姚见到唐湘,就说了下午借车子,周言安要带她去隔壁村里看看大夫。 唐湘为人大方,遇见不熟的人跟她借自行车,她都从不犹豫,更何况借的人还是苏姚。 她犹豫的原因是,苏姚现在大肚子,哪怕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感觉也挺危险的。 她絮絮叨叨地不放心叮嘱,直到周言安过来接苏姚的时候,唐湘便叮嘱周言安。 “周团,您骑车的时候小心点,别把苏姐给摔了。” “您和车摔了都不要紧,苏姐不行,一定要小心。” 苏姚跟她挥手,“我们有谱的,你放心吧。” 等那两口子走远以后,秦东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你这胆子不小啊。” 他一个男同志,在面对周团的时候,都难免心里不安。 真想不到,唐湘这一个女同志,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那么没大没小地说话。 唐湘当然知道他是哪个意思,她笑道,“其实周团人挺好,没有传言中那般的可怖。” 她和冯红慧一开始也像其他人那样害怕,担心苏姚被她家暴。但实际接触中就发现,他跟苏姚说的那样,是个面冷心热。 实际接触下来以后,就发现周团这人看着冷漠,挺唬人的。 其实她和冯红慧跟周团没大没小讲话,他就从来没有计较过。 苏姚和周言安到于大夫所在的村子时,于大夫正在村口出大粪。 大夏天的,那味儿真是隔了老远都能闻见。 苏姚看见人以后,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不住地冲于大夫所在的方向摆手,“于大夫于大夫!” 周言安这一阵子,经常能被苏姚的大胆动作吓到,“哎哟,你慢一点。” 于大夫也听见了有人在叫她,她认出是那对经常来找她的怀孕小夫妻。 这边不止有于大夫一个人在干活,还有其他的村民也在忙。 周言安身上穿着军装,崭新的干净军装,让人想到了附近的兵团。 于大夫对这两口子的印象不错,回回上门都带着礼物,态度谦和有礼。 这对小夫妻每月都来,医生很喜欢这种把自己看得很重的病患。 于大夫身上沾了不少的味道,苏姚问到以后没忍住“呕”了一下。 似乎苏姚每次过来都是这样,她闻到于大夫身上的味道反胃,然后道歉。 来到于大夫的茅草屋,苏姚递上一直捧在怀里的桃酥。 于大夫知道这小夫妻的条件应该不错,也曾经说过,以后过来不用带东西,孕妇更得吃点好东西滋补。 叫于大夫把了脉,苏姚问,“医生,我怀孕初期的时候,有过一次发烧感冒的经历,会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 “我这脑子也是不好使,就觉得我感冒的时候吃了药,可把我给吓坏了。带着我家这位,跟我一起担心。” 于大夫问,“没有吃药吧?” “没吃药。” 于大夫点头,“没吃就好。” 苏姚摸着肚子,“你能看出胎儿有没有问题吗?” 于大夫温和地说,“不能,只知道胎儿现在很健康。” 好吧,苏姚略微有点失望,但听见说胎儿健康,她也很满意了。 周言安骑车带着苏姚回家,农村的土路有点颠婆,苏姚牢牢地环住周言安的腰,生怕被从自行车上颠下去。 这时候,路上不常见到人,前面一群人,苏姚见到两个有些熟悉的背影。 经过以后,回头看才认出来,那是洪科长的两个侄子。 像是明月那样的,告诉家里的孩子不要跟洪家两个侄子接触的,不是少数。 家属院几乎家家都告诉过家里的孩子,一来是怕家里的孩子被带坏,二来嘛是怕被那两个不讲武德的大孩子给欺负。 他俩本来就是外来的,在家属院没有朋友。 还臭了名声,人家的家长都不让家里的孩子跟他玩。 洪山峰和洪海洋不可能只跟着彼此玩耍,家属院的孩子不愿意跟他俩一起玩,但是附近村里的小孩还挺愿意跟他俩一起玩的。 别看洪老太太是个喜欢从别人那里占便宜,洪山峰洪海洋看见谁家有好吃的,就会撺掇奶奶去抢。 但是不代表着俩人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有点丢脸的。 洪老太太对待大宝孙很大方,这俩人从小不差钱。 这俩人还是了解应该如何收买人心的。 在村里的时候,虽然这俩干的是人嫌狗憎的事,却有一堆拥簇,靠的难道是这俩人的人格魅力吗? 当然不是了。 靠的是两人有一个当大队长爹,一个在部队当干部的叔叔。 两人还是比较能笼络人的,他们喜欢欺负弱小,却崇拜强大的人。 苏姚咦了一声,等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她才小声跟周言安说,“看见洪科长那两个侄子,看着像是跟一群小流氓混在一起。” 那一群小流氓看着年纪不小,虽然看着没有洪山峰和洪海洋兄弟俩健壮。 周言安目光注视着前面的道路,沉声说道,“这俩人不会在团里留很久,等暑假结束就离开了。” 苏姚点头,确实,反正也没几天,八月很快就过去了。 把自行车还给唐湘,两人步行回家。 不仅是苏姚和周言安觉得,洪家两个侄子会在暑假结束离开,家属院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 都对这俩小子不满意,因为这小子带着外面认识不三不四的人进家属院,搞得家属院的最近环境有些乌烟瘴气。 带孩子的妇女,都不愿意在自家门口带着孩子跟邻居唠家常。 那些小年轻的眼神,看得人十分不舒服。 说是贼眉鼠眼吧,这话说得难听,但却没有说错。 眼神贼兮兮地,不住打量家属院里的人。 看他们的做派,能看出来不是团里的知青,也不是厂里的职工。 有正经工作的人,不可能大白天在街上瞎溜达。 大家的正常生活被影响,都想着反正人快要离开了,没必要去找洪科长说这件事,叫洪科长给记恨上。 眼瞅着九月份,暑假结束。 盼望着,盼望着,洪老太太回老家去了,却把洪科长的两个侄子给留了下来。 洪老太太是不愿意回老家的,然而眼瞅农闲结束,农村进入了农忙期,洪老太太得回家干农活。 有那好事之人,找到了洪科长,询问为啥俩侄子不跟着老太太一起回去。 说到这个,洪科长也发愁。 他老娘怕他不给侄子安排工作,她自己回家了,却把两个侄子留了下来。 洪科长是不知道,家属院的其他人不喜欢他侄子,过来问这一句是想叫他侄子赶紧滚回家。 洪山峰和洪海洋带着不三不四的小年轻,来家属院乱窜这事他是不知道的。 这人:“……”就无语。 这人从洪科长那里出去以后,很快将这件噩耗给宣传了出去。 家属院众人:“……”也很无语。 好几个家属院的嫂子,都琢磨一起去找洪科长谈一谈,叫他要么管好侄子,要么就把侄子给送回家。 这些老娘们都挺虎的,琢磨好以后,就直接去找了洪科长。 倒也不怕得罪人,话说得很是直接,“你家的山峰和海洋,经常带人来咱们家属院,那些人看着不像是正经人,我们家属院是大家共同生活的地方,可不能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让进,要不这成什么样子了。” 洪科长脸上的神色青青白白。 “也不是说不能带人进来,要是写乖乖巧巧的本分孩子,我们就不说啥了。但那些孩子看着就不正经,哪有正经的孩子白天不去上学上工,整天到处瞎转悠。” “是啊,关键那些孩子都是小流氓,你说说咱家属院里那么多的女人孩子。” “就是,我看洪科长你还是管好你家的侄子,可别叫那些孩子给带坏了。” 那个带头去找洪科长的嫂子,说话有些刻薄,“这家属院也不是你一家的,不能因为你,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 但这话吧,说得没啥毛病,确实是这样。 人家在这好好地过日子,你家过来借住的亲戚,整天带着外面的人来街上转悠。 通常街上来了陌生人,大家都难免怀疑这人是小偷、人贩子这种的。这年头谁家的粮食和钱票都没多的,虽然是生的孩子比较多,但谁家的孩子是心头肉。 搞得大家都没办法正常生活了。 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越说越群情越激愤,大家七嘴八舌,一时之间洪科长都没有开口的机会。 洪科长这下才知道女人多了真是可怕,他连着说了两声,领头那大嫂才注意到他开口,叫身后的家属们先别说话,给了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对不住大家伙,孩子没有管好,以后肯定好好管,不叫他们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年轻来往,也不让他们往家属院里面带外头的人,你们看这样行吗?” 不少人都叫洪科长干脆就把侄子送回老家,洪科长不愿意,只说会好好教孩子。 洪科长没有儿子,侄子是会在他去世以后给摔盆打幡的人,他对侄子的感情那也是很深的。 听见有人说要把他侄子给送回家,这他肯定不愿意。 兵团虽然也在村里,但怎么说都比村里好上很多,保不齐有啥机会,就能一辈子走出村里。 他还有一个想法,跟侄子多相处,以后老了还得指望侄子给摔盆。 这人也真是有意思,自己亲女儿不说好好相处,指望一个外人。 大家说是希望他好好管教孩子,其实还是希望洪科长能把山峰海洋这两兄弟送回老家。 主要是,这俩人之前冲进卢营长家,打宋小艾和孩子的画面,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久久不能忘怀。 谁也不愿意把这样一个定时炸弹给留在身边。 至于说是,孩子还小不懂事,以后会改的,这样的话听听就算了,谁也没有往心里去。 又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他会不会改邪归正关我屁事。 而且看他整日跟那种人来往,也不像是会改好的样子。 都不愿意叫山峰海洋这两兄弟留下来,然而洪科长已经再三保证,再追着不放,就显得她们这些大人咄咄逼人了。 大家只能不大情愿地回家去了。 等到上门的这些女人们都回家以后,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黄月华才轻叱一声,“你那两个侄子,打小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多人过来找你,你还不愿意把人给送回去。” 老婆说侄子不好,这洪科长可不愿意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孩子还小,好好教育就会变好,我们当长辈的,怎么能跟小辈一般见识。” 黄月华很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 两个侄子出去了还没回家,洪科长这时候十分发愁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如果只是不让山峰海洋跟小流氓一起,他们也有可能当面应下,背地里继续跟那些小混混一起来往。 当家长的总是觉得,自家孩子就是那干干净净的白莲花,只要是有错,那必定是被别人带坏的。 我们家孩子那从小到大乖得很,不可能犯错。 洪科长也觉得山峰和海洋是俩乖孩子,完全是交友不善,被那些小流氓小混混给带坏了。 却忘记了一句老话,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 他家孩子如果是啥好东西,那也不能跟小流氓混在一起。 洪科长这时候想得很全面,他觉得不能只是从口头上不许侄子跟外面的混混来往,还得叫他们没有时间去。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得叫这俩孩子有工作,白天忙着上班,就自然而然地会跟小混混们断了往来。 而且他老娘把孩子留下来,就是为了叫他给安排一个工作,这些洪科长是知道的。 关键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和岗位,能给两个孩子安排进去。 倒不是说没有岗位,岗位有的是,但那些岗位都十分的辛苦劳累,与在家做的农活也没有区别。 老娘把孩子留在这里,觉得不希望孩子还是干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工作,是想安排一个轻松体面的工作。 这份工作不大好,所以洪科长才一直没叫两个孩子去。 但是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 还是得叫他们有个工作能绊住脚,等遇到轻松体面的工作,再把俩孩子给掉进去。 等到那洪山峰洪海洋两兄弟回家以后,洪科长就告诉了他们两个,给找了一个工作,明天带他俩去上班。 山峰和海洋以为这是叔叔为他们安排的好工作,那可太高兴了。 就连洪科长说,以后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也不许带外人来家属院。 这兄弟俩心里只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却没说啥,很利索地就同意了。心里想的确实,我们跟不跟他继续来往,不叫你看见就得了呗,这你还能知道。 只是以后不能把人给带进家属院里了,这个大家都看得见,做不得假。 这俩人心里的念头翻江倒海,又想叔叔为啥会突然不叫张哥他们进家属院,肯定是院里的那群老娘们找他告状了。 又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这些人,可真是多事。 不过都想着洪科长给找的好工作,两人对待洪科长是态度都比较好。 等到第二天被带到地里,两人才傻眼了。 洪科长把侄子交给管事的,自己就先跑了。 他当然也知道,对于这样的工作,两侄子只怕是不会满意,于是他跑得很利索。 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帮家里干些农活,就算是极受家里宠爱的女孩子也不例外。 而洪山峰和洪海洋就是村里的一朵大奇葩,从小到大,家里一点农活都没让这俩人干过。 有什么事当妈的顶上,妈妈不行还有奶奶,奶奶不行了爸爸顶上。 怎么能用我们家大宝孙子干活呢。 我们家大宝二宝生来就是享福的,干活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洪山峰和洪海洋在家都不干活,更何况在外头。 当然,也不排除有那种人,在家不干活,在外面干活。装得可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在家里也是个爱干活的,实际上完全不是,就是比较会装。 洪山峰和洪海洋一点苦都不愿意吃,叫他们干活,不可能的。 当即撂了挑子,不干了。 即便叔叔说了,好好干活有工资,两人却没有放在心上,奶奶在临走之前可是分别给了俩人一笔钱的,那一点点的工资又能算个啥呢。 已经是建国以后了,遇见这种不愿意干活的,也不能说拿着鞭子去抽,这玩意全凭个人意愿。 这俩兄弟不管怎么说,都绝对不肯干活。 那小领导也不能说啥,只能由着两个人去了。 只是在晚一点的时候,去找洪科长告状去了,说的很委婉,没有直说以后别送孩子过来了,只说,“孩子可能不大适合来我们这里干活,这今天一天都没干活。”啥也没干,在地里坐了一天,中午也好意思跟大家伙一起吃饭。 洪科长眼中,这俩孩子都很好,只要把孩子带过去,他们肯定会干活,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要不他也不会把人直接丢在地里,至少也得先做做思想工作。 当天晚上,洪科长就跟这俩孩子说了,“你们现在目前的岗位上干着,等到有了好的岗位空出来,我再找关系把你们给调过去。” 好的工作岗位空出来不容易。 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妇工组那个小冯被上次过来的调查组给要走了。 妇工组空出来一个缺额,很快就被另一个年轻人给补上了。 在妇工组工作,无论是山峰还是海洋,都会很满意的。 黄月华听见以后不屑地撇嘴,冲着洪星使口型,“这个老东西,不说给你姐安排个工作,倒是在外人面前献殷勤。” 洪星的姐姐,洪卫年纪比洪家这两个大宝孙大两岁,没上高中,读完初中就去团里下属的厂子干活,是车间的一线工人。 洪星很是厌烦家里的这个环境,无论是偏心眼的父亲,还是到处丢人的母亲。 她只想能赶紧初中毕业以后,或是高中住校,或是住进厂里的宿舍,这个家她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听到叔叔的这个解释,洪山峰和洪海洋两兄弟才勉强能够接受。 洪山峰和洪海洋听了洪科长的话,去地里干活。 他俩哪怕偷奸耍滑,依旧觉得天天干活可真累。 而跟洪山峰和洪海洋相处不错的那些小混混,在有一段时间没找到人以后。 经过多方的打听,终于知道这哥俩现在在玉米地里扒苞米。 有时候说交友谨慎,这还真不是一句说着玩的话。 一个不好的朋友,是可以对人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就像是后世那些戒毒的人,为啥即便是戒毒成功,也很难一辈子成功戒毒。 不仅仅是因为毒品的依赖性。还因为那些毒友的引诱。 这些毒虫们自己深陷泥潭,就不愿意看别人上岸。 如果这些小混混没再找上这兄弟俩,也说不准山峰和海洋会通过劳动,而改邪归正。 然而没有如果。 看着地上黄灿灿的玉米穗子,张哥突然起了别的心思。 张哥这一伙人,就是附近的小混混,平日里爱干个偷鸡摸狗的事。 因为臭味相投,这样一群人凑在了一起。 偷得都不大,去东家偷上两斤米,西家院子里偷上一斤肉的。 能偷到一只鸡,那都是“生意”很好的时候了。 偷的东西少,没别的原因,主要是现在农村没啥存款,家里普遍都穷,谁家的粮食都不多。 两斤大米一斤猪肉,就已经是顶好的东西了。 虽然觉得这些东西太少,不值当一次次冒险,但也没办法。 张哥一直不大想在村里偷,想进城里动手,但是城里太远,又不太熟悉。 附近的兵团实际上是一个好去处,当兵的津贴和奖金都高,要是能得,肯定有很多钱。 只是兵团虽然从村里能混进去,要是没有熟人,不大方便进家属院。 最好的方法还是找一个内应。 这时候洪山峰和洪海洋这两兄弟出现了,这俩人那真是蠢钝如猪,跟这两兄弟交好,张哥几人没有费多大的工夫。 洪山峰和洪海洋对张哥十分地信任,认识的第一天,张哥就知道了这人的叔叔是团里的领导。 以为是小虾米,没想到竟然网到了一尾大鱼。 张哥别提有多惊喜了,靠着这不设防的兄弟俩,张哥这一伙人很快就被带进了家属院里。 然而这些家属的警惕心那真是杠杠的,好多家里都养狗,墙上撒着玻璃碎片,家家户户的门上都会上锁,这在无形之中为小团伙的事业平添了许多的波澜。 张哥这一段时间,都在家属院踩点。 然而还没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就跟他的两个“内应”失去了联系。 多番地打听才知道,内应原来是来地里干活来了。 什么叫贼不走空,看见这地上黄澄澄的玉米穗子,张哥那叫一个手痒。 没忍住拿了两穗玉米揣在兜里,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看见老大这样,也跟着有样学样。 论占便宜,没人比洪山峰和洪海洋更在行,两人从小到大见无数次见识过亲奶奶占便宜,因此见到几人的举动,也不觉得奇怪。 地里干活人都坐在田垄上扒苞米,为了看起来不太显眼,张哥几人也坐下了。 张哥其实还没放弃家属院的“生意”,还想叫山峰海洋两兄弟有时间带他们去家属院。 结果就听到了一个噩耗,洪山峰说,“我二叔说不能再带你们进家属院。” 这也是个没脑子的,但凡是别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少得说得委婉一点。 这人说得特别直接,生怕对方不会生气。 张哥听见以后,那愤怒简直直冲天灵盖,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意图,可能已经被家属院的人察觉到了。 心里除了被防备产生的愤怒以外,还有因为计划落空,一大笔钱即将从眼前飘走。 当然,他不是那种会死磕着一件事的性子,不会因为没偷到家属院的钱就萎靡不振。 这放眼望去的地里,全都是让人心动的玉米,张哥肯定不会因为只拿了两根玉米穗就满意了。 这些事,家属院的众人不知道。 虽然家属院的众人,更希望洪家两个侄子能回老家去,但见到洪科长把人送去农场那边干活。每天忙得很,没时间跟小混混出去勾搭,家属院这边清静了不少。 对于洪家两个侄子的观感就也还好,反正只要不影响自己的日常生活就好。 苏姚怀孕以后,吃完饭以后跟周言安遛弯,有时候就会听到这些嫂子大娘们聚到一起讨论家属院的事。 没啥新鲜事情发生的情况下,就会反反复复地议论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洪家的事,经常高居家属院热搜榜一。 自打揣娃以后,苏姚趁着遛弯的机会听八卦,原先不知道的很多事情,都知道了。 她在上班的时候,还会拿到办公室里,跟唐湘和秦东分享。 别看秦东是个小伙子,那可是八卦得很,知青里面不少八卦,唐湘都不知道,他能给说得头头是道。 听见秦东说八卦,唐湘和苏姚十分有默契地彼此对视一眼,为了两人之前的慧眼识珠,而感到庆幸。 同事之间,如此地志趣相投,实在是一件幸事。 这天,苏姚还没下班,办公室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靳劼。 靳劼这小子在暑假期间没来过家属院一次,苏姚打发周言安去看了一次,怕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周言安回来说,这小子趁着放假不用上学,去找了一个临时的工作,不违法的工作。 苏姚也是蛮佩服这小子的,大多数高中毕业生在城里很难找到工作,这小子小小年纪能在放暑假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找到一份工作,怪不得他能当首富。 而且不光是脑子活泛,他还有一个为人勤快能吃苦的好习惯,特别闲不下来,但凡有点时间就去琢磨搞钱。 这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靳劼会选在周五下午劳动课的时候,请半天假,坐上团里的返程车。 这小子嘴巴甜,人缘好,老师们都很喜欢这个孩子,所以他请假并不太麻烦,老师十分利索地就通过了。 靳劼周末过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周末团里这边的活动很丰富,或是有表演节目的,或是有放电影。 不管是什么活动,那都很好。 靳劼这一个暑假也不知道干啥去了,俞家两个大孩子都晒得跟黑炭似的,偏偏他还白了两分。 他就像是一个插上发条的小闹钟,自打进门以后就闹腾得很。 还没等到苏姚下班,他先跟办公室的新成员秦东混熟了。 周言安下班去接苏姚,没想到还有这个小子等他来接。 不过也没有过于意外,靳劼已经连着两个礼拜过来了。 即便是一周之前,这小子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东西,这趟来的时候,这小子的包还是鼓鼓囊囊的。 到家以后,他献宝一样把包裹给打开。 里面有史老太太给苏姚肚子里小宝宝准备的小衣裳,一双很精致的小鞋子。 老太太的手是真的巧,哪怕小婴儿是不会走路,是不需要穿鞋的,只要穿袜子就够了,那小鞋子却特别地精致。 苏姚很喜欢,忍不住放在手上把玩,跟周言安说,“这小孩子的东西就是可爱,咱大人穿的东西天天看,不觉得有啥。但你看这小孩子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周言安也忍不住点头,小鞋子还没有他手的一半大,一想到是给他女儿穿的,就觉得很可爱了。 这些手工活是史老太太准备的,靳劼急着给苏姚看他给孩子准备的东西。 奶瓶奶嘴拨浪鼓,还有很多给孩子玩的小玩意,这都是他到处混,淘换到的东西。 奶瓶是必需品 在给孩子准备东西上,他其实比周言安还要周到 靳劼母亲去世以前,肚子里有过一个孩子,准备小婴儿的东西,他那时候有记忆了,自然是记得给婴儿准备什么。 他还捡回来一个小弟弟,几乎是他亲手照顾。 最近有过实操,跟周言安一个四处打听要给孩子准备啥的新手奶爸不同。 苏姚知道他手里是有钱的,却还是不愿意叫他往里头搭钱,每次都会把钱给他。 这小子虽然犟,但还是会收钱。 看了这小子给宝宝准备的一系列小玩具,就得去做饭了。 晚上这小子要去看电影,得早点动身,才能占到一个好位置。 靳劼过来以后,没说不干活,就等着吃饭。 他虽然不会做饭,却很积极地干些打杂的活,比如说抱柴烧火。 这小子把柴火抱回家以后,就贼兮兮地看向苏姚,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苏姚,“有什么话直说。” 靳劼嘻嘻笑道,“我刚才在街上看见洪家那两个侄子了,他们看着没精打采的。” 他话没说完,但苏姚知道了他想问什么,无非就是想问问,为啥洪家那两个侄子没精打采的。 得,这也是一个八卦的。 苏姚就给解释为啥,“洪家那两个侄子之前才农场那边工作。” 靳劼点点头,这他是知道的,他一同知道的还有,这俩人不讲武德,在卢家没男人在家的时候,冲上去把人家老婆孩子打了一顿。他跟卢子凡年纪相仿,还算是比较熟悉。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那叫一个吃惊。 苏姚又说了,“这俩人其实有点不学好的,他俩跟外面的小混混处得很好。在农场干活的时候,跟小混混一起琢磨着偷农场的粮食,被抓住以后,叫农场给开除了。” 靳劼的嘴巴张得老大,他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惊。 还没完呢,就听苏姚说,“家属院的人觉得他能勾结外人偷厂里的东西,难保以后不会跟那些小混混一起偷家属院的东西,要洪科长被他俩送回老家,这次去反映的人太多,影响比较恶劣,洪科长只能答应了大家的要求,把人给送回去。” 苏姚看了一眼上头的日历,“离开的日期,就在这两天了。” 具体的日子,苏姚记得不太清楚,不过应该就在明后天吧。 靳劼的嘴巴还保持着张大状态,他实在是太震惊了,大孩子的世界真是了不起。 苏姚两人口中讨论的洪家两兄弟,在大家吃饭的时候,悄悄地出了家属院。 跟小团伙中的张哥,在一个隐秘的角落会合了。 这一伙子的人,在第一次偷粮食的时候,没有被抓到现行。 几人接连偷了两次,终于被管粮食的人给发现了。 提前埋伏好,在这一伙人过来的时候给抓了一个现行。 其中大部分被抓住了,还有几个人跑掉了,其中就包括这个张哥。 洪家两兄弟不在被抓住的行列中,他是负责提供情报的,当晚兄弟俩正在炕上睡得十分舒服。 被抓住的那些人,还没审问呢,就先把洪山峰和洪海洋给供了出来。 他俩用不着否认,不少人看见这些小混混跟俩人玩得好。 否认也没用,大家已经默认了,哪怕是有洪科长的面子,农场还是叫洪山峰和洪海洋扫地出门。 这俩人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员工,就连开除都算不上。 洪海洋和洪山峰这两个兄弟,不仅被农场赶了出去,就连家属院这边也把他给扫地出门了。 洪家兄弟俩,恨死了家属院这些人的不留情面。 都说孩子得多生,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遇见外人欺负,就能看出兄弟多的好处了。 一对双胞胎的兄弟,就算是干坏事都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俩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地琢磨坏主意,总比一个人闷头想效果来得好。 更何况,这是一对双胞胎。双胞胎都存在着某些的心灵感性,这边的一个眼神,那一头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这俩兄弟里,洪海洋比哥哥的心眼更多,也更坏一点。 从小打到的诸多事情,都是洪海洋先干,洪山峰才跟着有样学样。 当然,也不是说洪山峰就是啥好东西,他如果是个好的,在弟弟干坏事的时候,就会伸手阻止,而不是有样学样。 偷盗农场的粮食,这性质极为恶劣,可不是小事。 成年的被送到蹲监狱,未成年的去少管所。 张哥没被抓住,但是被同伙供了出来,他抵死不认,农场那边不能把他送去监狱,却去了他们村宣传这件事。 张哥原本在村里的名声就不咋地,偷盗公家的粮食,这次是彻底的臭了。 张哥也恨上了兵团这群人。 然后这三个志同道合的坏东西,聚在一块一拍即合。 洪山峰洪海洋马上就要离开家属院,准备在离开之前干一票大的,至少把心里的郁气解开。 靳劼吃完饭以后要去看电影,苏姚很久没有参与过这种人很多的拥挤活动,她自然是不会去的。 苏姚不去,周言安也不会去。 苏姚就叫他跟俞淞一家子一起看电影,看完一起回家。 有人照看,苏姚也能放心。 靳劼出去看电影,周言安在犹豫着要不要晚上再出去放羊。 苏姚看他那纠结的表情,没好气地推他出去,“快去快去,要是等到明天早上,就是咱家的小长工去抢着喂羊了。” 靳劼来家里以后,苏姚早上和他一起喝羊奶。 他觉得吃了家里的好东西,靳劼不干点啥活,心里虚得很,早上跟周言安抢着去放羊。 周言安不放心苏姚一个人在家,离开前得把门给锁上。 家里只剩下苏姚一个人,她什么也不干,光是躺在炕上就觉得很舒服。 她喜欢热闹,但是这种偶尔的独处,也让她觉得很惬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8 18:24:47~2023-06-19 23:5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vy 22瓶;Jessie 2瓶;宁美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三合一◎ 要说洪山峰和洪海洋, 那是真的坏。 就因为家属院的众人赶他们离开,他们心里记仇,想着明天就离开, 那干脆在离开之前干一票大的。 给这些人都教训一顿, 也叫他们长长记性,他们洪家人可不是好惹的。 要说谁得罪了他们,这俩人面对面跟人打一架, 那也能称得上是个爷们。 可他们不一样, 从小欺软怕硬, 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可来劲了。 要说这团里的大老爷们, 他们是不敢跟人正面对上的。 上次被踢的那一脚, 现在还想想还觉得肋骨疼,哪里敢跟人对打。 对此, 洪海洋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自己这是识时务, 可不是胆子小。 要给这家属院的这群人教训一顿, 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 一个不慎,被人给抓到, 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 他们叔叔洪科长也不是啥好人,从来都不向着自家人。外人说要把他们给赶回家, 叔叔直接就同意了,也不说替他们争取一下, 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外人的要求。 他可是领导, 只要他想留下他们, 其他人别管说什么, 都没用的。 其实洪科长确实想护着家里的两个宝贝疙瘩, 但是群情激奋, 大家都愿意叫这两个人留下。 算算,自从这两个家伙来到家属院以后,给搞出了多少的事情。 就算这是洪科长家的亲儿子亲闺女,他们也都断断不愿意留下来的。 一来是家属院这边大家的意见很大,二来是农场那边铆着劲想把洪山峰和洪海洋给送进少管所。 自来大家最恨的都是吃里扒外的贼,农场当然不例外,对于洪山峰和洪海洋这样子,吃我的用我的,你还要跟别人里应外合偷我们的东西,那真是恨死了。 而且农场几千个员工,如果这次没有严惩,以后还有员工有样学样那该怎么办? 本来就是对着这俩偷奸耍滑不干活的小伙子不满意,还不是看着你洪科长的面子上,我们才要他们的。 要不就他俩这样的,去村口出大粪,人家都嫌弃他干得慢。 看在你洪科长的面子上,才招进来这两个吃干饭不干活的家伙,结果这俩玩意还勾结外人,偷我们农场的东西,什么玩意。 农场那边比家属院的意见还大,你要是不把人好好教训一顿,别想我们放过这俩小崽子。 洪科长当然是不舍得教育侄子,这两个月的工资他没有寄回家里,全被他拿去买礼品走关系去了。 他毕竟是一个领导,低声下气地求人,农场那边的领导也不好太为难人。 洪科长也说了自己的惩罚措施,把这俩小子送走,以后再不许他们过来。 这就是他想的一个鬼主意了,家属院那边叫他把两个孩子送走,农场那边叫他给一个说法。 他干脆同意了家属院那边的要求,对着农场就说这是他拿出来的说法。 既能叫这俩小子免一顿打,也能叫双方都满意。 洪山峰和洪海洋走到如今的地步,家里人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不是的。 家里人的宠爱,把他们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混球。 就应该在他们第一次犯错的时候,狠狠地打上一顿,叫他们不敢再犯。 小树不修不直溜。小孩子没有不犯错的,在小孩子犯错的时候不加以引导,等长大以后,就会犯大错。 而且都到了这样的地步,洪科长这个当长辈的,还是不舍得好好教育,他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洪科长良苦用心地维护,洪山峰洪海洋这两个白眼狼那是一点都没感受到。 反而因为洪科长没有面上的偏心,而恨上了洪科长,以及赶哥俩离开的家属院众人。 要说这山峰和海洋,平常那就是坏,没脑子的那种坏。 常常想干坏事,因为没有想到办法而放弃。 如今认识了张哥这人,这人不仅生了一肚子的坏水,而且还长了一个有点小聪明的脑瓜。 跟张哥在一起,给俩人出坏主意,那真是如虎添翼。 原本俩人是想不到要怎样报复家属院居民,但具体情况给张哥一说,张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张哥是在山峰海洋这里,才知道了家属院每周末都有活动,或是放电影,或是表演节目,丰富大家的日常生活。 “放电影的时候,大伙都过去看电影,家里没人,你们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报复啊。” 这小子是知道的,家属院哪怕是在白天,都不存在没有人的情况。 家属院有一些家庭主妇,这些家庭主妇白天不是在家里干农活,就是在街上说家长里短。 咱虽然是不怕这些家庭妇女,再怎么说都能打得过,但是万一喊过来站岗的,那些人手里都有家伙事,犯不着为了报复,把小命丢在这里。 至于晚上,那就更不行了。 晚上的时候,人家男人都回家了,你这时候动手,不是擎等着被抓吗。 别看他只是个小混混,能当上小头头,那靠的是脑子,不是武力。 其实报复家属院,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风险大没回报,要说能得到啥,那也就只有出一口恶气。 张哥心里也生气,但要说只是为了出气,就陪着这俩小子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那倒也不至于。 那不是因为,如果这俩人从中报复,他说不定能从中捞到好处。 张哥给洪山峰和洪海洋出的主意是,“放电影的时候,家属院应该所有人都过去看电影了吧。” 洪海洋当即眼睛一亮,洪山峰这个当大哥的还在迷茫,都去看电影,跟他们报复家属院众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还真是人和人的脑子是有壁的,人家把想法都告诉他了,他这边还没有想到。 张哥心里骂了洪山峰一句蠢货,他知道还得指望着跟这俩兄弟一起搞事,可不能在这时候把关系给闹僵。 洪海洋:“你真是蠢死了,这都想不到。大家伙都看电影去了,家家户户没有人,咱可以趁着那时候去报复这些人啊。” 洪山峰当即拊掌说好。 周五傍晚,洪山峰和洪海洋没有回家吃饭,跟张哥躲在角落里商量怎么做。 洪科长在饭桌上没见到两个侄子,质问黄月华,“吃饭怎么不等等山峰和海洋。” 黄月华烦死夫家的这两个侄子了,管他们去死,不回来吃饭那就是不饿。不回来吃饭还好呢,家里剩了粮食。洪山峰和洪海洋怕不都是猪精转世,特备能吃,一个人能顶上两个女儿的饭量。不仅是能吃,还总是要求吃好的。 脸可真大。 她顶着一张晚娘脸,面无表情地说,“他们不回家吃,可能是在外面吃过了,你就别担心了,晚上还得去看电影,快点吃吧。” 这俩小子在外面惹祸,黄月华一点都没有担心,保持着看热闹的心情。 他俩在外头被人骂得越严重,她这心里越高兴。 洪科长摆手,“山峰海洋马上要被送回村里了,我这心里哪里还有心情去看电影。” 黄月华心想,你没有心情看电影,但我有心情啊,这心情那叫一个好。 早知道这俩混球今晚不回家吃饭,她高低得去买点肉庆祝一下的。 不过没关系,俩人明天就滚蛋了,明天再买肉也来得及。 黄月华吃完饭以后,跟洪星拿着小板凳去看电影。 像她这种,吃完饭以后去看电影的,在这个家属院里不在少数。 整个家属院陆陆续续地走空了。 洪科长没心思看电影,老婆女儿离开以后,他就躺在炕上发愁,屋子一片昏暗,为了省电,黄月华不叫他点灯。 洪科长自然是为了宝贝侄子的事情发愁,就这么把侄子给送回去,指不定老娘多么生气呢。 而被洪科长惦记的两个宝贝侄子,已经悄悄地溜进家属院了。 这个年头,大家的上锁意识还不是很强。但那不是因为人淳朴,主要是家里没钱也没粮,就连小偷都不带上门的。 没必要买锁,一个锁头还不少钱呢,叫外人看见保不齐议论这家得有不少钱。 但家属院不同,大家伙的工资都不低,每个月都能攒下不少的钱,家属院就没有一家不锁门。 洪家山峰和海洋,被张哥教着通过大门有没有上锁,来判别这家里有没有人。 大门只要是开着的,或者门上没有锁,那么家里没有人。 如果说这家的大门紧闭,外头还上了锁,那就证明这家人都看电影去了。 家里有人,那就不能动手。 那种大门上了锁的人家,就可以动手。 要说这三个坏蛋,想到了什么主意呢。 张哥是满脑子只想偷钱的,但这话他不能跟两个同伙说,要不还得跟这两个小子一起分钱。 洪海洋脑子里琢磨了好几天,当即开口说道,“我们爬进他们家里,把他们家的鸡鸭鹅狗都给杀了!”叫这些人明明养了那么多的家禽,却不愿意分给他吃。 既然不给他吃,那就谁都别吃了。 “对。”洪山峰举起拳头,一张胖脸表情狰狞。 张哥听到这话以后,默默地移了两步,离这个小混球远一点。 他干坏事那是为了赚钱,为了从中牟利。 这两个小子,干的都是什么事,他娘的损人不利己啊。 而且,这多坏啊。 你哪怕把鸡给偷着自己烤了吃也行。 他是自己吃不上,也不让别人能吃上。 张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可跟这俩混蛋比起来,他真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清白单纯的小白花。 不过他这时候也犯不着 本来是打算干完这一票,跟这俩小子一起跑去,他们老家住上一段时间。 等风头过去,他再回来。 现在嘛,他完全没有了这个想法。 去亲戚家躲上两天也行,去林子里找个山洞躲几天也行,这俩小子沾不得。 张哥这时候也庆幸,这下东西明天就走,打的主意是,火车票介绍信早就开好了,火车是明天早上的。 他们今晚报复,等到早上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他们都回家了,这边的事也跟他俩没有任何的关系。 大不了他们都去找他叔洪科长算账,反正他叔工资高,赔得起。 谁让他叔不愿意为他们出头,活该。 这俩小子是没见过团里的效率,想抓的人,哪怕跑到了边境那块,只要是没有出国,都能把人抓到,那还是俩经过专门训练的间谍。 就他俩这种脑子不好用的小混混,抓人用不上两小时。 他们心中天衣无缝的计划,在人家眼里那就跟小孩的家家酒似的。 当然,这俩没见过世面的,这时候还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好。 先从位置比较偏僻的人家开始,只要是大门紧锁的人家,先是趴在院墙上,看这人家院子里有没有家禽。 如果有的话,那就冲进去一个不留。 但是也有例外,如果这家养了狗,那他们是不敢冲进去,怕狗汪汪汪的叫声引起关注,当然更怕会被狗咬。 渐黑的夜色,成了犯罪的最好保护伞。 洪山峰洪海洋这两兄弟杀鸡杀鸭,那真是越干越起劲,就连张哥什么时候不见了都不知道。 张哥当然不可能一直跟在这兄弟俩身后,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偷点钱,干缺德带冒烟的事又不是他的爱好。 张哥在接连翻了几家,对于到手的钱很是满意,他见好就收,也不管山峰和海洋那两兄弟,自己先跑了。 他是觉得这俩小子有可能跑不掉,到时候丢钱这件事,直接推给这俩人就好了。 他是没必要跟着一起掺和。 把同伙给抛下,张哥没觉得自己不厚道,反而因为偷到的钱票而沾沾自喜。 这足有两百块,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山峰海洋这两兄弟注意到张哥没在身后,却也没太在意,这时间紧任务重,还有一大人家没进呢。 苏姚家是家属院为数不多,往院墙上撒玻璃碎片的人家。 洪山峰一时不查,手掌被玻璃碎片扎了一个大口子。 给他疼得,当即从院墙上摔了下去。 他身体健壮,体重比较重,摔下来的动静不轻。 洪山峰低低地骂了一句娘,洪海洋看见大哥手心上的鲜红,但他更关注的是,“大哥,你小点声,再叫人听见了,他家隔壁有人在家。” 洪海洋说着手指了指王主任家敞开着的大门。 洪山峰还在继续骂娘,“他妈的,这怎么墙上还放暗器。” 洪海洋看到亲哥手掌心的伤害,眼睛一缩,这得亏刚才先爬墙的是他大哥,必然受伤的就得是他了。 这对双胞胎之间的兄弟情啊,薄得跟纸差不多了。 “那要不换一家?”洪海洋提议。 这种墙上放玻璃碴子的,又爬不进去,肯定不能干啊。 然而洪海洋忘了,他哥是个记仇的人,“不行,我已经吃亏了,得叫他们家付出代价。” 当洪山峰满腹仇恨的之后,就会开始动脑子了。 他指了指王主任家的院墙,“他们家墙上没有玻璃碴子,我们从他们家爬进去。” 洪海洋,“……”其实他挺不愿意的,又怕激怒这个没脑子的哥哥。 不能直接拒绝,他找借口道,“人家屋里有人,被看见可怎么办?” 洪山峰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杀光这一家的所有鸡。 刚才在墙头上,他可是看见这家的院子里养了好几只鸡。 他还记得,这家好像养了一只羊,都给杀了,一个也不留。 已经到了秋天,白天秋老虎大得很,到了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北方就是这样,昼夜温差很大。 王主任带着四个孩子去看电影了,儿媳林医生在值班。王大娘吃饭的时候就觉得头有点晕乎乎,就没有跟着儿子孙子一起去看电影。 孙女看她吃完降压药才离开,她在炕上躺了一阵子,觉得身上没刚才那么难受了,还得起来收拾碗筷,把碗筷都给洗刷了。 家里孙女急着去看电影,怕去得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吃完饭就赶紧往外跑。 她离开家前叮嘱王大娘别干活,等着她回来干。 王大娘当时虽然答应了,现在却觉得没有必要,现在身上没毛病了,干点活好得更快。 她去堂屋里收拾,收拾碗筷的时候没舍得点灯,因此没有注意到外面院墙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躺在炕上的苏姚,隐隐约约已经睡着了,外面的动静,把她从睡梦中叫醒。 但一直没听见后续动静,苏姚就以为是自己没睡着,揉了揉眼睛,看了眼被放在一旁的手表,靳劼那个电影已经开演一个小时了,他那电影估计还有一小时才结束,至少还得一个半小时才能回家。 周言安也离开家大半个小时了,大概人快回家了。 躺了一小会,苏姚觉得自己身上蛮舒服的,正准备爬起来,就看见从隔壁王大娘家的墙头,有一个人影跳进来自家院子里。 她身子贴上了靠近堂屋的墙壁,把自己隐藏起来,不叫尽量不叫外面的人看见。 苏姚的心脏咚咚直跳,家里进来了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的。 又听见重物落地的一声,苏姚默默更改了刚才的猜测,家里进来了两个人。 这人不可能是周言安,周言安带钥匙了。 也不可能是靳劼,靳劼这时候还在看电影。 那个身形尽管苏姚只瞥到一眼,绝对不可能是周言安和靳劼其中之一。 而且不走正门,这人就不像是啥好人。 苏姚太紧张了,连带着浑身冒汗,就觉得肚子一抽一抽地疼。 在不确定这人好坏的情况下,先姑且把这人当做是坏人。 周言安去放羊的时候没有带木仓一起,他放在哪个位置,苏姚是知道的。 具体要怎么放木仓,周言安教过她。 对于跟着周言安一起学习防身格斗技巧,苏姚是拒绝的。 不是她不惜命,主要是学那些东西累啊。 但是周言安教她怎么用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学得就很认真了。 苏姚磨蹭地拿到木仓,没等到外面这俩人进门,反而是听见院子里的鸡叫得有几分撕心裂肺。 这时候全身高度紧张,苏姚已经顾不得肚子疼了。 反正她现在距离预产期还有大半个月,现在还不会生,那就不用顾着肚子。 王大娘收拾好碗筷,把碗筷都给泡进盆里。 本来刷碗的时候,不太想点灯的,都刷了一半,想起儿媳妇对她的指责,说是抹黑刷碗洗不干净。 就因为这个原因,就剥夺了她刷碗的资格。 从此以后家里的碗筷都交给了大孙子大孙女,让两个大宝贝刷碗,这可比叫她刷碗,更让她心疼。 想了想,她还是把灯给拉开,麻溜地刷完碗,要关灯的时候,注意到外面墙头上闪过两个人影。 她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但是随即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不像是她看错了。 王大娘现在性格越发的泼辣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外面就开始骂,“哪来的小兔崽子,敢来老娘家里当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王大娘退休之前是小学老师,按理说小学老师都是很温柔的。她以前也是很温柔的,自从男人死了,就变得十分泼辣。 她撸起袖子,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就要往外面走。 王大娘在家里叫骂的声音极大,街上的洪山峰和洪海洋都听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撒丫子就跑。 这干坏事的人,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实际上心里都虚得很,有个风吹草动就怕得不得了。 听见王大娘的咒骂,也不管还有几家没干,就要按照原定计划逃离。 房间里的苏姚,也听见了隔壁王大娘的咒骂,你就说她这声音得有多大。 她小心翼翼探头往外看,没有在院子里看见人影,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苏姚这时候不太敢出门的,但她觉得肚子抽痛,很不舒服。 周言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想喊隔壁的王大娘,连着叫了两声,王大娘都没有应声,她应该没有听见。 其实她身上的症状,坐着缓一缓就能好很多,但她怕孩子有事,就想到院子靠近西墙那边去喊王大娘。 她从屋里出去,才看到院子里的惨状。 一直养着的几只鸡都被杀了,死状十分可怖。 对着别人家,洪山峰是单纯的不想叫人好过。 对着扎破自己手掌的一家,洪山峰那是带着气的。 不光把鸡都杀了,还把鸡脑袋都给剁了,头身分离,鸡血洒了一地全都是。 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给苏姚吓得倒退了一步。 她不算是个胆子大的人,就连杀鸡都不敢,家里杀鸡这活一直都是周言安来干的。 猝不及防看见这么血腥的场景,她真是被吓到了。 她就觉得裤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流,苏姚足足愣了三秒钟才意识到这是羊水。 “王大娘!王大娘!”苏姚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很大了,王老太太还是觉得有小偷过来光顾,浑身戒备,才注意到似乎有人在叫她。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她,到院子里才听清楚,是苏姚在叫她。 听见苏姚的声音不对劲,她心里咯噔一下,要知道苏姚可是个大肚子。 王老太太想去赶紧看看苏姚,她心里想,这小周也是的,明明家里媳妇有孕了,怎么还去看电影,这也太不像话了。 王老太太就想着,如果周言安在家,院子里叫人的就不可能是苏姚了。 不在家也不可能是别的原因,大家都去看电影了,周言安肯定也是去凑热闹了。 王大娘在看见苏姚家门口锁着的大门时,更加地无语了。 这个小周也是的,平时看着是个着调的人,怎么做起事来这么不靠谱。 你出去看电影就算了,怎么还把门给锁上了。 她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还不忘安慰院子里的苏姚,“小苏,你别着急,大娘马上就过来。” 苏姚知道有人过来,这心里一下子就安稳了。 刚才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这叫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特别不得劲。 心里安稳了,身上也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刚才一直不住地冒虚汗,苏姚身上的衣服已经快湿透了。 王大娘在门外急得想回家找斧头,把门口的锁给劈开。 回到家以后,她突然想到,儿子和儿媳经常从后门去小苏家,两家的后门是通着的。 从后门走,应该能行。 果然,后门是可以走的。 王大娘从外面把门给推开,就赶紧一路小跑扶住苏姚。 她先是摸到了苏姚身上湿漉漉的短袖。 哪怕是全部注意力都在苏姚身上,王大娘还是注意到院子里的状况。 她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她这一晚上实在是咯噔了太多次,心脏病快要出来了都。 被王大娘无数次在心里吐槽的小周,正牵着羊在回家的路上。 走着走着,他心里出现一些不大好的感觉,这叫他加快了往家里走的步伐。 周言安开锁后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地鸡的尸体。 这味道把羊吓得不住后退,但周言安这时候顾不得羊了。 王大娘听见开门的声音,这一直悬着的心才算能微微放下。 “小周,你快过来,我看你媳妇怎么像是要生了。” 王大娘的嗓门那叫一个大,周言安一个箭步窜进屋子里,还没等周言安询问发生了什么情况。 王大娘就已经安排好了他要去干什么,“你去医院,把我儿媳妇叫回来,她生的孩子多有经验,还是个医生。”尽管只是外科医生。 “然后你去黄家屯,那边离我们近,去村里找接生婆,记得一定要快去快回,千万别耽搁。” 周言安回家以后,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听见王大娘的安排,急急就要跑出去。 王大娘拉着周言安的胳膊不让他走,她有些语无伦次地,“不对不对,你先别走,上我家去骑自行车,自行车快。” 苏姚现在觉得自己的状态还好,王大娘刚才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她喝下去以后,觉得身上出的虚汗仿佛都补了回来。 反正身边有人,苏姚心里就有底气了。 先进门的是林医生,她被院子里的状况给吓了一跳,一时间弄不准家里发生了什么。 但这时候顾不了太多了,她赶紧进屋,看见昏黄的灯光下,苏姚的脸庞很是苍白。 东屋的灯已经打开了,是王大娘开的,倒不是别人家的电她不心疼,而是这时候钱已经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了。 别看她节约,却是很能分得清主次关系。 “这几天有见红吗?” 苏姚茫然地摇头,她以为见红在孕期是不好的状况,就觉得自己没有见红的状况就还好。 事实上,临产前见红,这是代表着快要生产了。 林医生不是产科医生,但她生了四个孩子,生产经验多,生大儿子的时候比较重视,翻看了许多关于妇产科的书。 她四次生孩子的经验,加上她的一些医学知识,其实还挺有用的。 但有用只针对于正常的状况,像是苏姚这种没有见红,先流羊水这种情况就不大好了。 林医生又看了看苏姚的一些情况,跟她说道,“没事的,你的情况很好,别担心。” 她吩咐王大娘,“妈,你去西屋那锅烧一点热水,小苏待会要用。” 王大娘平时跟儿媳妇唱反调,这时候特别听话去烧水,叫干嘛就干嘛。 接着又问苏姚准备的垫子毛巾,还有给宝宝准备的小包裹都放在哪里。 苏姚之前刷小绿书的时候,看见有母婴博主分享生产之前应该准备什么。 她一非婚女青年,又没有生孩子的需求,刷到的时候,只是简单看了一眼,人家准备什么她没记住,只记得都提前装在待产包里,等着快要生孩子要去医院的时候,就很方便,不会存在临了找不到东西的情况。 苏姚没准备一种就会放进包里面,林医生需要什么东西,从那个包裹里面往外找就行。 林医生没忍住夸了一句,“你这准备工作做得真好,井井有条的。” 苏姚被林医生按了两下,现在肚子开始隐隐地抽痛。 但她还不忘骄傲地应声,“我准备可长时间了。”从知道有孕以后,就开始准备的。 那一头叫王老太烧的水还没开,就听见一阵自行车铃声响起,这倒不是他准备故意按的车铃声,而是车在颠簸的时候,车铃因为震动而叮铃铃响起。 从周言安的后车座上,颤颤巍巍下来一个中年妇女,这是他在黄家屯请来的产婆。 自行车被周言安蹬的飞起,都快瞪出火星子了,这老太太没有坐过小汽车,但觉小汽车也就这个速度了。 姜产婆满脸煞白,她这完全是被周言安给吓得。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感受到了啥叫风驰电掣,她觉得自己不是出来就诊,是出来就义的。 姜产婆以前不是没见过焦急的产妇家属,但是像是周言安这个样子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周言安现在的脸色也没比产婆好太多,他也是被吓得。 没做好准备,苏姚就要生了。 而且苏姚那个样子,她的状态明显不好,周言安哪能不着急。 不过姜产婆也是能理解产妇家属的心情,家里媳妇要生了,他着急一点很正常。 她想着自己赶紧进去,颤颤巍巍从自行车后座上下去,就注意到了地面上全都是血。 姜产婆这下真的要被吓死了,这都是啥样的家庭啊,怎么院子里都是血就算了,还全是鸡的尸体。 这这这,她不会是进了什么贼窝子吧。 她还能活着出去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9 23:51:43~2023-06-20 23:2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马不识途 25瓶;咕嘎大蕉芭、淡淡兰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二合一◎ 林医生在产婆过来以后, 就自动向后退了两步,叫姜产婆上前。 她是专业的医生,只是不是专业的产科医生。 有了产婆, 林医生很快将苏姚目前的情况告诉她。 这样的话, 产婆也能尽快了解情况。 产婆靠近苏姚,在她肚子上摁了两下。 她急得满头大汗,这个产妇的情况实际上有些紧急。 就看见这产妇身下压着一个黑黝黝的东西, 哎呀妈呀。 姜产婆这个心啊, 一下子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虽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婆子, 听说过这东西的描述, 能隐约猜到这是个啥东西。 刚才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 看见血呼啦的院子,那颗心就已经悬在了嗓子眼里。 结果这女的身下又压着这种危险品, 她吓得险些一个不留神, 手上的动作摁得重了几分。 苏姚疼得闷哼了一声, 周言安提醒姜产婆, “你弄疼她了。” 姜产婆这才回过神来,连连道歉。 想她之前也是个霸道的人, 不管怎么摆弄产妇,产妇家里人都不敢吭叽一声。 只要孩子能生出来就行, 至于产妇遭罪,那谁在乎呢, 哪有女人生孩子的时候不遭罪的。 反正产妇的娘家人都不在, 就算被折腾一点也没人替产妇发声。 姜产婆不是个多和善的人, 她不会故意磋磨产妇, 但对待产妇也不会太用心。 接生的时候手重还是手轻, 这就得看产妇的运气了, 赶上她心情好,产妇就会少遭点罪。 要是赶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就只能算产妇运气不好了。 按理说姜产婆在睡梦中被人从炕上薅下来,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路风驰电掣地飞过来。 这整个经历都算不上太好。 她在路上被吓得心惊胆战,如果搁以前的她,肯定得拿乔,说说这产妇的情况不好,孩子有些危险。 然而她刚进到院子里,就被满地是血的院子给吓到了。 再看到这产妇身下压着的黑家伙,姜产婆忍不住联想,这产妇肯定是个狠人,临要生产,觉得身上难受拿出菜刀,把院子里养着的鸡都给剁了。 这种情况很难不害怕,听到身后的男声叫她力气小一点,她当即心惊胆战地放轻了力道。 躺在炕上的苏姚,听到声音,才注意到产婆身后的周言安。 周言安脸上煞白,一双眸子黑黝黝的,他头上全是汗,像是一只刚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 苏姚现在还能分出旁的心思,哪怕在不在明亮的灯光下,苏姚她注意到周言安双手不自然地握成拳头,抖得很厉害。 像那重度帕金森患者似的,要不也不至于隔了这么远,苏姚还能看见。 虽然身上很疼,但还是觉得很好笑。 她生出旁的精神,身上卸了劲儿。姜产婆肯定不敢吼苏姚的,苏姚在她心里那就是杀鸡狂人,有暴力倾向的,哪里敢得罪。 她温声细气跟苏姚商量,“同志,你别分神。” 林医生在一旁,她这时候是帮不上忙的。顺着苏姚的视线,想看看她为啥会笑。 视线转到周言安身上,就看见平常都是一派淡定的人,这时候紧张得不像话。 她觉得,老婆生孩子,当爹的紧张一点也正常。 但是她却不愿意叫周言安站在这,林医生还是老思想,觉得男人不能进产房。 周言安不觉得这是忌讳,不愿意离开。 这俩人就在那杠起来了。 “周言安。”苏姚笑着喊了他的名字,“别抖了。” 周言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颤抖,他把双手背在身后,不叫苏姚看见。 其实哪怕背在身后,他的手还是在抖。 唯一的差别就是苏姚看不见了,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 不管周言安站在哪里,对她的生产,都起不到什么帮助作用。 苏姚就给他安排任务了,“你去把于大夫请过来,她医术好,待会万一出点啥事,至少能多一层的保障。” 苏姚暑假的时候听说,这位于大夫是个医术特别好的杏林名医,家学渊源,医术好医德高,因为之前得罪过某些小人,才遭了这次大劫。 生孩子是个比较恐怖的事,苏姚肯定是想要尽可能稳妥一些的。 因此在找于医生产检的时候,就跟她商量过,等到她发动的时候,把她请过来坐镇。 于大夫当即就同意了,说只要需要,尽管过去找她。 周言安也比较信任这位于大夫,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了。 别看林医生大半心思都放在苏姚身上,还能关注周言安,“小周你把手电带上,路上小心点!” 周言安蹬自行车的速度那是一点也不比刚才慢,一来一回把于大夫接过来,甚至比靳劼看电影回来的还快。 于医生是上了年纪的人,还在运动中受过创伤,她的身体不大好。 察觉到心脏有些不舒服,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拿出自制的药丸压在舌下,缓解身上的不适。 她心脏不好是老毛病了,心脏的问题跟着她很多年。 于大夫的老伴也是中医大夫,这是他针对妻子身上的病症,专门开出来的丸药。 周言安也不急着先把车停下,先扶住了于大夫。 周言安:“抱歉,是我骑得太快了。” 于大夫摆摆手,她能理解周言安的心情,以前医馆的时候,她和老伴时常会遇见这种情况。 站在原地缓了两三分钟,于大夫才觉得身上舒服了些。 已经把于大夫请来,周言安这时候也不急着叫她赶紧进去。 于大夫注意到院子里的状况,没忍住问道,“你们家里,这是怎么了?” 苏姚周言安这对小两口跟她相处得不错,于大夫的年纪摆在那,看这对小两口就像是看长辈似的。 这时候就没忍住关心,询问周言安。 然而周言安也不知道家里这是怎么了。 他回到家以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院子里的鸡都死了,而且死状凄惨,为什么苏姚会早产。 他甚至来不及想这个问题,就被王老太太推去叫人。 直到现在都没闲着。 没有从周言安这里得到答案,于大夫也没有多问。 她踩上鸡血的鞋底,进堂屋之前,在门口蹭了两下,才进屋里。 于医生就着灯光观察苏姚的脸色,她心里不动声色地皱起眉毛,脸上表情却平静得很。 苏姚冲着她笑了笑,“于医生。” 于医生进屋前在院子里的水龙头前,洗了好几遍的手。 她的手搭在苏姚手腕上,苏姚感觉到了冰冰凉凉 摸了一会脉,于大夫这心里就有数了。 苏姚会早产,该是过于紧张加之受到惊吓导致的。 于大夫很爱干净,每次回家以后都会洗澡,直到身上没有异味她才会上炕休息。 周言安去她家敲门的时候,于大夫早就洗干净躺下了。 她脱了鞋,叫苏姚躺在她怀里,苏姚没有像之前看诊的时候,在她身上闻到异味。 靳劼是在放完电影以后,跟着俞淞明月一家子回去的。 明月说先把他送回家,靳劼想着他早一点回去,苏姚也能早点休息,于是就没有推辞。 别看苏姚像是个不管事的,实际上心里操心的东西可多了。 要是靳劼没回家,她即便是睡觉也不会安心。 哪怕已经快回到家里,靳劼还在回味电影中的情节,进门以后,他看到宛若凶案现场的院子,没忍住骂了一句,“我草!” 俞淞明月一家子,目送靳劼进家门,站在门口没进去。 听见靳劼声音不小地骂了一声,明月俞淞对视了一眼,赶紧跟在靳劼身后,也进了院子里。 看到院子里的场景,明月赶紧捂住了怀里俞烁的眼睛,不想他看见这一幕。 明月心里发沉,这家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快走几步,进到堂屋里,先是看见了灶台旁坐着的王大娘。 “大娘,这是怎么了?” “苏姚在哪儿?” 俞烁的眼睛被明月捂住,他老大不愿意,小手不住扒拉挡在眼前的手。 以前明月一定会随着他意愿,这时候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俞烁小嘴抿起来,按照他的经验来看,妈妈这时候的脾气好像不大好,他最好还是乖乖的。 王大娘:“苏姚要生了,在东屋呢。” 明月赶紧要去看,王大娘却叫住了她,不让进,“你进去行,孩子不能进去,产房全是血,你再吓着孩子。” 明月觉得王大娘的这个顾虑是对的,毫不犹豫就要把俞烁塞给她,“那大娘你帮我看会孩子。” 俞烁是个特别听话的小孩,王大娘抱他玩一会,她没啥不乐意的。明月经常因为有事,叫王大娘帮她带半天俞烁,俞烁跟王大娘也挺熟悉的。 没塞进王大娘怀里,没有丝毫的不乐意。 这时候王大娘突然想起来,明月虽然已经结婚当妈了,但却是后妈,她自己还没生过孩子呢。 “不对你还没生过孩子,你也不能进产房。” 明月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破讲究,没生孩子的不能进去。 “我就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出来。” 王大娘白她,“你又不是接生婆也不是大夫,就算是进去也没用啊。” 苏姚羊水破了,这时候必须尽快生产,不然就会有危险。 姜产婆和于大夫都在按着她身上,帮着催产。 靳劼想进屋,也被王大娘给拦住了。 “都别进去,进去也是添乱。” 周言安她是拦不住的,把其他人给拦下了,王大娘还是很有自信的。 她指挥明月,“你去给小苏准备点吃的。” 又跟靳劼说,“你去小俞家,或者上我们家。” 靳劼哪里能去睡觉,他说,“大娘,您年纪也不小了,回家休息去吧,烧火有我就行。” 俞淞叉腰站在院子里,看着这周遭的环境,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特么都干啥了?” 一地全是鸡身子和鸡脑袋。 他站在院子里,也知道苏姚在家里生孩子。 他是真的搞不懂都发生了什么事。 明月被王大娘催着回家,把孩子给带回去,再去给苏姚准备一点吃的。 明月对俞淞说,“走,回家。” 俞蔚和俞锐都是大孩子了,在面对血腥场景的时候,当家长的没来得及叫他们捂眼睛,他们就已经看见了。 这俩孩子平时特别淘气,看见大人都很忙,这时候倒是乖乖地站在一旁。 俞锐和俞蔚想问点什么,又有点怕怕的。 还是俞淞小声问明月,“这是怎么了,苏姚怎么就生了,不是还有大半个月吗?”苏姚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按理说他不应该知道,但明月在家里不止一次提到过,他也就记住了。 明月俞淞这一行人,是电影播完以后就立刻回家,其他人都是连片尾曲都得看完,加上路上磨磨蹭蹭的,回家比这一家子晚一会。 这时候其他去看电影的人家,也都回家去了。 明月和俞淞正在街门口,还没进家门,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随即便是阵阵的咒骂声。 明月俞淞彼此对视了一眼,明月带着孩子回家,俞淞去最近的一家打听发生啥了。 他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去询问人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看见院子里的场景时,俞淞又没忍住骂了一句,“草”。 刚才传出骂人动静的不止这一家,俞淞连着去了几家院子,几乎如出一辙的作案手法。 是的,他已经将是归结为作案了。 像是这种大规模的杀鸡行为,不是犯罪是什么? 想起刚才在周言安家院子里也看到了一样的场景,俞淞觉得,苏姚保不齐是看见这场景,被吓到了。 他这时候没有急着去跟上司汇报,得先跟家里的领导说一下。 明月也震惊了,原来苏姚家院子里那个样子,是进了坏人,这坏人还不只针对苏姚一家,家属院一大半的人家都遭殃了。 俞淞不是个蠢人,他如果蠢的话,也不会跟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前辈当同级。 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这几户人家几乎都在同时发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这几户人家都出去看电影了。 在一个相对比较集中的时间里回家,所以才会此起彼伏地骂起来。 那人知道团里今晚放电影,特意找了一个大家都不在家的时候,潜进来干坏事。 那明月又有问题了,“苏姚在家,院子的鸡怎么会遭殃。咱家人都出去了,咱们家怎么就没事。” 他们家院子里也养了几只鸡,明月回家的时候,没看见院子里有什么异样。 俞淞挠挠头,这也是他没想清楚的地方,他说,“今天你去周团家多帮衬一些,不是得给苏姚准备点吃的。我看她家院子里那一地的鸡,也别浪费了,你给收拾收拾,就用那鸡挺好的。” 他得去把这件事处理一下,进家里杀鸡,这举动像是在报复人,但总不至于这么多家都把人给得罪了。 俞淞脸上多了一抹不大正经的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大包天的货,你说你报复别人就算了,干嘛非得罪那个阎王。 你说杀个鸡就算了,谁也不至于揪着不放,几只鸡能有多少钱。 但是你把人家媳妇吓得早产了,你看看那阎王能不能让你好过。 俞淞收起看热闹的心态,摇摇头,这事得去找石团汇报一下。 原本这种事是归周言安管的,但是人家媳妇生孩子,这时候也不能没眼色地去麻烦他。 一群家属,这时候已经把洪科长家给围住了。 这倒不是因为她们知道,这是洪科长侄子干的,而是这件事归洪科长来管,都是过来找洪科长反映问题的。 洪科长忙得焦头烂额,也没发现俩宝贝侄子晚上还没回家呢。 听到俞淞的汇报,石团长皱起眉头。 他们家两口子都有工作,院子里没有养鸡,因此他不知道。 当然他心里也纳闷,俞淞为啥不去找周言安,来跟他说这件事。 知道听见俞淞说,苏姚在家里生孩子。 石抗一这才明白。 至于俞淞为啥不找保卫科科长商量这件事,他的理由很简单,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估计跟洪家那两个小崽子脱不了干系。 家属院里都是什么样的人,大家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俞淞还是比较了解的。 小毛病或许有,至于说能干出这种事,俞淞觉得不至于。 而自从洪家那两个崽子过来,家属院无端地生了多少事情,要说跟他们没关系,俞淞是不相信的。 事关家属院的安危,石抗一自己也要住在这里,他当即叫俞淞去处理这件事。 俞淞这样,其实算是僭越了。 他一个下属,抢了上司的活儿,要是干得好,洪科长也不会感激他,反而记恨上他。 至于要是干得不好了,那绝对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俞淞为什么主动去要这个活,他不怕得罪洪科长吗? 洪科长是他的上司,不管怎么说,都能叫他吃一壶。 但如果洪科长不是他的领导了呢,那还有给他穿小鞋的机会吗。 洪科长的侄子干了这种事,他自己也得受牵连。 俞淞才升职没多长时间,原本是没有这样心思的,但是机会都已经送到了他面前,如果他视而不见,那就是傻子了。 他送洪科长一程,洪科长空出一个位置给他,彼此互惠互利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事情还得从苏姚那里开始查。 俞淞又回到了周言安家院子里,院子里的血腥味几乎已经消失了,是靳劼把菜园子上的泥土给盖在鸡血上。 鸡的尸体也已经不见了,俞淞猜测可能是他媳妇给带回家了。 生孩子没有那么快的,已经后半夜了,苏姚还在生孩子。 整个家属院都灯火通明的,也不是只有周言安一家亮着灯。 别人家里,这时候也没睡觉呢。 正在烧火的王大娘已经被家里人劝走了,如今坐在灶坑前打盹的是靳劼。 人家那屋在生孩子,俞淞一个大男人不好靠近的,他小声喊,“周团,周团你出来一下。” 周言安一动不动地站了几个小时,已经浑身发麻。 听见堂屋的动静,他才不情愿地走过去。 “有事?” 俞淞笑了一下,言简意赅说道,“咱们家属院,一大半晚上去看电影的人家,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鸡被杀了,跟你家这种情况很像。” “有点像是报复社会,这人还挺聪明的,没有去家里有人的报复,不过你们家很奇怪,不知是苏姚一个孕妇在家,你也在家。这小贼找老爷们都不在的时候动手,应该不愿意跟……” 周言安打断他,“我晚上去喂养了。” 俞淞听着一愣,就听他继续说,“我出门的时候,怕家里进坏人,就把大门给锁上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能对得上了。 别看周言安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却不耽误脑袋分析,“有可能是洪科长侄子,带着外人过来干的。” 俞淞也是这么想的。 “拜托了。” 俞淞轻轻笑了,“放心吧,这种事情,义不容辞。” 俞淞又去隔壁找王家老太太,王大妈年纪大,这时候已经睡着了。 想了想这件事得赶紧解决,于是他十分不讲道德地把睡着的老人家给叫起来。 王大妈带着孙女睡在小炕上,炕柜跟三个孙子分开。 半夜被吵醒,王主任的表情不大好。 俞淞笑得十分谄媚,王主任倒也没说啥。 听到王大妈的回忆,俞淞眉头挑起,那个虎背熊腰的描述,确实像洪家那两个侄子。 王大娘把白天的情况描述了一遍,俞淞点点头,再三跟人道谢。 从王家出来,俞淞低头问俞锐,“你怎么看?” 没错,俞锐一直跟在俞淞身后当小尾巴,从石团长家跟到王主任家里,他都在场。 俞锐笑得像个小狐狸,“或许我们应该去看看山峰和海洋在不在家。” 很显然,洪山峰和洪海洋不在洪家。 洪科长这时候还在忙着处理家属院的杀鸡事件,是黄月华接待俞淞的。 黄月华真是恨足了夫家两个侄子,主动跟俞淞说,这俩人什么时候坐火车。 洪科长脸色变了又变,当着外人的面,没有一巴掌扇过去。 俞淞跟黄月华道了一句谢,带着身后的小尾巴,出去找人。 他懒得在半路上找人,一脚油门直奔火车站。 跟着忙碌了一晚上,副驾驶位上的俞锐已经睡着了。 赶在天亮之前,俞淞驱车赶到火车站。 东方的天空被红光占满,太阳还没生气,俞淞把副驾驶上的儿子推醒,俞锐揉了揉眼睛,“找到了?” 俞淞手指东方,“看日出。” 天空中洒下当天的第一缕曦光,周言安家东屋传出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作者有话说: 今天偏头疼,吃了布洛芬,但是一动脑就头疼,止疼药也没用,希望明天能好感谢在2023-06-20 23:29:52~2023-06-21 22:5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嘎大蕉芭、淡淡兰亭、彩虹棉花糖、宁美人、lmrabbit、蓝辰...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二合一◎ 折腾了整整一整晚, 苏姚已经很疲惫了。 然而生完孩子以后,她精神得很。 “男孩还是女孩。”她说,“抱给我看看。” 现在还不能看, 刚出生的小婴儿身上脏兮兮的, 被产婆抱去擦洗了。 听到苏姚问男女,姜产婆一时语塞。 一般情况下,如果是男孩的话, 她会在看见孩子性别的时候立刻就说。 是女孩, 就怕主家不开心, 她不大愿意自讨没趣, 就没有开口。 于医生笑着说道, “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 一听是女孩,苏姚整个人都精神了。 本来还挺困的, 现在就觉得身上充满了力气, 还能再生一个那种感觉。 苏姚脸上喜气洋洋的, “真的啊?” 于医生说, “对,是个女孩, 长得像妈妈。” 苏姚旋即有些不放心地拉住于医生的手,“于医生, 你帮忙检查一下孩子,她身上有没有问题。” 于医生明白这两口子担心什么, 应道, “行, 你放心吧, 我来看看。” 孩子在擦洗干净以后, 身上裹上了小被子, 被交给于医生检查。 苏姚躺在炕上,看不清楚孩子的脸,只能看到一个小包被,被于大夫抱在怀里。 于大夫检查得很认真,苏姚屏气凝神地看着她的动作。 直到于大夫将小被子重新裹到孩子身上,她笑着跟苏姚说,“你放心吧,孩子没有什么先天之症,就是在母体中的时间,比正常孩子少一些,她身体有些弱,好好补一补就行。” 苏姚一脸的担心询问,“宝宝以后不会一直这样吧?” 于大夫耐心地跟她解释,“不会的,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孩子多吃点奶水就补回来了。” 小宝宝被放到了苏姚的身边,这是苏姚第一次看到宝宝,瘦瘦小小像是营养不良的小猴子。 没错,就是小猴子。 皮肤皱巴巴的,眼睛还是闭着的。 于大夫继而安慰道,“其实孩子瘦一点,这对你来说还挺好,孩子长得大,你生产的时候就会很难受。” 周言安被隔离在外,别说看一眼闺女长啥样,就连媳妇他都没看着。 于大夫喊周言安过来,“小周,你过来看看老婆孩子。” 苏姚超得意地跟他炫耀,“看,是闺女。” 周言安也笑,“你很厉害。” 姜产婆当了快四十年的产婆,自来别人家都是生了儿子高兴。虽然说都男女平等,但大家还都喜欢儿子。 有那顶顶开明的人家,生了女孩没有骂赔钱货,就已经是少见了。像这家这样,生了闺女像是捡到了宝贝似的,那还是头一回见到。 靳劼这时候也凑过来,盯着小婴儿,“她有点丑啊,长大以后可怎么办,能找到对象吗?” 哪怕有人说闺女丑,周言安还是心情很好,只说他,“没眼光。” 苏姚就不愿意听见有人说自己闺女丑,虽然现在确实不大好看,“哪里丑了,照照镜子吧,看看你长得多好看似的。” 靳劼摸着自己的小脸,觉得自己很帅的。 但是他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婴儿的小脸蛋,笑得像个二傻子。 熬煮了一晚上的鸡汤,明月端到苏姚面前,“快趁热喝。” 一大早上喝油腻腻的鸡汤,苏姚是不愿意的,但明月熬的鸡汤只有鲜味没有油腻,苏姚喝了小半碗,还干掉了一只大鸡腿。 在苏姚喝汤的时候,周言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递给姜产婆和于大夫,“今天辛苦两位了。” 姜产婆的手在红封上摸了一把,知道这里面绝对不止几毛钱,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蹦。 “家里有人,你不用担心我,你把两个大娘送回去。” 姜产婆刚才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打开红封开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钱的纸币,而且还不止一张。 妈妈呀,吓得她赶紧把红封给合上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红封,寻常人家接生,都是送红鸡蛋。条件再好一点的人家,给个五毛钱,那就已经很不错了。 做他们这一行的,鸡蛋从来没少过,要说给钱感谢的,那是真的不多。 主要是现在的农村,家里都没有余钱,但是家家户户普遍养鸡养鸭,鸡蛋还是不缺的。 姜产婆毫不犹豫地就收下了红封,倒是于大夫推辞道,“你们小年轻,赚钱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吧。” 姜产婆听到这话,不屑地撇撇嘴,装什么装。 苏姚喝完鸡汤,觉得身上有劲儿了。 她指挥周言安,“你去把两位大娘给送回去,家里有人陪我,你不用担心我。” 姜产婆刚得了大红包,此刻殷勤得很,“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走回去就行,我们两个老婆子,又不是大姑娘,完全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说着,她暗戳戳地剜了于大夫一眼,不是只有你会说好听的话,她也会的。 所以说啊,同行都是冤家。 哪怕于大夫不认识于大夫,但看她这一晚上的表现,已经被她打上了竞争对手的标签。 于大夫自来是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她点头说,“不用小周送,让他在家好好照顾你,你跟孩子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苏姚:“让他送你回去,帮你跟村里请个假,今天就不要上工去了,忙了一晚上,白天还是得好好休息休息的。” 苏姚的关心,于大夫觉得受用极了,她说,“你放心吧,请假我自己就行,还用得着小周去帮我。” 她没有硬撑着说自己身体能扛得住,她是上了年纪的人,身体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不过。 因为给村里人看病的缘故,她在村里人缘还不错,请一天假还是没问题的。 于大夫笑着调侃,“你们家小周骑自行车,我坐了一会,就不敢再坐第二次。” 姜产婆也想起像是小轿车的自行车,也是心有戚戚。 不管苏姚怎么说,这两个忙乎了一晚上的两个老人家,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明月叫两人带上吃的。 家里没有外人,明月才问起苏姚,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早产了。 大家都十分关注这个问题,只是考虑到苏姚的心情,才一直没有开口。 明月不提还好,想到就很生气。苏姚从周言安离开家以后讲起,到听见动静站起身,再到听见离开的动静,看见外面没人,然后走到院子里就看见她养的鸡都被杀了。 现在不过六点钟,别人家里这时候刚起床忙着做饭,还没有听见人家生孩子就过来道喜的。 苏姚身旁没有外人。 一想到养的鸡都遇害了,苏姚就很生气,她养了很久的小母鸡啊。 明月气得骂脏话,“妈的,绝对不能放过那人。” 周言安的目光冷肃,在看向苏姚和宝宝的时候却很是温柔,“你先睡一觉,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紧挨着周言安的靳劼摸了摸胳膊,怎么突然感觉这身上凉飕飕的。 找了干净的垫子,把苏姚换到那上面,一同把小宝宝也给挪到那个垫子上。 周言安第一次单独抱小孩,是自己家的,还是刚出生的。 尽管刚才姜产婆已经指导告诉他已经怎么抱孩子,他现在还是有点手忙脚乱,不敢用力又怕姿势不对。 刚出生的小婴儿,就连骨头都是软的,如果不是被小被子裹住,周言安是绝对不敢抱的。 姜产婆教他怎么抱孩子的时候,周言安就已经感受到了这孩子的瘦小,一只手就能将她托起。 所幸这不是需要他长久地抱着,只是给换一个位置。 苏姚不错眼地看着孩子,还是觉得很惊奇,她竟然能生出来一个会喘气的人。 天辣,她真是太了不起了。 她也确实是累了,盯着孩子看了一阵子,就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苏姚睡得有些太过突然,谁都不敢发出动静,再把她给吵醒了。 靳劼还保持着趴在炕上的姿势,盯着瘦瘦小小的一团。 明月和周言安在院子里小声地讲话。 她盯着前一排房子,洪科长家所在的那一间,“俞淞应该抓到人了吧。” 周言安的视线落在空荡荡的鸡窝上,没有开口说话。 明月知道他不是个爱讲话的性子,只有跟苏姚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稍微多几句话。 她也不在意,跟周言安讲了一句要怎样护理明月,关于坐月子的二三事。 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完,明月得回家了,家里还有俩孩子,她也不太放心。 被明月挂念的俞淞,正坐在吉普车里面,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火车站的入站口。 一晚上不睡,他还精神得很,俞锐就不行了,看完日出后,又睡着了。 俞锐还在睡觉,俞淞就已经下车把洪山峰和洪海洋给摁住了。 这俩小子原本打算把行李先偷出来,等到干完以后,带着行李就跑。 被张哥给制止了,说是这样容易引起怀疑。 两人行李中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跟张哥一合计,丢在洪科长家里不拿了,他们带上最关键的火车票和介绍信就行。 至于洪老太太在离开之前,给两人的钱,两人一直是随身携带的。 听见关车门的声音,俞锐才迷蒙地睁开眼睛,转过头正对上洪海峰和洪海洋被打得青青紫紫的一张脸。 俞锐:“……”差点以为自己是见鬼了。 这洪山峰和洪海洋也想不明白,为啥这么快就想到了自己身上。 而且就算是断定是自己动的手,那为啥会这么快就找到了他们。 这不合理啊。 洪山峰和洪海洋在车上倒也没有闹,主要是被俞淞给打怕了。 俞淞两拳头捶下去,这俩吃不了苦的小子就服了,立刻不再敢反抗。 俞淞是顶顶瞧不上这种没有血性的男孩子,什么威武不能屈,他还没有用力,这俩人就屈服。 没啥本事就算了,至少乖一点也能算是他的优点。这兄弟俩倒是好,没本事还偏偏爱搞事。 俞淞又是一脚油门,回到了团里。 他回去的时候,众人也才开始上班没多久。 俞淞把人带到了审讯室,各种审讯技巧还没用上,这俩小子就分别撂了。 让俞淞看不上眼的还有一点,这俩人彼此之前是一点兄弟之情都不讲。 洪山峰的供词里说,主意都是弟弟出的,动手的人也是弟弟,他什么都没干。 洪海洋则说,是哥哥出的主意,也是哥哥动手,他想阻止哥哥,哥哥说如果不敢就打他,他害怕被哥哥打,所以才参与的。 俞淞的副营长,看着兄弟俩的这两份供词没忍住笑了,“这他娘的还真有意思,不愧是亲兄弟,就是有默契。”哥哥说是弟弟干的,弟弟又说是哥哥做的。 俞淞审讯洪山峰,副营长审讯洪海洋,两人是分开审讯的。 要说这件事跟副营长没关系,他没必要从中掺和,但这不是俞淞升上去了以后,营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当然,这种事有时候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他就是单纯地乐于助人,把团里当成自己家,关心自己家的事情,这有错吗。 这一些没有叫俞锐参与,俞淞去审讯的时候,他乖乖地坐在办公桌前看书。 等到俞淞要把人带到团里的时候,他才喊俞锐去叫一下周言安,“回家叫你姨父,让他来一趟会议室。” 俞锐贼兮兮地笑了,当爹的就觉得这儿子越长大越猴精。 前两年还有犯傻的时候,现在那是粘上毛就是猴。 果然俞锐回去的时候,不仅去喊了周言安,还跟来家里看小婴儿的婶子们宣传了一下,昨晚的杀鸡大盗是洪家那两个侄子,已经被抓到了。 这下大家也不看小婴儿了,就要去洪山峰和洪海洋这两兄弟。 家里辛辛苦苦养了大半年的鸡,还等着年前杀了吃肉,这鸡还没有长大呢,先被那小贼给杀了。 但凡是有损失的人家,不可能吃下这个暗亏。 目送这些婶子大娘们离去,俞锐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苏姚短暂地补了一个觉,就被过来看小孩的人给吵醒。 她其实没有休息好。 俞锐笑着戳了戳小婴儿的脸蛋,跟苏姚说,“您可以继续睡觉了。” 苏姚疲惫劲儿上来了,懒得动脑袋,打了个哈欠,跟宝宝脑袋对脑袋地睡着了。 另一头,俞淞正跟洪科长吵得耳红脖子粗,周言安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他礼貌地笑道,“听说昨天杀鸡的人找到了,我过来听一听是怎么回事。” 他这不笑还好,从来不笑的人笑起来很吓人的好吗。 吓得大家都不敢开口。 还是孙政委和蔼地问道,“小苏还好吗?” 家属院里没有秘密,因此大家都知道苏姚被血腥画面吓得早产。 周言安瞥了一眼洪科长,“母女平安,因为早产她遭了很多罪,孩子没足月就出生,所以有些瘦弱。” 洪科长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 在周言安推门进来之前,他跟俞淞正吵架呢。 俞淞说昨天家属院被杀的家禽都是他侄子干的,洪科长肯定得维护侄子,不能叫人把这一盆脏水泼到侄子身上。 其实他是个要脸面的人,毕竟是领导,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吵架,这是很没品的事。 洪科长当了很多年领导,按理说很能端得住,但耐不住俞淞这臭小子说话太气人,叫他不顾脸面地跟他起了争执。 见到帮手来了,俞淞脸上露出了一个开会以来,最诚挚的笑容。 要说团里其他领导针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想把洪科长保下来。 这些俞淞都是不确定的。 但周言安不一样,他跟他都有着同一个诉求,虽然原因各不相同。 俞淞:“周团长快请坐,也不知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尤宝全跷起二郎腿,心里轻哼一下,俞淞会不知道周言安过来,这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要说这小子的心眼,那是一点都不少。 对于这件事,他是属于事不关己的那一类,两方争斗,谁占上风,他就帮谁。 俞淞在这时,也拿出了洪山峰和洪海洋这两兄弟的口供,给在座的每个人看,最后才传到洪科长手上。 大家在观看口供的时候表情各异,洪科长看完以后,一整个绷不住了。 兄弟之间,不说一力承担,但也没见过这种互相推诿的。 洪科长也觉得这两个侄子没有血性,真是丢人。 但是这时候还是得维护一下的,洪科长于是又开始了他只是个孩子那一套话术。 另一头的俞淞没忍住扑哧出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在农场的时候,洪科长应该也说过这样的话。” 在洪科长司马脸的注视下,俞淞很勇地继续说,“我如果我没有猜错,这话洪科长在家属院也说过一次吧。” 这时候不少的家属也找了上来,会议室被推开,见到无数张愤怒的面庞,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除了俞淞和周言安。 俞淞心想,还得是亲儿子,就是跟他就是心有灵犀,看看这事办得,那叫一利索。 家属院的诸位嫂子七嘴八舌地表达自己的愤怒,以及对洪科长和洪家两个侄子的怒火。 花了很长时间,才叫这些家属们安静下来。 随后周言安抛出一个问题,好像一个惊雷,在会议室中炸响。 “请问,洪科长你作为保卫科的科长,家属院也属于在保卫科保卫的范围内,在家属院里出现如此恶劣的情况,这是不是你的失职。而且那人还是你的亲人,这之中有没有什么隐情,诸如监守自盗?” 随着最后一个字轻飘飘地落下,洪科长背后的汗衫已经湿透了。 家属院其他围观的家属,也在此时议论不休。 俞淞微笑一下,是了,这才是问题的症结。 洪科长侄子在家属院干坏事,这还只是其一,很难牵扯到洪科长身上,归根结底,是侄子不是儿子,就算是亲儿子,能连累到老子身上的能有多少呢。 但如果说是洪科长渎职,那事情的严重程度就不一样了。 你一个保卫科科长,没有保护好家属院,导致住在家属院的居民损失惨重,而造成这一切的还是你的亲侄子。 就说说,你这个保卫科科长还能不能继续干下去了。 而周言安为什么想对洪科长下手,原因很简单,洪科长没倒下,他就会一直护着两个侄子。 而这个时候,无论洪科长如何辩驳,都无济于事了。 民意是个好东西。 家属们此刻对于洪科长的不满,已经突破天际。 这时候已经不需要俞淞在前面冲锋陷阵了,过来的所有家属,都是他的帮手。 这次的会议效率很高,大概是群情激愤的影响,洪科长被停职了,至于洪家两个侄子的处理结果还没有出来,这个会在稍后再议,而洪家需要赔偿大家的损失。 尽管每家养的家禽数量有限,加在一块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量。 在场团里所有领导,都以为俞淞和周言安这两家关系好,俞淞这是在帮着苏姚出气,毕竟大家都知道苏姚被吓得早产了。 没人想到,俞淞这是看中了别人屁股下的位置。 众人离场以后,洪科长咬紧牙根,一字一顿说道,“俞营长,你好得很。” 俞淞笑得很谦虚,“您过誉了,” 洪科长:“……”谁他妈夸你了,你做人也不要太没脸没皮。 洪科长这次要栽了,大家心里生出了这一点的共识。 洪科长本人也清楚这一点,他想要将功折罪,回家以后跟黄月华要钱,想要赔偿给家属院的各位,希望可以平息大家对于他的不满。 然而不说家里压根就没钱,洪科长把大部分的工资都寄回老家,每月只留下个零头给媳妇维持生活。黄月华每个月苦哈哈地维持自家的生活,哪里还能攒下钱来。 就算是有钱,黄月华凭什么要用自家的钱,去摆平洪山峰洪海洋惹出来的事端。 对于这两个侄子,她也是十分的不满。 洪科长很了解黄月华,他觉得是妻子对两个侄子不满,才不愿意掏出钱来赔偿。 他好声好气地商量,“我知道你不喜欢山峰和海洋这俩孩子,但是这次如果不拿钱,我的职位也会被影响。” 但这就不是喜不喜欢的事,如果家里能拿出来这些钱,黄月华会恶声恶气地跟他说不拿,或许讲讲道理告诉他为什么不拿。 现在问题就很简单了,家里没有这份钱。 他愿意出是当叔叔的事,我这个婶婶很支持你掏钱,但我没有钱。 洪科长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一共找到三块八毛钱。才认为黄月华没说谎,家里是真的没有钱。 作者有话说: 黄月华:福报! 偏头疼第二天,昨天吃了两粒布洛芬,晚上心脏难受,今天就不敢再吃了 明天要是不疼了,就能多写一点 感谢在2023-06-21 22:51:12~2023-06-22 23:4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淡兰亭、蓝辰...晴、lmrabbit、彩虹棉花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二合一◎ 俞淞从会议室出去以后, 就跟在周言安的身后,跟他回了家。 他在路上听说苏姚生了个女孩,他家里三个男孩, 对于男孩不大稀罕了。 乍一听说苏姚生了一个小女孩, 那真是蛮稀奇的,就跟着周言安回家,想去看看小女婴长啥样。 这时候, 俞淞的老婆孩子也都在看小婴儿。 俞锐自打过来通知周言安, 就留下来没走。 明月回家以后, 把俞蔚和俞烁给带了过来。 靳劼跟俞锐俞蔚凑在一块, 永远都在不断地争吵。 这时候却也知道不能吵到苏姚休息, 都安静得很,几个小脑袋凑在一块看小婴儿。 明月的死亡微笑, 也叫几人不敢出声。 刚出生的小婴儿, 除了吃就是睡。 哪怕丑巴巴的小婴儿在安安静静地睡觉, 也不影响大家看个不停。 周言安回到家里的时候, 就看见自家媳妇正在睡觉,她身边凑着几个小孩, 完全把他家宝贝闺女给挡住了。 明月招呼这两人,“过来吃饭。” 俞淞出去忙乎了一晚上, 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吃饭。 周言安这一晚上的忙碌程度也不遑多让,他虽然就在家里, 但只顾着叫苏姚吃饭, 没人记得他还得吃饭。 明月如果不是叫俞淞吃饭, 可能也不会记得周言安也没吃完。 明月拿出了看家的本领, 尽量做得好吃一点, 苏姚会多吃一点。 沾了苏姚的光, 大家吃的都是精炖鸡汤。 鸡汤中的鸡肉大部分被几个小的给吃了,等到周言安和俞淞吃的时候,已经没有剩下几块鸡肉了。 给这俩男人做饭,明月就不是特别地精心。 砂锅里的鸡汤热一热,倒进隔夜米饭里面,就是鸡汤泡饭。 反正这俩男人糙得很,无论味道怎么样,他们都能吃。 这俩人从外头回来,明月看着两人都用香皂洗了手,才叫进东屋。 俞淞想看看小婴儿长啥样,把围在小婴儿身边的小脑瓜都给扒拉开,他自己挤了进去。 第一眼那是真的挺丑的,还没等他说出一句丑,周言安那冷飕飕的眼刀就扫过来了。 俞淞讪讪地闭上了嘴,他伸手想抱一下孩子。 俞锐比周言安的动作还先,一把拍掉了他的手,“你不会抱,别摔到妹妹。” 俞烁出生的时候,俞锐没少抱他。明月都不叫他抱妹妹,他爸爸就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他真是胆子大,也不摔到妹妹,周团长要他好看。 俞淞可能是有点手欠的,俞锐让他抱孩子,他就伸出手要么戳戳小婴儿的脸蛋,要么捏捏婴儿的小手。 这刚出生几小时的小婴儿,大家也看不出她的性格,很少哭闹,都觉得是她身体弱,所以才这样。 几天过去以后,这小宝宝陆续睁开眼以后,大家就发现她的性格很好,人家不是没力气哭闹,不管是饿了还是尿了,都是只哭一两声,提醒过来喂奶换尿布,很少说一直哭个不停。 她现在还没长开,依旧是皱巴巴的,就连眼睛都不大。 俞淞还是觉得这丫头长得不好看,却时不时过去看一眼这小孩。 回家以后,俞淞酸溜溜地跟自家媳妇说,“闺女像爸,这小丫头以后长得像周团,那肯定不好看,当爹妈的肯定要愁死了。” 周言安长得相当好看,剑眉星目轮廓分明,但要是女孩长得像他,那属实是有点愁人的。 明月隔了老远,能感受到俞淞身上的醋味。 就听俞淞就说,“媳妇,要不咱也生个闺女吧。” 明月白她,“你当想要闺女,就能生出闺女啊。你也说了,闺女长得像爸,你长得还不如人家周团长,咱家闺女要是长得像你,那可怎么办。” 这男人啊,那都是自信得很,明月说他长得不如周言安,俞淞就不服了。 他虽然觉得周言安长了一张大姑娘小媳妇都稀罕的脸,但他长得也不差好么。 明月挺喜欢苏姚的小女儿,但是要是自己生那就算了。 她被苏姚生孩子时的场景给吓到了,尽管王大妈不许她进产房,很多场景她都没有当场看到,就觉得生孩子很恐怖。 人也不一定非要生孩子,他们家已经有三个了。 至于不是她亲生的,这压根就不重要。 无痛当妈,也挺好的。 大家都知道洪科长回家以后要忙着筹钱,却谁都没想到他家里拿不出这一笔钱。 虽然在现在不算是一笔小钱,但那都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对于洪科长这种津贴高工资又高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个月的工资而已。 家属院里只有少数人才知道,洪科长每月的工资都寄回了老家。 大家都会给老家的父母寄钱,这毕竟是一份孝心,但要说大部分工资都寄回家的,洪科长是头一份。 毕竟大家不仅得养父母,还得养活老婆孩子。全把工资寄回家里,那老婆孩子怎么办,光喝西北风就能吃饱吗? 洪科长他不是不愿意赔偿,是真的没有钱。 但这话说出口,压根就没人相信。 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你说家里没个百八十块的积蓄谁能相信。 大家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这都是公开的秘密。 洪科长一个月挣多少钱,家属院大家都很清楚。 你家里没啥要花钱的大窟窿,也没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 洪家一家子都是节俭的性子,哪怕黄月华的一些行为的确令人诟病,大家也不得不说一句,她是真的很节约,家里几乎不花钱的。 你要说你家里连一百块的积蓄都没有,这也得有人相信啊。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洪科长现在为难得不行。 家里没有钱让他赔偿家属院受害者,他想要跟人借钱,又实在碍于面子。毕竟也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跟人借钱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 而且他张这个嘴,也未必有人愿意借他钱来应急。 他一直以为,以前老婆不管怎么作妖,这跟他都是没关系的,不会影响他的人缘。 大家是看他的为人跟他相处,而不是看他老婆。 但事实上,他不得不承认,人家敢跟他相处,那是以没有触碰到金钱利益这一前提,一旦触碰到这一底线,三五块钱的愿意借给他,再多一点那就不愿意。 当然,洪科长也想过,多找几个人借钱。 这件事,在以前还是可行的。 自从洪山峰洪海洋把家属院的鸡给霍霍了以后,家属院一大半的人本来就是他的债主,哪里还能借给他钱周转。 大家跟他讨要赔偿,也不仅是弥补损失,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赔偿也能叫自己这心里出一口恶气。 家里养了小半年的鸡,自己杀了吃肉不觉得心疼,可要是被别人给杀了,那真跟剜肉也没区别的。 洪科长快被没钱给为难死了,这件事只有他自己一家子,还有明月和苏姚知道。 偏偏这几个人里面,没有真心替他为难的人。 黄月华跟他虽然是两口子,完完全全是看热闹的心态,反正不管他工资多少,她和孩子又占不到便宜,他到底是当领导的,还是回家当农民,这跟她都没关系。 洪星跟亲妈的心态类似,反正跟我没啥关系。 苏姚明月就算是知道,那又能怎样。 巴不得看热闹呢,苏姚月子里快要闲死了,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就等着看热闹,来打发这段无趣的月子时光呢。 而明月知道,俞淞在这件事上没憋好屁。她恨屋及乌,厌恶洪科长家俩侄子,连带着讨厌上洪科长,俞淞能叫这人倒大霉,她是支持的,恨不得叫洪科长更倒霉一点。 熊孩子都是被家长给惯出来的,洪家两个侄子变成这样,洪科长哪怕只是叔叔,明月都觉得他不是无辜的。 苏姚坐月子期间,就全靠看洪科长为难,以及家属院各位凶狠的嫂子们去洪家找碴解闷。 只可惜周言安和明月看她很严,她平时就是躺着,看见热闹只能趴在窗户上看两眼,压根就不能亲临现场,失去了很多的乐趣。 苏姚每天数着日子过,月子里她被管得啥也不能干,快要憋死了。 好容易熬的出了月子。 苏姚这个月子养得特别好,吃好喝好,尖下巴圆润了起来。 她倒是养好了,周言安像是一个长工。 他白天得上班,下班回家给孩子洗尿布,晚上两三个小时就得起来给孩子喂奶。 家里没有月嫂,也没有能帮忙的婆婆,什么事都是两口子亲力亲为。 苏姚要坐月子养身体,很多事情不能做,家里大半的活都得指望他。 白天周言安不在家,家里就只剩下苏姚,但明月会经常过来搭把手,苏姚的月子餐被她给包了。 时不时有家属院的嫂子过来看孩子,跟苏姚聊家常,她们也能搭把手。 总的来说,没有月嫂帮忙带孩子,确实没那么方便。 但大家都愿意搭把手,加上苏姚就只需要白天带孩子,家务是不需要她做的。 要说她累倒也没有。 白天照顾宝宝,苏姚就只需要喂奶换尿布,她奶水不够,孩子是奶粉和母乳混着吃。 这样她比较省事,就是比较费钱了。 但对于小两口来说,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花点钱不要紧。 只是现在的奶粉,并不太好买,即便是脑门上贴着钱,能买到的数量都有限,想叫这小丫头只喝奶粉喝到饱,这有点难。 后来还是靳劼给找的倒爷,这人常年走苏国那条线,在两地之前倒买倒卖东西。 叫他帮着带了十几罐的奶粉,一下子花掉苏姚接近一年的工资。 要不怎么说这养的不是娃,是四脚吞金兽呢,简直就是一个碎钞机,在小孩子身上花钱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不过关于四脚吞金兽的说法,苏姚是不敢念叨的,之前说过一次,叫明月听见了,明月把她给骂了一顿。 明月的原话是,“孩子现在小,听不懂你说话什么意思,但也不能这么说。” 明月可喜欢这小闺女了,是那种听不得别人说半句不是的那种。 生了一个闺女,苏姚一下子从明月的好大儿,变成跟俞家三兄弟一样的存在。 苏姚跟俞烁吐槽,“你妈现在最喜欢的不是我了。” 俞烁笑呵呵地,“妈妈最喜欢我。” 明月白天过来,不能把俞烁这个小人扔在家里,她每天都会把俞烁给一起带过来。 反正带一个孩子也是带,带两个孩子也是带。 俞烁这孩子不闹人。 照顾孩子方面,周言安比苏姚还要细心。 这主要就体现在给孩子洗尿布和冲泡奶粉上,像是他那么细致,苏姚是绝对做不到。 苏姚从月子里出来,快到十一月了,天气逐渐转凉。 往常只要入秋以后,她就会觉得手脚发凉。可能是月子里养得好,现在她就像是一个小暖炉,手脚冰凉完全不存在的。 洪科长也想过积极地解决问题,但这不是看说说而已,还得看具体怎么做。 你说你积极道歉,但是就连给各位受害者的赔偿,都拿不出来,你叫别人怎么相信。 他往家里打电报叫给寄点钱过来,需要周转。 别看洪科长平时往家里寄工资很利索,想要从洪老太太那里拿钱,那真跟要她的命似的。 洪老太太没把这事当真,以为这是一个要钱的借口。 来自老家的钱,洪科长自然是没说到的。 要说也是没有人给他指点迷津,他家山峰和海洋被羁押起来,但他俩身上是绝对有钱的。 那钱也都是洪科长的工资,农民只有公分收入,一年压根就剩不下多少钱。 他家就只有洪科长的哥哥,也就是洪家大儿子一个人的工分收入,洪家大嫂忙着家里家务,洪老太太在村里就跟老佛爷似的,压根不干活。 别看家里还有两个半大小伙子,别人家的孩子早就下地干活去了。 但是洪家养的是两个少爷,只吃不干的白吃宝。 即便说洪山峰和洪海洋亲爹在大队里是小干部,一个人的工分养活不了一家五口,每年分粮的时候,还得往生产队倒贴钱。 洪家所有的钱,那都是洪科长寄回家的工资。 这钱洪科长寄回去容易,想要拿出来那就太难了。 洪科长还打过媳妇娘家的主意,想要叫黄月华从娘家来借。 那黄月华是什么人,占便宜没够的主,娘家跟她早就不来往了。 其实洪科长可以等发了工资还给大家,但问题是他被停职了,停职期间是不发工资的。 这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停职了就不能发工资,不发工资就不能还给大家,不还钱没法子平息众怒,他很难恢复工作,不恢复工作就没有钱…… 苏姚坐月子期间,团里就只有这一件堪称是大事,需要处理。 因此,这一段时间里,周言安的工作态度比较消极,经常踩线上下班,跟以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大家也都体谅他初次当爹,家里没人帮衬小两口照顾孩子,这实在是不容易,没人提出异议。 反正早一点回家也不要紧,只要别影响本职工作就行。 洪科长的处分结果,在出苏姚月子之前,出来了。 尽管调查的时候没有周团安,在处理结果出来之前,是得先跟周言安通气的。 以前他在团里有话语权,但因为是小辈,周言安极少提出个人意见,除非是原则性问题。 这次就不一样了,人家媳妇因为这件事早产了,因为他是受害方。 对于洪科长的处理结果,说轻算不得轻,孙政委跟他谈了大半天,两人聊完以后,洪科长自己打报告申请回到原来的单位。 这结果说重这也算不上,不会记录进档案里,团里也不会追究这件事。这次的事情,他渎职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如果追究的话,后果更加的严重。 如果说现在自己申请转业到地方,至少还能保留一些体面,有可能再升一升。 俞淞这小子,谋划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如愿了。 洪科长离开以后,团里空出一个副团级的位置。尽管保卫科科长,在几个副团里面,算不上是有话语权的,但也是副团的,能升上去,谁还会嫌话语权不大呢。 俞淞到底是原文男主,身上有一些气运在身上的。 有时候,想要这位置,即便是蹦跶得厉害,也不一定做到,还会惹得一身的骚。 但他就不一样了,偏偏他在其中蹦跶,明明是想要洪科长屁股下面的位置,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有情有义帮苏姚出头。 还真是让人没话说,不少人在背后念叨周言安过于霸道,洪科长不过是失职,就把人逼得回原单位种地去了。 而在其中蹦的最厉害的人,反而没人议论他半句不是。 在别人都升职困难的时候,两年的时间就连升两级。 苏姚听说以后,忍不住啧啧称奇,这还是怪有意思的。 其实她觉得,如果不是有俞淞的意愿影响,洪科长是很难被处分的。 在俞淞之前的那个被枪杀的一营长,枪杀他的人,当时就被关在保卫科,这人从保卫科跑出来,谁能说这其中,保卫科没有责任。 但是偏偏,那次洪科长就能全身而退,这次就不行了。 在这团里,还有另一个人,听说洪科长免职回老家,而俞淞则替补洪科长,当上了新的保卫科科长以后,俞淞现在就是俞科长了,也惊讶得不行。 军团这边的人员结构复杂,洪科长他从一个农场保卫科的普通员工,走到如今,属实不易,结果全都被两侄子给毁了。这人就是秦盼。 秦盼简直难以相信,听说到的这一切。 原本要当上参谋长的俞淞,如今竟然成为了保卫科科长。 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她早起的动作太猛,看错听错了。 然而,她既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就是俞淞取代洪科长,成为了俞科长。 明明秦盼告诉过自己,无论什么样的变化,都不会再让她吃惊了。 这个变故,让她神情恍惚了大半天。 跟她一同上工的工友,看她神思不属的模样,关切地询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遇到问题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啊。” 秦盼现在的人缘还不错,身边多了很多关心她的朋友。 自打跟白参谋媳妇打了一架以后,大家都知道是她恶意举报,对她印象很差,尤其是室友和工友。 室友和工友的为难,让她开展工作举步维艰。很多事情,她都很难去做。 加上原主家里那边出了一些问题,不能按时寄来钱票和食物,她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秦盼只能老老实实地上班,不再想去抱原文的金大腿,去抢明月的机缘。 她一心一意地上班,不得不耐着性子跟周围人相处。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话说得是真没错,在她的刻意交往之下,她的人缘便好了。 原先大家都对她充满了敌意,现在则相反,都觉得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秦盼心中得意,她就说,只要她想,可以跟所有人打成一片,原来不过是她不愿意罢了。 她从原本的宿舍搬出去,换了另一个宿舍,这个宿舍跟上一个宿舍的人不一样,这个宿舍的人都十分的和气,对她也很好。 而就在搬宿舍的时候,秦盼在行李中,找到了原主藏的私房钱,这钱还不少呢,哪怕她每天请假不上班,吃好喝好,也能支撑小半年。 她就说,爱笑的女孩运气绝对不会太差。 但尽管手里有了钱,秦盼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三五不时就要请假出去找机缘。 她不想要一直干这个工作,希望能改变身边人对她的看法,换到去一个清闲的单位。 秦盼这下学聪明了,她趁着休假的时间去找机缘,也不说去找远地方的,就找在团里和附近的。 这些虽然都比不上未来的华北地区首富,但其实也不差的。 就比如说,她记得,原文中有一个未来的影后,曾经受过明月的恩惠。这个影后家里的成分不好,祖辈那是大资本家,家里有不少的海外背景,父母在这几年过得很惨。 父母去世以后,她被叔叔抚养,到了能下乡的年纪,她因为成分不好,来到了环境很苦的兵团。 她因为下乡的年纪小,抚养她的叔叔是异性,从来没有跟她讲过生理知识,她来初潮的时候,还以为得了绝症,在宿舍外面哭泣,是明月遇见了她,询问原因,并告知她相关的生理知识。 就像是有人在大雪天被送上了一盆热炭,这位年纪不大的未来影后那叫一个感动。 她原本的年纪就不大,来到兵团里后,因为成分问题,愿意跟她一起玩的人不多,从那以后,她三五不时地就去找明月。 一来二去的,她跟俞家老三关系最好。俞烁未来能进入影视圈,跟这位影后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秦盼清楚地记得,是在今年的深秋,距离现在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仔细算来,这团里其实有不少的未来大佬。 还有一个只是农场里的普通家属,因为连着生了三个女儿,被丈夫厌弃,要把她赶回娘家去。 事实上那丈夫早就在外头有人了,那女人也怀孕了,人家都说那有可能是个儿子,他才急着把老婆和闺女赶回家。 因为没领结婚证,他把媳妇赶回老丈人家里也不难。这女人娘家哥哥弟弟都成婚了,不愿意叫她回去,她没钱走投无路的时候,想要带着三个女儿自杀,是明月恰好遇见,并且拦住了她,借给她钱让她把孩子好好抚养长大,可千万别想不开。 这女人靠着明月借的钱,安置下来,把日子过得很好。后来即便是兵团撤销,她跟明月还有联系。在改革开放以后,她想要下海做生意,还是明月借给了她一笔启动资金,她后期的生意做得很好,明月借出去的那笔钱,最后成为干股,每年都有很多的分红。 虽然靳劼留下的遗产是一笔天文数字,这两人最终带来的好处,都没办法给靳劼相比。 但靳劼这人也不知道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秦盼在火车站蹲了大半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 既然找不到,秦盼也不能在这人身上死磕,她也得把视线放在别人那里。 苏姚自是不知道秦盼暂时不打算找靳劼了,自打苏姚生娃以后,靳劼每周都会过来,有时候待两天,有时候就只住一晚上。 有他过来以后,苏姚自己能轻快一点。倒也不是要他照顾孩子,而是有他在一旁看着,苏姚能放心去干别的事。 尽管孩子现在不会爬,也不会走,苏姚就是不敢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 苏姚能看出来,靳劼特别喜欢小孩,这不是装的。 满月的小婴儿,跟刚出生的时候仿佛判若两人。脸上长出了奶膘,胖嘟嘟的小圆脸,像是个小苹果。 靳劼对着躺在襁褓里的小宝宝叫,“慢慢,饿不饿啊,饿了舅舅给你冲牛奶喝。” 这家伙倒是很能给自己涨辈分,在小娃娃面前自称舅舅。 没错,这小婴儿现在有名字了,大名还是小名都有了。 大名是靳劼这个起名狂人取的,叫周留。 留嘛,顾名思义,把这个身体不好的小丫头给留住。 苏姚觉得这寓意很好,小丫头大名就叫周留了。 她目前没有想叫孩子成龙成凤的心,就只希望这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就行。 大家都没有意见,觉得这名字起得好,靳劼相当地得意。 倒是明月皱起了眉毛,“周留这个名字不大好吧!” 靳劼反问,“哪里不好了?”又有寓意,叫起来还很好听。 明月迟疑开口,“周留是水牛的别名,这么叫一个小女孩不大好吧。” 苏姚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呢,一听周留有水牛的意思,她当即说道,“我觉得这名字可太好了。” 水牛那身体,杠杠滴。 她家闺女身体弱,就得有个这样的名字压一压。 而且有了这个大名,小名也有了,“大名周留,小名牛牛。” 为了闺女能身体好,她这个当妈的太难了,恨不得把所有的buff给叠满。 周留这个大名,明月还能勉强接受,小名叫牛牛,明月是绝对不同意。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来看,这样的名字一点也不女孩子。 虽然苏姚是亲妈,明月这些天坐月子餐照顾她,那也是很不容易的。 就像周言安说的,明月是苏姚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妈亲姐姐。 关于宝宝起名字这种事情,还是得听取一下姥姥的意见嘛。 明月不同意小名叫牛牛。 苏姚,“叫壮壮,强抢,铁柱,狗蛋。” 在明月的死亡注视之下,苏姚还不停地说着她难以接受的名字,后来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名字,苏姚才停下。 苏姚:“贱名好养活。” 明月:“那给你改一个贱名你愿意吗?” 那肯定是不愿意的。 苏姚这下才正经起名字,“这小丫头是个急性子,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急着出来,那不如就叫慢慢。” 对于慢慢这个小名儿,明月没有意见,只要别太难听,她都可以接受的。 至于当爹的,在这种取名的时刻,压根就没有发言权。 大名和小名都敲定了,也没有人问他的意见。 苏姚悄悄地冲着周言安眨眼睛,这就是破窗效应,想叫明月同意周留的名字,就提出一个她更难接受的名字。 靳劼对着小慢慢,相当地耐心了,问东问西,然而这是个不会说话的小东西,她哪里能说自己是饿还是不饿。 她要是现在能说自己饿不饿,那就真是见鬼了。 然而尽管得不到回答,靳劼下一次还是会问。 看着这样的靳劼,苏姚十分感慨,哪里能想到,这人在未来是个心黑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2 23:42:01~2023-06-23 23:2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辰...晴、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二合一◎ 洪科长转业, 老家那边暂时没有空出来的位置,不急着入职。 但是在这边被劝着转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属实是有点丢人的。 即便是没有人催着他离开, 他还是希望能尽快离开。 他想离开, 然而洪家两个女儿洪卫和洪星却不愿意跟着父母走。 回去了还得再丢一遍人,那还不如留在这里,这里虽然条件艰苦了一点, 至少可以离父母远一点。 洪卫洪星这两个姑娘, 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 就是可以离父母远一点。 现在两人还不到能自立的年纪, 但也不是不行。 洪科长虽然不是个好父亲, 在两个女儿说不跟着回去的时候,他却还是十分地不高兴。 这大概就是比较传统的父母吧, 对于子女要有绝对的掌控, 哪怕他对于这两个女儿的关心程度, 还不如侄子的一半。 洪卫和洪星是铁了心的要脱离父母, 她俩找到孙政委和孙嫂子当说客,去说服洪科长和黄月华。 家属院的人都挺心疼这两个女孩, 父母都不重视,就只能靠自己。 虽然说两个都没到能自己养活自己的年纪, 但要说离开这对不靠谱的爹妈,有什么不好的, 那还真是说不上。 大家都一致认为, 离开这样子的爹妈, 姐妹俩保不齐还能活得更好一点。 孙政委和孙嫂子被这两个姑娘委托去当说客, 俩人没藏私, 很真心地帮着洪卫和洪星说话。 当然孙政委两口子都不是傻子, 不至于只说,你家闺女离开你们两口子还能过得好一点,你们还是放过这俩孩子。给你们当了十多年的孩子,那真挺不容易的。 也是现在没有那句歌词,不然孙嫂子肯定要说,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要是真爱孩子就放过孩子。 孙政委和孙嫂子在团里很有话语权,别看洪科长已经不归孙政委管了,却还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回家以后面对俩女儿虽然没啥好脸色,却还是同意了俩人留在团里。 每个女儿一个月给七块钱,这是孙嫂子跟洪科长谈出来的抚养费。 黄月华你别看她平时抠搜会算计,但凡是这种人,脑子转的都比旁人要快。 她这时候就想了,反正丈夫的工资未必能到她手里,大部分都得给婆婆,那还不如叫她女儿多拿到一点。 黄月华可支持孙嫂子了,帮着孙嫂子一起争取抚养费。 看得孙嫂子都忍不住啧啧称奇,她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黄月华不唱反调的时候。 但洪科长这人吧,出去也是人五人六的,对着老娘侄子可大方了。偏偏对着自己老婆孩子,那叫一个小气。 对于这样人,孙嫂子很看不上。 不过她过来是为了洪卫和洪星争取权益的,对着洪科长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免得洪星和洪卫会被洪科长为难。 也是有意思,孙嫂子一个外人,要注意她的言辞,担心俩孩子被亲爹为难。 这件事谈妥以后,洪科长把家里贵重的行李给带上,跟黄月华离开了家属院。 洪家的房子家属院没有收回,在有下一家要住进来之前,先叫洪卫和洪星这两个女孩先住着。 洪家还有一些大件的家具,洪家两个姑娘还能继续用着。 别看大家对洪科长和黄月华怨念很重,可对着这两个姑娘,对她俩的态度可跟洪科长不一样。 洪卫年纪大一点,很会做人。 父母离开以后,她带着妹妹挨家去打招呼,如果是那些家里家禽被杀的受害者家,她就会诚挚地道歉。 也不是大家挑洪科长的毛病,真是连孩子都比不上了。 大家是想要补偿,但不代表就只要钱,不需要其他的了。 你带着山峰和海洋去受害者家里道歉,这总是必需的吧。 但是他偏偏没想到,没有筹到钱就在家里装死,啥也不干。 洪卫和洪星俩人挨家挨户打招呼加道歉,这其中或许有想要在家属院日子过好一点的因素在。毕竟洪科长和黄月华在家属院里,可是非常不得人心的存在,如果有人刻意为难,那她们两个女孩子,很难在家属院继续生活下去。 人都是更希望获得尊重的,洪卫洪星这俩小姑娘,转着圈地跟大家道歉以及打招呼,谁也不会为难她们。 人总是会心疼弱者,这俩女孩遇上这样的父母也是倒霉,大家不喜欢的也只有洪科长黄月华还有洪家两个侄子。 对于这样有礼貌的两个女孩,大家很多的是怜惜,还真就没人过去为难。 就连宋小艾,哪怕跟洪科长之间发生过不小的龃龉,也从未为难过洪卫和洪星,有时候宋小艾家里做了什么好菜,还会送到隔壁一碗。 当然这也是因为洪卫在家里做了肉菜,往卢营长家送过的原因在。 不过这样的场景,在洪科长和黄月华还在的时候,那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 从来只有黄月华往家里扒拉,哪里出现过给相熟的邻居家里送菜的场景。 因着这俩孩子会做人,大家都蛮照顾的。 王大娘就说,这俩孩子比黄月华和洪科长聪明,这俩孩子长大以后肯定有出息,洪科长那真是傻了,才把两个废物侄子当成宝,这两个姑娘明明才是珍珠。 那两个侄子指不定吃枪子,比洪科长还先走一步,还能指望那两个东西给养老送终,真是做梦。 有些亲生的子女都未必能指望得上,他还想指望两个没良心的侄子。 王大娘年纪大,为人却不古板。从来不觉得只有养儿才防老,那女儿养得好了,不比儿子差的。 王大娘家就只有王主任一个儿子,她说这话,听得人不觉得是在硬撑,都听进心里去了。 那些根深蒂固的老思想是无法撼动的,比如说重男轻女。 但大家在对待女儿时,也都上心了,这具体就体现在把留在老家的闺女给接了过来,给送去上学,叫孩子接受教育,家属院里一下子多了不少的小姑娘。 苏姚才来家属院的时候还想过,家属院这边可真奇怪,阳盛阴衰,怎么大家生的都是小男孩,没几个女孩子。 现在才知道,不是没女孩子,是没带过来。 知道以后,竟然奇异般地生出一种情理之中的感觉,觉得这样的举动很无语,但是没有觉得很意外。 就像是后世的留守儿童,被父母一起带去打工的,多半都是男孩子。 不过别人家的事,到底是跟她没关系,苏姚现在主要忙着把慢慢给养得壮实一点。 她比同样月份的小婴儿要瘦弱,胃口也小,就连哭也都只是哼哼唧唧,像是小猫哼哼。 每次摸到慢慢的小手小脚,苏姚都心疼得不得了。她以前也看过亲戚家的小孩,那胳膊腿白白胖胖跟藕节似的。 苏姚在家休产假,不能上班。 唐湘和秦东时不时地就过来看一眼她。 秦东有时候在山上打到野物,或者是在河里抓到大鱼,就会带着东西过来,蹭一顿明月做的大餐。 两人每次过来,那都是一起的。 秦东这家伙也怪不爷们的,叫唐湘在前头骑自行车,他坐在后座上。 对此听到唐湘的控诉,他还十分的振振有词:我们一男一女,如果我骑着自行车载你,大家肯定觉得咱俩在处对象,为了不影响你找对象,还是你骑车载我吧。 唐湘要气死了,不想叫外人误会,那你就走过去。 秦东:走过去多累啊。 苏姚听到唐湘说起,这个小插曲的时候,笑得不行。 秦东这货颇有些妇女之友的意味,很能跟女同志处好关系。 别看他之前跟冯红慧一见面就吵架,但如果是对着其他的女同志,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苏姚现在结了婚以后,那是越来越看不懂年轻人了。她本来觉得秦东和冯红慧有戏,但看见秦东和唐湘的相处,又觉得他俩关系也挺好的。 想了想,拉郎配好像是已婚妇女的通病,自己过得好了以后,就想叫身边人都是成双成对的。 这是出于好心,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就未必是这样的。 苏姚在养娃之余,拼命压制自己这份蠢蠢欲动的红娘心。 她告诉自己不要管身边人感情上的事,这种事搞不好容易得罪人的。 就在苏姚想着,红娘这碗饭不好挣,千万别掺和的时候,家里竟然来了一个人,想叫苏姚在中间牵线搭桥帮忙介绍对象。 尽管月子只有一个月,出了月子以后,苏姚也不是就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了。 明月每天远程操控,周言安近距离监视,苏姚做很多事情都要被限制。 就比如说,看书的时间不能太长,看久了伤眼睛。最好还是在炕上躺着,适量地下地走路。 晚上昏暗的灯光下,不能看带字的纸,苏姚只有在白天的时候,才能看看书看看信。 信是周言安从办公室带来的,都是写给她的信。 有宋娟寄过来的,还有离开没多久的冯红慧寄来的。 宋娟很久之前收到苏姚的信,知道她怀孕了,随信寄来一个包裹,里面都是不怕坏的干货,是她妈妈听说以后,搭车去海边的村子里淘换的。 她寄来的海货,苏姚自家留下了一些,剩下全都叫周言安给送到了俞家。 两家的吃食没分得太开,明月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送来这边一份。苏姚和周言安不管是哪里得到好东西,都会送过去,算是互通有无了。 剩下那一半的海货,苏姚叫周言安给好好地收了起来。 苏姚晚上不被允许看信,宋娟的信就只能等到白天来看。 她在信上写了自己回家以后的生活,总的来说她过得不错,她家里那边生活富裕,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疼爱,有啥好东西她是独一份。在工作上有不顺利,但那都是很正常的情况。 看着平平淡淡,但就是能感觉到她现在过得很好。 至于冯红慧的信就很有意思了,尽管苏姚没写信跟她说过生娃的事,她却已经知道了。至于是谁写信告诉她的,苏姚看完信就知道了,是秦东写信跟她说的。秦东主要是想告诉她,吃兔肉会三瓣嘴这件事是无稽之谈。 冯红慧都要气死了,这说得好像她希望苏姚能生出一个三瓣嘴似的。她从来就没有那样想过,她把秦东给大骂了一通,然后不停地剖白自己。 苏姚看得忍俊不禁,这俩人凑在一块,就让人忍不住想笑。 她正在看信,堂屋的门被人给推开了,在这个时间,肯定是外人上门,而不是上班的周言安逃班回家。 苏姚把宋娟冯红慧的信收起来,给压到了被子下面。 来人是隔壁的美兰嫂子,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姑娘。 美兰嫂子进屋以后,把插在袖子里的双手抽出来,感慨了一句,“你这边可真暖和。” 外面北风呼呼的,已经是零下了,大家冬天烧炕更多,但谁家都没这里暖和。 美兰嫂子都想着,以后经常过来坐坐,家里也剩了烧炕的木头。 苏姚不知道她过来想干嘛,只说,“家里有孩子在,家里要是冷了,怕孩子身体受不住。” 美兰嫂子心里啧啧,谁不知道,周团家过得好,人家每天吃的穿的,跟她们这些家庭妇女都不一样。她们习惯了节俭的人,其实挺看不上这种大手大脚的生活作风。 家属院里一个是苏姚,还有一个是明月。 时不时看到她们的吃穿,只觉得这俩人不会过日子。男人一个月的工资确实不少,但这样大手大脚,又能攒下多少来,孩子娶媳妇盖房子,这都是需要花钱的。 这些人也就是闲着了,对着明月和苏姚这两个都瞧不上的人,她们还得分出个三六九等。 比如说明月家是三个继子,大家就默认她家的负担更重,毕竟三个儿子呢。 那苏姚家现在就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婴,大家都说这负担轻,但都还是觉得没儿子就没有根。 这些话大家也就在背后讲究一下,没有人敢到人家当面去说。 美兰嫂子原先也是个嘴快的,说八卦从来不逼着当事人,被骂了两次以后,她大概知道什么样的话能说,什么样的话不能说了。 只在背后议论,很少说到当事人面前。 苏姚是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说她和明月不会过日子的,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在意。 美兰嫂子坐在炕上,伸出手逗了两下炕上的小慢慢。 小慢慢比较认人,美兰嫂子不经常过来,慢慢不认得她,美兰嫂子逗她也没有反应。 但凡换一个比较熟悉的人过来逗她,她这时候保准笑出声,高兴得不住挥舞胳膊,蹬着小腿。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应,美兰嫂子悻悻收回手。 不过她转而夸起小慢慢长得漂亮,长得像苏姚。 美兰嫂子这话倒不是恭维,三个月的小丫头,一天比一天好看,白白嫩嫩的,一双大眼睛盯着人看,比年画上的娃娃还可爱。 周言安和苏姚都是毛发浓密的那种,这小丫头别看出生的时候身体弱了一点,那胎毛是真的多,乌黑浓密的。 明月不许苏姚自己给孩子剃胎毛,怕伤害到慢慢娇嫩的皮肤。 因为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剃过胎毛,这孩子毛发又特别浓密,看着真是贼可爱。 看见过这小丫头的,很少有不喜欢的。 就连俞淞都时不时跟在明月身后过来溜一趟,伸手逗逗或者是抱抱这小丫头。 小孩子在三岁以前都是很有意思的,乖乖巧巧可爱得不行。 俞淞现在看大儿子和大儿子,那就是明日黄花,跟老菜帮子似的。勉强看小儿子,才觉得有那么一点可爱。 大概是觉得孩子只有别人家的最可爱,俞淞对着慢慢很稀罕了。 因着俞淞每次过来,都得待上大半个小时,影响了周言安跟宝贝慢慢一起玩。周言安快要烦死了俞淞了,喜欢小孩就自己生,天天看别人家的小孩干嘛。 慢慢被照料得很好,周言安天天给洗尿布,给洗小衣服,家里没有属于婴儿的异味。 她身上的小衣服是明月依照记忆,给做的小肚兜和小短裤,可爱到爆。 别看慢慢现在不会翻身,只会简单伸手伸脚这样的动作,明月现在沉迷给她做各种的小衣服,都很精致。 俞家三兄弟还有苏姚,明月连袜子都不给做,但是给这小丫头直到周岁的衣服都给做好了。 美兰嫂子夸慢慢,这是苏姚这个当妈的最喜欢听的话了。 光是听见就很高兴,很骄傲。 被顺毛捋高兴了,苏姚顺着说道,“外面冷,你快坐下,炕上暖和。” 美兰嫂子自己坐下了,拉着她身后的年轻女同志,叫她也坐下。 还不等苏姚开口问这人是哪位,美兰嫂子就给苏姚介绍,“这是我四叔家妹妹美玉,今年二十了,在家里没个出路,四叔四婶就叫她过来投奔我,让我给她介绍个出路。” 介绍出路,正常来说就是找活儿呗。 跟苏姚一个外人说这个,苏姚没法子接啊。 总觉得她是想叫苏姚给介绍工作,可苏姚哪有什么门路。 苏姚忍不住想,美兰嫂子难道想叫家里这个堂妹来妇工组? 关系户,苏姚肯定是不愿意要的。 这万一处的不好,伤彼此感情,最重要的是影响开展工作。 这话苏姚不敢应承,就像是第一次看到漂亮姑娘那般,说,“嫂子,你家这妹子长得真不赖,瞧瞧这小脸可真俊。” 听到苏姚夸美玉,美兰嫂子比自己被夸还要高兴。 美玉心里也挺得意的,她家条件好,尽管上头有哥哥,她爸妈对她很好,很少叫她下地里干活,也因此她的皮肤在村里的姑娘中是最好的。 美兰嫂子这时候就说,“我们家美玉打小就能干活,家里家外一把抓。为人懂事得不得了,特别孝顺父母。” 这时候,苏姚听起来就有些一头雾水了,你们家孩子有优点,这跟我有啥关系,完全没有必要跟我讲啊。 “勤俭持家,结婚以后肯定会把小家操持得井井有条。” 苏姚越听越不对劲,这怎么是相亲时候,夸自己孩子说的那些话。 见美玉这时候娇羞地低下头,苏姚觉得可能是自己想错了。美兰嫂子说的那个找出路,保不齐是结婚。 但这是叫她介绍对象的意思? 苏姚这时候在脑子里想,身边跟自己熟悉的年轻男同志。 最先想到的是隔壁王主任家大儿子,苏姚跟王大娘和林医生的关系不错,如果是看中那家的大儿子,想让苏姚当中间人,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想想,王主任家老大,今年还没十八呢,他有点太年轻,似乎不大可能。 跟她关系熟的,还有就是办公室的秦东。这小伙子别看平时欠欠儿的,但长得一表人才,走在外头呼朋引伴,一看就是那种在社会上很能吃得开的人。 秦东家是城里的,现在的工作还不错。 这美兰嫂子如果看中秦东了,那她眼光其实还挺好。 苏姚绞尽脑汁,只在脑海中想到这么两个适龄的男青年。 她正想着要怎么不动声色地拒绝呢,做媒这种事吃力不讨好,她又不差那点做媒钱,不值当的。 就听见美兰嫂子说,“周团长跟张教导员的关系好,我听说他自从媳妇没了,就没再找过。” 她这话说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苏姚大差不差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周言安跟张海翔的关系好,想叫苏姚从中牵线,把美玉介绍给张海翔。 但是张海翔今年三十多了,二婚在老家还有儿子。 这姑娘今年二十岁,是有啥不能说的问题,要去找张海翔吗? 不怪苏姚多想。 这姑娘看着被养得娇气,家里的条件应该还不错。 完全可以找个没孩子头婚又年龄相当的男孩子,干嘛找张海翔啊! 苏姚怕曲解人家的意思,影响姑娘的清白,没敢接话。 她点头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大了解,我跟张指导员没有聊过这方面的问题。” 苏姚这么说,美兰嫂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如何继续往下接。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感谢在2023-06-23 23:29:54~2023-06-24 23:3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肥嘟嘟左卫门 20瓶;lmrabbit、蓝辰...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二合一◎ 恰好慢慢这时候开始哼唧, 是慢慢要喝奶了。 苏姚用暖壶里的温水给冲了奶粉,等到觉得奶瓶不烫了,苏姚才把她抱起来让她喝奶。 恰好慢慢这时候开始哼唧, 是慢慢要喝奶了。 苏姚用暖壶里的温水给冲了奶粉, 等到觉得奶瓶不烫了,苏姚才把她抱起来让她喝奶。 美兰嫂子一直盯着苏姚手里的奶瓶,她家几个孩子都是母乳, 一罐子奶粉可贵了, 实在是喝不起。她奶水很足, 没有其他人那种困扰, 她周围的人家里, 产妇奶水不足都是给小婴儿吃煮得烂烂的米粥,或是带到村里麻烦奶水多的产妇帮忙喂一下。 见惯了这种喂养孩子的方式, 就觉得苏姚这样给孩子喝奶粉的有些奢侈。 男娃精贵点没啥, 一个女孩吃得这么好, 这让她难以理解。 不过这时候有求于苏姚, 她没说啥不好听的话。 她看了又看,想了又想, 最后咬牙决定直接说,“咱两家也不是外人, 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想叫你帮着当中间人, 给我家妹子和张指导员在中间给牵线搭钱, 你放心事成以后, 谢媒礼肯定少不了你的。” 苏姚把手里的奶瓶放下, 慢慢这小丫头越来越能吃了, 一瓶子奶, 她噗嗤噗嗤很快就给喝完了。 她缓缓抬头笑着说道,“行啊,我最喜欢干这种当中间人的活儿了。不过啊,对于张教导员现在有没有对象,或者是他有没有结婚的打算,我都不确定的,还得先打听清楚。贸然让两人见面,恐怕会影响咱家妹子的清白名声。” 美兰嫂子连连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确实得这样。” 她的手搭在自家妹子的身上,特别骄傲地又夸起美玉来。 夸得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美玉这姑娘被夸得害羞地低下了头,虽然觉得自己挺好的,绝对没有大堂姐说的这么好。 苏姚就也跟着夸了两句,反正好话谁都爱听,说多了也没有关系的。 周言安回家以后,先去水龙头下洗手,把外头穿着的棉服都脱了,才敢来到慢慢身边。 这小人原来越有趣,也越来越让人稀罕。 周言安拿起慢慢小枕头旁边的拨浪鼓,摇动拨浪鼓吸引小姑娘视线。 苏姚跟他说起,今天美兰嫂子过来的意图。 “今天东院的嫂子过来,带着她娘家的妹妹一起。” 周言安晃动拨浪鼓的动作停下,“怎么,她过来有事?” “就是想叫我帮着当中间人,给介绍一下张海翔,他的老婆不是去世了?” 苏姚给了个你懂的眼神,剩下的话就不用说得更明白啦。 周言安手里拿着拨浪鼓,停在半空中好半天没动,小丫头不满意地伸出胳膊拍打他的手。 苏姚注意到以后,没忍住笑了,这臭丫头精得很,知道谁好欺负谁不好欺负,知道亲爹是她能欺负的,面对亲爹的时候毛病又多又娇气。 慢慢在面对苏姚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坏脾气的时候。 周言安也不气,反而笑着开始晃动拨浪鼓。 他一边晃动着拨浪鼓,一边跟苏姚说起张海翔的情况。 “我知道他家里有一儿一女,老家在农村,媳妇去世。” 别看周言安跟张海翔当了几年的室友,他对张海翔的了解也就仅此而已,并不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 只是说当了这么多年的室友,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比其他人要好一点这是真的。 相亲这种事,也不一定是坏事,如果两人看对眼了,那这就是好事。 周言安:“我明天去问问他。” 苏姚怕他不懂要怎么问,说道,“你这样问,你先问问他有没有再找的打算,如果有再找的打算,你再问他想要找什么样的女同志。” 周言安点头说好。 想了想苏姚又说,“你再问问他们家的情况,这你知道要怎么问吧?” 周言安看她的视线带着浓浓的无语,“我是有多废物,连这种东西都不会问。” 苏姚讨好说道,“谁让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 周言安还是比较吃这一套的,当即嘴角翘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不食人间烟火,却得给他家闺女洗尿布,这个尿布啊,真是洗不完的。 不舍得慢慢遭罪,尿布平时换得特别勤,当爸的就得遭罪。 从这小东西出生以后,家里的衣物,大到床单被罩,小到苏姚的胖次孩子的尿布,全都是周言安洗的。 苏姚月子里是不能干活的,等出了月子以后,天气渐冷,水温冰手,这也是不能洗的。 周言安洗尿布的时候,苏姚就蹲在一旁看着。 一头板寸的男人,双手在洗衣盆里,给孩子搓洗尿布,袖子撸到胳膊肘上,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看着就觉得怎么那么帅啊。 她是很会说好听话的,苏姚叹口气,“也就是我现在碰不了冰水,要不我是绝对不舍得叫你一直给慢慢洗尿布。” “我们家周团长真是一个好爸爸,等慢慢长大以后,跟小朋友攀比,可以跟别的小朋友炫耀爸爸。别的小朋友那里,爸爸顶多带他们一起玩,可比不上我们家慢慢爸爸。” 苏姚亲手灌的迷魂汤,不管周团长喝了多少次,他都吃这一套。 看这男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周言安第二天就去找张海翔了,苏姚托他完成的事情,他不能不干。 然后,中午周言安身后就跟着一个尾巴。 张海翔进门后,十分地自来熟,“弟妹,我过来看看大侄女。” 慢慢没有见过张海翔,瞪大眼睛看他,有趣极了。 张海翔上门不是空手过来的,他拿了一个红包塞到慢慢的小被子底下。 家属院过来看孩子,都会拿一个红包,同样别人家生小孩的时候,苏姚过去也会给红包,这是礼尚往来的事情,不存在谁占谁便宜这种情况。 苏姚也是没想到,就是叫周言安过去问一下情况,结果把这正主给带回家来了。 不过他跟着一起过来,比周言安在中间传话要方便得多。 听苏姚问起有没有再找的打算,他苦笑,“我是觉得家里如果有个媳妇的话,也能把孩子给接过来。我父母年纪大了,叫他们照看孩子,是有时候是力不从心。把孩子扔给老人照看,一方面是老人身体跟不上,另一方面不能跟孩子朝夕相处,时间长了感情容易淡。” 苏姚理解地点点头。 至于说找媳妇有什么条件,张海翔很直接,“长相家世这都不重要,人只要不丑就行,人品得好一点,能对我父母孩子好,得是个过日子的人。” 他是很清楚自己是二婚的,还带着孩子,对媳妇的要求其实不高,唯一的要求就只有可能是个过日子的人。 其实找媳妇这种事,能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提出 你不能说,自己这里没有体面的工作、没有英俊的长相、工资不高,找媳妇还偏偏有很高的要求,要求媳妇长得好城里人有体面工作。 那是女方,是来找对象的。又不是扶贫办,凭啥答应你这种无理的要求。 像是张海翔这种,没有太高的要求,其实还是挺好找的。 不过苏姚又想到了美兰嫂子的妹子,感觉她看着不太符合张海翔的要求,这姑娘看着蛮娇气,不像是那种能吃苦的姑娘。 在苏姚这里,不能吃苦干活的娇气姑娘并不是什么贬义词,毕竟她也不爱干活,只是她可能不大符合张海翔的择偶要求。 不过苏姚也没说人家姑娘看着就不能干活,她只说把美玉的情况告诉了张海翔,具体要不要见面,这都是得看他的。 苏姚能感觉到张海翔这货似乎是挺想找个媳妇的,他说,“可以见一面先瞧瞧,反正见一面而已,身上又不会掉一块肉。” 说着他笑嘻嘻地跟苏姚说,“弟妹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我要是找到媳妇了,再给我大侄女包个红包。” 苏姚也是发愁,自己怎么就揽了这么一个活,总感觉事情不会太顺利。 周言安出去把张海翔送走,回去就看到自家媳妇苦着一张脸。 他安慰道,“就算这件事不成,也怨不到你身上,尽人事听天命。” 真是难得从周言安嘴巴里听见安慰的话,苏姚没忍住笑了,“哎呀,是谁家男人这么贴心,让我来看看。” 她窜到了周言安身上,“原来是我家的男人啊。” 躺在襁褓里的慢慢,听见亲爹亲妈的嬉笑声,茫然地眨巴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美兰嫂子也是很急着这件事的结果了,苏姚正想要去怎样跟美兰嫂子说这件事,她就先上门了。 苏姚赶紧叫人做些,给她抓了一把放在炕头上的炒花生,“快尝尝,昨天刚买的。” 快过年了,这是明月在娘家村里买到的,现成的炒花生,味道还不错。 美兰嫂子心里怪念着事儿,就连有花生都心不在焉的。 她问道,“我上次问你的那件事,你打听出结果了吗?” 苏姚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事,也没有绕弯子,当即说道,“我叫我们家那位找张教导员问过了。” 美兰嫂子:“他怎么说?” 苏姚把问到的情况跟她这个那个的一说,其实就是隐含地说了一下,张海翔现在没有对象,愿意找对象。 当然张海翔想找个什么样的,苏姚也都告诉了美兰嫂子。 听到张海翔的这些个条件,她真是觉得,这件事稳了 张教导员说的那些条件,她家小妹那真是没有一条不符合的。 她拍着手说好,“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可以在年前找一个时间,让这俩年轻人见一面。” 听到美兰嫂子对于张海翔的称呼,苏姚没忍住嘴角抽搐,美兰嫂子和张海翔的年纪应该相仿,甚至张海翔有可能比她还要大上一两岁,她竟然叫张海翔年轻人,这还真是有意思。 张海翔那边也是想见面的,苏姚就说,“可以啊,咱们定一个彼此都合适的时间。” 美兰嫂子是学聪明了,见面还是在苏姚这边更合适,要是在他们家见面,万一这件事没成,那是要影响她家美玉继续找对象的。 虽然在美兰嫂子的心里,这件婚事不能成的可能性为零,但是这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没成怎么办。 美兰嫂子那是真挺着急把这个堂妹给嫁出去的,这好男人可是不等人的,万一被别的有眼光的女同志给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跟苏姚敲定了三天以后,把张海翔给请到家里,叫两个“年轻人”见面。 美兰嫂子回家如何打扮妹子,这些苏姚是不知道的,她只负责叫周言安同志张海翔那天记得过来。 想了想,她又提醒道,“叫他收拾得干净一点,既然是相亲,就得有相亲的样子。” 就怕这张海翔,还是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人家女同志觉得不被重视,这件事就吹了。 周言安语意含笑,“我会监督他的。” 苏姚拍拍他的肩膀,一副予以重任的表情,“那这件事就交给小周同志了,辛苦你了。” 辛苦小周同志的事多着呢,美玉和张海翔来家里相亲,那作为相亲地点,家里也多少得收拾一下,肯定不能像平时那样。 家里平时都有收拾,苏姚和周言安都是爱干净的性子。然而家里有了孩子以后,家里面堆着的全是孩子的东西,这实在算不上多整洁。 在那两人相亲之前,苏姚和周言安把家里属于慢慢的东西,都给收进了柜子里。 如果不是现在外面天气太冷,她都想把孩子给抱到明月家里。 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陌生人,实在是怕她吓到。 下午在周言安还没下班的时候,美兰嫂子带着美玉过来了。 就像是平常串门子那样,只是过来聊家常。 等到周言安下班回来,身后带着张海翔。 张海翔也的确是收拾过了,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得体,一看就比平常要精神不少。 美兰嫂子看见这未来的妹婿,眼睛一下子亮了。 “周团长这是张教导员来家里串门吧?” 装得就真跟不知道张海翔这是过来相亲似的。 张海翔认得美兰嫂子,那这房间里唯一不认识的女同志,就是他的相亲对象了。 美玉低着头,很腼腆的样子,张海翔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下半张脸。 其实没啥印象,能感觉到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再多的他也说不来。 见到张海翔,美兰嫂子挺热情的,问他最近工作累不累诸如此类的问题。 张海翔被热情的美兰嫂子,一下子都搞得有些招架不过来。 其实也不怪他,自打来到团里以后,他就极少跟女同志打交道。 他一一回答了美兰嫂子的问题,回答结束以后,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启下一个问题。 就直接僵在了原处,美玉从张海翔进门以后,没有说一句话。 美兰嫂子没有当过媒人,也不知道这应该怎么办。 苏姚这时候给双方介绍,“这是美兰嫂子的堂妹叫美玉,过来探亲的,很可爱的一小姑娘。” 转头给美玉介绍,“这是张教导员,是你姐夫的同事。” 苏姚介绍美玉的时候,她短暂地抬了一下头,转而又低下了头。 美兰嫂子这时候也想起了她相亲那阵的场景,顿时有了主意,得给人家小年轻,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于是她动作幅度极小地扯了扯苏姚的袖子,“你家里不是要做饭,我帮着你打打下手吧。” 从没说过要做饭的苏姚:“……”行吧。 周言安不耐烦这种场景,跟他又没有关系,把张海翔带到东屋以后,他自己就出去了。 把慢慢单独留在东屋,苏姚不大放心,她叮嘱两人道,“慢慢如果哭闹了,就到堂屋里喊我。” 苏姚真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不过今晚做饭有美兰嫂子搭把手,省了叫周言安动手了。 美兰嫂子平时虽然碎嘴子了一点,她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干得又快又麻利。 如果美玉这个姑娘,跟她一样,那还是比较符合张海翔找媳妇的标准。 苏姚在堂屋里,小小声地打听美玉的家庭情况以及为人,这不能光听她夸的内容,也得多听听美玉的事情,她自己判断才行。 听完之后就觉得,这姑娘可能养得比较娇气。 在家的时候,鲜少干活。 这些内容,美兰嫂子是不可能说的,还是苏姚通过她说的话,透露出来的。 米饭闷熟以后,菜准备得差不多,苏姚轻轻推了推美兰嫂子,手指东屋的方向,“里边应该结束了吧。”第一次相亲的时间,太长也不合适。 屋里的人不可能说是,出来跟俩人说我们讲完了,还得靠屋外的人来叫停。 美兰嫂子点点头,但她这时候有点不好意思进去,推着苏姚进去。 苏姚也是无语,但是到了现在,也不差这一步了,她推开门,“这么长时间,我们慢慢有没有哭啊?” 哭肯定是没哭的,她如果哭闹,张海翔肯定会出去找她,这不过她进去的一个理由。 苏姚进门,嘴巴发出哒哒的声音,逗得小丫头咯咯笑出声。 美兰嫂子也跟在苏姚身后进了门,她夸道,“你家这小丫头可真招人稀罕。” 苏姚笑着应下。 又聊了两句,美兰嫂子提出得回家做饭,便要告辞。 苏姚也得客气一下,说是去送。 美兰嫂子肯定不能让苏姚出去送她,“不用送,咱俩家的关系,不用搞那些虚的。” 外面天气冷得很,苏姚当然不愿出去送,她顺势应下。 等美兰嫂子带着妹子离开以后,苏姚就问张海翔,“你觉得怎么样?” 张海翔老脸微红,“我觉得这女同志挺好的。” 苏姚这个当媒人的,那真是要操碎心了,她把从美兰嫂子那里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他。 大意就是这姑娘在家娇养长大,你要是想叫她像是老妈子一样照顾继子继女,这只怕是有点难的。 张海翔却有自己的看法,“美玉同志家里是农村的,在家里不可能没干过活,我也不是真就要找个老妈子伺候我,夫妻俩还是要互相扶持的。” 听到他这么说,苏姚觉得,张海翔这家伙,绝对是看中人家了。 美玉这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白白净净一小女孩,五官端正身材姣好,他能看中,这苏姚也不太意外。 但是不好听的话,得事先说在前头。 “咱们关系好,我不能坑你,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还是得需要好好地考虑考虑。这姑娘是个啥情况,其实我知道的,只是她堂姐美兰愿意让我知道的。咱们这两个地方,隔了这么远,她家什么情况,我们不得而知。我就是觉得奇怪,你说她一个大姑娘,家里条件还成,长得也挺漂亮,明明可以找一个头婚的小伙子,为啥非得找你,这个咱还是先得想清楚。” 张海翔有些迟疑,“你是说她婚前跟人有过?” 苏姚摇头,“这个事我也说不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不知道情况,也不好平白污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就是你得好好考虑这个婚事。” 他思考了很长时间,才终于说道,“我毕竟也不是头婚的,就算她跟人,那没啥的。” 他能接受,苏姚也不意外。但这关键不是他能不能接受,是得在婚前开诚布公的,不然那就是骗婚啊。 骗婚这个行为,还是不大好的。 这边苏姚跟张海翔在讨论这件婚事,隔壁美兰嫂子也跟妹子议论张海翔。 美玉低着小脸,其实对张海翔是不大满意的。 张海翔整天风吹日晒,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不少。 跟她姐夫年纪相仿,可她姐比她大了十几岁,她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叫她跟这么老的男同志结婚,这她哪里愿意。 美兰嫂子是没想到自家妹子会不愿意,在她看来,张海翔这个对象真是顶好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领导了,工资也高。 美兰嫂子说了大半天,一直没等到妹妹应声,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美玉这丫头可能是不愿意。 她问,“直接说,你觉得行还是不行。” 美玉笑得有些勉强,“他挺好的,但是年纪也太大了。” 美兰却十分的不以为然,“你不能这么算,张教导员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他就已经是领导了。我也知道小年轻好,但是小年轻还得熬资历奋斗,你跟他在一起,就啥都有了。想吃啥吃啥,想买啥买啥,不比嫁了条件一般的,还得跟着过苦日子要强得多。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老话说得有道理。而且年纪大的丈夫,会疼媳妇,这也是小年轻不能比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4 23:35:13~2023-06-25 22:5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辰...晴、咕嘎大蕉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二合一◎ 美兰嫂子十分地语重心长, 跟这个堂妹说起这件事。 她也是从小姑娘的岁数过来,对于堂妹的想法,她倒是可以理解。 “你要知道, 这好男人不常有, 你不及时把人抓住,错过就不一定会再遇见了。” 张海翔自从媳妇过世,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他是不知道, 在别人的眼中, 一下子就变成了香饽饽。 美兰嫂子劝道, “你要是嫁给他, 这很快就能搬进来, 咱们家属院刚好空出来一套房子,不知道多少人都眼馋想搬进去呢, 多好的机会啊。” 她这说的是洪科长原来的那间房子, 房子的所有权归团里所有。 在洪科长离开以后, 正常就应该收回的, 不过大家看洪卫洪星这两个女孩可怜,后勤那边就没有催着人离开。 正好家属院没有人要搬进来, 接任俞淞那个副营长,他家里媳妇不愿意过来, 洪星洪卫可以暂时住在那个房子里。 美兰嫂子是觉得,这下不仅有了好男人, 还有个现成的房子, 虽然所有权在团里手里, 但这玩意只要你不离开, 就能一直住着, 其实跟自家房子没区别的。 在村里想盖个房子多难啊, 村里得给你批宅基地,还得自己买砖石土块,请工匠过来盖。 这边有现成的房子,那真是省了大事。 得趁有人想来占房子之前,先把这房子给占了。 美兰嫂子絮絮叨叨又念叨了很长时间,中心思想大致就是,张海翔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不能只看眼前的表象,得看长远利益。 美玉被姐姐念叨得,终于吐了口,“那我先听你的。” 听到这话,美兰嫂子这才笑了,“对嘛,结婚找对象,不能只看皮相,还是得从利益出发的。” 美兰嫂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今天太晚了来不及,等明天我带你去这周边逛逛,叫你熟悉一下这周围的环境,至少知道食堂和供销社在哪,咱再顺便买一斤肉,改善一下伙食。” 这时候农村也就过年杀猪的时候,每家才能分上一点猪肉,分到家里还不舍得吃,一部分留着炼猪油,另一部分留着过年吃。 村里家庭条件好的人家,都不舍得时不时吃肉的。 美玉来到堂姐家第一天,为了欢迎她,堂姐就买了一次肉。这才没过几天,就又要买肉吃,想到肉的味道,她嘴巴里不由开始分泌口水。 她舔了舔嘴唇,瞪大眼睛点头说好。 美兰嫂子晚上吃的是白菜炖冻豆腐,这道菜美玉家里到了冬天也常吃的,按理说现在能经常吃上豆腐的人家,条件那属实是很不错了。 但美玉就觉得,这堂姐做的白菜炖冻豆腐,比她妈做的好吃。 这其中的原因,其实也不难猜,她堂姐舍得往锅里放油,刚才堂姐做菜的时候,她都看见了堂姐的动作,放了不少的猪油。 美玉嫂子是个节省的人,平常她家不是这样做饭的,不过是堂妹过来以后,就比较舍得放料。 吃饭的时候,美兰嫂子家的两个小子,也就美玉的两个外甥,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惊呼,“五姨来家里以后,我妈做饭都比以前更好吃了,五姨别走了,就住在我们家吧。” 美玉在堂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五,这俩小子就叫她五姨。 美兰用筷子在俩小子头上敲了一下,“瞎说什么。” 这俩小男娃,比苏姚刚来家属院那阵,长高了不少,看着也更加的壮实。 美玉羞得不知道如何接话,她就不是个开朗的性子,熟人多的情况下,还能多说两句话。 虽说来的是亲堂姐家里,可家里同样还有姐夫和外甥。相较于说这是堂姐家,不如说这是姐夫家。姐夫是个严肃的性子,这就让她更加的无所适从了。 美兰倒是很知道堂妹的性格,她说,“别理这俩,他俩淘得能上天,你吃你的。” 说着,给美玉夹了一块冻豆腐。 冻豆腐吸满了汤汁,味道很好。 美玉也不是那种特别木讷的性子,她也顺着堂姐的话夸道,“男孩子淘一点好,长大以后有出息。” 儿子就是当妈的心头肉,儿子被美玉夸长大有出息,她就说,“等你出嫁以后,叫这俩小子给她五姨撑腰。” 美玉应下,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容,“好啊。” 妻妹这个样子,三营长睡前躺在炕上,忍不住跟妻子感慨,“你们家就没有那种温柔的基因,怎么这个小五,看着那么好欺负,一点都不像你们家人。” 解放以前,岳父家祖祖辈辈都是杀猪的,家里男人一个个五大三粗,就连姑娘家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 在村上,那是压根就没有人敢欺负的。 三营长家当初会看中美兰嫂子,是因为他家里父亲早亡,家里寡母把他拉拔长大。 他家也没啥兄弟,独苗苗一个,就连堂兄弟都没有。 当时看中美兰这一家子,就是觉得这一家子人丁兴旺且“盛名在外”,将来两家如果结亲以后,都没人敢欺负的。 独苗苗的人家,就总是想这个问题。 当时美兰嫂子家有三个到了婚龄的女孩子,就美兰嫂子是其中最温柔的一个,老太太就挑中了这个儿媳妇。 “给小五找对象,可得好好挑一挑,别让人给欺负了。” 三营长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白说,想想老丈人家里那一堆大舅哥小舅子的身板,也没人想不开敢欺负这家的姑娘。 美兰嫂子白了丈夫一眼,“这话还用你说,我难道不知道。” 丈夫提起这个话题,美兰嫂子也省得自己找话题了。 她其实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就怕丈夫不会同意妹子和张海翔的婚事。 话到嘴边了,她还是有些支支吾吾,“其实,你也知道小五也到了成婚的年龄。按照她的年龄,现在还没结婚,就已经算是晚的了。” 村里大多数姑娘十七八就结婚了,不够法定结婚年龄也没关系,现在没人看那个,也没几个人去领结婚证的。 三营长唔了一声,其实小姨子的婚事,他不是很关心的。 刚才不过是说到了而已,当姐夫得关心小姨子的婚事,这玩意好说不好听啊。 “我这边有一个人选的,感觉男方条件还不错。” 三营长的眼睛本来已经闭上了,这时候又睁开,“谁啊,我认识么?” 美兰嫂子:“张海翔。” 三营长满脸的嫌弃,“张海翔跟我年纪差不多,还结过婚,老家那边有拖油瓶。” 美兰嫂子盘腿坐在炕上,细细掰扯,“你不能这么算啊。你看啊,张海翔条件还是不错的,他现在已经是营级干部,能看出来前途不可限量。她要是嫁一个大头兵,这是龙是虫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也看不出以后能不能有出息。她的条件也就在村里的姑娘中算是好的,跟城里的女同志比,哪里能比得过人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条件,想叫她找一个好对象,这其实也难的。张海翔是其中最好的选择了。” “而且你跟他当上连襟,你俩互相扶持,他是可以帮得上你的。” 听完美兰嫂子最后一句话,三营长沉默了,这个理由确实让他很心动,这有个人互相扶持,是能走得更顺当。要论同盟关系,没有哪一种比姻亲更让人放心的了。 自己男人自己了解,一看到男人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是心动了,美兰嫂子继续再接再厉。 “我今天叫张海翔跟美玉见了一面,他俩对彼此都挺满意的。” 三营长是没想到,这媳妇的行动力这么强,竟然早早地就带人相看了。 这时候他再说什么也没用,“小五毕竟是你妹子,你这个当姐的多上点心。” 美兰嫂子:“这还用你说!” 美兰嫂子也没想到,自家男人这么快就同意了,她心里那是相当地惊喜。 隔天上午就带着美玉去供销社,还有食堂遛了一圈。 顺便叫她熟悉一下这周围的环境,她以后可是要在这里生活很久的。 一路走过去,一旦遇见家属院的人,就给美玉在中间介绍一下。 也因着现在是冬天,外面路上的人不多,也只有在供销社里面能遇到熟人。 其中就包括后勤吕主任的媳妇,美兰嫂子把美玉介绍给她。 后勤主任媳妇是个左右逢源的人,一听说美兰嫂子的妹子过来,将人从头到脚夸了一边。 “我就说,你这前两天干啥要买肉,感情是妹妹过来了,给妹妹吃的,真是少有的好姐姐。” 要不怎么说后勤主任这一家子的人缘都好,在这么一个位置上,本身就会做事,加上长了一张巧嘴。 他们人缘不好,谁还能人缘好。 说她会做人,她就真的会做人。 后勤主任媳妇,“既然家里来客人了,那肯定得给你切肥一点的肉。” 美兰嫂子这心里是极其熨帖的。 上午买的肉,足够做两顿肉菜的。 美兰嫂子回家以后,就切了一半的肉,给放进了油锅里面。 肉被扔进锅里,这爆锅的味道是很香,美玉紧紧盯着在锅里被翻炒的肉。 美兰嫂子这时候说,“反正你觉得张海翔这人还成,那我觉得你可以跟他多接触两次,就算不能在年前把婚事给定下,也尽量在正月里给定下。” 年前结婚,这是有点不可能的。 距离过年,也就只有半个月了。 当然这年头的结婚速度还是很快的,没有古时候那种七媒八聘的走礼流程,只要双方能够看对眼,立马领证的都有。 不过美兰嫂子是觉得,美玉心里其实不大能看中张海翔,想叫她俩立刻领证,恐怕不行。 还是得叫俩人多接触接触。 眼瞅着团里边快放假了,这是一个叫两人接触的好时机。 美玉想了想,低下头同意了。 张海翔跟周言安关系好,他那边暗戳戳地想要苏姚帮忙创造见面的机会。 美兰嫂子那边,也是这个想法。 苏姚是无所谓的,既然两边都有意,那她就没必要在其中掺和。 叫这俩人自己接触就是了。 年前,她这边要准备的东西也多着呢,每一年过年前要准备的东西都多着呢。 吃穿住用,因为苏姚今年特殊情况,没有太多精力,只准备了最必需的吃食。 吃的方面,要准备的年年都是那几样,准备起倒没有多累。 周言安的母亲在十月份的时候恢复工作了,周父也在那个时候恢复自由,回到了首都。 周父周母往常亲情缘是有些淡薄的,可是经过这一场大劫,加上人的年纪确实大了。 对于这个在远方的养子甚是想念,周父周母在月初的时候就给周言安打来了电话,想叫他过年的时候把媳妇给带回去。 周母是一直不晓得儿子成婚了,还是老伴回家以后,从周父的口中才知道儿子娶了媳妇。 人老了就格外地顾家,周母原先十分女强人的,现在就想看看儿子娶的媳妇长啥样,想一家人团聚,安享天伦之乐。 周父周母给团里拨去电话,是想告诉周言安他们现在的情况很好,也想叫周言安把儿媳妇给带回家。 周言安从其他的渠道,了解到父母如今的情况还不错,他其实也想回家去看看父母的。 然而慢慢现在月份还小,经不住火车的长途奔波。 周言安把原因一说,虽然是不能回家,可把周父周母这老两口高兴的不行,这是有了下一辈了,能不高兴吗。 周母原本听说有了儿媳妇就很高兴了,一听现在连孙女都有了,那就更高兴了。 周父是医生,肚子里有不少照顾产妇和小婴儿的经验,絮絮叨叨地跟周言安念叨,告诉他千万别大意,得在孩子小的时候给照顾好。 周言安就说起孩子早产,刚出生的时候身体有点弱,现在养了几个月,养得白白胖胖,特别可爱。 别看这老两口还没看过慢慢,通过他们那个沉默寡言儿子的只言片语,仿佛能情景再现似的。 就觉得这小丫头肯定特别地招人稀罕,周言安和苏姚不能回去,他们就跟天底下所有当爷爷奶奶一样的想法,真是想自己亲自过去看看。 周父现在还没有恢复工作,周母是恢复了原本的工作。周母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而周父就还算是比较清闲了,每天就是看看书,在家里收拾一下卫生。 周父就提议说,反正家里保姆警卫员都有的,留周母一个人在家,他去看看孩子。 这他这个提议,周言安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 周父六十多岁的人,身体在前些年受到损伤,在家里好好休养都来不及,坐长途火车过来,那真是够呛。 周言安的反对,周父周母有没有听进去这也不知道。 没过多长时间以后,就陆陆续续收到了几个来自北京的包裹。 这些个包裹中,有准备给婴儿喝的奶粉,还有给慢慢准备的小棉袄小鞋子,有好多套,是压根就穿不完的那种。甚至就连周言安和苏姚,分别有一件毛呢大衣、 还有不少稀罕的年货,全是这边买不到的,糖块、巧克力…… 能看出来,这包裹应该是周父亲自准备的。 别看他是男同志,却是个很细心的人,方方面面都准备得很充足。 年前周母最忙的时候,她没有时间准备这些东西。 苏姚连着几天拆包裹,这叫她恍惚想起上辈子快递的快乐。 她拆快递的时候,都忍不住感慨,寄这么多的大包裹,得多少钱啊。倒不至于出现那种运费比物品贵的情况,毕竟包裹里面全都是贵重物品,单拿出一件都不便宜了。 或许零星收到一个包裹,在年前谁也不觉得显眼。 周言安连着一段时间里,收到了好几个包裹,这就比较打眼了。 再有关于周言安的包裹时,大家就比较的好奇了,看到寄件地址。 怎么说呢,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这个地方那可太了不得了。 团里没有秘密。 没过多久,团里人就都知道了,周言安父母的身份不一般,是大领导呢。 还有人心思就比较多了,不免就想到了为啥他之前很少提到父母,跟父母也几乎就没有联系。 却在这个时间点里,能收到很多父母寄来的包裹。 这其中的原因,就很耐人寻味了。 当然这些话,没有人会当着周言安的面上去问,都是在背后彼此讨论。 别人怎么议论,苏姚和周言安都是不在意的。 但苏姚哪怕是极少出门,也明显能够感觉到,别人对待她的态度跟往常有点不一样。 这态度差别不大,也只是在细微处能感受到。 有了周父寄来的包裹,苏姚也不需要准备太多年货。 年前花费在准备年货上的时间不多。 因着张海翔和美玉的原因,隔壁美兰嫂子跟她的关系逐渐的密切了起来。 不过这也都是美玉嫂子单方面的,苏姚每天在家照顾孩子,美兰嫂子那是时不时就要上门的。 苏姚对这人的印象一般,不过她肚子里关于家属院的八卦不少,她又不是个嘴紧的性子,也不用苏姚特意去问,她就全部给抖搂了出来。 进入一月以后,俞锐俞蔚这两个小学生放寒假了。 他俩往常那是无论严寒酷暑,只要是放假,那就绝对不着家。 如今除了出去玩,还多了一个打卡地。 闲着的时间多了,每天都来苏姚面前,看一眼小慢慢。 小慢慢现在那是一天一个样儿,要是时间长不过来,就觉得错过了这小丫头的成长。 当然还有关键的一点,他俩现在对于慢慢来说是熟人。这俩人就怕长时间不过来,慢慢把他俩给忘记了。 总的来说,给人当哥哥,那真是挺不容易的。 想要一个可爱的妹妹,那就更不容易了。 俞锐和俞蔚经常来家里,对于苏姚来说,也有一个好处,叫这两个小孩,帮她跑到供销社买点急着用的东西。 他俩都非常愿意,尤其是发现苏姚这边在年前的零食特别多。还有各种各样,他们哥几个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的零食。苏姚出手特别的大方,每次跑腿过后,都有丰厚的酬劳。 咳咳,他俩不是为了零食,就是单纯的乐于助人。 这俩小子过来跟慢慢早上请安的时候,苏姚叫俩人帮忙去供销社买一斤挂面。 俩人利索地应下了,马上跑着出去。 苏姚冲着外面大喊,“我不着急,你们倒是慢一点的。” 她说完以后,无事发生,那两个小子还是很快地就跑走了。 俞锐手里握住苏姚给的两毛钱,这完全足够买豆腐的。 钱从来都是他拿着,不敢叫俞蔚上手,俞蔚上手,指不定在他自己没意识的时候,就把钱给扔了。 这种事发生了无数次,是他的血泪教训。 现在长记性了,不敢叫这小子碰钱。 这俩男孩子都是活泼好动的,跑着往供销社去。 苏姚的嘱咐,这俩人是压根就没有听进去,跑的速度很快。 然在路上遇见行人的时候,也没有发生什么追尾的交通事故。 超过了那个行人。 两人都急着去供销社买豆腐,没有注意到被他们超过的那个人,正是苏姚邻居美兰嫂子的堂妹美玉。 美玉是被堂姐指使出来去供销社买东西的,外面天寒地冻,不光堂姐不愿意出门,她也不想出门的。 但是人在屋檐下,离开家之前,她妈叫她要勤快一点,得积极干活。 美玉即使是不愿意出门,也不得不到供销社跑一趟去。 供销社距离家属院也不算太远,建造这个供销社的根本目的是便利家属和知青。 美玉双手插在袖子里,走得缓慢,即便是被小孩子超过了,也不急着往前走。 反正距离供销社,也就只有几步路了。 供销社里面烧了炉子,很是暖和。 美玉进到室内,看见路上超过自己的那两个小孩,正在买豆腐的柜台前卖豆腐。 她抿抿唇,来到另一个柜台,说要买两头蒜。 后勤处吕主任的老婆正在这柜台上,她笑着招呼,“这么冷的天,还出来买东西,你这丫头可真勤快。” 美玉笑了笑,没说她也不想出门的。 美玉又跟吕主任媳妇说了两句话,便告辞离开。 等她离开以后,一直在炉子旁烤火的年轻人,笑着跟吕主任的老婆打听,“这位女同志是谁啊,怎么以前从没见过的。”跟吕主任媳妇熟悉,应该是家属院的人才是。 “这是三营长家小姨妹,过来探亲的。” 年轻人马泰回想美玉那张红扑扑的脸蛋,不禁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个出现过的人哦感谢在2023-06-25 22:57:00~2023-06-26 22:1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嘎大蕉芭、蓝辰...晴、Jess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二合一◎ 美玉不总是需要去供销社的, 可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年货。 美兰嫂子自己不愿意出门,每次都是打发美玉去供销社买东西。 美玉经常去供销社买东西, 经常能遇见个小伙子。 她不是个大方性子, 不会主动跟人搭话。 美玉不会搭话,但是马泰会啊。 本来就混了个脸熟,马泰再上门主动搭话, 美玉不是很热络, 但也没不搭理人。 人总是要多多相处的, 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 跟马泰就熟悉了。 马泰是城里来的知青, 生了一身冷白皮,又长得高高瘦瘦的, 有这样的底子, 只要是人干净不邋遢, 这看起来就很体面了, 是那种很受小姑娘喜欢的长相。 再加上他本身看了不少的书,说起话来咬文嚼字, 是很能唬年轻又没见过世面小姑娘的。 美玉说是年纪不小了,但事实上她没见过世面的。 从小到大见过的男孩子不多, 全是农村的小伙,这眼前突然过来一个有文化的城里男青年, 给她带来的冲击还蛮大的。 马泰对着美玉表现出十分温柔体贴的一面, 这小姑娘很容易沦陷, 他之前那个女朋友兰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才对他死心塌地。 兰平是家里条件很不错的那种姑娘, 不然马泰也不会在众多的鱼中选择她。 她家里工人多, 都是赚工资的商品粮,这条件很不错了,父母没有重男轻女,因此她被养得不算是精明。 因为这个女儿下乡,还是去了条件相当艰苦的北方兵团,兰平父母每月都要给她寄钱寄票还要寄东西补贴,她的生活那是真好。 马泰家里条件不算是好,他是很明白自己需要什么的。刚下乡那一阵子,他每个月的知青得往家里寄一大半,他自己正处于吃不饱饭的状态,因此他就急于找一个稳定的饭票。 兰平这个家里条件好,脑子蠢,长得还不赖的女同志,就成为了他当时最好的选择。 因着有了这样一个蠢货对象,马泰每月赚的钱不变,但是过得却比刚来乡下那阵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当物质得到保障的时候,人就会考虑一些精神上的东西,就比如说返乡回城或者是推荐上大学。 那兰平这个女朋友,对于他来说,就有些不够看了。 兰平的家庭条件不错,一家子都是工人,没有一个当领导的父母能把她运作回城,那他这个当对象的,就更不可能跟着享福了。 马泰开始往别的地方图谋,比如说团里一些领导家的闺女。 马泰觉得自己是有这个资本的,他长得不赖还有文化,这可不是别的小伙子能比的优点。 但是团里领导家有闺女的不多,跟他年龄相仿的就更少了。 他纵有万千的才华,却无处施展。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是政治处主任的闺女。年龄比他稍微小了几岁,但这也没关系,年纪小好操控。 知道政治处主任家闺女喜欢看书,这就好像是瞌睡有人送来了枕头,他也爱看书,还有很多藏书的。 这姑娘看着对他没那种的心思,不过这也没关系,多接触接触,他早晚能用学识来征服她。 为了这个姑娘,他把自己私藏的很多书都给贡献出来了,要知道这时候藏这些书,那都是犯法的,他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如果这个女同志把他给举报了呢,如果这女同志看书的时候一旦被人给发现了呢。 但是为了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他还是一咬牙,叫这姑娘把书给拿去了。 谁能想到,还没等跟着姑娘打好关系,兰平这个蠢货把事情给闹开了。 当然,那个时候,他跟兰平还没有分手,兰平还是他明面上的女朋友。 马泰想的很周到,如果到时候没有把王二妞给搞到手,那这个兰平不能丢,毕竟兰平好糊弄不说,对他那是真的大方。 谁能想到,尽管兰平有诸多优点,脑子蠢这一点,是没法洗的。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谣言,冲上去把王二妞给打了,还说王二妞勾引她男朋友。 确实是存在勾引的这种情况,但是他想要勾引王二妞啊。 这场打架闹得很难看,团里不少人都知道了。 虽然他把这一茬给糊弄过去了,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这王家姑娘在男女之事上许是没有那么聪明,这姑娘的亲爹那是啥事没见识过。 被王主任约谈了一次之后,马泰十分乖觉地遁了。他是想给人家当女婿,拿到好处,但是不能以得罪王主任,毕竟究竟是什么样的好处,还得靠人家亲爹给,王二妞又不能给他带来。 他还得在这个团里面混,从此以后都是尽量避免出现在王主任和王二妞的眼前 虽然是放弃了王二妞,马泰却一直积极寻找目标。 这个人选不好找,他寻摸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因此在心里记恨上了兰平,觉得都是兰平才害得他失去了一个好机会。 不过马泰没有因此跟兰平分手,毕竟恨是真的,还是好东西那也不能放弃的。 已经没了这个,不能再没了那个。 马泰没想到,只是来到供销社躲懒,却让他找到了一个新目标。 虽然团里领导没有跟他年纪相仿的女儿,但是肯定有跟她年纪差不多的侄女小姨子。 只要能成为了亲戚,那就是不一样的关系了,总会为他争取权益的。 马泰想得很好。 苏姚这时候不知道,张海翔中意的结婚对象,现在成了别人的目标。 她家慢慢会翻身了,给苏姚喜得跟什么似的。 都说三月的时候孩子会翻身,慢慢都四个月了,才会翻身。 但当妈的就没有嫌弃亲闺女笨的,别管是三个月还是四个月,只要是会翻身就行呗,比别人慢一点又怎么样。 家里这小东西虽然学东西慢,但是她出生可是比别人要急。 年前这一阵子,苏姚也挺忙的。 张海翔自打是跟美玉相过亲以后,就经常下班以后跟在周言安的屁股后面,说是来蹭饭。 究竟是什么原因,大家这心里都门清,那就是来见隔壁的美玉呗。 苏姚和周言安不戳穿,说是来蹭饭,那就叫它蹭饭。 张海翔每次过来也不总是空着手,每次都拎着东西上门,有时候是一吊子肉有时候就是一个猪蹄。 他不愿意占便宜,人家小两口还得养孩子呢。但是给粮票和钱苏姚肯定不会要,那就直接带着肉叫苏姚过来坐了。 时不时招待一顿,苏姚还能接受,像这种隔三差五过来,苏姚是真的不大成了。 尤其张海翔这人,还带着酒上门了。 周言安酒量不行,苏姚不愿意叫他喝酒,但是直接说不许喝酒,这听着就很扫兴了,落在张海翔耳朵里,保不齐觉得是不欢迎他上门。 苏姚笑着说,“我是不许周言安喝酒的,这样吧,我给你找一好的酒搭子,你俩喝酒。” 她给张海翔试了一个眼神,“我请隔壁三营长陪你一起喝,这怎么样?” 这话一说出来,张海翔就觉得,苏姚这女同志够仗义,能处。 你说他这天天过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多吃两口肉吗,那肯定不是啊。 还不是为了隔壁的姑娘。 但是他跟三营长也不是很熟,贸然说是去人家家里吃饭,这听起来不太有礼貌的样子。 别看他是个社牛,遇到跟自己人生大事息息相关的,那就麻爪了。 苏姚这次给出的借口,那真是让人挑不出来什么错处的。 她手在抹布上一擦,就要裹着军大衣出门。 周言安:“你别出去了,外面冷,我去说一下就成。” 张海翔从来没听过,自己的好友说过关心人的话。 这还真是让人感觉很奇妙呢。 等周言安离开以后,张海翔没忍住冲着苏姚竖起大拇指,“弟妹,驭夫有道!” 苏姚笑了笑,应下了这个夸赞。 张海翔就觉得,要不说人家这脑子呢,他以前也觉得自己是那种脑子好使的人。这时候就觉得,跟人家那放在一起,他这脑子就完全是不够用的。 怪不得能把周言安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就是本事。 周言安和三营长都还没过来,苏姚给张海翔支招,“张大哥,有了这次叫三营长来我们家喝酒的时机,你下次就能带着酒和肉,去三营长家跟他喝酒,这不就一来二去地熟识了。” 张海翔听到以后,不住地拍着大腿,“你这主意好。” 这一波,张海翔觉得苏姚在第八层,实际上她是在大气层。 不光是叫张海翔达成了他靠近三营长家的目的,她的目的也顺便达成了。 三营长被叫过来喝酒,美兰嫂子当即在家里现炸了一盘子花生米,送过来给这边下酒。 美兰嫂子不仅仅是不想占便宜,也是顺便叫美玉过来这一趟,叫俩人再见上一面。 她这以前不算太灵光的脑子,现在转得特别快。 平常半小时就能吃完饭,遇到喝酒的时候,三个小时吃完都是快的。 苏姚在饭局才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把慢慢给抱到了西屋。 在晚上做饭的时候,苏姚就已经把西屋的炕给烧了起来,不然是不敢把慢慢给放在西屋的。 这顿饭吃完以后,杯盘狼藉就不必说了,整个东屋都是酒味。 苏姚把窗户打开,叫冷空气吹进来,把味道给散一散。 这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周言安就想两人赶紧回家,别在这耽误他们家正常生活。 苏姚不让他那样,好事已经做了,也不差这一两个小时了。 周言安跟苏姚一块收拾残局,他有点讨好苏姚的意思,保证道,“我以后不带张海翔来家里了。” 他是怕苏姚生气,毕竟因为是他的朋友,张海翔才一次次来家里蹭饭,今天还搞得这么晚。 苏姚冲他笑了,“你放心,他以后不会过来了,我让他借这个机会,蹭上三营长,去三营长家里喝酒。” 周言安也跟她一起笑了,“还是你鬼主意多。” 转眼间就到了过年,这是苏姚来到家属院以后过的第二个新年了。 因为过年,慢慢这小丫头虚岁两岁了。 满打满算才五个月的小丫头,刚落地就虚了一岁,过了五个月以后,迎来了一个新年,这小丫头就直接虚了两岁。 她年纪还小,大年初一抱着她出去拜年的时候,苏姚给她山上裹了很厚的衣服,就怕她吹风被冻着。 现在这大环境,真是一点点的放开了,抱着这小丫头去拜年,还收到了好几个红包,不过也都是来自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家,比如说石团长家。 孙政委这一年来,跟苏姚打交道比较多,两家处得也是很不错的,孙政委家的嫂子也给塞了一个红包。 也不是要靠红包发家致富,苏姚代替慢慢受了红包,转身就给孙政委家的俩儿子每人一个红包。 他家就只有慢慢收红包,孙政委家有两个娃收红包,其实这样算来,他们家是吃亏了的。 家属院一个孩子的人家少,这样算来今天的派红包活动,苏姚和周言安家因为只有一个孩子,吃亏了。 然而谁也不在乎这个。 红包而已,又能有几个钱。 收到所有的红包加起来,都没有明月这个姨姨一个人给的红包大。 同样的,苏姚也要给俞家的三个孩子发红包,明月给慢慢的红包,她要派出去三个。 不过,这段时间,明月经常上门,帮了不少的忙。 就连俞家三个小的,也是市场过来干跑腿的活,这种事就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 俞锐和俞蔚过来干的多,苏姚和周言安也不会吝惜金钱。 这钱给出去,你会觉得钱花得值。 这俩孩子收到钱那也是相当地高兴,尤其周言安和苏姚给的红包里还不是一笔小钱。 尽管明月看到数额以后,跟俩孩子说,“我先替你们攒着,等来年开学还得用这钱给你们交学费。” 这钱他们是没能花的,在其他地方收到的小额红包,他们拥有支配权,可以自己选择怎么花,无论是去买鞭炮放,还是买小零嘴吃都可以。 但还是很高兴啊,对于小孩子来说,这大概是一种非得到认可的感觉。 大年初一的晚上,苏姚在炕上逐一清点收到的红包。 该说不说,这也不少了。 把明月给的钱剔出去,都能买好几斤肉吃了。 苏姚小财迷一般,十分稀罕这几块钱,跟一旁的慢慢碎碎念,“闺女,这钱妈先帮你存起来,等你长大以后,再跟妈妈要。” 就好像在那里躺着的小小人,能听明白这话似的。 躺在炕上的慢慢,只会发出哦喔的声音,你要是配合她,跟她一起出声,她就会很开心,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你要是没时间搭理她,不出声配合她,她自己哦哇喔哇地出声,知道觉得没趣了,才会停下来。 当然这孩子脾气很好,不像亲爹也不像亲妈,苏姚觉得是这个小名起得好,因为叫慢慢不叫快快。 周言安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对母女互动。 这一年中,他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母亲恢复了工作,父亲离开了那样的环境,他有了一个女儿。 虽然混乱的一切还没有结束,但似乎隐隐约约能看到前方的曙光了。 就好像他曾经在课本上学到的那句话。 道路是曲折的,但总归前路是光明的。 苏姚有了女儿以后,就特别想叫她快快长大,但也不要一下子长得太大。 到会走路就可以了,可以给这小姑娘打扮,叫她穿各种好看的小裙子。 明月听见她这话,没忍住笑了。 告诉她这种期待不要有,等她会走路以后,虽然可以穿小裙子了。那时候就真的是麻烦了,你不敢把她一个人给扔在家里。 做饭的时候,都不敢留她一个人在东屋。万一这孩子摔了,或者是碰到不该碰的地方,那就要命了。 所以现在别看她不会走路,也不会自己上厕所,但现在还算是省事的。 等她长大以后,眼珠子都不敢从她身上错开一下。 苏姚原本是很期待的,被明月这么一说,不敢再想了。 但是无论怎么说,孩子要长大,总不能怕看不过来,就压着孩子不许长。 这是不尊重自然发展规律的。 小孩子这玩意,每天的变化都很大。 还没出正月里,就可以自己坐起来了,不用人搀扶。 苏姚每天都沉浸在孩子的巨大变化之中,不知不觉春天到了,她也要去上班了。 她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必须得多接触外人,孩子八个月,苏姚就在家待了九个月。 在家不用上班是很爽,但是这种脱离社会的感觉,其实不大好。 明月听说苏姚要去上班,叫苏姚在上班时间把孩子送过来,她帮着照看。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明月,孩子苏姚上班也能带。 苏姚早就没奶了,慢慢一直喝的都是奶粉。 慢慢半上午和半下午都是要喝一瓶奶,在办公室冲泡奶粉也不是不行。 明月说她帮忙带孩子,苏姚也没有完全把话给说死,说自己上班也不耽误带孩子。 她得先带慢慢去办公室适应两天,如果慢慢在办公室哭闹不休,那在白天的时候,就得叫明月帮着带。 苏姚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慢慢不习惯办公室,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正常工作。 叫明月帮忙,给钱明月肯定不能要,那就每月送一箱子鸡蛋过去。 慢慢现在加了辅食,明月就不会在半上午的时候给她喝奶,会给蒸个蛋吃。 蒸的鸡蛋,不止慢慢吃,俞烁这个娃也吃。 一次蒸一个鸡蛋,这两个小东西分着吃。 这样明月家鸡蛋消耗得快。苏姚家孩子吃鸡蛋,多送点鸡蛋过去,明月不会拒绝。 苏姚却没想到,慢慢简直把跟她上班,当作是出去玩了。 小孩子可能都不愿意被关在家里,见到外面的世界就很开心。 加上现在天气暖和了,出门不再是刺骨的寒风,而是柔和的春风。 慢慢被周言安抱着出去,也不觉得外面难受,那真是出去春游似的。 周言安每天早上,跟那大太监似的,抱着慢慢,把老婆孩子给送到办公室,他也得去上班。 慢慢这小丫头,乖得很,苏姚忙的时候,没有时间理她,叫她坐在办公桌上,她不哭也不闹,就眨巴着大眼睛看苏姚。 过了一个礼拜以后,慢慢跟唐湘和秦东熟识了以后,还会盯着他俩。 妇工组不忙的时候更多,苏姚以为自己闲下来的时候,能跟慢慢这小丫头一起玩。 她发现她太天真了,这压根就轮不到她。 唐湘秦东那都相当地爱玩,慢慢又是个招人喜欢的娃娃。 慢慢对这俩人来说,那就像是一个可爱的大玩具,简直爱不释手。 很少有什么事能叫慢慢哭的,她如果不开心就会哼唧两声,来表示自己不舒服。 其实对于慢慢来说,唐湘和秦东也是会陪着她玩耍的大玩具,跟爸爸妈妈一样好玩。 苏姚能感觉到,自从带着慢慢一起上班,慢慢的性格比以前跟她单独相处要更开朗。 所以小孩子就应该多跟人相处。 唐湘那可真是太喜欢慢慢了,逮到机会就要抱住亲一顿。 对于熟悉的人,慢慢不反感这样的动作,反而被亲得咯咯直笑。 唐湘忍不住感慨,“苏姐,你怎么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哎哟,我前两天给我妈写信,叫她跟我爸争取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 这真是个不着调的,唐湘她爸妈今年四十多的人了,妥妥的高龄产妇,叫她妈给生个妹妹,她能想出来这种事。 想了想她又说,“不要弟弟,慢慢是妹妹,妹妹才可爱。” 秦东一旁没忍住说,“又不是所有的妹妹都会很可爱。” 苏姚则说,“你叫我家闺女妹妹,那你想想你应该叫我什么?” 唐湘原本听见秦东的话怒目圆睁,苏姚的话叫她瞪大了眼睛。 自降辈分,这不是她能看出来的事。 唐湘絮絮叨叨,“那她得叫我阿姨,听起来好显老啊。” 直到下班的时候,她还在念叨这个称呼的问题。 晚上周言安有事,不能过来接苏姚一起下班,唐湘就自告奋勇护送苏姚回去。 其实没必要的,路途又没多远,她自己走回去也很快。 唐湘极力要求,“骑自行车回去,很快的。” 怕苏姚不放心她的车技,她保证道,“你放心,我骑车很稳。就连秦东都载得动,载你和慢慢跟玩似的。” 秦东本来想说送三个女同志一程的,听唐湘说骑自行车带苏姚回去,他就没说这句话。 唐湘的自行车骑得很稳,慢慢这是第一次坐自行车,没见过世面的小娃娃睁大了眼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还没有到家属院,唐湘突然停下了自行车。 苏姚:“怎么了?” “我看到了马泰。” 这名字苏姚想了很长时间,才想起这人是谁。 距离这人作妖,都过去好几年了,苏姚能想起这人,那完全是她记性好。 唐湘贼兮兮的,“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同志呢,不是他上次那个对象。” 一听这个,苏姚立马来了精神,她就喜欢看这种。 唐湘给苏姚指了一个方向,让苏姚看向那个方向。 顺着唐湘手指的方向,苏姚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同志,在他身边看到另一个更熟悉的女同志。 苏姚抱进了孩子,生怕她一个不留神,把慢慢给扔了。 站在马泰身边的那个女同志,是美玉。 作者有话说: 这不就巧了吗感谢在2023-06-26 22:13:04~2023-06-27 23:3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中月影 50瓶;心欣 10瓶;秋日私语 6瓶;彩虹棉花糖、蓝辰...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三合一◎ 唐湘还在念叨, “也不知道马泰那个对象,要是知道她跟别的女同志,这样的亲密, 她会不会气得发疯。” 她记得那个女同志可是个醋性很大的, 上次不过是听见两句风言风语,就直接冲过去手撕人家女同志。 要是这回看见了现场,那估计要气炸了。 唐湘是个好事儿的人, 特别喜欢看这种热闹。 上次马泰的对象, 因为拈酸吃醋, 冲上去打了人家女同志, 她是知道的。 后来还特意去打听了一下, 这件事的经过。 马泰和他那个对象,是个什么情况。 唐湘从小到大见过的人和事都多, 一眼就看出来, 这男同志不是啥好人。 通过哄骗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 获得好处。 再听说, 马泰那个女朋友家庭情况不错,唐湘就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石锤了。 就是想占便宜。 她是首都来的大妞, 顶顶瞧不上那种爷们。 不过她跟马泰那个对象,素不相识, 也犯不着说这种犯忌讳的话。 就算她是好心,人家也未必会感激她, 反而会觉得她是嫉妒人家有对象, 故意说这样的话, 影响男女双方的感情。 唐湘想了很久, 终于想到了马泰对象的名字, 她很激动。 “我想起来了, 那个女同志叫兰平。”唐湘压低声音,不敢让不远处那两人听见,她说,“你说,我把兰平给叫过来,叫她看看这男人的真面目怎么样。” 妥妥地看热闹不嫌事大。 如果这件事不是跟自己还有点关系,苏姚是支持她去把兰平给叫过来,还有美兰嫂子。 嗯对,还有张海翔也给一起叫过来。 人多才是热闹。 然而她还算是半个媒人,这么做不太好。 苏姚心里叹气,“还是算了吧,小心被人家给记恨上。” 唐湘一想这也是,犯不着干那得罪人的事情。 但是看着这俩人旁若无人的,就很想干点什么嘛。 这边离家属院很近,虽说马泰和美玉所处的位置,看着比较隐蔽,但实际上来来去去的人,只要有心就能看见。 苏姚也是这个时间回家,赶巧了。 以前这俩人也是同样的时间地点,唯一不同的是。 之前苏姚和周言安一起回家,两人到了下班时间,磨磨蹭蹭的,每次到家以后,都算不得太早。 因此每次都没有遇到,这次是周言安提前跟苏姚说了晚上有事,苏姚自己下班,不需要等周言安过来,比平常稍微早一点离开办公室。 加上是唐湘骑着自行车载苏姚回家,这路上的时间也省下了大半。 就刚巧撞见了马泰和美玉这两人的旁若无人。 要不怎么就说巧了呢。 两个人不止一次在这里密会了,不过一直没人发现。 这个位置靠近家属院,位置虽然是隐蔽,但那是对于私会的两人来说,两人藏在里面看不见外面。 但是外面人来人往经过,只要有人眼睛尖,就能看见里面藏了一对野鸳鸯。 这就跟掩耳盗铃是一样的道理,盖住耳朵,自己听不见铃声,就以为外人也听不见。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就要说马泰和美玉,这俩人那真是同床异梦心怀鬼胎的一对小情侣。 马泰想要被更多人看见,美玉则不想被人看见。 这时候就要看哪个人的段位更高了。 马泰这个一肚子心眼的人,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位置哪怕是隐蔽,但对于经过的人来说,隐蔽性其实一般。 他当然知道。 但是被人看见跟美玉幽会,对于他来说,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吗? 其实没有,他是想要被更多人看见,他跟美玉在幽会。 美玉的名声坏了,就必须要赖住他,美玉的家人就会希望美玉跟他结婚。 然而美玉不是这样想的,她在家里那边,堂姐非常希望她能跟张海翔结婚,经常让她跟张海翔多接触。 她哪怕不愿意,但住在堂姐的家里,又不能不听堂姐的话,只能违背个人意愿地跟张海翔多接触。 其实她心里清楚,堂姐张海翔好像都认为,她已经在跟张海翔处对象了。 因此美玉不敢叫人看见,更不敢叫人知道她跟男知青好上了。 她的真实理由,跟马泰想象中的小姑娘家家害羞,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她跟人处了对象,是完全不一样的。 马泰现在急需美玉给他一个名分,因此在两人出来约会的时候,美玉说不能叫人看见,他十分贴心地答应了。 马泰选择的这个时间和地点,都很讲究。 能完全把美玉给糊弄住的那种讲究。 他知道美玉的心思,不想叫人看见。 但是却选择在人来人往的家属院附近,为此他给出的理由是,“离家属院近,还省得跑到很远的地方去,走你们长时间,你多累啊。而且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多,长时间在家里消失,你家里人恐怕会怀疑。这地方看似危险,有东西能把咱俩给挡住,外面看不见的。还有句老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马泰随随便便两句话,就把美玉给说服了。 这时间点,选择得也很巧合,是大家下班的时间。 家属院这边,下班的人流量多大啊。 就算一天两天没人看见,这时间长了,总有人能看见的。 这不就刚巧,被早下班的苏姚给撞上了。 根据结果来看,这对野鸳鸯,很显然是马泰的手段更高了。 至于唐湘说的,想把兰平给叫过来。 这马泰会怕吗,他做得大胆就不会害怕,别人利用男女关系不清白来攻讦他。 他虽然是怕赔了夫人又折兵,两头都没落下好。更怕会出现上次兰平冲过去打王二妞的情况。 兰平曾经的举动,真是给他敲响了警钟。 马泰这边是偷偷摸摸跟美玉接触的,就怕他那黑心烂肝的室友,把这事给告诉兰平,叫她冲动之下干出那种不顾后果的事情。 他在年前的时候,对着兰平一点点地冷淡下来。 直到在美玉这边看到了一点的进展,他就跟兰平彻底的分手了。 从冷淡到分手,这途中经历了一个过程,身边无论是兰平还是室友都没有怀疑过他。 都认为他只是厌倦了,不想再跟兰平继续处。 而他从刚跟兰平在一起的时候,就跟身边人营造了一种,这女同志刁钻刻薄又任性,他一直在忍耐她。 身边大多数人都觉得,跟兰平在一起,委屈了马泰,这对情侣早晚是要分手的。 马泰盘算得很好,从跟兰平在一起,再到跟美玉在一起,这是两段重合的时间。 但是他互相隐瞒,不让这俩女人知道彼此的存在,偷偷地跟美玉处对象,不让人知道。 等他觉得时机可以了,再让外人知道,谁也不觉得他是脚踩两条船。 而现在,就是马泰觉得可以公开跟美玉恋情的好时机了。 苏姚和唐湘,看着角落里的两人亲昵了大半天。就在唐湘觉得辣眼睛,没啥好看的,想要离开的时候。 苏姚突然开口,“美玉,你怎么在这?” 她一副刚看见两人的模样,仿佛站在原处看了大半天的人,不是她似的。 唐湘也没想到,苏姚会这么莽。 别人遇见这种情况,大多数是找熟人背后议论八卦,苏姚倒是好,直接叫破。唉,不对,听苏姐这口气,她是认识那其中的女同志。 能叫出名字,这铁定是认识的。 唐湘眼睛里有两团小火苗,写着八卦二字。 她这一瞬间,就开始推理了。这女同志她不认识,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还在家属院附近,苏姐还认识她。 那这位女同志,八成是家属院里面的了。 有趣,有趣。 今天这一趟着实没白跑,她就说热心肠的女同志运气都不会太差。 瞧瞧,叫他遇见了什么好东西。 唐湘心想,她早就觉得,马泰这人,长了一副喜欢占女同志便宜的面相。他挑对象也都有意思得很,他那个对象兰平,看着就像是一个冤大头,他从对象那里占了多少便宜,别人或许是不知道。这种小问题,可难不倒八卦小能手的她。 花女人的钱,真难为他能干出这种事来。 而且他之前就想勾搭王主任家闺女,不过是被兰平给搅和了,没勾搭上。 唐湘合理怀疑,这男的就是想吃软饭。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唐湘也是一下子看清楚这家伙的本质了。 唐湘这时候最想知道的是,这女同志是哪位领导家闺女啊,也不知道马泰这次又想勾搭谁。 听到苏姚声音,马泰和美玉齐齐抬头。 在看到苏姚面庞的一刹那,美玉脸上的血色顿失,而马泰就不一样了,在他脸上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丝得逞的喜悦。 美玉立刻抽出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唐湘站在一旁,摸着下巴,这场景不对劲啊,怎么像是抓奸现场似的。 算不上是抓奸,但性质也差不多了。 苏姚也不觉得站在原处听解释,有啥用。 她跟唐湘亲眼所见,总不可能是假的。 苏姚笑得十分温和,“我刚才看见你的背影很像你,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美玉大脑一片空白,她内心深处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因此她想要跟苏姚解释,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苏姚只字不提她的行为如何,只说,“我得回家了,你也早些回家吧,再不回家你姐姐要到处找你了。” 说完,她推了推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唐湘,“我们走吧。” 她这一连串的举动,唐湘没看懂,不过没听懂,不影响她听话,蹬着自行车,一溜烟地骑远了。 马泰很高兴啊,筹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达成所愿。 撞见他跟美玉在一起的人,他还认识,曾经兰平去打王二妞的时候,她过去调解的。 马泰拍了拍美玉的肩膀,十分贴心地安慰道,“没事的,咱们处对象,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早晚要让家里人知道的。而且有我在,你别怕,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 马泰不知道美玉在忧心什么事,用往常那种幽默风趣的说话方式,然而美玉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放松。 美玉犹如被抽空灵魂的娃娃一般,告别马泰以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里走去。 唐湘蹬着自行车,还在路上呢,没耐住好奇心,询问苏姚,“刚才那女同志,是哪位领导家的闺女啊?” 苏姚:“三营长的小姨子。” 唐湘在前头呦呵一声,十分灵巧地躲过了前方的坑,也不知道她是为着骑车激动,还是因为苏姚的回答。 对于唐湘来说,骑车是家常便饭,早就不能让她吃惊了。 当然是苏姚的回答了,她就觉得,别看这小子专门走歪门邪道,但这脑子转得是真快。 没有领导的闺女,那领导家的亲戚也行。 唐湘把苏姚给送到家门口,也不急着离开,她跟在苏姚身后问东问西,“我记得您家东院就是三营长家。” 唐湘进门以后,探头探脑地往东院的方向望去,看着贼眉鼠眼的。 苏姚简直没眼看。 偏偏她这个作怪的样子,怀里的慢慢也跟着有样学样。 苏姚都要气笑了,“看看你这个样子,慢慢都跟你学坏了。” 带坏小朋友,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唐湘一听,立马收了表情,做出十分正牌的模样。 有些话不能在院子里说,怕叫隔壁的人听见。 跟着苏姚进了家门,唐湘立刻说,“我觉得她们家女同志被骗了,要不要跟这家人说说。” 对着唐湘,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苏姚就说了,“刚才那姑娘的姐姐,挺像妹妹跟张海翔在一起,叫我能在其中牵线搭桥,两人已经见过几次面,具体跟张海翔是个什么进度,我目前也不清楚。” 唐湘长大了嘴巴,慢慢也学着她的表情,张大嘴巴,很惊讶的样子。 她这个样子,可把身边两个大人给萌得不行。 唐湘:“哎哟,这个小东西怎么这么可爱啊。” “苏姐,要不你再生一个孩子,把慢慢送我吧。” 苏姚也是无语了,这人不是想叫亲妈当高龄产妇,就是想要别人家的孩子。 “那可不行,哪有把自家宝贝送给别人的道理。”苏姚说,“而且,就算是我同意,孩子爸也不会愿意的。” 孩子可是爹妈的心头肉,那周团长对慢慢的疼爱程度,只要是没瞎,那都能看得到。 每天抱着送到办公室,下班再过来接。 这重视程度,就可见一斑了。 唐湘虽然是觉得周言安没有传闻之中那么吓人,但实际上还是挺害怕的。 敢跟周言安开玩笑是一回事,真叫她撸虎须,唐湘还是不敢的。 一想到往常对于周言安的畏惧,立马说道,“还是算了,我就是开玩笑,您可千万别当真,也千万别把这话告诉周团长。” 苏姚如果说的话,她就死定了。 看到唐湘这怂样,苏姚没忍住笑了。 唐湘更关注苏姚刚才话里的信息,就是说,马泰这小子想找领导家亲戚当媳妇,没想到有可能找了领导家的媳妇当媳妇? 这话说着虽然很绕口,但是并不难理解。 吃惊是一方面,唐湘现在最想做的还是看热闹。 就是说,能凑齐一场大戏了。 真精彩。 看见唐湘脸上丰富的表情,即便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苏姚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瞅瞅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 唐湘就真如同苏姚所说的,没出息地嘿嘿直笑。 苏姚虽然是无语,也挺能理解她的这个心情。 遇见这种事情,不等着看热闹,难不成还大发善心帮着调解吗? 如果不是跟苏姚还有点关系,苏姚保准跟唐湘的心态一样,就等着在一旁看热闹。 可惜啊。 早知道后续这么热闹,苏姚说什么都绝对不叫自己牵扯上。 唐湘帮着慢慢做排气操,一抬头看见院子里的人。 她冲着院子所在的方向努嘴,“您看,说曹操曹操到。” 苏姚跟着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刚才话题的中心人物,美玉。 不用想,她过来找苏姚,肯定是为了刚才的事情。 苏姚觉得这种事真是犯人,却还是顶着一张笑脸去见她。 唐湘就坐在东屋,跟慢慢一起玩。 苏姚让她不用出去。反正也没人知道她在。 美玉跟苏姚在院子里相遇,她知道在院子里讲话,隔壁有可能听见。 于是就拉着苏姚的胳膊,小声说,“嫂子,我们进去讲话可以么?” 她拉着苏姚进了堂屋,堂屋门刚关上,她那边啪地跪了下去。 苏姚被吓了一跳,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这是干什么?”苏姚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这阵仗,这辈子还是第一次。 唐湘在东屋,堂屋的动静她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正在逗着小丫头玩,听见外面的动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想过去帮助苏姚,刚一起身就看见美玉跪在地上,冲着苏姚满目哀求。 唐湘不是个笨蛋,美玉做出这个阵仗,联想到苏姚刚才说的内容,她就知道这人是怎么个目的了。 不是要伤害苏姚,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了,唐湘抿抿唇又再重新坐了下去。 她这个时候不适合出去,看见这样不满的一幕,难保对方不会记恨上她。 算了,还是别出去了。 苏姚连着后退了好几步,“你快起来,这样是在搞什么?” 苏姚态度十分地急言令色,“有话好好说,不要用采取这种极端的方法。” 美玉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嫂子,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苏姚很是不喜欢这句话,这种带着逼迫感的威胁。 对方看似处于弱势地位,却掌握着全局。 苏姚也不管她毛病,“有什么话站起来说,你要是做出这个样子,我就去隔壁,把你姐给叫过来了。好好问问她,这是怎么还求到了我这个外人的身上。” 美玉是真的怕姐姐,这次找到苏姚,就是希望她能帮着隐瞒,给她留够时间,好好地处理这件事。 然而苏姚软硬不吃的态度,也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美玉怕苏姚去到隔壁找美兰,当即站了起来,但还是哭哭啼啼的,一直跟苏姚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苏姚:“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没必要跟我道歉。” 美玉道歉的话一梗,一瞬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为好。 她在脑子里过了无数句话,终于想到了一句,“嫂子,我知道你是好人,能不能帮帮我。” “帮你?帮你什么?怎么帮你?” 美玉脸涨得通红,“你能不能不要把事情告诉我姐姐。” 苏姚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更不像她姐姐美兰嫂子那样,喜欢到当事人面前去嚼舌根。 这个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美玉也不必一定来跟苏姚嘱咐不要告诉她姐姐。 美玉不过是做了亏心事,这个心里是发虚的。回来的路上想东想西,担心让她最害怕的那个可能性。 她仿佛是一下子来了勇气,“那件事,如果被我姐姐知道就糟了。” 她这话音刚落下,门外传来一道令美玉胆战的女声,“什么事情怕叫我知道。” 遇到某些时候,人这运气就特别差。 就比如说今天的美玉,这个运气那真是坏到了极点。 跟马泰幽会的时候,被苏姚给撞见了。 跟苏姚请求不要把她跟人幽会的事情,告诉她姐姐的时候,被她姐听到一个正着。 什么叫点背,这就是了。 美兰嫂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特殊情况,她几乎都不上门来找苏姚的。 今天来家里,也是想着妹妹美玉跟张海翔接触也有一段时间。想麻烦苏姚帮忙探探口风,打听一下张海翔是怎么个想法,想不想跟她妹妹结婚,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只处对象不结婚,那可是耍流氓。 刚好美玉不知道跑到了哪个地方,美玉如果在家,还怕她知道了会不好意思。 美兰嫂子一直关注着西院的动静,听见西院的大门开了,有自行车的动静,还有人讲话的声音。 就知道是这家人下班了。 美兰嫂子洗了一把手,又在镜子前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才从家里出发。 结果到了这家,竟然在堂屋门口,听见了她妹妹的声音。 美玉跟苏姚讲话的内容,清清楚楚传到美兰嫂子耳中。 尽管里面讲的话不多,美兰嫂子却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两人的谈话跟他有关系。 她不是个能稳得住的性格,才堪堪听到两句话,就立刻开口,让屋里人知道了她的存在。 不然的话,她只要站在外面多蹲一蹲,把两人所有的讲话内容都听完再回去,就能听到更加劲爆的消息。 美玉看见美兰嫂子以后,她立刻变得十分畏畏缩缩,不敢跟美玉嫂子对视。 就算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士,美玉嫂子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保准是干了亏心的事,不敢被她知道的那种。 美兰嫂子冷着一张脸,“你做了什么?” 美玉低头不言。 美玉嫂子又连着问了两遍,还是没能从妹妹口中得到答案。 她看向苏姚,还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小周家的,我在门外听你们讲话那意思,你知道我妹子做了什么,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你告诉我。” 苏姚才不愿意掺和进这两姐妹之间,说还是不说,都会得罪另一方。 她微笑说道,“依我看,你们是姐妹,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为什么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剑拔弩张。” 她看向美兰嫂子,“你是当姐姐的,对待妹妹要有耐心,就算是犯了什么错,也千万别着急。孩子嘛,哪有不犯错的,知道错了,以后好好教就行。” 美兰嫂子的眉心越跳越快,总觉得在苏姚这话里面,美玉确实是犯错了,这个小东西,就会给她惹麻烦。 美玉听见苏姚略有维护的话语,心中充满了感激。 苏姚又说,“这件事还是需要你们姐妹俩好好沟通,千万不要让这件小事,影响你们之间的姐妹之情。” 苏姚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块,“依我看,毕竟是亲姐妹,美玉你告诉你姐,你今天干啥了。美兰嫂子你呢,也不要跟孩子生气,咱们还是教育为主。现在遇到的这都是小事,不要让这种小事,影响了姐妹之间的感情。” 唐湘在东屋听得快要笑死了,还得是苏姐,这话说得真有意思。 明明是她不想说,怕得罪姐姐。如果是说了,又会得罪妹妹。 偏说是要为了姐妹两人的感情,叫妹妹自己坦白。 今天又学到了。 苏姚也确实是能忽悠,美玉本来这心里惴惴不安的,被苏姚那话鼓励,突然生出了许多的勇气。 不过到底是知道自己干的这种事情不经讲究,她低着头,声音很小,“我跟团里那边的一个男知青好上了。” 她这很小的声音,落在美兰嫂子心里,犹如重锤敲击。 美兰嫂子呆愣在原地,思考了很久,才意识到这妹子说的好上了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太疯狂,她那个乖乖二十年没处对象的妹子,来了家属院才半年,那边跟一个男同志相亲,这另一边跟男知青好上了。 美兰嫂子都不知道应该说些啥了,这这这这也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这个孽障跟男知青处对象的时候,被苏姚给看见了,要不她也不能来找苏姚。 你瞅瞅你都干了啥,在跟张海翔相亲的同时,与别的男知青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她都不计较什么了。 关键是你还叫人给看见了,哪怕是叫家属院的其他人看见也好,偏偏是她找的媒人。 苏姚跟张海翔那边的关系更好,你说这种事被她给看见了,她怎么可能不跟张海翔说呢。 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啊。 美兰嫂子这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要说自己妹子这件事干得不地道,而是这事干得没脑子。 就确实是挺生气的。 气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美兰嫂子生气的点,跟美玉想象的不一样。 美玉是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堂姐会生气。 实际上,美兰生气是因为妹妹在外面惹了祸。 自家孩子在外面干了坏事,美玉嫂子又不是一个道德感很高的人,她就觉得干坏事不要紧,惹了麻烦才要紧。 更要紧的是,得把这个麻烦给解决了。 现在当着苏姚的面,她必须做出很生气的表情来。 就像是孩子在外面惹祸,有些家长是通过打孩子叫孩子下次不犯,还有一些家长是想通过打孩子叫外人平息这个怒火。 就颇有一种,我已经打了我们家的孩子,你就不许再计较,也不能再生气地以为在其中。 美兰嫂子举起拳头,使劲捶打起美玉的后背,“你说说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叔和婶在家的时候都是怎么教你的。你干出这样的事情,叫我怎么跟张教导员交代。” 就怎么说呢,事不关己的时候,吃瓜还是比较快乐的。 美兰嫂子锤了妹子一会,似乎是没力气了,她冲着苏姚愧疚一笑,“家里没教好孩子,叫你笑话了。” 苏姚笑得也很虚伪,“哪有孩子不犯错,回去好好教,千万别跟孩子急眼。” 嗯,二十岁也是孩子。 美兰嫂子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那个,这件事能不能暂时先别跟张教导员说。” 苏姚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我们可是邻居,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彼此的为人也是有所了解的。你们如果不想让我说,那我暂时不会告诉张海翔。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家周团跟他关系好,我夹在其中也挺为难的,我只能保证暂时不说。” 美兰嫂子连连点头,“这就够了。” 苏姚自诩是个好心人,这时候热心提醒道,“我是知道,咱家孩子都是好的,还是应该提防那些坏小子,可别让孩子被人给骗了。” 这也不用苏姚提醒,美兰嫂子现在要说最恨谁,不是她妹妹,是勾搭家里乖妹妹的坏男人。 妈的,这个狗东西别想好。 美兰嫂子这脑子,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要是那小王八羔子胆敢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绝对把亲手把人给撕了。 苏姚目送美兰嫂子带着美玉离开。 唐湘隔着窗户看见这姐妹俩出了大门,才敢出声。 苏姚进到东屋,就看见一大一小两张表情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 慢慢学着唐湘,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在唐湘脸上还不觉得有啥。 出现在慢慢那张小肉肉脸上,就让人觉得有趣极了。 苏姚没忍住笑了,拿出镜子给唐湘看。 她怀里抱着慢慢,也没忍住用腿向上颠了颠,“你这个小可爱。” 不过在八卦面前,无论是什么样的小可爱,都得暂且放在一旁。 唐湘开始跟苏姚讨论,刚才藏在东屋听到的内容。 其实八卦最精华的部分,在美玉到来之前,唐湘就已经知道了。 她又蹲在东屋,听到了一些后续,精神世界因为吃了太多瓜,没忍住打了一个饱嗝。 好撑。 已经知道的内容,唐湘不是特别的好奇,她最想知道事情的后续发展了。 三营长他老婆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后续,马泰要怎么办。 实在是太好奇了。 周言安是带着人去拉练了,恰巧他不在家,唐湘是真想住下来,就是为了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苏姚看她急得抓耳挠腮那个样子,没忍住笑着说道,“你放心,一旦有什么进展,上班的时候我肯定会告诉你,你知道的只比我晚一个晚上,这样想是不是就比较能够接受了。” 唐湘想了想,反正苏姚能转述,就也可以。 不过唐湘还是在留在家里,蹭了一顿晚饭,趁着外面还没有天黑,才回到了知青宿舍。 唐湘得了苏姚的嘱咐,这件事先不要跟任何人说。她也知道这件事牵扯了很多人,当即答应了苏姚,回到宿舍里也没有跟室友分享这个刚知道的八卦。 憋着八卦不能说,这也很难受的,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唐湘不是一次在苏姚家里蹭饭了,室友羡慕她跟领导的关系好,能够经常去蹭饭,倒是也没问其他的。 周言安不是第一次出去拉练,苏姚早就习惯了。 之前大家都看他家里有新生儿,一直没叫他,这都快轮了一圈。 慢慢地月份大了,才安排的他。 其实慢慢的月份虽然大了,比月份小的时候更好带。 单独带孩子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零零碎碎的时间几乎全部被占用了。 不过还好就只有一个娃,但凡生了一个双胞胎,苏姚现在就得抓狂了。 慢慢不是个难带的孩子,苏姚跟她在家,俩人还相处得很好。 早上苏姚先给慢慢喂奶,然后她喝一碗羊奶,吃完早饭以后,她简单收拾一下要带去办公室的东西。 几乎没有苏姚自己的,全部都是慢慢需要的。 背着给慢慢准备的东西,怀里抱着慢慢,苏姚在路上决定,这几天麻烦明月先帮着照顾一下。 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坐自行车回家,还没觉察出来,现在就觉得抱着孩子一路走到办公室,身上还得背着叮叮当当的东西,是真不容易啊。 嗯,下午就把慢慢送到明月那里。 这小丫头看起来没有肉,实际重量也不轻。 她身上可全是苏姚努力喂养的痕迹。 明月喜欢慢慢,自然很喜欢苏姚把慢慢送过去,别说是三五天了,三五个月都行。 唐湘和秦东就很失落了,上班之余失去了自己的大玩具解闷。 上班本来就不快乐,现在那真是一点乐趣都没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7 23:34:54~2023-06-28 22:2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mrabbit、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三合一◎ 从那天见过美兰美玉以后, 苏姚就再也没见过这姐妹俩,她总觉得这俩人有点躲着她的意思在。 美兰嫂子更是没有主动来找过苏姚,解释一下那件事最终的处理结果, 说一下美玉和张海翔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她俩不主动过来找苏姚, 苏姚也不至于过去问。 归根到底,这件事跟她又没有太大的干系。 这两姐妹要是想骗婚,这是绝对不行的, 苏姚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会在张海翔产生这个念头之前告诉他这件事。 至于说苏姚没有告知, 导致张海翔越陷越深, 从而难以自拔, 苏姚觉得这倒也不至于吧。 张海翔那无非就是见色起意,要说他因为那一张脸就深陷其中, 那就太瞧不起他了。 真不至于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不过苏姚这心里, 也觉得美玉这姑娘不地道, 你已经跟人相亲, 怎么还能跟另一个男同志处对象。 如果对张海翔不满意可以直说,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不喜欢男方, 却要迫于男方的淫威嫁过去。 美玉这样子,不仅耽误了张海翔, 对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尽管已经是新社会了,架在女子身上的道德枷锁依旧比男子要重。 男人做出这种事情, 大家骂上两句就是了。 可一旦是女孩子这样, 就会拥有一个不守妇道的名声。 美玉这女同志, 也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你要说她幸运吧, 她遇上了马泰这种狗男人。 你要说她不幸吧, 她相亲对象是张海翔, 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张海翔最后都不应该跟她计较。 从张海翔自己的性格出发,他为人不拘小节。 以及张海翔跟她姐夫三营长是同事,如果追究美玉,会影响他跟三营长的面子情。 周言安回家的时候,苏姚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询问他的意见,要不要提前跟张海翔通个气。 他正忙着哄慢慢,只冷笑一声,“不用管他,隔壁那家子不是让你别说。” 慢慢现在会爬了,这小丫头爬得可快了,没注意到前面有墙,撞了上去,眉心红彤彤的。 她大眼睛里噙着泪花,可怜极了。 苏姚是个无良妈,眼瞅着小丫头撞到了头,不关心反而幸灾乐祸,“你说说你,说了你多少次,爬慢一点。爬得那么快干嘛,开车不看路就会出车祸,记住了没?” 一个刚学会爬的小不点,哪里能听懂苏姚的话,她就吧嗒吧嗒地掉眼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闺女哭得梨花带雨,闺女妈在一旁看热闹,周言安夹在中间好不为难。 周言安只能说,“她撞了这一次,以后就知道了。” 好吧,苏姚这个当妈的,其实还是心疼。 她从周言安手里接过慢慢,在她撞到的眉心吹了吹,“好了,妈妈给你吹一吹,吹吹就不疼了。” 别看周言安在小丫头这里扮演着慈父的身份,慢慢还是更亲近苏姚。 苏姚往她撞到的部位吹了吹,又在她脸上吧嗒亲了两口,这小丫头瞬间破涕为笑,也不继续掉眼泪了。 当妈的还是比较了解闺女,要说撞疼是有的,但绝对没到要哭成泪人的地步,这小丫头就是变相地求关注。 亲她两下,她就不哭了。 小婴儿的皮肤嫩,这话一点都不假,慢慢的额头第二天竟然肿了一个大包,看着甚是吓人,像是寿星公头上的凸起,不过没那么夸张就是了。 这小东西白天睡得多,早上的时候起得比周言安还要早。 周言安是感觉到他闺女,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动静才睁开眼睛。 每天早上都是被慢慢叫醒,周言安也习惯了。 他身体好,睡得少也不会觉得疲惫。 而苏姚是每天都要睡满八个小时,可以多睡,绝对不可以睡得少。 周言安起床以后,先要给慢慢泡奶粉。 慢慢这时候正要往苏姚身上爬,他怕慢慢影响苏姚睡觉,把孩子抱到自己怀里,结果看见了慢慢的额头。 这小丫头还不觉得自己身上不舒服呢,睁着一双眼睛,懵懂地看着爸爸,不明白他为啥是这个吓人的表情。 苏姚本来睡得迷迷糊糊,被周言安叫醒,还带着起床气,结果看见慢慢头上的红肿,这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苏姚:“这是怎么回事,晚上睡觉的时候撞到了?” 周言安抿紧唇,摇摇头。 苏姚伸出食指戳了戳红肿的部位,里面没有肿块。但这小丫头明显在苏姚戳的时候感觉到不舒服了,扭开脑袋,把苏姚的手指往下扒拉。 “哎哟,宝贝疼不疼呀?”苏姚这话多余问,肯定是疼的。 她推了一把周言安,“你去给冲点奶粉,先让她吃饭。” 周言安按照苏姚的指示,默默去给小丫头冲奶粉去了。 等到温度可以,才把奶瓶递给苏姚。 苏姚原本是母爱泛滥,还想扶着这小丫头喝奶。 然而这小丫头喝奶压根就不用人照顾,还觉得苏姚的手放在奶瓶上多余,想要把苏姚的手给推开。 喝完一瓶奶,慢慢就又困了,怀里抱着空奶瓶打盹。 这小丫头明显没有前些天有精神,看着有些蔫蔫的。 苏姚就跟正在做饭的周言安说,“今天办公室那边应该没事,你帮我去说一下,我今天在家里陪一下慢慢,如果她下午的时候还是不舒服,我就带她去医院看一下。” 周言安觉得这样也成。 苏姚不用上班,帮周言安把早饭给忙乎完,等他上班以后,在慢慢的身边,小小地睡了一觉。 起床以后,她把家里好好地打扫了一遍,把慢慢的各种玩具给规整到一起。 这时明月过来了,她在家没等到苏姚把慢慢送过来,想来看看怎么回事。 看见大门虽然是掩着的,却没有上锁,很显然是家里有人。 进门以后见到苏姚在家,她问,“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苏姚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不敢让明月知道,慢慢头上撞了一个包。 明月也不是很关心苏姚为啥不去上班,她是来看慢慢的。每天都能看见这小丫头,一时看不到心里怪想的。 这也是怪了,苏姚心里现在就是心虚,非常地心虚。 虽然慢慢是自己生的孩子,但是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新手爸妈没带好娃,孩子受伤了,不敢被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知道的那种感觉。 心疼是真的,心虚也是真的。 明月进到东屋,就看见往常活泼的小丫头,这时候还在睡觉,头上有一处十分明显的红肿。 对于慢慢活泼的描述,苏姚觉得是明月心里的存在滤镜,才觉得慢慢这丫头活泼。 心理活动还不到三秒,苏姚就感觉到自己被一道死亡视线给锁定了。 苏姚:“……”至于吗,我才是亲妈好么。 明月怕吵醒慢慢,不敢大声说话,看向苏姚的眼神,却算不得多友好。 明月:“慢慢头上是怎么回事?” 苏姚一副犯了错的小表情,语气却十分的理所当然,“这臭丫头爬的时候不看路,自己撞到了墙上。” 明月:“你这个当妈的,但凡多关注一点,慢慢何至于撞到头。” 苏姚:“……”这就没法说理了。 这也就不是婆婆,要不然苏姚铁定得跟人吵起来。 苏姚死道友不死贫道,“那时候周言安也在现场。” 明月:“别说他,就说你。” 这真是越来越像亲妈了。 面对亲妈,苏姚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说,“我以后两只眼睛都长在她身上,你放心吧。” 明月瞪她,“你最好这样。” 慢慢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明月,亲昵地往明月怀里蹭。 大家都喜欢这小丫头,不仅仅是因为慢慢长得可爱,这丫头那是相当地会撒娇。 她现在还不会说话,全都是靠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 她蹭到明月怀里扭来扭去,明月眼里柔情似水的母爱都快要溢出来了。 苏姚戳了戳这小丫头的脸蛋,“这个臭丫头,抢走了明月妈妈对我的爱。” 她这句话,收获了明月大大的一个白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成你妈了,再说了我就没爱过你。” 她把怀里的慢慢向上颠了颠,在慢慢脸上亲了一口,“我最爱我们慢慢了。” 听见明月的话,苏姚也不恼,她笑嘻嘻说,“我懂,你喜欢慢慢,这都是爱屋及乌。” 既然明月过来,苏姚正好去锅里给慢慢蒸一个蛋羹。 明月听见苏姚说要蒸蛋羹,目光恰好落在慢慢头上的红肿,叫苏姚顺便煮一个鸡蛋,用鸡蛋给慢慢消肿。 苏姚也是太急,一时没想到这个办法。 明月理直气壮地把剥了皮的煮鸡蛋给苏姚,“你来,我怕心疼。” 苏姚:“……”合着我是后妈,我不会心疼呗。 苏姚的指尖被刚出锅的鸡蛋烫得发红,她不确定这个温度对于慢慢来说,是不是有点太烫,跟明月商量,“等稍微凉一点点,别伤上加伤了。” 明月也赞成苏姚的主意。 等到鸡蛋的温度降了一点,苏姚拿着鸡蛋,放在慢慢的额头上滚。 慢慢明显觉得疼了,头往身后躲,然而明月已经扣住了她的小脑袋。 她知道自己不舒服的来源,是苏姚手里的鸡蛋,挥着胳膊 这丫头很少哭闹,就从来没有撕心裂肺哭喊的时候,哪怕不舒服,她也只是轻声地哼唧。 可即便是这样,惹来明月抱怨苏姚太用力,“你轻点。” 苏姚今天第无数次怀疑自己不是亲妈,明月才是慢慢的亲妈。 慢慢大眼睛眼巴巴地盯着苏姚和明月,很是可怜。 苏姚心疼是肯定的,手上的力气一点都没小,鸡蛋又不会加重慢慢的伤势。 她快速地在慢慢脸上滚了两圈,才收手,“好了好了,不疼了。” 鸡蛋也不能浪费,拿去冲冲凉水还能吃。 用热鸡蛋消肿以后,明月手里端着鸡蛋羹,一小勺一小勺地往慢慢嘴里喂。 被妈妈亲了两下,又有好吃的鸡蛋,这丫头很快就忘记了身上的疼。 苏姚好笑得很,这丫头可真好哄。 给慢慢喂完鸡蛋羹以后,明月没有久待,她家里还有事呢,把俞烁单独留在家里,她不能完全放心。 家里只剩下苏姚和慢慢这对母女。慢慢玩玩具,苏姚闲着没事,打扮正在玩的慢慢,给慢慢扎小揪揪。 慢慢的头发不少,也挺长的,苏姚在她头上给扎了两个小揪揪。 怕扯到她的头发,扎头绳的时候没敢用力,效果就差了一点。 别看这丫头年纪小,臭美是真的,伸出小手摸着头上的小揪揪,觉得自己可好看了。 这小丫头高兴,苏姚也挺开心的。 捏捏她手上的肉窝窝,“我们家慢慢可真好看。” 小孩子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但是基本的语气她是能听懂的,听到苏姚的语气是夸奖的,她一张笑脸像一个向日葵似的。 往苏姚怀里扑,蹭啊蹭啊蹭像一只黏人的小奶猫。 苏姚一直觉得这丫头出生到现在,都属于偏瘦那一挂的,知道看见家属院其他的小婴儿,比慢慢大两个月的小男娃,没她高也没有她身上的肉多。 苏姚用她上辈子的标准,来看慢慢就觉得这孩子很瘦,事实上在这个年代,这丫头被抱到外面,人家是要叫一声大胖丫头的。 别人家的孩子都没她吃得好,天天喝奶粉,每天一个鸡蛋,现在她一点点大了,苏姚会叫她吃一点辅食。 就说天天吃鸡蛋,都不是正常人家能达到的。 像是母亲没有奶水,那就是喝米糊糊,总归是能养大的。 慢慢每天的吃食,那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了。 别人家知道苏姚给闺女吃鸡蛋和奶粉,都觉得她这是疯了,背后说酸话的也不是没有,不过苏姚都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我能让我们家闺女吃好的,你在背后说酸话,又不会影响我们家闺女吃好东西。 这小东西,是真有能让人的心都化成水的本事。 在你身上拱啊拱,因为早早就没奶,这小丫头也是很早开始喝的就是奶粉,没有断奶这个过程。 她在苏姚身上拱,也不是想要喝奶,就是单纯的为了表达亲近,跟苏姚搁这撒娇呢。 软乎乎的小女娃,身上都是奶香味。苏姚给她梳得朝天揪,正一下下地扫着苏姚的下巴。 这一天的时间,苏姚都十分地清闲。 而另一头的周言安,因为不需要去妇工组的办公室接上那娘儿俩。他小小地加一会班也没关系,刚好还剩一点工作没有完成。 结果下班铃声响起没多久,办公室的门从外被敲响一声以后,外面的人就已经把门给推开了。 张海翔腆着一张脸进门,笑得十分谄媚,“都这个时间,还不下班,咱们周团工作可真是认真啊!” 周言安头也不抬,“有事直说。” 张海翔:“没啥事,就是很长时间没见过大侄女了,怪想她的。”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就完全是借口了。 他哪里想慢慢,明明想的是他家隔壁的小姨妹。 周言安想起苏姚昨晚跟他说的话,眼神不变,只是说道,“你倒是上心。” 这个上心,说的自然不可能是对待慢慢了,而是对待三营长的小姨子。 张海翔也知道周言安是什么意思,他嘻嘻笑道,“那是当然,为了娶老婆嘛,不寒碜。” 张海翔之所以来找周言安,想跟着他一起回家。 是因为已经接近半个月,没找着机会跟三营长一起回家了。 前些天,周言安不在团里,周家只有苏姚和慢慢在,要说以看慢慢的名义,去三营长家里看看,这玩意好说不好听,兄弟不在家,上门去找兄弟媳妇,这事没法说。 这不,周言安回来以后,张海翔就立刻来找他了。 周言安觉得他这样畏畏缩缩的,真是没出息,早就已经跟大大方方地上门拜访,而不是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用跟三营长相处的借口,去往人家跑。 外人又不知道,张海翔正在跟三营长家小姨妹接触,被人捷足先登也是他活该。 周言安也不想着继续工作了在,这点工作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再干也成。 先把这小子带回家,他媳妇昨天在家还念叨着,想看看后续的“修罗场”发展呢。 周言安是第一次听说修罗场这个说法,不过通过字面,可以理解大概意思,就是想看打起来的场景呗。 周言安回家,身后跟着张海翔,这跟年前的场景有些相像。 不过跟年前不同的是,周言安回家的时候,苏姚正抱着慢慢站在东边的院墙下,脚下踩着板凳,眼睛向着三营长家里的方向看。 已经五点多了,太阳就快要下山了,要说苏姚抱着孩子晒太阳,这可能性也不太大。 而且晒太阳哪有往别人家里看的。 周言安还没说话,张海翔开口想要打趣她,刚出声,苏姚就冲着他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 张海翔尽管不明所以,依旧十分听话地闭上了嘴巴。 苏姚打着手势,叫两人先进屋。 张海翔依照她的指示进了屋,而周言安从她手里接过慢慢,然后扶着她从凳子上下来。 “这个动作太危险了,以后可不能这样。” 苏姚:“我这不是怕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她摔到自己,或者又把头给撞了。” 周言安知道她估计是在看热闹,倒是没说苏姚不应该看热闹,只说她下次得注意一点。 慢慢在爸爸手里也很乖的,周言安翻来覆去地看她的脑门,红肿已经几乎消失不见了,只有淡淡的红痕。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苏姚推着周言安赶紧往家里走,隔壁有大事发生。 张海翔已经轻车熟路地坐在炕上,等着苏姚给他解释,为啥在看三营长家,为啥刚才不让他出声。 今天这大新闻,苏姚已经不想顾念,说出口会不会伤害张海翔的那一颗脆弱少男心,苏姚实在是太想去隔壁看热闹了。 这还真是巧了,瞌睡就有人给送上了枕头,她可以跟在张海翔的身后,去隔壁看热闹了。 是她想看的修罗场画面,刺激。 苏姚拍拍张海翔的肩膀,“跟你说一件事,你一定先做好心理准备。” 她答应帮美兰嫂子保守秘密,只是仅限于那天下午的场景,可不包括今天下午的。 这怎么能算不遵守诺言呢。 听见苏姚有些沉痛的语气,张海翔整个人是有点傻的,当然心里隐隐冒出一种叫做不安的感觉来。 “今天下午隔壁来了一个小伙子,自称是美兰嫂子妹子的对象。” 今天也真是很巧了,下午那一阵子,慢慢闹着要出去。 她平常每天都要跟着苏姚去办公室,唯独今天在屋子里圈了一天,实在是憋得慌,手指着窗外,那意思很明显了,要苏姚带着她出去玩。 苏姚自然是不可能抱着她去办公室,这小东西要是自己会走,那还罢了。 完全叫苏姚给抱过去,这是想都不用想的。 苏姚想着抱着她在院子里走一圈,多站一站,然后就带她回家。 结果这小东西,站在院子里,软乎乎的手指着门外。 苏姚没办法,打算抱着她在街上遛一遛,实在不行就带着她去明月家逛上一圈。 她不一定是想去办公室,就是想被抱着出去遛遛,顺便再看看外人。 在家门前的那趟街前抱着慢慢遛遛,结果就看见了马泰。 这不久之前刚见过,苏姚也不至于忘记。 看见马泰以后,苏姚这雷达直接响了,就看见马泰进了隔壁三营长家。 苏姚也不想着带孩子去遛遛,一路小跑地回到,正好听见美兰嫂子疑惑地问,“你是谁?” 马泰的声音里带着自信,他说,“您好,我是美玉通知的对象。” 尽管没有见到美玉那张脸,只听见声音,苏姚都能想象到,美兰嫂子快要喷火的那张脸。 美兰嫂子可能是害怕丢人的,不敢叫周围邻居听见,压着怒火说道,“那你先进来吧。” 马泰不知道前情,还以为这是美兰嫂子对他的接纳,激动地进了门。 苏姚只听见重重的关门声。 三营长家堂屋的门,将门里门外的两个世界给彻底隔开。 苏姚听不见里面讲的话,在自家院子急得抓耳挠腮,像是吃不到桃子的猴。 慢慢这小东西,从小就能看出来也是个爱看热闹的。 苏姚忙着看热闹,她也不说要去街上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也往东院看去。 周言安也等着苏姚的开口,人都有好奇心,不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发展。 就有一种,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感觉。 受到冲击最大的,当属张海翔,他呆愣了很久,才意识到美兰嫂子妹子是美玉。 可可可可是他和美玉不是在处对象吗,为什么会又冒出来一个对象。 “这娘们脚踩两条船,我找她去!” 张海翔愤怒地站起身,像是一头斗牛,就要往外冲。 这如果是被他冲出去了,那肯定是要出事的,周言安扯着这人的衣领子,把他拽了回来。 看着张海翔脸上五颜六色的表情,苏姚跟周言安对视一眼,默默为他鞠了一把同情泪。 张海翔那平时也是脑子转得很快一人,这时候脑子就跟宕机了似的,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苏姚和周言安,“那我应该怎么办?” 苏姚在这替他分析,“其实你们没有正常交往的流程,也不能完全就说你和美玉在处对象吧。” “不过我觉得,美玉的姐姐姐夫,都是希望你能成为他们的妹夫。” 苏姚都不需要加上自己的猜测,只是通过美兰嫂子的行为就能看出来。 张海翔跟着点头,他不是傻子,其实能感觉到三营长两口子对于这件事的热切。 苏姚:“那三营长家,对于那个男同志的态度就一目了然了,肯定不喜欢对方。你过去说听说美玉的对象来家里,你是过来恭喜的。” 他思索片刻,眼睛一下子亮了。 张海翔冲着苏姚竖起大拇指,“要说拱火,你是这个。” 苏姚十分谦虚地低头,“一般一般啦。” 而周言安觉得,他媳妇这单纯就是想去看热闹。他媳妇不喜欢马泰,叫马泰这样做,也是想叫马泰把三营长两口子给彻底地得罪了。 痛失好女婿,这是多大仇啊。 美兰嫂子想把这件事,偷偷地处理了。 而按照马泰的性格,如果是知道美玉正在跟张海翔相亲,他是会毫不犹豫地跟美玉一刀两断,绝对不再联系的。 那样的话,就不好玩了。 还是得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才有意思。 苏姚看了一眼手表,催促道,“快去吧,别影响我们家吃饭。”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叫美兰嫂子私下里跟马泰达成一致。 美兰嫂子不算是一个理智的人,没有在院子里大吵大闹,让邻居看热闹,就已经将她所有的冷静给用尽了。 她把马泰叫到家里,先是表达了一通自己的不满。 大骂特骂了一通马泰,从头到脚将人批判了一遍,以表示马泰配不上她的妹妹。 这里发生的一切,是马泰没有想到的。 他以为自己家里好歹是城里的,高中毕业。美玉是农村出身,学历是高小。要不是有个当领导的姐夫,是压根配不上自己的。 而且就算是有那样的一个姐夫,能找到他这样的城里男青年,也算是美玉高攀。 能有他这样的城里女婿,美玉一家子都应该偷着乐。 却没有想到,刚进家门,就被美玉的姐姐给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不过马泰很能忍耐,没有叫美玉看出他的不耐,反而十分无辜地看向美玉。 美玉跟马泰是有感情的,看到心上人被堂姐刁难,她一份痛心地想要为马泰辩解。 然而美玉不说话还好,她这边说话,在美兰嫂子那里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顿时更气愤了。 美兰嫂子眼里,这就是诱拐自家孩子的坏男人,尤其是孩子现在还替他说话。 她抄起炕上的笤帚,就往马泰身上抡。 炕上放着的笤帚,平时就是扫炕上的灰尘,不是很脏,打人也不疼,就是侮辱性极强。 美玉就连心上人被骂上两句都没有办法接受,哪能愿意心上人被打,她冲上去抱住马泰,像是影视剧里那些替爱人挡刀的女主角。 三营长没有回家,家里两个男孩子还没有放学,家里此时就只有这三个人。 这三个人中,一个人忙着棒打鸳鸯。 嗯,就那种真实意义的棒打鸳鸯,上手锤的那种。 另外两个人是被棒打的小鸳鸯。 三个人打成一团,没人注意到院子里的张海翔。 听见门开的声音,美兰嫂子还以为是丈夫回家了,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美玉相对于堂姐和姐夫,对于姐夫更加地畏惧,她脸色一点点地发白。 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没想到,来的人是张海翔。 苏姚一路小碎步,跟周言安一起,远远地坠在张海翔身后。 周言安怀里还抱着慢慢,这小丫头许是知道要去看热闹,在周言安怀里特别地乖。 张海翔也没想到,进屋以后,会看到这样一幕,一整个惊呆了好么。 同样被惊到的还有屋子里的三个人。 美兰嫂子手里拿着笤帚,正往马泰身上招呼。 而马泰和美玉几乎抱在一起,光是动作就很暧昧了,要说这俩人是单纯的男女同志关系,谁也不相信。 美兰嫂子表情,伴随着看到张海翔面庞的一刹那,变得跟她堂妹一样苍白。 美玉脸上的惊恐,跟美兰嫂子相比只多不少。 这时候跟在张海翔身后的苏姚和周言安,也看到了屋内的这一幕。 就也是很吃惊,青天白日的,玩这么大? 慢慢这小丫头,也是见到世面了,圆溜溜的眼睛又瞪大了。 张海翔也很会随机应变,看到这一幕以后,把在苏姚家想的那些话给换了,换成更适应这个场景的,“这位男同志是美玉同志的对象?” 美兰嫂子赶紧辩解,“不是这样的,他不是美玉的对象,这就是一个耍流氓的。” 虽然说苏姚对马泰印象不好,你要说他这是在耍流氓,这就是诬陷人了。 明眼人能看到,是美玉的手将马泰环住,要说耍流氓也不是他。 一直是美玉用身体挡住马泰身上的笤帚,看在不知情人的眼里,就是美玉主动抱住马泰。 马泰这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在他这心里,就觉得这婚事真是稳了,看见他跟美玉的人越多,他跟美玉在一起的可能性越大。 苏姚这时候就当好一个安静吃瓜的背景板,不发表任何的意见,时不时露出一个愤怒的表情,来撇开干系。 她这个愤怒的表情,落在张海翔眼里,那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落在美兰美玉的眼里,是对美玉还没有跟马泰分手的不满。 张海翔也算是个演技派了,笑容中带着苦涩,“能看出这对小年轻感情很好。” 美玉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手,嗫嚅着不敢开口。 其实有她姐姐在,她姐会替她解释的。 美兰嫂子摇头,“不是的,他们小年轻都是闹着玩的,啥都不懂。” 马泰能玩弄女人的心,就不是个笨蛋,他即便是不知道前情,依旧十分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不对劲。 勾搭人家家里的姑娘,家里人应该不是这个反应。 究竟是哪里奇怪,他又没想明白。 马泰目光落在跟周言安并排站着的苏姚身上,觉得有可能是把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告诉了美玉的家里人。 虽然觉得还是哪里怪怪的,但应该也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 正在这几个人对峙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是美兰嫂子家两个小男孩回家了。 听见这声音,美兰嫂子浑身汗毛差点竖起来,她是真的害怕是丈夫回来了。 见到回来的是两个儿子,美玉嫂子瞬间松了一口气。 别看她在外人眼里脾气不算好,在家里的时候,美兰嫂子是非常害怕丈夫的。 尤其是,半月之前,美玉跟人处对象的事情,美兰嫂子回家以后没有隐瞒丈夫,丈夫震怒。 他当时的表情,给美兰嫂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次美玉对象找上门的事情,她是绝对不敢叫丈夫知道的。美兰嫂子想着,趁丈夫下班之前,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尽管回来的是儿子,美兰嫂子不是完全的就敢放松,怕俩儿子不小心说漏嘴,她从点肉疼的兜里掏出一毛钱来,“你们去供销社,看看想买啥就买啥,今天不用急着回家写作业,先找小伙伴一起去玩,等到吃饭的时候妈去叫你们。” 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消息,俩男孩子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扔下书包就往外面冲,生怕妈妈她反悔了。 美兰嫂子心里焦急地想把眼前的这件事解决,然而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而她俩个儿子冲出去的时候,正好在大门口撞见了下班回家的三营长。 三营长不等把这两个崽子叫住,问问不在家里写作业,往外面野跑什么。 结果还没等开口,这俩小子已经跑远了,叫住是不可能的了。 三营长一脑门官司,觉得有些奇怪。 他推开堂屋的门,首先跟苏姚和周言安两口子的视线对上,周言安怀里还抱着个小娃娃。 正疑惑着这一家三口为啥会在自己家里,又跟张海翔的视线对上了。 看见张海翔,三营长有些不自在,自打知道小姨子跟别的男知青好上以后,他就主动躲着张海翔了。 亏心啊! 作者有话说: 三营长家俩儿子在演学校停电以后,学校宣布可以提前回家的学生,跑得贼快,生怕跑得慢一点,学校就来电了 感谢在2023-06-28 22:23:06~2023-06-29 23:2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辰...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二合一◎ 家里进来这么多人, 三营长明显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不明所以,先跟周言安苏姚这两口子打了个招呼。 苏姚那是很有礼貌的,笑嘻嘻的同他打招呼, “您这是下班了?” 很明显他这是下班回家, 不是放学,也不是逃班,苏姚这句话纯属一句有礼貌的废话。 三营长冲着这两口子点点头, “下班了。” 他在面对张海翔的时候, 是有些心虚的, 不过他表现得好, 外人压根就看不出他的心虚。 “老张你怎么过来了?” 张海翔笑得毫无阴霾, “我想来找你喝酒来着,一进门看见咱家美玉妹子的对象上门了, 你说说你不地道, 家里这么大的喜事, 也不说把我们叫过来, 热闹热闹。” 他觉得苏姚说得对,人就应该想开一点, 只要他想开,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和美玉不过是见了几面, 人家姑娘从来没说过要跟他处对象。他看上美玉原因也不算是太单纯,只见了一面就中意, 这还不是见色起意, 图人家长得好看又年轻。 张海翔一开始心里是有点没有避暑的, 觉得人家小姑娘愿意来相亲, 还愿意继续接触, 那就是对他有意思的。 而他也对美玉有点想法, 两人都愿意,这就可以继续接触,从来没想过美玉这姑娘没有看中他。 两人见了一次面以后,张海翔就默认这是在处对象了。 张海翔心里在知道美玉有对象以后,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不舒服,过了一些时间,他心里慢慢能够接受。 苏姚在劝他的时候还说了,他跟美玉没有处对象,那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放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来看三营长家这次的事情。 即便是没有他,单单只有马泰和美玉对上三营长两口子,这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件闹心事了。三营长这两口子绝对不想要普通男知青当妹婿,男知青跟美玉的生活没半点重合,他俩能好上。说这男知青在其中没有使花花肠子,这张海翔打死都不相信的。 这个三营长家啊,热闹了。 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热闹,这心情瞬间就不一样了。 果然人只要不往死胡同里钻,想开一点,就能活得很幸福。 三营长刚回家,脑子还没转明白,就险些被张海翔这话里的信息量给砸得昏了过去。 而美玉嫂子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完了,丈夫还是知道了。 美玉的对象上门? 谁啊? 他在屋子里寻找,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同志。 三营长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狰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他笑着说道,“是不是误会了,美玉这娃乖得很,从来就不可能做出那种背着长辈处对象的事情,这男同志跟美玉就是普通的男女同志。老张你是不是误会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没有调查的情况下,可不能说美玉跟人处对象,要是别人知道以后,难保不会误会美玉是那种不安分的女孩子。” 三营长每多说一句话,美玉脸上就惨白一分。 至于马泰,他的心理素质那可是太强了,哪怕他也算半个话题中心人物,表情跟苏姚和周言安这两个真正的局外人差不多。 即便是觉得跟美玉的婚事,是美玉高攀他,马泰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美玉的家人不会轻易赞同他和美玉在一起。 有了心理准备,哪怕听见几句难听的话,对他来说也没啥的,毕竟能达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马泰这种人为了成功不择手段,是标准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你能说他的做法是不道德的,但也偏偏是这种不择手段,心理素质强大的,能够最终成功。 张海翔则是半个局外人,一整个拱火的人,他表情丰富极了,一脸不赞同的摇摇头,“你这此言差矣,我没有调查过,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我这都亲眼看见了,要说这俩小情侣的感情可真好。” 三营长听着张海翔的打趣,一整个傻眼,怎么还能叫张海翔这家伙给看见,这俩人到底是干了什么。 他这时候也不问张海翔看到了什么场景,总归不是多得体的动作。 现在还有外人在场,有些话他不能说。 但是看见美玉美兰这姐妹俩,那就是好气啊。 美兰这个当姐姐的,没有管好妹妹,叫妹妹出去丢人,这也影响他的名声啊。 美玉就更过分了,你不愿意跟张海翔结婚,为啥不早说,都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你搁这暴雷,处了一个对象。原本想要美玉跟张海翔结婚,那是想通过姻亲,让两家之间的关系更紧密。本意是为了跟张海翔处得更好,这下子好了,直接把人给得罪了。 三营长不想都知道,张海翔这次是生气了,听听他那阴阳怪气的语气。不过这也正常,哪个男人身上遇到这种情况不生气。 不对不对,三营长想想张海翔说的那话,好像是美玉跟男同志这样那样,叫张海翔给看见了。 三营长想想就更生气了,你说说干出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叫苏姚这个媒人看见了,这次是直接被正主给看见了。 还能不能再蠢一点啊,是有多忍不住,还没结婚呢,就这样那样的,真是不嫌害臊。 既然这俩人卿卿我我的画面让张海翔看见了,三营长也不能死咬着抵赖了。 他现在想的就是,叫张海翔消气,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记恨上他。 一想到本来是想处好关系,现在反而跟张海翔的关系恶化,三营长就恨上了“不守妇道”的美玉,瞎出主意的美兰。 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挽回,三营长摸不准张海翔对待美玉的态度。 张海翔之前越喜欢美玉,现在就会更恨他们家。 三营长作为男人,觉得张海翔之前经常主动过来蹭饭,应该是很喜欢美玉的。 现在因爱生恨。 三营长本来想理智分析,然后找到一个完全的解决之策。 就发现没有办法理智,越想越觉得张海翔应该恨惨了他们一家的。 不管怎么说,还得回答张海翔,三营长适当地配上了茫然的表情,这不完全是演的,他现在确实挺茫然的。 “是吗,那我还真不知道。”三营长转头问美兰嫂子,“美兰你知道吗?” 美兰嫂子才不管苏姚就在门外,她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这小伙子找上门来,我还以为是骗子,专门败坏我们家美玉的名声,给我气得呦。” 也算是解释了张海翔进门时候,看到的那一幕。 张海翔拍拍三营长的肩膀,“这可是一件大好事,以后可得请吃饭啊,你们家有客人,我们也不方便留,就先走了。”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了。 张海翔在周言安家门口,没有跟进去,他虽说告诉自己要看开一点,到底还是有点心里不舒服,刚才不过是在强撑。 “我就不进去了,先走了。” 他表情落寞,周言安这个好朋友也不说安慰两句,苏姚正好说,“看开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说不定下个更好。” 张海翔点点头,说道,“三营长家的后续,我是看不到了,你们当邻居的,应该能知道,别忘了到时候跟我说。” 苏姚:“……”你转变得还挺快呢,从被分手的痴汉到吃瓜乐子人就只需要一步。 张海翔,“弟妹你说得有道理,我以后找对象,还得麻烦你帮我多长精神,要是遇见那种觉得合适的,就介绍给我。” 苏姚:“……” 这个红娘苏姚是当得够够的了,结果转头就听见张海翔巴巴说他的条件。 “要年轻一点,最好二十岁出头。长得不丑,皮肤白一点,然后念过书。性格要是那种温柔的,最好讲起话来细声细气的。” 苏姚:“……”你这要求还真不少呢。 张海翔虽然是二婚带娃,但不代表他的条件差了,他的工资不少,还大小算是一个领导。这样的他,找一个想要过好生活的媳妇,是可以找到的。 毕竟年轻的穷男人,和有钱的老男人,有很多人都会选择后者的。 他对于找媳妇的要求,看着不少,都算不上是高要求。 高中学历,有城市户口,有正式的工作,这种要求才算是高要求。 周言安在门口要抱柴回家,慢慢被交到了苏姚手里。 她站在原处,后知后觉地反应了一会,追着周言安回家,“你说,张大哥刚才提的那些要求,说的不就是隔壁的美玉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苏姚的表情有些扭曲,“他果然是爱惨了美玉,这么短的时间就情根深种了。” 她连着啧啧了两声。 周言安则被苏姚文绉绉说的那话,酸得牙齿都要倒了。 “见色起意罢了。” 苏姚耸耸肩,见色起意很正常啊,谁不好色。 别说男人了,她也是先看中周言安的美色,才有的后续。 隔壁三营长家,苏姚一直也不知道后续。 只是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跟唐湘和秦东分享了一下,马泰前一天主动找到了三营长家,声称自己是美玉的女朋友,结果被张海翔给撞见了。 秦东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前情,唐湘说是要保密,就真的做到了,这件事她没有格外告诉任何人,只是自己默默消化。 这下好了,张海翔已经知道了马泰和在处对象,这些事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唐湘十分热心地跟秦东分享,马泰和美玉的二三事。 秦东听到以后,整个人惊呆了。 要说这个马泰,在团里男知青里面,大小算是个名人了,像是他这样,吃软饭吃得光明正大的。 男知青们面上鄙夷,大部分却都是十分羡慕的。 毕竟大部分人都想不劳而获。 唐湘这时候发现另一个盲点,“马泰跟兰平处对象呢,他大张旗鼓地上门去三营长家,说是三营长小姨子的对象,兰平也不能让啊。” 确实是这样啊,兰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马泰她怎么敢的啊,就感觉上次兰平上去打王二妞的场景,不久之后会再次重现。 秦东弱弱插话,“他这样算是乱搞男女关系吧,毕竟他已经有了一个对象,还格外的处对象。”这种人前一个对象,背地里还处了一对象的,没被人知道还好,一旦被人知道了以后,是得遭殃的。 毕竟现在对这方面看得很严,可不是能够乱来的。 苏姚跟着笑了笑,“希望不要打起来,打起来还得去调解。” 唐湘则有不同的看法,“如果能看戏的话,其实要我们去调解也没有关系的。” 这人就是完全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 不需要保密的八卦,从秦东和唐湘的口中,被更多的人知道。 更有那好信儿的人,特意去告诉兰平这件事。 兰平是很喜欢马泰的,他长得高高帅帅很气派,为人还幽默风气,读了很多的书,在她看来,没有女孩子能抵抗得住马泰的诱惑。 不然她也不会在马泰的身上,花了那么多的钱。 自打跟马泰分手以后,兰平就蔫蔫的,上班做工都没有精神。 乍一听马泰有了女朋友,其实不大能接受的。 叫马泰哄骗了这么长时间,她本身就没有多聪明的脑瓜。 听说以后,就要过去找美玉算账,觉得都是她勾搭了自己的对象,否则马泰也不会跟他分手。 她这脑回路奇怪,却奇异般的猜中了一些内容,就比如说马泰跟她分手是因为美玉。 不过却不是美玉勾引他,是马泰引诱的美玉。 兰平也不是没有朋友的,她之前是自己琢磨,然后去找了王二妞干仗。 这次人家说到了她面前,兰平的朋友都听见了 别看兰平脑子笨,她平时对待室友很大方,从不小气,这也就导致她人缘还不错。 听说马泰跟别人处对象了以后,就拦着兰平不让她去,生怕她又出去惹祸。 兰平这一个人,没有办法在所有室友的监视之下,杀出重围。 没办法,她就只能在宿舍里生闷气。 都等着看热闹,谁也没想到这边是个哑炮。 不过这次大家才知道,原来马泰和兰平之前已经分手了。 还怪让人不可思议的。 毕竟兰平的条件好,对待马泰又大方,还得还漂漂亮亮的,这大家都是能看得见。 而三营长家小姨子,有人去打听了一下,知道那姑娘是农村的。 这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肯定比不上兰平的。 毕竟现在的城乡差距不小,能找城里有粮油配额的女同志,谁也不会想找农村的姑娘。 这件事光是听说,就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点蹊跷。 不光是知青们最近在议论这件事,家属院的人也知道,都在背后讨论。 讨论美玉,讨论马泰,倒是没人说张海翔跟美玉相过亲的事。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当事人就只有苏姚一家。 而三营长一家对着张海翔十分的小心翼翼,生怕哪一点做得不好,就惹得对方不快,一直在尽力维护着彼此的关系,哪敢跟人说这件事。 这会让张海翔被大家闲话议论,同时美玉的名声也毁了,而美玉的名声不好,美兰嫂子和三营长的名声也会被影响到,作为一家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同体。 三营长不说,苏姚和周言安不会跟人说,至于唐湘和秦东也不会跟人说的。 大家知道的就只有马泰跟兰平分手之后,跟三营长的小姨妹好上了。 都算是那种话题人物,大家讨论得特别热火朝天。 而家属院这边,一开始不知道这马泰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是正常地吃瓜,知道了美玉跟男知青在一起,聊一聊这对小情侣是不是匹配这样的问题。 在王大娘加入以后,这话题就偏到另外的方向。 王家的二妞,那可是差点在这个马泰身上吃了大亏的。王大娘即便是当时不知道这件事,后来也知道了。 对自家宝贝孙女另有图谋的人,王大娘那真是恨死了,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亲自过去手撕这个人。 这下总算是叫她逮到这个机会,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马泰的真面目。 王大娘亲自杀到三营长家,说是马泰这人不行,叫美兰慎重考虑。她倒是没说过,马泰曾经想勾引自家的姑娘,这话不好听。把她曾经打听到的,一些关于马泰的事迹,诸如说叫对象养他骗吃骗喝,跟美兰美玉姐妹俩这个那个的一说。 美兰嫂子原本对马泰就不只是印象差,那是相当地讨厌马泰。如果不是马泰,她妹妹给张海翔的婚事也不会吹了。 听王大娘这样一说,恨不能叫妹妹立刻跟那个混蛋分手。 美玉对待马泰,要说因为不懂事,加上对方的刻意引诱,喜欢是有的。 但这喜欢还没有从一棵幼苗,长成参天大树,就开始背负很多很多。姐姐姐夫的指责,道德层面的约束。 现在这种情况下,要说疯狂地痴迷,那是没有的。 美玉现在只觉得很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跟马泰分手以后,美玉也不可能跟张海翔发生点什么了。 美兰叫美玉分手,美玉不愿意,不是因为美玉对马泰的喜欢。 而是在美玉的心里,她不可能跟张海翔在一起,如果选择分手,她就会连马泰这样的对象都会失去,这样的结果是她不能接受的。 东屋的那一出闹剧,一直持续到入夏了,还没有彻底的解决,苏姚时不时能看到一场大戏。 而慢慢也穿上了短袖以后,学会走路了,就是走得歪歪扭扭,像是喝了假酒似的。 就是一直还没有学会说话。 自打洪科长一家搬走以后,洪卫和洪星这对姐妹,跟周围的邻居相处得还不错。 这对小姐妹知道山峰和海洋做的那些事,尽管跟她们没有任何关系,在对着苏姚和慢慢的时候,都十分的愧疚。 经常得到什么好玩的,就会拿来送给慢慢妹妹。 她们的日子过得挺苦,即便是普通知青过得都比她们强。 苏姚肯定是不愿意要这两个丫头的东西,不过这俩丫头执拗得很,别管苏姚怎么说,她们下次还会送。 苏姚不喜欢占便宜,更何况这俩丫头过得也不宽裕,这俩姑娘给送东西,苏姚也会礼尚往来,给送一些两人这个年龄段会需要的东西。 就这样一来二去,跟苏姚处得还挺不错的。 慢慢身上的小短裤,就是洪星这个姑娘自己做的。 别看洪星年纪不大,她手特别巧,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布头,虽然面积不大,但胜在料子柔弱,很适合给小孩子做衣服穿。 洪星借王大娘家的缝纫机,王大娘自己不用缝纫机的时候,别人要借她都很大方。 有了缝纫机,不需要自己手工缝制,这就省事了,要是家属院有谁不会做衣服,或者是没时间,洪星是接活的,一单根据难易程度来收费。 家属们都不缺钱,但要说花钱找人做衣服,这样的人真心不多。 这其实挣不了多少钱,就只能贴补家用罢了。 因为用王大娘家缝纫机,比人家主人用的还多,洪星想给钱。王大娘也可怜这对小小年纪就要讨生活的姐妹,觉得不容易,不愿意要钱。 王大娘不收钱,洪星就不好意思经常过来借用缝纫机。 还是林医生说了,给钱就不必了,不过他们家以后如果做衣服缝布头,那都得洪星来干。 其实这样也好。 对于洪星来说,她不怕干活累,如果这样能把钱给剩下来,她是愿意的。 王大娘也省事了,她只需要把缝纫机借给洪星用,家里的衣服就不用她做了。 买缝纫机回家,本来也是为了便利自己,这下直接一步到位了。 慢慢的衣服不少,有明月给做的,也有洪星给做的。 她现在头发长了,苏姚给她剪了一个妹妹头,额头被齐刘海盖住,脑袋两侧各有一个小揪揪。 慢慢皮肤白白嫩嫩,又长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俞锐和俞蔚经常放了学以后,牵着慢慢的小手,把她给带回家。 她会走路以后,尽管还走不利索,走累了就想爬。慢慢是有点小洁癖,但是实在太累了,最后是懒癌战胜了洁癖。 慢慢毕竟是一个小姑娘,在外面爬来爬去不好看,每当这个时候,都是俞锐抱着她,把她给扛回家的。 这小丫头生动形象地展示了什么叫蹬鼻子上脸,自从有一次俞锐把她给抱回家,这小丫头每次不愿意走就会抱住俞锐的大腿,还不会说话,就只是抱大腿跺脚脚,急得两个头上两个小揪揪一抖一抖的。 明明家里没有老人,不用担心老人会溺爱孩子的问题,但苏姚就莫名觉得这小丫头很可能会被惯坏。 这操心没几天,这小丫头在被俞锐扛着带走以后,竟然神奇地学会了叫妈妈。 慢慢连着叫了明月好几声妈妈,可给俞淞嫉妒的,叫慢慢喊爸爸。 爸爸要比妈妈更好叫,然而知道离开之前,慢慢都没学会,还是看见周言安了,才叫爸爸。 这一下子,爸爸妈妈都会叫了。 苏姚戏称,这是:“每年去一次姥姥家,每次都有新收获。” 收获到明月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慢慢开口说话算是晚的,入了秋以后才学会的,那时候都一岁多了。 不过自打这个小丫头开始说话以后,她学说话就很快。 随着慢慢会说的词语越来越多,三营长家闹剧的前半段告一段落了。 张海翔在夏天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对象,并且迅速地跟人领证了。 之所以那么着急领证,也是之前美玉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 张海翔结婚没有大操大办,只是简单地回家领证。对了,那女同志是张海翔家隔壁镇子的,他回家见了一面以后,觉得没啥不行的,就跟人领证了。 那女同志在老家照顾老人孩子,没有跟过来,婚假结束以后,张海翔自己回来的。 秦盼听说张海翔在老家领证,心里挺不可思议的。在原文里,张海翔是俞淞的对照组,张海翔比俞淞的年纪大了几岁,两人都是丧妻带娃。 俞淞娶了女主,两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而张海翔贪图美色娶了三营长家小姨子,女方年轻貌美,对他这个大龄二婚还带着拖油瓶的丈夫很不满意。 同样都是当后妈,两个女孩子走上了两条不一样的路。 张海翔因为没有娶到一个好媳妇,孩子跟他不亲,人到中年利益,老年的时候晚景凄凉。 秦盼是听说了美玉跟马泰的风言风语,还以为是因为跟马泰分手,美玉才不得已嫁给了老男人。 却没想到,张海翔竟然跟别人结婚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9 23:26:20~2023-06-30 22:2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汤包汤圆汤汤、木呀木 10瓶;lmrabbit、蓝辰...晴、宁美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二合一◎ 距离秦盼记忆中的剧情发生了变化, 不过她这次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毕竟这样的变化已经不是第一个了。 习惯了。 这样的变化,反正没有影响到她, 她无所谓的。 秦盼还记得原文剧情, 而苏姚是压根就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小说中有一个男女主角的对照组,这一家子身上的剧情还不少,男的是个倒霉蛋, 贪图美色娶了一个奇葩媳妇, 儿女被养得骄纵, 这人晚景凄凉。 这个倒霉蛋的名字, 苏姚却不大记得了。 张海翔的命运就这样被改变了, 走上了人生的另一条道路,这说实话跟苏姚没有直接关系, 可不是她组织张海翔娶美玉的。 跟她却有着间接的关系, 她扇动的舞蝶翅膀, 而导致变化发生。 因为在原文中, 没有苏姚出现示警告诉家长王主任,马泰靠着毅力成功舔到了二妞, 跟二妞在一起以后,日子过得比较顺利, 就没有想过跟其他领导家的亲戚在一起,毕竟他早就成功了, 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去勾引美玉。 没有人勾引的话, 美玉虽然是不情愿嫁给张海翔, 碍于家里的压力, 还是嫁给了张海翔。结婚的时候不情愿, 婚后又怎么会满意, 在后妈这个位置上,便一直在摆烂,做得很不到位,就更是没有办法跟明月这个最好后妈相提并论了。 可以说,这一切的根源,只是苏姚当初的一句提醒,却一下子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张海翔和张家的一双儿女这都暂且不提了,就说王主任家的二妞,在被苏姚和家里人的双重提醒以后,她就没有再跟马泰有过私下的接触,马泰压根就找不到机会引诱她。 上辈子就不一样了,二妞一开始对马泰的印象不太好,但是经过马泰持之以恒的攻略,她还是跟马泰在一起了。 婚后被马泰拿捏的妥妥帖帖,甚至被打击得丧失了自己的人格。所幸是王主任两口子,还有王家的几个小子都比较出息,马泰靠着老丈人一家的地方多着呢,他就算是有点别的心思也不敢。然而在马泰事业有成的时候,二妞明明很爱学习的一人,却当了一辈子的家庭主妇,从离开高中以后,就再也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 未尝不能说美玉的命运也被改变了,她是被家里人逼着嫁给张海翔,随后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跟张海翔离婚以后,她确实过得风光了一阵子,那样的时间却不算很长,很快被包养她的那个男人抛弃,过得十分落魄。 这次是美玉遇见了马泰,被他勾引,在美玉跟马泰在一起的那一刻,她的命运也发生了变化,谁又敢保证,这辈子她不会走上一条跟上辈子截然不同的道路。 苏姚在家属院这边,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美玉跟马泰分手了。 家属院这帮老家雀自从知道马泰和兰平这件事以后,对马泰这个男同志的印象很差,觉得这就不是一个正经人。 这个年代的女同志跟后世不同,后世向来劝分不劝和。而这个年代的女同志,受时代的局限,都普遍更能忍,就连被丈夫打都不离婚,那是劝和不劝分的。 不过马泰和美玉都没结婚,时不时在聊天的时候,就会把马泰给批判一下。 反正自从洪科长还有黄月华离开以后,大家几乎没有了共同的声讨对象,这个马泰就成为了继洪科长两口子之后,家属院话题榜的榜首人物,当然与之捆绑的还有他那前后两任女朋友。 这入秋以后,粮食要收割入仓,家属院大半的女同志都在农场那边当临时工,这坐下来干活,大家凑在一起,手上忙活着农活,嘴巴里不讲点别人的坏话或者八卦,都觉得这时间都浪费了。 美兰嫂子是个干活的好手,她不光自己去农场那边干活,把美玉也给一起带过去了。 美玉在家是几乎不下地里干活的,家里有哥哥有嫂子,都是能干的人,父母不舍得她一个女孩子去地里,也是想着把皮肤给养得好一点,到时候能嫁一个条件好的对象。也不是就想着叫她补贴家里,她过得好一点,家里人不用替她操心。 美兰嫂子一直都很疼这个妹妹的,如果没有发生几个月前的那些事,美兰肯定不会叫妹妹去干活。 这不是美玉跟马泰处对象,结果跟张海翔的婚事也吹了,美兰嫂子生的气一直没有消。 至于说心疼美玉,不用她下地里干活,心疼个屁,美兰嫂子现在看见这个妹妹就烦。 在家歇球歇,去农场干两天活,还能挣点钱,来家里小半年,一点饭钱都不交,这像话吗? 赶紧去挣钱,给我交饭钱! 美玉在家里不干农活,那是因为父母兄弟都是亲的,就算嫂子是外姓人,对于美玉不下地干活的事,却不敢有意见,谁让还是她爸妈当家呢。 美兰嫂子叫跟她一起去农场干活,美玉却不敢拒绝,谁让她现在是寄人篱下呢。 美玉自打跟着堂姐去农场干活以来,农活干得习不习惯这都暂且不提。听得最多的就是,各位嫂子婶子对于马泰的批判,从头到脚批了一遍,这人被说得简直一无是处。 其实正常情况下,小情侣的恋情被周围人打压,会让双方产生逆反心理,发生那种越想让两人分手,两人感情越好,越不分手的情况。 很神奇的,美玉身上却没有发生这种情况,谁让她这1情况太复杂了。 人家都是男女双方只有彼此一个对象,他俩不一样,美玉背地里有一个正在接触的相亲对象,因为跟马泰在一起,导致张海翔跟姐姐姐夫一家关系不好,被姐姐姐夫埋怨,可以说她身上背负了太多。 而马泰本人,也不是那种无可指摘的,他那边有一个前女友。如果是正常处对象,正常分手,这谁也不会说半句不是。 但马泰很兰平的关系,很明显不是,是马泰利用人家女同志呢。 美玉经常听各位嫂子们批判马泰,这些嫂子婶子那都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处世哲学,听着这些念叨,她自己竟然奇迹般地学到了一些。 对待马泰的态度,也跟春上的时候截然不同。 女人态度的变化,马泰很明显感觉到了,然而想做些什么吧,却没有他施展的空间。 美玉明显已经疏远他,美玉家里人尽量不叫两人有接触的机会。 而他最近也不只有恋情这一件事过得不顺利。 兰平那个蠢货,不知道得了谁的提点,过来跟他要两人处对象的时候,兰平送给马泰的东西。 刨除那些被他吃掉用光的东西,还有不少的东西,马泰还正在用呢。 这是马泰好不容易骗来的,他当然是不想给了。 他当然是可以死赖着不给了,当男人的,哪个不要点面子,要是叫人背地里说自己是吃软饭的,那就不用活了。 马泰也是够自信的,但凡听见大家背后讨论的话,也不会认为自己的名声还好。 为了自己的名声,马泰只能不大痛快的把兰平送的东西都还回去。 他不得不这样做,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需要在美玉和美玉家人面前好好表现,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好青年。 马泰却没有想到,他出发点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才把东西还回去,而他这样的举动,也偏偏印证了大家的猜测,这人占对象的便宜。 毕竟大家以前都没有见过,只是猜测而已。 这下好了,不用猜了,这个狗东西还真是个小白脸。 现在讲的说是男女平等,女性更多地还是作为一个附庸着的身份,像他这样花女人钱的小白脸,大家都是非常不齿的。 也有不少人猜测,这狗东西肯定不止占了这一点的便宜,背地里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呢。 美玉那边,对马泰的印象受到各位嫂子影响,原本就不算太好,一直以为马泰拿前女友的东西,不过是以讹传讹,却没想到这是真的。 别说男人瞧不起这样的同性,就连女同志也很瞧不上。 小女生都慕强,最喜欢强大能依靠的男同志,像是马泰这样的小白脸,还真是没有人喜欢。 议论马泰都在背后,没有人到本人面前去说,因此马泰对于自己的名声非常有自信。 把兰平送的东西都还回去,这对于他而言,有了很大的影响,但是生活水平下降,让他很不习惯。 马泰跟兰平分手有一段时间了,兰平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济过他,他因此而过得十分捉襟见肘。 因为美玉跟兰平分手,而他跟美玉现在的关系也只是一般,这叫马泰禁不住想,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如果说生活上的不顺利都是小插曲,那工作上的不顺利,就是他难以忍受的了。 马泰就觉得工作上一直不顺利,就好像有人在故意针对他似的,每次加班都有他,每次发福利都没有他,还时不时因为工作上的小失误被扣工资。 这让原本工资不高的马泰,更是雪上加霜。 马泰是不自知的情况下,得罪了太多人,大家看他过得不好,就格外地高兴。 不少人在背后引论。 讨论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唐湘呢,她本来就是个爱八卦的人。 至于说办公室新来的秦东,别看是个男同志,那也是八卦堆里的人中翘楚。有那种他不知道的事情,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就能被他不动声色地打听到。 男知青那边的八卦,跟女知青那边八卦的侧重点是不一样的。 因为马泰是个男的,男知青对于他收了多少好东西的事情,那是门清。嗯,这都是马泰那个塑料室友暗地里告诉大家的。 而女知青那边,也关注兰平送了他多少物资,不过更关注的是两人相处时的一些情景。 兰平内心里还挺喜欢马泰的,希望他能回头,像这种关乎隐私的事情,她不想说。然而她那几个义薄云天的好室友,是绝对不能允许室友回头的。 在拼脑子这件事上,兰平比不过马泰,更比不过她那几个室友。 她那几个室友随便一套话,就知道了这个傻蛋为什么会上当被坑,同时给她分析马泰的套路。 兰平是恋爱脑,但也没说蠢到家,听见几个室友的分析,她瞬间梦醒了大半。 所以说啊,有时候遇到坏人不可怕,像兰平这种的,有好人愿意捞她,那也挺好的。 兰平几个室友,跟马泰可没啥感情,有人过来打听,她们就会这样那样地宣传,然后马泰的套路大家都知道了。 其实马泰的做法,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先进,堪称七十年代的爱情骗子大师。针对不同女孩类型,采取不同的方式,几乎能够自成体系了。 团里的女知青,听说了马泰的这套路,那真是长见识,头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男同志。 也不能太说马泰这人一点优点都没有,托马泰的福,七团的女知青里面,在未来的时候被男人骗的几率贼低。 后来在追忆青春的聚会上,大家都说这得感谢马泰,经常跟某些想要深入发展的男同志,发现这人怎么跟马泰有点像,恋爱脑还没上头,就只剩下了下头。 当然,这些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马泰在大家眼里的名声可不好。 他自己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不同,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苏姚跟知青接触的不多,想要知道八卦,就全靠秦东和唐湘这两个姑娘。 这俩人也不只是跟苏姚分享八卦,毕竟在对方的嘴巴里面,他们能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嗯,这就叫信息互换。 而苏姚这边,一直没有听说美玉跟马泰分手,还以为美玉这小丫头恋爱脑,奋不顾身的爱上马泰,要搁这上演非卿不可的那一套。 在马泰傍富婆的名声还没有出来之前,苏姚还想着过去提醒一下,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提醒到了,至于美玉怎么选择,这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没想到塌房的速度那么快,而八卦传播得比塌房的速度还快,苏姚还没有来得及提醒呢,大家就都知道了马泰这是个啥人。 苏姚自然而然地没有必要去提醒了。 三营长一家,最近可能不太想看见她,她就不主动往上凑了。 苏姚听完马泰的事情,还不忘教育慢慢,“宝贝,记住了吗,以后要是遇见这样的男孩子,得赶紧跑。” 慢慢其实不大能理解这话,不过她还是懵懂地点头,“记住。” 苏姚揉了揉她脑袋上的呆毛,“真乖,我们家慢慢宝贝可真乖。” 这是夸奖她的话,慢慢是知道的,她特别用力地点头,眼睛湿漉漉的,嘴巴上翘,像是一只得了肉骨头快乐摇尾巴的小狗。 抱住苏姚贴贴撒娇,“妈妈,抱抱。” 苏姚抱住她向上颠了两下,把这小丫头逗得咯咯直笑,尽管苏姚抱她举高高,没有周言安举得高,这小丫头还是超级高兴。 趁机摸了摸这丫头的小手,问她,“冷不冷?” 这小丫头身上穿得厚实,不过办公室的炉子不算太热,苏姚总怕她会冻着。 自打天冷了以后,明月是最不赞成这小丫头跟着苏姚一起上班的,叫苏姚送到她家里来。带一个娃也是带,带两个娃也是带,她跟俞烁虽然年纪不一样,两人习惯都差不多的,照顾两个跟一个差别不大。 这样的话,明月已经说了不止一次。 苏姚也不是怕麻烦明月,才硬要把孩子给带到办公室,毕竟外面的温度已经零下,来来回回带着慢慢上下班,苏姚也怕会感冒。 可是慢慢这孩子,硬要跟着苏姚一起。 这小丫头,别看她年纪小,平时乖乖巧巧,其实主意特别正。 苏姚说不带她一起去上班,这叫她特别不高兴,嘴里就只有一句话,“跟妈妈。” 慢慢学会说话以后,就学会了表达自己的想法,就是想去,苏姚也没办法。 小孩子喜欢跟着妈妈,这也正常。 慢慢喜欢跟着妈妈去上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跟着妈妈一起,有好多人,特别热闹。 当然,明月家里有姨姨和小哥哥,这她也很喜欢。 但是没有妈妈上班有趣。 慢慢口中的好多人,这说的自然不可能是唐湘和秦东。 毕竟办公室里面,加上苏姚满打满算才三个人,跟明月家两个人比,也只是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好多人说的是,妇工组出外勤的时候,慢慢见到的人,有时候是去拉架,有时候是开讲座。 就比如这次,苏姚就趁着马泰的热点还在,开了一个关于识别骗子的讲座。 这都是跟自身息息相关的,女知青们听得那叫一个认真。 马泰这人也真是没有避暑,这种情况下,他丝毫不觉得这个讲座跟自己有关。 讲座美玉也去看了,看完这个讲座的时候,再看马泰,那眼里全是仇恨,这个人是把自己当傻子骗吧。 人在恋爱脑上头的情况下,是不会主动对号入座的,但美玉早就对马泰产生了怀疑,自然越对号入座,就越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美玉一直没有跟马泰分手,大家都看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要说美玉对马泰的态度冷冷淡淡,这大家都能看见,就是想不明白为啥不分手。 至于为什么,理由就只有美玉自己知道了,甚至她姐姐美兰嫂子都不清楚。 别人怎么过日子,苏姚不管。 她每天过得充实得很,除了上班就是跟慢慢相处。 幼崽期的小丫头,每天都有新变化。 这是自己生的娃,苏姚每天看见都要姨母笑,不对,是亲妈笑。 日子一天天地过,苏姚怀孕加上月子里长得肉,因为每天上班,掉了大半,现在跟生孩子之前的体重差不多了。 就是某些部位上的肉,实在减不下去。 而明月听说了她的诉求,也没啥办法,她之前可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哪里攒过这种方子。 倒是周言安叫她不必太苦恼,这又不影响什么。 苏姚听见他那么说,没忍住翻白眼,他也算是既得利益者,当然这么说了。 穿上这时代宽松的衣服,她上半身那个身材,特别显得壮。 以前也算是纸片人身材,现在完全没有了。 现在布料难得,苏姚周言安自己的衣服都有限,而慢慢这小丫头,因为爷爷奶奶经常邮寄小衣裳,她经常能穿新衣裳。 其实周父周母原本寄来的衣服都偏大,不算是很合身。不算是物资丰沛的年代,给小孩子买衣服都会买大一点,这很正常的。 小孩子长得快,如果买着合身,可能穿不了几天,衣服就变小。 苏姚一开始也觉得是这个原因,她麻烦洪星给慢慢做衣服的时候,也会叫她做得稍微大一号。 自打周言安寄过一次一家三口的照片,爷爷奶奶寄来的衣服就比较合身了。 这样的话,就得赶紧叫慢慢穿,不然很快这衣服就穿不上了。 周父周母不只是给慢慢寄衣服,还会给慢慢寄奶粉什么的 说老人特别喜欢小孩,忽视了小孩的爹妈。这些东西都是周父买的,你说他一个当公公的,不好给儿媳妇买东西,这不合适。 他给周言安买倒是行,不给儿媳妇买,但给儿子买,这虽然其中有内情,也怕叫儿媳妇多想。 干脆就都不买了,只给慢慢买。 当然也不只是给送给慢慢的东西,还会寄一些这边买不到的稀罕吃食。 两老人的供应足,他们能轻易买到的东西,在这边压根买不着。 苏姚和周言安都觉得自己这边的日子过得不错,没有家里老人想象中的那么苦。 也给写信,说以后有好东西不用寄过来,自己留着吃就行。 哪怕不是亲生父母,也总是想着孩子更多一点。 东西叫孩子吃了,那比自己吃到了还要高兴。 十二月中旬,外面天寒地冻的时候,周母那边从办公室直接打过来一个电话,周言安被喊去接电话。 看见比较特殊的电话号码,接线员挺想留下听一听的。 然而在接触到周言安的眼神时,两人十分乖觉地低头离开了。 自从出事以后,周言安就没有跟周母见过面。 哪怕周母恢复工作以后,他跟周母讲的话也不多。 周母突然打电话过来,那号码很明显是她办公室的号码,周言安心里纳闷,是有什么事,让周母不能等到回家,还在办公室里就给他打电话。 心中闪过无数的猜测,周言安接起电话,“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30 22:28:44~2023-07-01 23:2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辰...晴、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二合一◎ 周母和周言安这对母子俩, 都不是话多的性子,这通电话只有短短的两分钟。 两名小接线员正站在门口讨论,这是谁打来的电话, 刚讲了两句, 门就从屋内被推开,两人被吓了一跳。 彼此不自然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庆幸两人还没有开始讨论。 接线员讪讪的同周言安打招呼, “周团, 您这就打完了?” 周言安点头, “打完了, 你们可以进去了。” 听到这话, 两人低下头,迈着小碎步进到屋里。 “这电话通得也太快了。” “谁说不是呢。” “你说聊什么这么快。” “不知道, 但是我更好奇是谁打来的电话。” 梳着两根麻花辫的女接线员, 手指落在记录来电显示的本子上, 忍不住咋舌。 “这位不是一般人啊。” 另一个也点了点头, “是呗。” 她们一直跟电话号码打交道,尽管这个号码从没见过, 不知道是从哪里打来的。 但是有些电话号码上,就能显示出主人家的身份非凡。 女接线员的讨论无人知晓。 周言安接到电话以后, 心情确实受到了影响,不过倒是没有影响到他的正常工作。 只在晚上的时候, 苏姚把慢慢给哄睡着了, 才提起这件事, “妈, 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苏姚拍慢慢的动作不停, 看他问, “是有什么事吗?” 尽管从没有见过这个婆婆,通过周言安对她的描述,苏姚对她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是个没事不会打电话的人。 今天突然打过来电话,就很奇怪了。 “她说,今天中央决定撤销咱们兵团。” 苏姚原本躺在慢慢身边,听到他的话,一下子坐了起来,她倒不是对于这件事有多惊讶,毕竟她看过原文,知道未来的发展。 明月和俞淞一家,在这边的度过的时光不算太长,后续因为政策的变化,跟着离开了这里。 苏姚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因为日子过得都比较顺心,苏姚都快忘记了今夕何年,只想着好好过日子。 至于说期待某一天的结束,而每天倒数。 苏姚也是期待的,倒数倒是没有。 现在虽然被压抑着,大家过得没有未来好,但是眼下正在经历的,才是最值得珍惜的每一天。 苏姚看了一眼柱子上挂的日历,忍不住呢喃,“竟然已经是七五年的十二月了。” 周言安不清楚媳妇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却能感觉到她是因为时光流逝而感慨。 他也跟着配合,“时间过得很快。” 苏姚笑着问他,“那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吧。” 周言安点点头,“妈打来电话,不知是为了想告诉我这件事,还是想问问,我下一步的计划。” 兵团这边,当时大部分都是从北方军区调过来的。 周言安的情况稍微特殊一点。 而现在兵团被裁撤,就要开始琢磨下一步的出路了。 这些事苏姚其实不大懂的,她问周言安,“那你是怎么想的,这些事我也不懂。” 周言安如果单纯的想跟她说被裁撤这件事,就不会跟她说周母问她计划。 “爸妈那边,想要我回首都那边,这样一来离他们会近一点。” 苏姚点点头,不管什么时候,大家都更愿意留在京城。 周父周母是不想儿子离得太远,更多人是觉得首都是政治中心,发展的机会肯定比地方要多,都冒着劲想进首都或者留下。 虽然周言安当初是从首都调出去的,他那位置早就被人给占了,现在再想回去可能没有空着的位置。 不过他父母能想给想办法,在首都那边的人脉多,对于他来说,这也算不上是一件难事。 苏姚,“那挺好的呀!” 周言安观看苏姚的神色,“不过那只是他们的想法,我母亲也说了,如果想要调到申城,他们也没有意见。” 周言安在申城那边,其实没有几个熟人的,他亲生父母那边也都在首都。在申城唯一的亲人,也就只有小姨林思远。 苏姚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是想问苏姚要不要因为离老丈人那边近一点。 苏姚瞪他,“你莫不是觉得,我会想你去申城那边,我是疯了吗?” 周言安笑得很乖,“我是知道你的对待娘家的态度,不过还是要先问过你的意见,再回复母亲。” 苏姚在周言安的脸上揉了一把,“我发现了,你现在这心眼子,那是一点也不多。” 这说的就完全是反话了,苏姚以前觉得这人特别单纯善良,后来知道了周言安的那些名声,也觉得这是别人在以讹传讹,完全是诋毁他的名誉。 这样想来,就觉得这人是什么单纯无辜小白花,被人欺负得很可怜。 现在就觉得自己,那时候好像是真的恋爱脑上头了。 这人是个屁的小白花。 他性子比较直是真的,但也绝对不是没有心眼的人。 她才是最单纯的那一个。 中央下发的决定,一层层下发,且得再等一段时间呢。 周言安第二天就给周母回了电话,周母那时候正在开会,是秘书接的电话。 这人也给周母当了一段时间的秘书,给领导当秘书,知道领导基本的家庭情况以及好恶,这是最根本的。 秘书知道周母有这么个儿子,却不知道上司最近在操心什么事。 接电话的不是周母,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来人自报家门,说是秘书。 周言安倒是没有详细说,只说让她帮忙转达,那件事还是听她的。他这说得含糊,秘书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只是认真地记录在本子上。 周言安和苏姚两口子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无论未来怎么样,日子都是要照常过的。 苏姚只是稍微隐晦地跟明月提了一下,兵团这边可能不会长时间存在,让她最近就不要买大件了,省得要离开以后,到时候还得忧愁要怎样处理。 至于说叫俞淞找找关系,到时候尽量分到一个好去处。 这就没有必要提醒了,俞淞之所以叫老天爷亲儿子,那就是因为这人运气好到爆炸。 提醒那是完全没必要的。 明月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苏姚隐晦地提醒,她就记在了心里。 等到俞淞回家以后,背着三个孩子,跟他这么一说。 俞淞,“周言安门路多,说不定听见了什么风声,苏姚才过来提醒你,你就不要跟别人说了,咱俩知道就行。” 明月白他,“你说的这事,我能不知道吗,还用得着你说。” 俞淞讨好地笑了笑,“那可不,我媳妇最聪明了。” 俞淞明月这两口子,尽管猜到了兵团这边可能要有变动,一样没有声张,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苏姚今年就没有大张旗鼓地囤年货,买得足够年前那几天吃的就成。 明月被俞淞叮嘱过,要注意苏姚的动态,她虽然把与诉讼给骂了一顿,也确实很注意苏姚的动态。 苏姚没有买年货,她也跟明月说了。 她也没说今年就会有变动,直说是,“今年农场这边的收成不错,倒是不用囤太多的年货,吃完可以去现买。” 那明月隐隐约约能猜到,这所谓的变故,大概不久之后就会出现了。 今年过年还是很热闹,大家吃吃喝喝玩玩。 意识到这可能是留在这里最后一个新年了,苏姚跟周言安一起到处走走玩玩。 拿着借来的冰车,去河上滑冰。 室外零下二十度的气温,加上河水已经连着冻了几个月,压根就不存在冰面破裂的时候。 年前放假的时候,冰面上不少小年轻过来滑冰。 苏姚周言安难得有一次单独出门,不是为了办事,而是为了玩乐。 就突然有了一种处对象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苏姚除了露在外面的脸冰凉,四肢躯体都因为运动浑身热乎乎的。 周言安看她意犹未尽的模样,主动说道,“等回到家里,可能已经春天里,到时候带你跟慢慢去北海划船,那边春天时候的景色还不错。” 苏姚皱起眉,“合着我是沾你闺女的光,才有机会出去玩的。” 周言安回答得倒是很干脆,“那就把她送到托儿所里,不带她去,小孩子去那种地方也很危险。” 苏姚笑了,“好啊。” 其实北海她读书的时候去过,她前世读书和工作的地方都在首都,只不过上大学的时候时间多,可以到处去玩。 工作以后虽然经济自由,却没有了出去玩最重要的时间。 读书的时候用时间去省钱,等到工作以后花钱省时间。 苏姚和周言安出去玩了一下午,慢慢被托付给明月帮着照看。 在年前这段最忙的时间,把慢慢托付给明月,苏姚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现在俞淞也放假了,他很喜欢慢慢,把慢慢给送过去,他还挺高兴的。 照顾慢慢,也比照顾俞烁的时候上心多了,不当那种啥也不干的甩手掌柜。 苏姚想得挺好,觉得慢慢肯定会被照顾得很好。 结果没想到,看见了一双兔子眼的慢慢。 明月看见这两个不负责任的两口子,那是真的生气,有这么当爹妈的吗。 孩子想要跟着去,说什么都不带着。 这两口子把慢慢刚送过来的时候,孩子还好好的。这两口子找到一个机会偷偷溜了。 慢慢过一会,意识到了爹妈不见,肯定是偷偷溜了。 当即眼睛变红,委屈巴巴地不说话。 这小孩不喜欢哭闹,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是红着眼睛,眼睛里全是眼泪。 但是这种,明显比大声哭闹更有杀伤力。 明月一直以来接手的慢慢,那都是又乖又听话,现在她虽然也听话,但是这个样子就让人很心疼。 俞烁这三个,那都是皮小子,哪里遇见过乖乖的小姑娘坐在那里不说话抹眼泪。 简直让明月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哄。 她原先是见过逗趣的花样,街头杂耍的艺人,能变出很多让人耳目一新的小物件。 明月却没有学过,她就只会做饭。 后来想了想,叫俞淞把慢慢抱到案板旁边,明月给慢慢表演用土豆萝卜雕花,雕刻小动物。 小姑娘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总算是不哭了。 明月和俞淞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一下午,明月这心里憋了一口气,见到苏姚,这心里的火总算是能撒出来了。 苏姚本人低着头不敢说话,明月跟周言安不算太熟,这时候主攻苏姚。 慢慢这臭丫头也是有意思,亲妈在挨训,她则在一旁看热闹,小脸笑嘻嘻的。 眼睛虽然红红的,能看出来这小丫头在偷笑。 苏姚瞪她,被明月给一巴掌拍了回去,“别凶孩子!” 被骂了好半天,周言安抱着慢慢回家,苏姚手里拿着明月雕的各种花和小动物。 慢慢手里拿着她最喜欢的萝卜小兔子,她那小手就只能拿一个,剩下的全要苏姚给带回去。 苏姚看着手里的花花草草,忍不住感慨,“明月妈妈以前都没有给我做过。” 慢慢在周言安的怀里,可得意了,“姨姨最喜欢慢慢。” 苏姚:“……” 过年的时候,苏姚叫周言安去买了不少的鞭炮,有那种挂鞭,还有不少小孩子玩的鞭炮。 在家属院这边,慢慢同龄的小伙伴不多。 倒是有跟她年纪相仿的,但那都是男孩子,苏姚跟人家家长的关系算不得密切。 跟慢慢玩得最好的,还是俞烁。 俞烁比慢慢大几岁,虽然年纪不同,还是男孩子。 因为两家关系好,慢慢经常去家里玩。 对于俞烁而言,慢慢不是小伙伴,而是他的小妹妹。 俞烁是很喜欢带着慢慢一起玩的,然而慢慢的年纪太小,很多东西都不能玩。 就连多走两步都会累,带着这个小拖油瓶,是没有小朋友愿意带俞烁一起玩的。 慢慢乖得很,“哥哥去,慢慢不去。” 俞烁也知道慢慢为什么不跟着去,他于是用家里刚买的小鞭炮,把小伙伴留在家里。 别人家没有明月这么大方,买了不少的鞭炮给孩子玩。 就没有孩子不喜欢放鞭炮所以俞烁这个话的诱惑是很大的,反正去哪玩不都是玩,在俞烁家里还能鞭炮。 于是就纷纷同意了。 这一群男孩子在院子里放鞭炮,慢慢就趴在家里的窗户上看。 这种小鞭炮的声音小,小孩子放也不会危险。 但这声音,对于慢慢来说还是很可怕了。 这小丫头就是那种人菜瘾大的,虽然害怕,还是喜欢看。 明月看着慢慢皱成一团的小脸,“姨姨叫你小哥哥带着人走,不在家里。” 慢慢的小脑袋被摇成拨浪鼓,“慢慢要看。” 行吧,明月也没有办法,既然这小丫头想看。 “那我们先吃点苹果。”明月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用勺子一点点地刮出果泥,往这小丫头嘴里送。 慢慢只吃了半个,小肚子就鼓起来,她拍拍小肚子,“吃饱了。” 听见慢慢说吃饱了,明月把剩下的苹果塞给俞淞,“你吃吧。” 俞淞现在捡剩饭剩菜也习惯了,他又不会嫌弃慢慢,更何况这苹果没有人动嘴咬过,他咔咔三五口,半个苹果就被他给吃光了,就连苹果核都没有剩。 他是经历过吃不饱饭的时候,知道那滋味,最不喜欢浪费粮食。 慢慢嘴巴特别甜,“姨父厉害。” 她每次把饭菜吃光,苏姚就会竖起大拇指夸她,这小丫头跟着苏姚学会了,也跟着竖起了大拇指。 养过皮小子,俞淞就觉得老话说女孩子贴心,这真不是假的。 瞧瞧这丫头小嘴儿甜的。 等周言安过来,把慢慢抱回家。 俞淞再一次跟明月提起,要生一个闺女。 明月睨他,“生一个闺女我是没有意见的,唯一的问题,你能保证再生一个孩子会是闺女吗,万一是小子怎么办?” 俞淞一整个傻眼,是啊,不能保证再生一个是闺女,万一再生一个儿子怎么办, 虽然现在都讲究多生孩子,现在家里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了,那家伙够闹腾的。 想想再来一个儿子的场景,俞淞虽然是想要个闺女的心很迫切,却没有办法承受下注失败的后果。 一九七六年的二月份,中央正式下发通知要取消东北兵团。 一时之间,一片哗然。 受到最大震惊的,当属兵团这边的人了。 等到消息传到了七团。 大家都以为,自己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了,却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还能离开。 有高兴,有震惊。 俞淞听说的时候,比旁人要镇静得多。 毕竟他在家里的时候,跟媳妇分析过,兵团会发生变动,尽管具体发生什么变故,他们都没有想到,不过已经有过心理预料,意外是有,跟别人相比就好了很多。 到了这个时候,石抗一说的就很直接了,“既然知道了,大家就早做准备。” 至于是什么准备,大家都心中有数的。 在团里领导们开完会以后,知青和家属们都陆陆续续知道了这件事。 苏姚提前就跟靳劼说过,她和周言安可能不久之后,会离开这边。 家里的那些家具,没有拿去黑市上卖二手的必要了,她想过了,用团里的卡车给拉到靳劼家里,叫他拿过去用就行了。 在这边,苏姚是拿出了实实在在过日子的心态,着实是置办了不少的东西。 这些她用心置办的东西,现在要送人,苏姚多多少少有那么点不舍得的心情,这都是钱啊。 团里和地方有一个交接的过程,哪怕通知发下来了,还是得继续工作。 不过能明显感觉到,自从通知发下来以后,大家明显变得心浮气躁。 上班的时候,唐湘问苏姚,“以后会跟着周团长一起离开吗?” 这是肯定的。 苏姚笑着说,“我走了以后,你们也要好好工作,如果平时不辛苦的话,就多看看书,初高中的课本可以捡起来了,说不定哪一天就恢复高考了。” 对于唐湘和秦东来说,恢复高考是一件比较遥远的事。 她们读高小的时候,高考就已经被中断了。 虽然觉得恢复高考有点不可思议,倒是没有质疑苏姚,因为她说得很有理由。 从前谁能想到,兵团会被裁撤。 而且现在整体的环境,跟前些年大有不同了。 苏姚说能恢复高考,这也说不定呢。 多看书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能学到很多的知识。 他们这种坐办公室的,跟下厂里车间的知青不同,在厂里做工白天很难拿出时间来看书。 坐在办公室里面就不一样了,只要不忙就可以看书。 唐湘和秦东都没有抱着最终能考大学的想法看书,都是觉得学到一些知识其实挺好的。 苏姚已经通知到了,至于说这俩人看不看书,这就跟她没关系了。 周言安最近忙得很,苏姚不用他来接,自己牵着慢慢的手回家,等到慢慢半路走累了,再把她给抱回去。 进了家属院还没有回到家,看到一群小孩聚在前面。 慢慢看见最外面的俞锐,特别激动叫,“大哥哥大哥哥!” 俞家这小哥三,慢慢的称呼分别是:大哥哥,二哥哥,和小哥哥。 俞锐听到声音转过头,就看见笑得像个小太阳一般的慢慢。 俞锐一直以来都是宠辱不惊的那种孩子,转过头来的时候,苏姚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似乎是无语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 俞锐身边的小孩子有三营长家两个娃,还有王主任家那对双胞胎小儿子,剩下几个孩子苏姚见过,但不太熟悉。 王主任家三儿和四儿跟苏姚挺熟的,还不等苏姚问,主动说道,“苏阿姨,宋小民把鞭炮往粪坑里面扔!” 苏姚:“……”不等他说完,苏姚就差不多知道了后续。 这群小崽子,还真能作妖。 不用说,过年还没有用完的鞭炮,被这小东西偷偷给拿了出来,做科学实验。 苏姚这时候,也看清楚了那个叫宋小民的小男孩,就很让人难以描述。 慢慢看见,就立刻伸出小手捂住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慢慢:呕~感谢在2023-07-01 23:26:01~2023-07-02 23:3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月 2瓶;蓝辰...晴、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二合一◎ 苏姚这时候就比较佩服, 这些小孩子,这附近这么大的味道,竟然还能围着看。 光是看着就觉得恶心, 不过也得亏外面冷, 这要是夏天干这种事,那现在得恶心死了。 苏姚把慢慢的脸给挡住,不让她看这么恶心的一幕。 这些小孩也是真够淘气的。 这炸粪坑的小孩, 究竟是谁家的, 苏姚看着脸能认出来。 她看着一圈围观的小孩, “行了行了, 都别在这看热闹了。”也不嫌味道大。 苏姚现在也是能闻到了那种令人绝望的味道。 她跟这群小豆丁说, “你们也别在这看热闹了,回家跟妈妈说一下, 你们身上的衣服也得洗。” 这几个小孩, 跑得快的孩子身上崩到的几乎没有, 要是跑得慢一点, 那身上也算不得太干净。 就那个宋小民,不知道是啥情况, 从头到脚都有,也是了不起。 不用说, 这些回去跟家长说要洗衣服的,那保准脱不了一顿打。 现在这个天儿, 手放在水里都觉得冰凉刺骨, 河里更是已经冻上了。 有那种不讲究干净的人家, 棉衣要穿一个冬天, 等到开春才去洗。 家属们多少还要点面子, 毕竟男人们多少还算是个领导, 洗得相对比较频繁,不过什么时候洗衣服那都取决于衣服什么时候脏了。 如今还是正月里,每个孩子身上的衣服,大多都是刚做的新衣服,就算不是新的,那也肯定是干干净净的衣服,才穿了几天,就沾上了脏东西要洗。 再好性子的家长,也保不齐揍上一顿。 把这群小豆丁都给哄回家以后,苏姚身边就只有满头大粪的宋小民,还有俞锐和俞蔚。 明月养得好,每顿都营养搭配,加上这俩小子成天出去野跑。 吃得好加上每天锻炼,这俩小子现在跟苏姚身高相仿。 俞锐伸手要抱慢慢,“哥哥抱你。” 慢慢小脑袋摇成拨浪鼓,抱着苏姚的胳膊缩得更紧了,“哥哥臭,不要。” 俞锐觉得自己身上挺干净的,从头到脚打量了自己一眼,额,裤子上还真的有,虽然不大,但你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俞锐收回手,一脚踹到也要伸手抱慢慢的俞蔚屁股上,“滚远点,你身上也臭,再熏到慢慢。” 俞蔚身体可比俞锐强多了,他躲得可快了,俞锐那一脚直接踢了个空。 他可委屈了,“我跑得比你快,我身上才没有沾到。” 当哥哥的权威受到挑衅,这俞蔚哪里能忍,追着俞蔚势要打到一下。 苏姚这时候提醒,“你们可小心点,万一摔了一跤,这身上就全都是了。” 鞭炮被扔到粪坑里,这周围炸得到处都是,万一摔一跤,就真大哥别说二哥,谁也别嫌弃谁。 没区别的。 俞蔚和俞锐打闹的时候,慢慢把迈进苏姚胸口的小脑袋拔出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兴致勃勃看眼前的热闹。 听见苏姚的提醒,兄弟俩这脚步瞬间停下来了。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摔进粪堆当玩笑。如果一不小心摔倒,他们哥俩要取代宋小民,成为开年家属院的第一个笑话。 宋小民跟俞蔚的年纪一样大,许是因为基因的原因,长得比俞蔚俞锐小哥俩矮半个头,也是个大孩子了,这时候却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不住地抹着眼泪。 放鞭炮崩了一身的粪渣,不管是从丢人的角度,还是恶心的角度来看,这都是值得哭一哭的。 他袖子上不干净,怕抹眼泪的时候,把袖子上的东西给摸到脸上,那是只敢用手背擦眼泪。 你别说,看着还真是怪可怜的。 不是苏姚铁石心肠,看着他这惨兮兮的模样,没有半分觉得可怜。 忍住不笑,已经是她最后的善良了。 一路憋着笑,把宋小民给送回家。 宋小民他妈,一看儿子浑身脏兮兮的,还以为是俞家两个兄弟惹了祸,苏姚过来帮着说和。 那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这是干嘛,谁欺负我儿子了!” 这倒霉孩子惹了祸,不敢跟亲妈说这件事。 苏姚笑,“你家孩子往粪坑里面扔鞭炮,炸了自己一身。赶巧让我遇见了,我怕他不敢跟家长说,自己跑河里洗澡,再有个好歹。” 宋小民他妈这也是无语了,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病,能干出这么恶心的事,真是活该。 再到儿子这一身恶心兮兮的模样,那是真是恨不得不认这个儿子。 怎么就能想到,干出炸粪坑这样的事。 这也是得亏是他自己遭罪,要是溅到别人身上,人家还不得找上门来。 这时候连忙跟苏姚道谢,“我肯定好好教训这孩子,不叫他以后跑出去捣乱。” 苏姚,“这是小事,还是得跟孩子说,玩鞭炮可以,但一定得保护好自己,像今天这种事,只是恶心了一点,万一往马葫芦那下面扔鞭炮,那东西炸飞了,可就危险了,不管是砸到自己,还是行人都不好。” 后世可不少关于小孩子往井盖里面扔鞭炮,出了意外的新闻。 要说鞭炮这种东西,正常燃放那是没有问题,要是非想要搞点花样,那就很危险了。 宋小民他妈这一想也是后怕,确实是苏姚说的这样。 她想伸手拍在儿子后脑勺上,提醒儿子记住了,以后别再犯。 但看儿子头发上都不干净,她就连伸手都不愿意了,可别把她手给弄脏了,她这手还得做饭呢。 宋晓敏他妈气势很足地吼道,“记住了没!” 宋小民蔫蔫地,“记住了。” 苏姚在回去的路上,跟俞锐俞蔚这俩崽子再三强调,玩鞭炮可以,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还把她上辈子听过看过的,跟燃放鞭炮有关的社会新闻,跟着俩小子说了一遍。 这俩人虽然爱玩,但都是很珍视自己的,纷纷点头说记住了。 苏姚跟在两人的身后回家,倒不是担心明月骂人,她想要主动帮助两人承担,她就是想看热闹。 果然明月看见俞锐裤腿上全是粪点子,这顿时就恼了。 她不是因为要洗衣服生气,现在家里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俞锐的裤子一会要他自己洗的。 明月爱干净,最受不了这个,光是看见俞锐身上的,都恶心地想反胃。 苏姚抱着手臂,跟慢慢一起看着俞锐被明月批了十分钟。 接收到俞锐求救的眼神后,她开口道,“其实他俩这样还好,你是没有看见,宋小民那一身的粪,光是看一眼,两天都不想吃饭。” 她好奇地问道,“他是怎么想到要往粪坑里面扔鞭炮,为什么扔了鞭炮,他不知道闪躲,就等着雨砸下来。” 因为苏姚的问话,明月停下来批判俞锐,恶心是有的,不过嘛这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她倒是也想知道,为啥要去炸那个玩意。 俞锐冲着苏姚,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俞蔚嘿嘿两声,说道,“要说他那个不是普通的划炮,是家里那种二踢脚,他从家里偷偷拿出来的,说是威力特别大。我们说不信,他就非要给我们表演一个炸粪坑,说是能夷为平地呢。”说完他又嘿嘿直笑,这能不笑吗,就没有遇见过这种人,让他看到了一场大戏。 明月很无语,那孩子平常看着也不像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怎么就能干出这种事啊。 苏姚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呢,她说,“那他扔了鞭炮,为啥不知道跑啊。” 俞蔚一副这你多久不懂了吧的表情,“这叫验收成果,他还笑话我们跑开的人是怂包蛋你。” 苏姚就不理解了,他既然相信自己的炮仗能够把粪坑炸开,就应该最先跑开的。 作为小伙伴,俞锐还是很能理解的,他说,“这不是灰溜溜地跑开,像是个逃兵似的,不好看吗。” 苏姚也是无语了,才多大的年纪啊,就把面子看的这么重。 按理说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才最要面子,这小崽子才几岁啊。 苏姚冷笑,“装13一时爽,身后火葬场。” 对于苏姚这话,俞蔚俞锐也是深有同感。 别看他们当时跑开看起来很丢人,但事实上最丢人的还是被砸了一身的宋小民,不仅会沦为大家的笑柄,他还委屈巴巴地哭了呢,这就不丢人的吗。 不过今天这一幕,也给小哥俩幼小的心灵上了一课。 面子真没多重要,至于犯傻能是不能有,丢人是小事,重点是恶心啊。 苏姚顺便教育起站在炕檐上的慢慢,大家说的话,她不都能理解,但不影响在苏姚让她记住的时候,她配合地点点头,十分的乖巧。 慢慢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大哥哥臭臭,洗澡。” 俞锐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一屋子人,没有一个关心他的,只有慢慢最贴心。 “好,哥哥去洗洗,很快就回来。” 苏姚抱上慢慢,“行了,我们娘儿俩回家了,你家这味挺大的,把窗户打开通通风,要不这晚上没法子住人了。” 明月笑着应下,俞蔚给苏姚送到门口,提议他抱着慢慢给送回家。 这小丫头别看平时很好搞,很少哭闹,她其实难伺候着呢,娇气得很。 也就是苏姚和周言安一直就招呼得很小心,这丫头才很少发脾气。 但这个时候,俞蔚要抱她,这是俞蔚好心,但是小丫头觉得俞蔚和俞锐身上都是臭臭的,是宁可自己走回去,也不愿意被俞蔚给抱着送回去。 她噘着嘴说,“二哥哥累,慢慢自己走。” 这小丫头明明是不想被俞蔚抱回去,偏偏说得跟心疼俞蔚不舍得用他一样。 苏姚是亲妈,女儿的鬼心眼她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但是她不拆穿。 俞蔚也被这臭丫头给感动得眼泪汪汪,只恨这丫头为啥不是自己亲妹妹。再看看正在家里炕上玩玩具的俞烁,就觉得这个弟弟很不顺眼。 俞烁长得唇红齿□□妆玉砌,跟亲爹亲哥哥的硬汉画风完全不同,倒是更像是后妈明月的亲生儿子。 俞烁小小年纪,很能感受情感波动,莫名其妙地白了俞蔚一眼,就觉得自己这个二哥好像又在犯蠢,懒得搭理他了。 明月觉得大儿子二儿子身上都脏兮兮的,甚至不愿意叫他们在家里洗澡。 让俞淞带着两个大儿子一起,去团里的澡堂子去洗个澡。 事实上,那些恶心人的东西都被衣服给挡住了,但明月就是觉得恶心,不愿意让俩人在家洗。 俞淞认命地带着俩大儿子一起去澡堂子洗澡,澡堂这边跟他原因相同的人还真不少。 不过倒是有一部分家庭,觉得去澡堂还得花钱,倒不如在家里烧点热水洗洗算了。 其实俞锐和俞蔚这个年龄和身高,自己去澡堂洗澡也是可以的,完全用不着俞淞这个当爹的带着。 不过明月觉得到底还是个孩子,单独去不能够放心,也不是担心这俩的安全,毕竟这兄弟俩一个脑子好,一个身体好,真遇见坏人,还指不定是谁吃亏。 就是怕这俩人再惹事,可别在澡堂里跟人打起来了。 在周言安回家以后,苏姚把炸粪坑当成是大新闻,跟他汇报。 饶是周言安,听见以后,都有些忍俊不禁。 慢慢十分配合地扇扇鼻子,“臭臭。” 苏姚把她带歪的小围兜给整理好,配合着说道,“对,臭臭,咱们慢慢可不能干这么恶心的事。” 已经吃晚饭了,为了不影响在饭桌上的胃口,苏姚特意在吃完饭以后才说的这件事。 慢慢现在还需要喂饭,怕饭蹭到衣服上,她有一个小围兜。 这丫头不挑食,就是这小丫头算是个小喷壶,容易把饭喷到衣服上,没有小围兜不行。 苏姚之后洪星给慢慢做了两个小围兜,小围兜脏得快,几乎每天要换洗。 当然洗小围兜这样的事,也是周言安要干的。 周言安这个当爹的,那真是不容易,事关闺女的一切他都得干,不过他也乐在其中就是了。 即便说是兵团撤销,要忙的事比较多,所有人不是一下子撤走。 周言安的调令不是最先过来的,被调离的时间不是最早的,当然也不是最晚的那一批,最早的是石抗一的调令。 紧接着是王主任和林医生这两口子也被调走了,林医生她是有原单位的。医院永远不缺人,缺的是那种人才,为林医生的外科手术在业界都是有口皆碑的那一种,王主任之所以被调得很快,那其实是沾了林医生的光。 不过这两口子即便是早早地就有了着落,却高兴不起来,只因为家里的儿子和闺女现在已经是知青了,下去容易回来难。 当时俩孩子选择下乡,当然不是一时冲动拍脑袋决定的,主要还是因为这下乡的地点距离家里近,亲人都在身边,父母还都是这边的领导。下乡对于别人来说不好,对于这兄妹俩来说,其实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 现在就很难了,王主任和林医生要调到别的地方,两个孩子都在这边当知青,是不可能跟着父母走的。 王家商量了好几天,都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三个大人成天愁眉苦脸的,就是两个小孩都蔫蔫的,偏偏王家老大和老二这两个话题中心人物,那是相当的没心没肺。 当家长的放心不下儿女,偏偏被担心的人,倒是很能看得开。 反正也走不掉,那就留下呗,无所谓了。 最后王家一致决定,家里两个小的双胞胎跟着父母离开,这王老太太不走了,留在这边能照顾两个大的。 其实这个意见是王老太太自己先提出来的,她说完以后,别管是一直跟她不和的儿媳妇,还是跟她儿子孙子孙女,那都不同意。 要说这边的气候,其实不好,冬天太冷,室内室外的温差大。 老人在心脑血管这方面,本来就容易出问题,室内室外的温差,就更容易诱发心脑血管方面的问题。 虽然这几年中,设施建得很完善,但条件还是差了一点。 王家没有一个人愿意老太太留下,但是这老太太撅得很,愣是没有人能劝得动她。 最后这老太太到底是如愿了,王主任两口子带着俩小儿子离开,老太太跟着大孙子大孙女留下,还住在这边的房子里。 等到周言安收到调令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下旬,接近五月份了。 跟周言安同时期被调离的人不多,只有住在他家东院的三营长。 因为他不是第一波被调走的,尽管他调到的区域很不错,却没有人在背后引论。 周言安不是第一个被调走的,大家都走出了一套恭贺的流程,尽管有些人前景未知,过来恭贺的时候也比较真心实意。 在相处共事的这几年,或许彼此间存在一些小龃龉,如今很快要分开了,倒是颇有一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味在。 知青那边,有一个比较震惊,不愿意叫团里的在役军人离开的人,就是马泰。 他好不容易才跟三营长搭上了关系,那些人怎么就要撤离了。 马泰不是个主动能放弃的,他清楚地知道,等到三营长一家子离开,美玉也会离开,想要占到什么便宜,那就是 自己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马泰主动找到三营长家里,要求跟美玉再见一面,试图唤醒美玉对他的爱意,暗示美玉叫三营长给他找一个好一点的去处。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顾自己的面子,在街上就深情款款地跟美玉说话。 听见这边的声音,来街上看热闹的人那可是真不少。 反正马上要离开,也不用再见面,不需要顾及彼此的体面。 面对马泰那一张情意绵绵的脸,美玉十分狠心,一副两人不熟的样子,“我们之间不太熟,你如果再这样骚扰我,那我可要叫保卫科说你耍流氓了。” 马泰没想到,从美玉这个心思单纯好骗的小女生嘴巴里,听到这么无情的一句话。 他觉得这都是因为周围看热闹的人多,她是因为不好意思才这么说,通常来说,他都是会徐徐图之,眼看三营长一家要离开,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心里着急,做起事来难免急功近利,马泰还想靠近,往常对他言听计从的女孩子,这时候突然尖叫大喊耍流氓。 马泰蒙了,围观群众也蒙了。 而在院子里时刻关注门外动静的美兰嫂子快速冲了出来,抄起扫院子的笤帚像是打老鼠一样,在他身上一下下地拍打着。 马泰是想跟人家处好关系,自然是不可能反抗,只是逃窜的时候特别像是一只大灰耗子。 马泰逃回了宿舍,就在马泰百思不得其解,美玉的态度为何迅速转变,保卫科上门抓人来了,说是他耍流氓,然后他就被关了起来。 直到三营长带着全家离开以后,马泰才被放了出来,而他的小算盘则是落空了。 他倒是想再泡一个家里有权或是家里有权的女同志,但是他的人品早已经人尽皆知,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去当哪个冤大头。 找不到新的冤大头,对于马泰来说,兰平这个回头草其实也可以吃一吃的,然而兰平的室友每天盯得很紧,生怕她再跳进那个火炕。 不得不说,女孩子都很好。 室友跟兰平非亲非故,操的那个心,跟亲妈也没啥两样了。 苏姚这也算是临要走了之前,还看到了一场大戏。 转眼间,他们一家三口也要离开了,距离周言安过去报到的时间不剩多少。 两口子把家里这边不方便带走的,还有没有必要带走的都送人了,剩下的一部分邮寄过去,还有一部分打包带走。 因为有慢慢在的缘故,苏姚和周言安沾了这小丫头的光,坐上了回首都的硬卧。 在火车上接近一天的时间,实在是算不上有多舒服。不过相比坐二十个小时,躺着是能舒服一点的。 坐上火车的时候,苏姚就跟她说了,“因为爸爸工作调动,我们换一个家,去找爷爷奶奶。” 虽然是小孩子,可能听不懂,苏姚依旧告诉慢慢这些事情。 苏姚每次收到周父周母寄过来的包裹时,都会跟慢慢说,这是爷爷奶奶给寄的。 爷爷奶奶给寄漂亮衣服和各种好吃的,慢慢这个臭美又贪吃的小丫头,可喜欢爷爷奶奶了。 哪怕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爷爷奶奶,慢慢对他们十分的期待。 “慢慢喜欢爷爷奶奶。” 苏姚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那等见到爷爷奶奶的时候,慢慢要告诉爷爷奶奶啊。” 慢慢嗯了一声,眼睛缓缓地合上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2 23:36:25~2023-07-03 23:1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mrabbit、rgmau、淡淡兰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二合一◎ 这是小丫头第一次坐火车, 苏姚原本挺担心的,怕她在陌生的环境哭闹不休,影响其他旅客休息。 在家的时候, 就提前给这孩子商量过, 有什么不舒服要跟爸爸妈妈说,如果有不舒服我们稍微忍一忍,睡一觉就到站了, 等到站以后, 爸爸妈妈带慢慢出去玩。 尽管小丫头在家答应的很好, 苏姚却始终不能放心。 等到坐上火车, 能感觉到慢慢是不舒服的, 苏姚给拿出了她的玩具,让她玩一会就睡觉。 这小丫头的表现比苏姚预想的好很多, 没有哭闹就是撅着小嘴说想要回家。 回家是不能的。 苏姚只能哄着说, “我们要去见爷爷奶奶, 慢慢忘记了吗, 等见到爷爷奶奶,慢慢要跟爷爷奶奶说什么。” 这样哄着慢慢, 她才稍微有了点精神。 这次做火车,苏姚是真的不敢睡死过去, 生怕有人偷孩子。 周言安看她精神这样高度绷着也不是办法,把慢慢要过去, 让他来带, 叫苏姚可以放心睡一会。 孩子交到周言安手里, 按理来说苏姚是应该放心的, 不过她还是睡不安稳, 隔一会就要看一眼慢慢还在不在。 车厢里但凡有点动静, 她都得睁开眼睛。 周言安也是无奈,怎么连他也不放心了。 所幸到首都的车程不算长,一家三口在火车上睡了一天以后,终于到站了。 怕被人群挤散,更怕这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拐子,苏姚紧紧抱住慢慢,拉住周言安的手。 周言安早在上火车之前,就已经跟家里通过电话,将他火车到站的时间,告知了家里。 一家三口从站内出来。 宗国强倚在车旁,很是显眼,同时他那姿势十分的辣眼睛。 他看到了拎着大包小包的周言安,上上下下的打量,有些嫌弃的开口,“您这是逃荒过来的?” 紧接着看到了周言安身后的苏姚,以及苏姚怀中抱着的慢慢。 慢慢从来没有见过宗国强,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叔叔。 看见慢慢,宗国强都傻了,“你你你们,这是在火车上偷了一个孩子下来?” 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就是了。 不过这也不怨他大惊小怪,谁让他只不知道周言安和苏姚生娃了。 周父周母喜欢慢慢,但是不是那种喜欢跟人炫耀的性子,没有到处跟老伙计们说自己家有下一代了。 因此大院儿的人都不知道。 周言安也一直没有跟宗国强两口子之中任意一人说过,他跟这俩人的联系不多,更别说告诉对方他有闺女了。 今天原本是周父来接站的,是宗国强看见以后,询问缘故,主动请缨的。 周父也不可能听见他要去接站,还特意告诉一声,周言安是一家三口回来,千万别拉下一个人。 因此宗国强乍一见到苏姚怀里抱着一孩子,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周围经过的路人一听见偷孩子,顿时停下了步伐,他们可都是个热心肠,不能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路人看着两口子的眼里,都透露着不善,这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就能干出偷孩子这种恶心事。 慢慢是个小人精,在周围人异样的眼神里,她软乎乎地在苏姚脸蛋上吧嗒亲了一口,“这是我妈妈。”不是坏人。 这就明显不可能是拐子。 大家心知肚明,这被拐小孩子不可能叫拐子妈妈,还这么亲昵。 于是渐渐围过来的众人,也都散了。 这时候坐在车子副驾驶的秦婉下车了,她一巴掌拍到宗国强的后脑勺上,“叫你接个人,你怎么磨磨唧唧地还不上车。” 她是隐隐约约听见了讨论,尽管听得不真切,却还是猜到了,“你刚才在胡说什么?” 宗国强摸着后脑勺,讨好地冲着媳妇嘿嘿直笑,“我没有说什么,你听错了。” 秦婉重重的哼了一声,不跟他这人一般见识。 苏姚几乎每天带着慢慢去办公室,见到的人真不算少。每天见到的人多,所以这小丫头就不是个认生的性子。 从来没有见过秦婉和宗国强,面上却只有好奇,没有害怕。 苏姚主动给她介绍,“这是秦婶婶,这个是宗叔叔,他们是爸爸的好朋友,慢慢应该怎么说呀。” 慢慢眨巴着跟水洗过一般的大眼睛,很有礼貌的叫人,“秦婶婶好,宗叔叔好,我是慢慢。” 周言安和苏姚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娃,给这两口子产生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要说起来,听说周言安结婚的时候,两人那时就很惊讶了,特别的不可思议。 其实听说过周言安结婚,知道他有了孩子,那不应该惊讶的。正常来说,结婚之后,有小宝宝,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秦婉和宗国强就是很震惊。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像是后世的追星族,某一天突然知道自家那失联很久的偶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竟然结婚了,肯定是惊讶的。 知道这偶像结婚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他的消息,结果某一天在热搜上,看见偶像他带着会走路会说话的孩子上街。 如果知道在偶像家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就知道了这件事,或许惊讶是有,但在知道的那一刻,更多的是理所应当这种感觉。 啥也不知道,现在突然知道周言安家有了女儿,这除了震惊,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慢慢有些好奇,叔叔婶婶为什么都不动啊,看起来怪怪的的,她凑到苏姚的耳边用她认为的小声说,“叔叔婶婶怎么了?” 苏姚用正常音量说道,“很正常啦,大人也有没见过世面的,受到惊吓了就会这样。” 慢慢不懂,但慢慢大受震惊,大人的世界可真复杂。 苏姚的话,很快让两人回神了。 秦婉凑到慢慢面前,凑得很近,声音都变夹了,“你叫慢慢吗,你几岁了呀?” 宗国强抖了抖肩膀,恨不得将刚才长出来的鸡皮疙瘩给抖到地上。 “慢慢今年一岁半了。” “一岁半了,这么厉害呀。” 伴随着秦婉跟慢慢的对话,宗国强极尽脸部的极限,做出各种夸张的表情。 秦婉不是不知道自家这口子的德行,想要转头警告,问问他是不是找死。 周言安说,“先进车里,有什么话等回家再说。” 他们这一行五个人,原本就算是比较显眼的那种,还站在车子旁,引得过往路人忍不住频频回头。 过来的路上,原本是秦婉开车,她想在车上跟慢慢一起玩,就跟苏姚一起坐在了后排。 驾驶员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宗国强,周言安把手里的行李全部放到了后备箱,他则坐在了副驾驶。 所实话,接近十年没有回首都,这边的变化算不上太大,但还有一些变化的。 让周言安来开车,他按照自己脑袋中的记忆开过去,可能跟现在完全不同了。 长得漂亮,又打扮的可爱的小姑娘,有谁能够拒绝呢。 别看秦婉是个女汉子,那可真是不能拒绝一个嗲嗲叫她婶婶的小丫头。 更何况这个小丫头梳着两个朝天的羊角辫,齐刘海下面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秦婉主动提出:“嫂子,你抱着孩子这么长时间,应该挺累的吧,我帮你抱一会。” 坐在车上抱着慢慢,苏姚是不累的。 秦婉又对着慢慢说,“慢慢宝贝,婶婶抱你好不好呀。”嘿嘿,她早就想抱一抱小慢慢了,软软糯糯的小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对着小姑娘说话,秦婉不自觉的放缓了语气,还用上了叠词,跟她原本的人设迥然不同。 这可把宗国强给恶心得,隔夜饭差点没吐出来。 慢慢咬着下唇,“妈妈说不能让陌生人抱,会被拐走的,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惹。” 这也太懂事了吧,秦婉说,“婶婶不是坏人,慢慢不用担心,不然你问问妈妈?” 宗国强透过后视镜,看正在跟慢慢对话的秦婉,结果在镜子里跟她的视线对上了。 吓得他赶紧看向前方的路面,不敢再去看后排的两大一小。 可不敢叫他媳妇知道,他刚才的想法。 要是叫他媳妇知道,隔夜饭是肯定要吐出来的,不过不是恶心的,是被她给打出来的。 周言安:“好好看车,别分神。”他老婆孩子还在车上呢。 宗国强:“……”好嘞。 得到了苏姚的许可,慢慢才爬到了秦婉的怀里。 这怀里多了一个软乎乎的小娃娃,她连用力都不敢。 这也是秦婉和周言安他们这一群人的共性了。 秦婉小心翼翼的捏住了慢慢的小手,有小肉窝窝的小手手。 救命,这也太治愈了。 苏姚就看见秦婉脸上沉醉的表情,跟吸猫上瘾似的。 她也经常会这样,倒是挺理解秦婉这个反应的,没有人能拒绝一个萌哒哒的人类幼崽。 不过第一次见面,就一脸吸猫上瘾的表情,秦婉越来越像一个怪阿姨了。 这小丫头别看年纪不大,在家属院见过不少大场面,更是见过不少的奇葩人。 别的小朋友见到秦婉这个怪阿姨,恐怕会被吓哭,慢慢反应还挺自然地。 也是见怪不怪了。 慢慢这个爱美的小丫头,在秦婉的揉搓下,尽量保持自己的发型不会乱。 现在这路上虽然开车的不多,骑自行车的人那委实不算少。 而且这时间正赶上了晚高峰,正是人多的时候。 大马路上呜嚷呜嚷的全是自行车,想要一脚油回家,这是不可能的。 自行车虽然在马路上横行霸道,在遇见小汽车的时候,也会自动的退开。 这回去的时间也挺快的。 宗国强也是个烧包的,喜欢炫耀车技。 把车子开进大院以后,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周家门口,按了两下喇叭,以通知屋子里的人。 车上除了司机宗国强都下车了,周言安将后备箱里的行李卸下来以后。 宗国强降下车窗,对着四人说道,“我先去还车,很快就回来。” 这时候,房间里听见鸣笛声的人也跑了出来。 周父跟几年前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身上一身藏蓝色的解放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应该是已经染过了,黑发显得人格外年轻。 别说,周父这个样子,跟周言安更像了。 秦婉怀里抱着慢慢,她给苏姚解释,“周叔叔家原来是跟我们一起住在大院里,那时候周婶婶虽然是离开军区,在地方上任职。按理说应该搬到周婶婶单位分的房子里,因为在大院里住惯了,就没有搬到那边,后来周婶婶出事,那些人上门抄家,军区的房子也被收回。这次周婶婶回到原来的单位,之前的房子早就转了几次手,也不好让如今的主人搬出来,而且毕竟不在军区了,重新搬进去,这说不过去,就搬到政府这边分的房子里面。” 因为从小就认识,秦婉宗国强跟周父周母的关系很好,在加上是好兄弟父母这一层关系在。 因为周言安不在家,秦婉和宗国强那一伙子人,三五不时地过来看看。 家里即便是有保姆,这些人也不能放心,毕竟这俩人年纪都大了,保不齐遇见那种被保姆苛待的情况,因此时不时过来一趟。 周父周母固然是年纪大了,这些人也真是多想,不想想这俩人那年轻的时候,那都是狠人,,保姆就算是苛待谁,也不敢苛待这老两口啊。 今天宗国强和秦婉就是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周言安竟然今天要回家。 其实这些小伙伴都是知道周言安要调回来,毕竟都是一个系统里面的,不过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这谁也不知道。 秦婉给苏姚介绍家里的大致情况,周父的全部注意力其实全在秦婉怀里的小丫头身上。 不过他是可以克制自己的那一种,这儿媳妇第一次上门,他表现的热情而又不会让人无所适从,“小苏过来了,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苏姚笑得也很客气,“其实还好。” 几人一路走到客厅坐下。 周父跟苏姚客套打好招呼,眼睛就粘在慢慢身上,再也移不动了。 至于周言安,自从进门以后,没有收到亲爹的一个眼神,正跟保姆一起搬行李,往给他们的卧室那里搬。 苏姚看出周父的心思,跟慢慢介绍,“慢慢,这是爷爷,你在火车上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慢慢脸上出现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她的小米牙,“爷爷好,我是慢慢,慢慢很喜欢爷爷。” 抱着慢慢的秦婉都惊呆了,这小丫头是成精了不是,不仅有礼貌,而且还特别地嘴甜。 就问哪个当爷爷奶奶的能抵抗得住这个。 果然秦婉就看见周父脸上都快要笑出花了,周父不像是周母是那种不苟言笑的性格,周父性子温和,脸上常年都挂着得体的笑容,但像是笑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还真是她头一遭看见。 对于第一次见面的孙女,尽管很高兴,但事实上他是不大知道要怎么样相处的。 茶几上的果盘上放着糖,周父拿起果盘问,“慢慢吃糖吗?” 糖这东西,慢慢肯定是喜欢吃的,但是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亲妈的眼色。 苏姚怕糖果吃多了,牙齿会坏掉,很少让她吃。 “既然是爷爷给你的,那就收下吧,咱们今天很开心,可以破例吃一颗糖对不对?” 慢慢重重点头,“对,很开心,谢谢爷爷。” 周父伸出手,在慢慢的头上摸了一把,小丫头的头发丝都是软的,周父的心都险些化掉了。 慢慢吃的不是糖果,是巧克力,要说这也是为了迎接小孙女,周父特意去华侨商店买的。 他跟周母俩人,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吃糖,如今这年纪大了,得避免糖尿病,糖要少吃。 在陌生的环境里,慢慢哪怕是不怕生,但其实还是比较拘谨的,她吃东西都很小心,怕沾到身上,让人觉得她不懂礼貌。 其实从家里来到首都这边,心思细腻地慢慢就已经感觉到这跟家里不一样,看着比家里好很多。 别看年纪小,有那个落差在的。 周父其实不算是一个话特别多的人,他有点不知道要怎样跟小孙女搭话。 就跟苏姚说起,“房间已经让保姆布置好了,还有慢慢的儿童房收拾好了,你们娘儿俩待会去看看,哪里不满意的,不管是跟小鲁说,还是你们两口子自己去找后勤,让后勤改一改。” 周父这说话,也是要讲究策略的,怕一个不注意,就让儿媳妇不满意。 别管是怎样说,他们都把周言安当做亲儿子,可终究是继子,有时候他说话很小心。 苏姚不客气,“好啊,待会我们上去看看。” 双方都在把握那个度。 说到保姆,周父叫来保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小鲁,你跟言安叫她鲁大姐就行。” 苏姚,“鲁大姐你好,我对于这边比较陌生,以后有什么事情,还得麻烦你多多指教。” 鲁大姐连忙摆手,她算不上那种会说话的人,“不不不,别这么说。” “这是我儿媳妇苏姚,你叫他小苏就成,这是我儿子周言安,你怎么叫他都成。” 几个人客气的打了招呼。 鲁大姐不擅长跟人相处,她手在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我就先去做饭了,你们有什么事要做,就喊我过来。” 苏姚笑着说好,周言安带着妻女两个人去看房间有什么要添置的。 周家这栋房子,是一个不大的小三居。 周父因为腿脚不好,只有老两口在住的主卧被收拾,其余的房间一直没有利用,两人早就想过,留给小两口去住。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苏姚没什么不满意的,等到住进来,缺什么可以慢慢添置。 倒是慢慢新鲜得很,“爸爸,这是我们的家吗?” 在家的时候,苏姚就已经跟这个丫头说过,她却还是觉得不敢置信。 苏姚点头,“对啊,我们以后就要住下来了。” 这个宅子,跟原本那个充满后现代主义的自建房,那真是天差地别。 虽然时代不同,这个房子跟后世的房子差别不大。 也怪不得这小丫头这么惊讶了。 慢慢嘻嘻的笑,像是一只偷到香油的小老鼠。 一家三口没有在卧室待太长时间,简单的看了一圈,就坐到客厅沙发上,跟周父聊天。 周父是没有想到,这三孩子卧室之后还能出来,格外地意外,那也是相当地惊喜,当老人的,最喜欢的就是跟儿女待在一块 在一起聊了不常时间,大门从外面打开了,进来一长一幼两个女性。 站在前头的那个女性短发更年长一些,身后那个年轻一些的女性手里挎着一个公文包。 年轻女性把手里挎着的公文包给放到沙发上,她跟周父打了一个招呼,“周院长好。” 周父在下放以前是院长,后来恢复工作,是让周父去原来的单位和原来的岗位,但是周父的身体情况摆在那里,是上不了手术台了。 后来原来那个单位,就给他挂了个名,每周只有下午开门诊,因此他现在的工作比较清闲。 即便只是挂职,大家都喊他周院长。 秘书不大认得沙发上这几个人,想着人家这边有客人,她不方便留下,于是便主动告辞。 不然的话,以前她得留下多说两句家常话再离开。 慢慢好奇看着刚刚进门的两个女同志,默默往妈妈身边凑了凑,好吧,今天见了太多陌生人,她有点害怕了,小手紧紧的攥住苏姚的衣角。 秘书在关上大门之前,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妈。原来不是客人,是这家的儿子回来了,秘书有些不自在的抿抿唇。 周母确实是有些严肃,跟原来的周言安有点像,一样地不苟言笑。 周言安把妻女介绍给她,“妈,这是我媳妇苏姚,这是我女儿周留,小名慢慢。” 慢慢听见爸爸叫自己的大名,蹭地一下坐直了。 苏姚不是个会害怕的性子,她有些狗腿子的说,“妈,早就听周言安提起您了,我特别崇拜您,早就想见您一面,今天总算是有机会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3 23:12:11~2023-07-04 23:1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gma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二合一◎ 当了很长时间背景板的秦婉, 这时候也总算知道,慢慢嘴巴甜这个优点都是随了谁。 她就说嘛,这周言安的严肃是随了黄婶婶的, 这母子俩虽然不是亲娘儿俩, 那真是一脉相承的不苟言笑。 至于说周叔叔,虽然人很好,但绝对不是那种油嘴滑舌, 能靠着嘴巴就把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秦婉一直没想通的事, 在苏姚开口以后, 瞬间就明白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合着慢慢这小丫头是随了她妈。 她就说嘛, 周言安那个狗脾气,跟什么样的人能够过好日子。 现在看来, 就很合理了。 秦婉心里感慨, 这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么好的一女同志, 怎么就嫁给周言安那个死木头了。 周母从进家门以后,都板着一张脸, 这时候有点绷不住了。 也不是她喜欢绷着脸,主要是她一个女性当领导, 想要压服下面的男同志,这不容易, 就得弱化自己的女性特征。 所以她减短发不光是为了利索, 那也是有为了工作的考量。 她这一直以来板着一张脸, 早就习惯了, 只有在回家的以后, 表情会稍微温和一点。 但那都是她心目中的温和, 其实回家以后跟她工作中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区别。 周母在高位呆得久了,身边不乏许多要拍她马屁的人,这些人也无一不是人精,拍马屁拍得不动声色,而让人浑身舒服。 像是苏姚这么赤裸裸拍马屁套近乎的,不能说没有吧,但也能称得上是罕见了。 这话要是外人说,周母会觉得这人轻浮想要套近乎,会把人给拉进黑名单里,但这是自家人,那又不一样了。 我们家里人,那根外人能一样吗? 家里人夸我,又不是为了讨好我而瞎说的,那肯定说的都是实话啊。 没错,别看周母外表严肃,看着是那种铁面无私的人,但她的内心双标的很。 人嘛,不管是什么人,都很喜欢被夸奖的。 周母还是面无表情地,她问,“哪里崇拜我?” “其实崇拜您的地方很多啦,就比如说听说您很能打架……”苏姚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她眼睛亮晶晶的,十分迷妹,“您跟公公是姐弟恋。” 这年头姐弟恋这个叫法还没有出现,只有女大几岁抱金砖之类的,不过这个名词,光是听见,就理解了它的意思。 周父周母周言安秦婉:“……”你是认真的吗? 不过这个八卦,秦婉还是头一次听见,老一辈的爱情故事,她也爱听啊。 这叫人提起年轻时候那些往事,周母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你听说的还挺多。” 苏姚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慢慢是妈妈的无脑吹,她这时候骄傲地说道,“我妈妈最棒了。” 年轻轻狂的时候,做的那些荒唐事,周母不愿意被小辈提起,她故意岔开话题,“小鲁饭做好了吗,赶紧吃饭吧,孩子应该饿了。” 慢慢很高兴这时候还有人能想起她,她还记得自己跟爷爷已经说过了,还没有跟奶奶说,这小家伙十分地不偏不倚。 “奶奶好,我是慢慢,慢慢很喜欢奶奶。” 又来了,秦婉早就预料到了,没有人能逃得过萌宝的攻势。 看看铁面的黄书记,也拜倒在小慢慢的攻势之下了。 周母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挡住向上翘起的唇角。 “来吃饭。” 慢慢向周围看了一圈,疑惑的问,“宗叔叔不吃饭吗?” 秦婉一拍脑门,“对哦,忘记他也得吃饭了。” 众人被她这话逗得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候,去还车的宗国强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了。 还车的时候是开着车过去的,去的时候很快,回来的时候蹬着自行车过来,就很慢了。 现在虽然才五月份,首都的天气不算热,宗国强急着回来,那自行车蹬的可快了,急得一脑门子汗。 宗国强进家门以后,看见大家正在笑,他疑惑极了。 他恰巧在这个时候进门,更是逗得大家笑得更严重了。 鲁大姐看见又进来一个人,赶紧去厨房里再拿上一副碗筷,添到秦婉身边的位置。 周父十分贴心的说道,“瞧你这满头大汗的,快去卫生间洗把脸,休息一下就过来吃饭。我们等等你,你这刚运动完,得歇一歇才能吃饭,不然对身体不好。” 秦婉害了一声,“他也不是外人,叔你就不用招呼他了,咱们不用等他先吃饭,等咱们吃完他再吃也不急。” 周父周母都是老派的人,在餐桌上的规定不少,须得人到齐了才能动筷子,哪怕没有过来的只是个小辈。 眼看宗国强去洗了一把脸,秦婉叫他坐过来,这样大家才能正常吃饭。 人到齐了,周父才说,“那我们就吃吧。” 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没人说话,除了咀嚼的声音,没有其他的动静。 倒是偶尔,会有一两声慢慢说话的声音,她会说自己想吃哪道菜,苏姚就夹给她。 她手边就有小勺子,但这是第一次一起吃饭,苏姚会尽量喂给她,她全部自己动手会吃的比较脏。 周言安吃的快,他吃完饭以后,就接手了给慢慢喂饭的任务。 慢慢吃东西虽少,因为比较慢,直到大家都吃完饭了,她还在不紧不慢的咀嚼。 一桌子的人,全都看着这一个小孩吃饭,就感觉比电视还要好看呢。 这丫头都被看得害羞了,下意识想要快点吃,结果还把自己给呛到了。 周母是最先递过来水的人,慢慢抱着水杯小口小口喝了两口温水,抬头甜甜的冲着周母笑道,“谢谢奶奶。” 周母的表情很是镇定,“不用谢。”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你慢点吃,别呛到了。” “好。” 有鲁大姐的存在,家里方便了很多,至少周言安不用去刷碗了。 吃完饭以后,宗国强和秦婉便告辞了,他们的家不在这边,还得赶路回去呢。 周父原本想带着一家三口在这边逛一逛,毕竟是新环境,需要先熟悉熟悉。 想想又觉得他们这舟车劳顿了一天,挺累的,还是先休息休息,等到明后天再带着这三个小年轻去外面遛一遛,顺便认识一下人。 慢慢现在年纪还小,又是陌生环境,还是睡在苏姚和周言安的中间。 每天早上这丫头都起得贼早,每次都是这慢慢爬来爬去把苏姚叫醒的。 早上慢慢通常都是喝牛奶,她周岁以后,每次奶粉不够的时候,都是跟着苏姚一起喝羊奶。 她早上习惯了喝奶,但是如果没有奶,她吃面条蒸蛋都是可以的。 奶粉罐子又大又重,特别占地方,这边也不是买不到奶粉。 苏姚和周言安收拾行李的时候,家里的奶粉没有带上,一部分送给明月,另外一部分给了靳劼。 这两家都有年纪不大的小孩子,多喝奶又没坏处。 苏姚给慢慢扎小辫子的时候,就跟她商量,“慢慢,今天可能没有奶喝,跟爸爸妈妈吃一样的早饭好不好?” 对于慢慢来说,只有早上起床和晚上睡觉前喝奶。 她喜欢喝奶,一顿两顿不喝也没关系。 苏姚是个爱美的人,在打扮女儿方面,她相当地认真,每天换着花样地编小辫子,搭配不一样的衣服。 现在虽然还是朴素为主,可一个小孩的穿戴,谁也不会挑错。 苏姚前一天就已经问过鲁大姐吃早饭时间,因为周母要上班,所以每天吃早饭的时间都挺早的。 周父前几天就把一家三口会用到的东西,给尽量准备上了。 其中给慢慢要用到的准备最为充足,什么奶粉奶瓶,小枕头小被子,全都考虑到了。 苏姚去厨房里帮着鲁大姐端菜,鲁大姐正好空出来手,去给慢慢冲奶粉。 慢慢接过奶瓶,跟鲁大姐道谢,“谢谢鲁姨。” 没人会不喜欢有礼貌的小孩,鲁大姐唉了一声,“慢慢早上还要吃什么,你先喝奶,我这就去准备。” 慢慢看着桌上的水煮蛋,“再吃一个鸡蛋就够了,妈妈说多吃鸡蛋牛奶,身体会长得壮壮的。” 鲁大姐笑了一声,“行,那你们先吃,慢慢有啥想吃的,就跟大姨说。” 慢慢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 慢慢被周言安给抱到椅子上,这时候一直在收拾的周母也出来了。 她起得不晚,因为上班需要收拾自己,来到饭桌前就比其他几个人稍微晚了一会。 相比其他人都穿着家居服,比较的随意,周母就穿的很是正式了。 周母吃饭也很快,这都是在部队里被训练出来的。 她将早饭吃完,就匆匆起身准备离开。 吃完早饭以后,周父带着一家三口出门,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 出了门以后,周父就提议他来抱慢慢。 “不行哦,慢慢很重,妈妈都不愿意抱慢慢。” 周父笑得十分和蔼,“爷爷力气大,抱得起来慢慢。” 慢慢这下终于实话实话了,“爷爷的腿不好,慢慢不能让爷爷抱。” 谁能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想到了这方面,就连苏姚也觉得不可思议。 周父显然是被小丫头这话给暖到了,还硬撑着要抱慢慢。 苏姚:“行啦,我们慢慢宝贝走路可以吗,多运动也会身体很强壮,如果累了就叫爸爸抱。” “好。” 要说这边是机械厂家属院,都有正经的工作,这时候还不上班的人除了特殊情况,就是家庭主妇了。 周父周母搬过来一年半,对这边还算是熟悉。 一路走过来都没见到多少人,但不影响周父给儿子和儿媳介绍每一位房主的性格。 这一片区域原本就不算大,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走到头了。 如果是周父不介绍,可能十几分就能回家。 慢慢走着出去,回家的时候,自然是叫亲爹给抱回去的。 这小丫头那真是个自来熟,苏姚都得佩服一下她的社交能力。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跟在周父屁股后头跑了。 苏姚忍不住跟周言安吐糟,“你闺女还记得她还有个爹妈吗?” 很显然是不记得了,就连晚上也不回来了。 别看苏姚心大,这时候相当地操心,这不仅是小丫头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爹妈。也是苏姚自打生下她以后,第一次离开她。 慢慢离开的时候没有半分的不舍,而苏姚却十分的不放心。 当然苏姚这不放心,只维持了半小时,半小时以后就完全不担心了。 这不用照顾孩子确实很快乐,苏姚盘腿坐在床上,“咱妈的单位应该下属托儿所幼儿园,慢慢到了上学的年纪,不能让她一直在家里带着,也得让她多出去见见小朋友,人就得跟同龄人多相处,不然会被时代淘汰。” 周言安还不知道她,苏姚就是尝到了不用带孩子的甜头,想把慢慢给送到有专人照顾的地方。 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送慢慢去托儿所,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厂里那边有下属的托儿所,有周母的面子在,孩子在里面不会受委屈。 周言安:“也好。” 苏姚这个当妈的不担心了,倒是周言安这个当爹的,一晚上都睡不好觉,生怕慢慢晚上睡不习惯,哭着找爸爸妈妈。 事实证明,他完全想多了,小姑娘没有不习惯去找妈妈,晚上睡得很好。 有慢慢这个人肉闹钟在,周父周母起得挺早。 不过他们年纪大了,这生物钟跟小孩子的还有点像,是睡得早,也起得早。 还别说,不用照顾小的,苏姚只觉得自己浑身轻松。 不过她也担心,周父周母照顾不来这个小丫头。 苏姚和周言安下楼的时候,小丫头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慢慢撅着小嘴,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至于原因,苏姚光是看她头上梳的不对称的羊角辫就知道了。 周父周母都没养过女孩子,哪里知道这小姑娘的小辫子要怎么梳。 梳出来的发型,就比较不尽人意了。 慢慢这个爱美的小丫头,哪里能忍受这个。 不过苏姚就只当没有看见,不管是谁给扎的,那都是老人的心意。 “奶奶去哪里?” 周母看了一眼凳子上的小豆丁,“去上班。” “可以带慢慢一起去吗?”慢慢会这样问,那也是因为苏姚往常去上班的时候,都会带着她一起去。 苏姚看了一眼周言安,那目光中的意味很明显了,你闺女现在什么磕都能唠了。 之前过来送周母下班的秘书,这时候已经在客厅里面等着了。 她离开前,听到男人叫妈,就知道了这两大一小的身份。 她的脸上露出一个标准化的笑容,“不行哦,小朋友,你奶奶要去上班,不能带着你一起。” 慢慢伸手摸着头上的歪歪扭扭羊角辫,好吧不去就不去。 其实她也不是特别想去,觉得上班就是跟妈妈一样,大家能见到很多人,可热闹了。 不过她能理解不能去,就像是爸爸上班,她就不能跟着一起去,但是妈妈上班就能一起去。 可能奶奶的工作跟爸爸的工作一样吧。 周父这时候也怕慢慢会不开心,及时说道,“奶奶上班不好玩,咱们不去,爷爷白天带着慢慢去公园玩好不好?” 慢慢咬着奶瓶嘴儿,“爷爷也要去上班的呀!”今天是周父去医院坐班的日子,周父早起之后就穿好了衣服,慢慢早上的时候是听周父提起过。 经过慢慢提醒,周父也想起来了。 “爷爷可以带慢慢去上班吗,慢慢很乖,不会捣乱。” 虚岁三岁,实际才一岁半的小丫头,眼巴巴的看着周父。 周父是去医院,外科大都血丝糊拉的,自然不能带她,怕吓到她。 苏姚勾勾手指,慢慢就屁颠屁颠的跑到她身边,“爷爷工作的地方,很吓人,你能接受吗,如果能接受就跟去。” 周父听见苏姚这么说,眉心闪过一丝不赞同,慢慢这个年纪,见到那些画面,肯定会被吓到。 苏姚还是相当了解自家小女儿的,她不娇气很听话,但是她那胆子真的不太大。 一听苏姚说吓人,她立马摇头,“那慢慢不去了。” 周父:“……” 周母的秘书姓白,打开车门,跟周母一起坐在后排。 车子发动以后,白秘书小心地觑了一眼周母的表情,试探问道,“您家这小孙女刚回家,她这个年纪,应该挺闹腾的吧?” 周母缓缓翻看报纸,“她年纪小,比较跳脱这也是正常的,不过她可以顶顶懂事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般乖巧的孩子。” 周母极少夸奖别人,即便是属下做了叫他满意的事情,她的反应也很冷淡,像是这样直接地夸赞,那真是从来没有过。 白秘书的心里,突然涌现出难以被忽视掉的危机感。 这时候司机插话说,“改明儿可得见见您家的小孙女,光是听您夸奖,我这实在是好奇。” 别看周母为人严肃,经常将班子里的几位下属骂的狗血淋头,对待司机秘书还有保姆那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周母点点头,“我儿媳妇性格好,脾气好,教出来的孩子也特别好。” 她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脸上甚至多了几分的笑模样。 白秘书咬了咬唇,紧紧地攥住了手心的黑色包带。 司机附和道,“那感情好,要我说家里能娶到一个好儿媳妇,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白秘书有些冷淡打断司机的话,“张师傅您稍微注意一点,封建迷信这种可不能有啊,好歹是给领导当兵的,您这觉悟真是的。” 司机张师傅讪讪的闭上了嘴,他一时嘴快,不小心说漏嘴了,这样的话却是不能说的。 不过白秘书这样上纲上线,叫张师傅有些不快。 他不说话了,车里先陷入了安静。 白秘书想了想才开口,“对了,书记,您家儿子那边,单位上应该会分房子,您儿子儿媳还有孙女在家里住几天,就会搬到大院里吧。” 周母放下报纸,不明白这平时都沉默寡言的秘书,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家里房子住得下他们一家三口,孩子年纪小,需要更多的活动空间,住在家里也挺好的,不然家里就只有我跟周院长两个人。” 白秘书脸上短暂的笑了一下,“哦这样啊。” 周母晚上回家,依旧是白秘书给送回家的。 白秘书像往常一样,把周母的公文包放在沙发上,“周院长晚上好。” 周父正在跟慢慢玩玩具,玩具是来自苏国的套娃,这还是靳劼给淘换来的,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来这套娃娃。 慢慢有不少的玩具,其中最喜欢这个套娃。 别的玩具可以送人,但是这个玩具是绝对不行的。 挺老沉的东西,在行李中,周言安给拎过来的。 慢慢现在很喜欢这个爷爷,愿意跟爷爷分享自己的玩具,正带着周父一个个往上套呢。 周父周母那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一套这样的玩具,不过见到以后倒是没有太吃惊。 面对白秘书的招呼,周父点点头,“下班啦,今天辛苦你了。” 慢慢拉住周父的袖子,用自以为的小声说,“爷爷,这是谁啊!” “这是奶奶的秘书。” “什么是秘书?” “是同事。” 同事是什么意思,慢慢是知道的,她还是很疑惑,“以前爸爸的同事都没有送爸爸回家。” 其实白秘书不是周母的专属秘书,她是秘书处的秘书之一,因为她是周母老友的干女儿,这关系比其他人更为密切,也是得了好友的嘱咐,说是别叫人给欺负了。 所以周母对着白秘书比较照顾,她主动要送周母回家,这是朋友家的孩子,周母说不出拒绝的话,就最终同意了。 而白秘书对着周母,就像是家里的长辈,也因为双方的关系,尽管白秘书的能力差了点,在秘书处还是混得如鱼得水,没有人敢得罪她,反而对她十分的尊重。 家里小辈不在身边,对于这样的孩子,周父周母很宽容,时不时留一顿饭。 习惯了被留饭,已经接连几天上门,周父周母没有提出过叫她在家里留饭,她别管再怎么厚脸皮,也干不出来主动留下蹭饭的事。 白秘书离开之前,说了两句周父周母要注意身体这样的体面话,便主动的离开了。 坐上车子,她脸上的表情莫测,她不是迟钝的人,十分敏锐的察觉到,自从周言安一家回来以后,厂长和周院长对她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冷淡。 一切的根源都是他们一家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4 23:17:06~2023-07-05 22:4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vy 18瓶;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二合一◎ “送我回家。”白秘书坐在小汽车的后排, 指使周母的专人司机,就好像她不是秘书,而是个书记。 周母的司机张师傅, 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白秘书。 其实两人如今没啥区别,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秘书这工作,说起来更体面,而且更有晋升空间。 白秘书平常衣服高高在上的模样, 像是多了不起似的, 对着他颐指气使。 但是这都不是张师傅最反感的, 最让张师傅反感的是她蹭车, 跟着书记一起下班, 看似是把书记给送回家,但事实上书记是坐车回家的, 哪里用得着她主动去送。 而她把书记送回家, 每次都要张师傅把她给送回家。 张师傅把她给送回家, 自己下班的时间就得往后延, 这已经侵害到他的个人利益了。 如果一两天,张师傅也就忍了, 关键是她是日日周周月月,当然还称不上是年年, 因为白秘书进入秘书处的时间还不足一年。 因为白秘书跟周母的关系更好,而张师傅看着像是个外人。 间不疏亲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就没有在周母的面前, 说有关白秘书的坏话。 有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 不能说的。 要是说出来, 白秘书会不会倒霉不一定, 他倒霉是肯定的。 苏姚晚上还跟周言安说起这个白秘书, “这个女同志是个什么来头啊。” 要说白秘书的干爸,周言安是肯定知道是谁的,但是这个女同志,他没有听过,更没有见过。 白秘书认干妈的时候,周言安正在大北边种地,当然不认识这个白秘书。 苏姚砸吧砸吧嘴,她对这个白秘书的观感不好。 她凑近周言安,“你说她一个秘书,每天早上接晚上送咱妈上下班,是对咱妈有意思,还是对咱爸有意思啊?” 周言安无语的看着她,“你别瞎想,咱爸都多大了,能给白秘书当爸。” 苏姚不赞成的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有些让人就是喜欢老头呢,特殊癖好,你不懂的。” 周言安脸黑,“你没有特殊癖好吧?” 苏姚思考,“我的癖好不算特殊,我喜欢年轻的小伙。”喜欢年轻小伙,这应该是大多数女性的癖好。 她捏住周言安的脸上下左右的打量,“所以你最好永远年轻,不然我是会变心的。” 周言安的脸更黑了,他本就比苏姚大几岁,等苏姚年纪渐长以后,他的年龄只会更大。 至于说是年轻小伙,这有点难。 苏姚笑着说,“保持身材,不要有大肚腩,最好到了七十岁也一身腱子肉。” 周言安眼底泛着狼光,一字一顿说道,“我明天就绕着家属院跑圈。” 苏姚没忍住哈哈大笑,“那感情好。” 不过在他跑圈之前,还是要让苏姚感受一下,他现在还年轻的很。 这晚上不用照顾小丫头,还真是自由的很,想干嘛就干嘛。 周言安这时候,也感觉到二人世界的乐趣了。 睡在爷爷奶奶中间的慢慢,还不知道被爸爸妈妈都嫌弃了,她睡得可好了。 苏姚在第二天吃早饭之前,问起周父周母关于白秘书的底细。 不过她问的很委婉,“妈,那位白秘书也住在咱们这个院里吗,或者她住在附近?” 周母,“不是,她不住在大院里,她住在哪里我不知道,也许是在附近吧,上下班的时候为了方便蹭车。” 周母知道这是好友的干女儿,白秘书家具体住在哪里,这周母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应该不是跟好友住在一块。 苏姚点点头,周母不把人往坏的方向去想,她口中蹭车这个理由,苏姚是绝对不相信的。她自认为脸皮厚,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也绝对做不到为了方便,主动蹭单位大领导的车。 不过对着公婆,她没有直说这个白秘书有些奇怪。 周母只是不以恶意揣度人,她并不是傻,她问道,“怎么了,白秘书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一时之间,周母倒是想了很多,像是间谍啊…… 周母:“白秘书是你黄叔叔的女儿。” 苏姚:“……”唉不对啊,她姓白,为啥她爹姓黄? 别说我这说的人了,就是听起来都觉得离谱啊。 周母:“干女儿。” 现在这人,还没有听到干女儿这个称呼,就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倒是苏姚这个被后世垃圾信息荼毒过的人,这脑子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回来。 周言安倒是知道这个黄叔叔是那位,他问,“黄叔叔还在机械厂?” 周父点头,“你黄叔叔自从转业到机械厂当副厂长以后,就一直待在机械厂,不过他前年生了一场大病,如今已经退休了,你离开家以后就没有见过黄叔叔了,有时间也去他们家拜访一下。” 这位黄厂长,也是周母和周父的老战友,他们那个团,当年从鬼子手里抢过机械厂。 他们那个团,就地接收机械厂,负责机械厂的复工复产,团里不少人,就转业到机械厂去了。 机械厂即便是不在部队里,因为上面要求的生产任务重,倒是没有被运动给影响到。 这些转业到机械厂的,在转业的老战友中,算是运气不错的,其他的大多军人转业到地方上去。 对于这个白秘书了解得越多,苏姚越觉得有猫腻。 在饭桌上,苏姚倒是没有问太多的问题,因为周家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快吃完早饭的时候,白秘书上门了,这就更不能问了。 在周母上班去以后,苏姚和周言安跟周父提起,要送慢慢去托儿所。 “爸,我们家之前商量了一下,孩子不能不学习新的知识,我们不是啥有文化的人,能教给他的知识有限。” 周父立刻心领神会,“想送慢慢去托儿所?这是不是早了一点,孩子现在还小。” “托儿所那边的小朋友多,每天跟同龄的小朋友相处,她应该会喜欢。” 慢慢一听说有同龄小朋友,立刻跑到苏姚身边,“妈妈我要去。” 周父是个尊重孩子意愿的家长,既然慢慢愿意,那就行。 敲定了把孩子给送到托儿所这件事,苏姚又说,“我还有一个想法,听您儿子说,您饱读诗书,您没事的时候,可不可以给慢慢讲一讲咱们的古典名著,什么水浒三国……” 周父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也不说慢慢年纪还小,“行啊,正好讲讲这些东西,给慢慢当睡前故事了。” 周父虽然远渡重洋学习西医,对于我们的传统文化,那是相当的喜欢。 慢慢睁着懵懂无知的眼睛,看着面前有些亢奋的爷爷,不太理解。 在家住了几天,周言安就带着自己的档案去报道了。 周言安在之前就已经跟苏姚商量过,那边如果能分房子,肯定是要争取一下的。 周父周母都很好,不过年轻人肯定还是喜欢住出去的,跟老人住在一块,要考虑的东西太多。 在那边的话,周言安上下班也会更方便一点。 不需要每天通勤。 周言安回家的时候,先跟苏姚说了那边的情况。 刚好有空的房子,如果想要申请家属院需要尽快。 在晚饭以后,周言安跟苏姚便跟周父周母提起,“给分家属院,我想要申请。” 周父翻花绳的动作一顿,直到慢慢催促他,他才回过神来,“好的,就来了。” “这边房子宽敞,我们肯定还是更喜欢跟爸妈住在一块。”苏姚笑着说,“不过住在那边,周言安上下班更方便。” “而且即便是申请房子,我们也不会天天住在那里,还是跟着您两位住着舒服。” 周父问,“那慢慢呢,你们搬去新环境,她恐怕不会适应。” 其实慢慢离开从小出生的兵团,首都对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新环境,更是跟她从小到大的环境有着天壤之别。 苏姚倒是没有说这小丫头的适应能力强,无论是什么样的环境,她都能接受。 俩老人明显是不舍得慢慢,她说,“你们说的也是,一直让她换环境适应,她这个年纪,其实很难适应,我们先搬过去适应,爸妈如果不嫌弃这小丫头闹人,就先叫她跟你们住一段时间。” 苏姚注意到,在她那样说的时候,周父周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周母用她平常开会的那个严肃语气说,“慢慢特别乖,不闹人。” 周父也说,“那边搬新家,你们肯定忙不过来,叫慢慢先跟我们一起住,等你们把新家规整好了,再慢慢搬过去。” 等到慢慢在这边住习惯了,看她还愿不愿意回去住筒子楼,嘿嘿。 周母就不像丈夫那般的委婉,她就直接的很,“你们出去住,慢慢跟我们一起。” 很明显对儿子儿媳没有特别不舍得,反正只要孙女在家就成。 苏姚和周言安完全没有被嫌弃的自觉,慢慢不在身边,他们还省事了呢。 周言安的申请递上去,很快就被批下来了,效率特别快。 房子不像是团里那样,可以有选择的空间,后勤给分到哪里就只能去哪里。 这个时候苏姚就格外地想念后勤处的吕主任,这真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才,能兼顾到方方面面的需求。 不过这也是因为首都这边的申请人多,如果每个人都挑,那被挑剩下的房子分给谁。 如果嫌弃这房子不好,那就另寻他法,爷还不伺候了呢。 房子下来以后,周言安就带着苏姚先去看了,那种普通的筒子楼,每户五十平,这样的大小在现在完全不小了。 只是一共五层的筒子楼,自家在五楼。 住在顶层,这其实不算是个太好的位置,顶层冬冷夏热,下雨还容易漏水。 有缺点就有优点嘛,顶层至少很安静。 这边后勤有一点做的特别好,房子不是毛坯房,已经简单装修过。 而且每间屋子里配上了简单的家具,是可以做到拎包就能入住的。 这给要住进来的人省了很多麻烦。周言安回家跟两个老人先说了一下,先把行李给搬过去。 本来还怕俩老人难以接受,他俩搬出去呢,结果听见以后,连眼睛都没有抬起来,还在一心一意的给慢慢喂饭。 苏姚和周言安会宠着慢慢,但都没有像是周父周母那样纵容。 原本听周言安的描述,苏姚觉得慢慢就算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也不会被宠得无法无天。周父虽然脾气好,周母可不是。 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在惯孩子这件事上,不分性格。 周言安看不过去说了一句,“慢慢,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要自己做,不要让爷爷奶奶代劳。” 慢慢这小丫头还没说什么呢,周母说他,“你这么大人了,别整天管东管西,实在没事干,就多出去跑两圈,我看你就是闲的了。” 慢慢听见奶奶教育爸爸,没忍住嘻嘻笑。 周言安和苏姚搬家的那天,是工作日,周父早上要送慢慢去托管班,叫把鲁大姐带过去帮帮忙。 鲁大姐白天是没啥事要忙的,她自己也愿意一起去,然而周言安已经找好了帮忙搬家的人,他儿时的玩伴,大部分都回到了首都,他就算是回来比较晚的那一个了。 几个大老爷们过来,本身就没有多少行李,咔咔一顿搬,一趟就直接搬完了,根本就用不上鲁大姐帮忙。 周言安的朋友中,苏姚只认得宗国强一人,他今天有事没办法过来,这样一来,今天过来的几个人,苏姚一个人都不认得。 虽然周言安这人的性子比较闷,他这几个朋友都是跳脱活泼话多的性格。 甚至不用周言安给她介绍,几个人就主动介绍,自己姓甚名谁。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跟周言安做朋友的,本质还有些相似之处的。 虽然性格不同,但苏姚就觉得这些人都还蛮靠谱的。 能跟周言安玩到一块,这些人的老子那都是相当可以的一类人,现在所处位置想必不低,没人说自己现在的位置,只说是自己小的时候跟周言安一起干过什么事。 是那种平常见朋友的感觉,没有很官方,这一下子让苏姚对这些人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就从这一个小细节上,就感觉这些人其实还不错。 也能说这是互相影响的,因为周言安,苏姚对他那几个朋友初印象不错。 因为周言安那几个朋友人不错,苏姚反过来更喜欢周言安了。 搬完家,苏姚和周言安带着几个帮手,下馆子搓了一顿。 不得不说,还得是首都,这边的饭店更多,就连那种有悠久历史的老饭店,这时候也恢复营业了。 即便是这些人出身极好,没有啥好东西没吃到过,听见周言安说请吃客,那还是高兴的不行。 毕竟哥几个一起吃饭,这已经是多少年没有的事了。 几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要去吃啥,关于吃什么,这倒是没有一个定论,有人想吃涮肚,有人想吃涮羊肉,还有人想去吃鸭子。 往常周言安是一群人中做决定的那个,这时候他回来了,按照习惯都看向了周言安,叫他来决定。 周言安,“媳妇,你想吃什么?” 几人齐齐吁声。 “咦!” “不至于吧。” 这狗粮的味道,让然实在是难以忍受了。 既然是撒狗粮,那就要撒的彻底,苏姚又看向了周言安,“你很长时间没回来了,你有什么想吃的。” 果然这话一出,狗粮的味道就愈发地浓郁了。 周言安的好友中,大多数人都已经结婚了,只有零星几个人没结婚。 还没有结婚的单身狗,看向周言安的眼神中,就格外的羡慕嫉妒了。 大家都以为冷面无情不近女色的周言安,会是小团体中最后结婚的人,甚至孤独终老的那种。 虽然是多年的好友,但是都以为他这些年过得不太好。 结果,去种了两年地,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就好像一切都很好。带回来一个温柔漂亮的媳妇,听说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 虽然说媳妇不是出身名门,只是普通的工人家庭,不能提供助力听起来不大能匹配上周言安。 但这个时候,工人家庭好啊,没有政治包袱。 周言安对待苏姚的态度,这同时影响了他的朋友对待苏姚的态度。 有时候就是这样。 丈夫对待妻子的尊重,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妻子在朋友那里的位置。当丈夫的不尊重妻子,当着好哥们的面,对着媳妇呼来喝去,这不会体现出丈夫的男子气概,媳妇只会被瞧不起。 而周言安对着苏姚的重视,也让朋友们对着苏姚格外的尊重。 媳妇长得好,这一点就够让人嫉妒的了。这夫妻两个人,感情好的跟刚结婚的小夫妻似的,这一点就更让人羡慕嫉妒了。 在周言安好友中,为数不多单身的那个小伙,听说要去吃春饼,期期艾艾的开口,“那个我能不能带媳妇过来?” 其中有个长得黑黑壮壮叫黑子的那个,瞪大了眼睛,“郭子,你咋巧摸的结婚了,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啊?” “哎,不对啊,你结婚这件事,你爸妈也不知道吧,但凡他俩知道,我们家老爷子不可能不跟我说。” 郭子和黑子两家父母的关系好,因此在小团体中这俩人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郭子摸着大脑门,嘿嘿笑了两声,笑罢他脸上正色道,“可别瞎说,还没有结婚,我们才处对象。” 这些大老爷们,在听见自己单身许久的小兄弟,终于有对象了以后,那是相当地好奇。 都觉得自家兄弟是单纯的小白花,怕兄弟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骗财骗色”,问得特别仔细:女孩子是干嘛的,家里是干嘛的,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总的说,女孩子听说姐妹有对象以后,盘问的问题,跟这是一样的。 这些人平时在军营里喊口号的声音都蛮大,这一时激动起来,音量就难免压不住了。 这七嘴八舌的,也没有问出来啥有用的消息。 苏姚就说,“行啊,你家哪位女同志要是愿意来,我们这边肯定是欢迎的。” 是周言安和苏姚请客,这两口子同意就成。 大家全都好奇郭子的对象长啥样,一时之间也不在苏姚家这个小房子里面挤着了。 都十分道貌岸然的说,“这搬家可真累啊,现在才十点就感觉饿了。” “行,饿了那咱就快走吧。” “对对对,走吧别墨迹了。” 苏姚是要负责统筹的,“郭子,是我们去饭店包厢里面等着你,还是你对象就在这附近,你把她接过来跟我们汇合,然后我们一起去饭点?” 郭子继续挠头,“其实我对象是个护士,你等我接上她,马上就过来。” 在苏姚跟郭子沟通的时候,身后这些大老爷们的耳朵竖的跟天线宝宝似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听见说是医院工作的护士的,彼此交换一个眼神,这小护士长得肯定好看。 对视完毕,彼此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那叫一个畏缩。 周言安瞥了几人一眼,“你们别吓到女同志。” 其中一人说,“放心啦,看见郭子带着女同志过来,我们肯定不这样。” 周言安:“我是说别吓到我媳妇了。” 其余人:“……”你有媳妇,你了不起。 媳妇在身边就是了不起嘛,郭子带着个女同志过来,就连脸上的表情都跟刚刚不一样,十分的神采飞扬。 有两个人带着媳妇,虽然其中有一个人是对象,还没有领结婚证。 即便是这样,都衬得其他人特别孤家寡人。 郭子带着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同志,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对象,安秀。” 安秀在郭子介绍的同时,笑了笑害羞的低下了头。 很漂亮的一个女孩,是符合当下审美的那种漂亮,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睛,健康的身材,身材丰腴,却不是很胖的那种类型。 大家虽然都对郭子的对象好奇,也不好多打量兄弟的对象,只一眼扫过去,便收回了视线。 郭子是没啥心眼的那种人,“今天听说我们要来帮忙搬家,安秀也想过来,就是她早上忙着打扮,就错过了。” 这种话都能说,还真是不把身后这群人当外人。 苏姚看见安秀这姑娘,伸手在郭子腰上拧了一下。 他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为了面子,还是假装无事发生。 周言安这群人的眼神多好啊,注意到了安秀的小动作,也看见了郭子扭曲的表情。 不过谁都没开口说这事,就当没看见。 虽然是大院子弟,自身目前也比较成功。但没有什么大事的情况下,大家出行都是自行车,很少借车去开。 借车的手续挺费劲的,有那个时间,骑自行车也到了。 周言安刚回首都,俩人还没有置办自行车。 不过大家人手一辆自行车,随便借一辆自行车,自行车被抢的那人也不闹,嘻嘻哈哈的坐到其他人的后座上。 安秀注意到这俩人就连自行车都要跟人借,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作者有话说: 很差的心情,被爸爸妈妈给治愈了,呜呜呜,现在好很多了感谢在2023-07-05 22:48:57~2023-07-07 23:1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淡兰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二合一◎ 她知道郭子的条件好, 家里有背景,还以为他的朋友里都是跟他条件差不多的人,没想到, 还有就连自行车都买不起的穷鬼。 多新鲜呐, 这年头脸自行车都买不起,是得有多穷。 其实现在能买得起自行车的还是少数人,就算是工人家庭, 也得几个月的工资, 才能买的上一辆自行车。 而自行车这东西, 不能吃也不能穿, 就算是手里有点余钱, 大多数人也不会买它。 在一群有自行车的人中,就这么一个没有自行车的人, 安秀不觉得是有特殊原因在, 只觉得是这人穷, 买不起。 如今舍得下馆子的人不多, 都是过来打牙祭的,像是这样一下子过来十几个人的情况, 在这几年很少出现了。 还是把两张桌子给拼在一起,才让一群人坐下。 郭子指着苏姚身边的位置, “秀,你去嫂子边上坐着。” 安秀即便是不大情愿, 因为不能在众人面前拂了男人的面子, 还是坐到了苏姚身边, 郭子紧挨着安秀身边的位置。 这次是周言安回来以后, 哥几个第一次聚, 以前只是见过面。 大家对这周言安之前的经历十分的好奇, 不免问上一二。 如果是以前,他们是肯定不会询问周言安的,因为知道就算是问了,周言安也不会说。 这不是身边还有个苏姚嘛,她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即便是周言安不会说,那也没关系,还有苏姚。 对于这些人在饭桌上问的问题,苏姚知道的就回答,如果她不知道的就捅捅周言安的胳膊,叫他来回答。 周言安肯定是不愿意搭理这种没意思的问题,可他媳妇发话了。 饭桌上其他人看见两人的小动作,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无语。 苏姚说,周言安每年秋天,团里组织扒苞米,每天起早贪黑累得要命。 听见扒玉米这个词,安秀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果真是穷鬼,原本在山沟沟里面种地,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门路,竟然能从山里被调到首都。 不过这人看着正派,内里竟是那种会讨好人的。竟然能打进郭子他们这个圈子。 关于谁家门第高,大家背地里都讨论过,虽然具体不清楚谁是谁的儿子,但是风言风语大家还是听见过的。 安秀本来是听郭子说带她跟兄弟们见面,这一点她挺高兴的,毕竟那样家世的人,即便未来跟郭子没当成两口子,跟那样的人当朋友,对于她来说也受益匪浅了。 她刚听说要跟兄弟见面,很是积极。 后来郭子无意间说,她才知道原来带她过去,不止是见面,主要是帮忙搬家。 听到要搬家的人名是,安秀就有些兴致缺缺了,从来没听过的名字,想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人,还想叫她过去帮忙搬家,真是做梦。 于是安秀告诉郭子,叫他先去,她要先梳洗打扮,第一面得给他的朋友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郭子一听确实是这样,他也觉得对象如果长得好看,他带出去长脸。 加上约好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郭子就让安秀先在宿舍收拾自己,待会可能会一起吃饭,那时候可以给她介绍。 安秀这女同志,属于在饭桌上挺会来事的那种性格。 吃饭的时候,要了一瓶牛栏山,她主动地跟给大家满上。 安秀给倒酒敬酒,郭子就给对象介绍这位是谁,要怎么称呼。 “朱大哥,听郭子说您是个能耐人,以后有啥事还得多靠您。” 被安秀称作朱大哥的人笑了笑,“妹子,不至于,遇到啥事,找你家郭子就成,哪里还用得上我。” 这一群人,家世好能力高,在家里的庇佑下一路过得顺风顺水。 从小被捧着到长大,这种情况遇见的多了。 圈子里热心肠的人有,不过大多都是对于陌生人比较冷淡的。 别看着平时嘻嘻哈哈,很好说话的样子,真遇到这种情况,瞬间警惕心提高。 这也不怪他们,这个身份,但凡热情好心一点,那主动贴上来的,或是那种想要算计家里的,都是数不胜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冷淡的态度就能剩下不少的事端。 因此对着自己越是热情的人,就忍不住的防备。 常言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知道你是我兄弟的对象,但你对我的态度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热情,你的这种态度,总觉得你对我有所图谋。 不过这位朱达,就算是说半是拒绝的话,依旧摆出了一张笑脸,很好说话的样子,面对这样一张脸,就算是知道他不愿意,也很难不开心。 其他人在推杯换盏地应酬,苏姚一心只有面前的春饼。 谁能拒绝春饼里面夹正宗京酱肉丝的诱惑呢,里面还加上一点的葱白,那味道绝了。 周言安知道苏姚好这一口,帮着她卷春饼。 苏姚吃的整个人眉飞色舞,冲着周言安眨眼睛,来表示自己吃的很高兴。 安秀无意间回头看到苏姚满足的表情,对这对夫妻的观感都很差。不过是吃个春饼罢了,至不至于说高兴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吃到了什么好东西,这不值钱的样子,真是让人难以言喻。 其实安秀刚见到苏姚的时候,对着这个女同志的印象很不错,即便是她长得漂亮,看到苏姚第一眼的时候,让安秀无端的生出了许多的危机感。 安秀作为女同志,外人都觉得,她们对着长得漂亮的同性,十分排斥,甚至生出敌意。 安秀不知道其他人,但是就她自己而言是没有的,她欣赏长得漂亮的人,不论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 不过安秀对于男同志的皮相,倒不是很看重,他觉得一个男人可以长得丑,但不能没钱没权。 长了一张漂亮的面孔,如果没有权力还没有钱,那这人就是废人,不值得接触。 原本看见这对小夫妻的面容,那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知道周言安连自行车都没有,安秀瞬间觉得这男的原本精致的面庞,变得黯淡无光。 她喜欢欣赏长得漂亮的,对着周言安的观感变差,这并不影响对苏姚的印象。 毕竟穷这不是苏姚的错,她觉得都是因为周言安没能让苏姚过上好日子,因此觉得这女同志属实是比较可怜的那种。 但是见到苏姚,吃到一个春饼,都会高兴成那个样子,安秀就觉得这人没救了。 人可以穷,但是不能没有追求。 安秀对着女同志还是宽容一些的,即便是觉得这人没有追求,也不影响她欣赏苏姚的脸。 桌上的人都敬了一圈酒,即便是看不上这眼里只有吃的俩人,还是举起酒杯,要给两人敬酒。 正常情况下,苏姚和周言安都不喝酒。 人家敬酒,不喝的话,那就是不给面子,两人就跟着举起酒杯。 郭子这时候也说,“是该给哥和嫂子敬一杯酒,等我跟秀儿领证以后,咱还说不定能当上邻居呢。” 安秀是知道这两口子住在家属楼的,跟他们当邻居,那不就是等着结婚以后,住在家属楼里面。 安秀不可置信,为什么不跟着他父母一起,住在大院里面,要挤在筒子楼,那条件多艰苦啊。 她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能问出这种话来。 而且在人多的时候,这种话是不适合问的。 她笑了笑,掩饰出几秒前的表情破防,“以后还得请两位多多照顾。” 苏姚也笑了,“这是自然。” 这顿饭吃完以后,大家再一起骑着自行车回去。 黑子跟在周言安身后,跟着小两口回了家,之后十分自觉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倚在砂房上,姿势十分地闲适,他摇摇头,“我看郭子那个对象,有点悬。” 在餐桌上,尽管是安秀只有一瞬间的表情破防,大家都看见了。 周言安倒了一杯温水,给苏姚也倒了一杯。 黑子就等着周言安给他倒水呢,还想着这人别看这几年遭罪了,还真是改头换面了,以前这人哪里知道照顾人。 就看见,给苏姚倒完一杯水以后,就用塞子把暖瓶给盖上了。 黑子:“……”跟人有关的事,你是一点也不干啊。 苏姚笑着把周言安面前的水杯,放到黑子的面前,“他刚才逗你呢,这是给你准备的。” 周言安点头,拿过苏姚已经喝过的水杯,“对。” 黑子:“……”妈的,晦气。 周言安这才看他,“郭叔郭婶会帮他把关的,他们经历的事情多,这女同志是什么样的人,自然逃不过两位老人家的法眼,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也是。”黑子跟着点点头,感觉周言安说得也有道理,他刚才这是关心则乱了。 他也不光是来讨论郭子那件事的,他自己也有不少的麻烦。 他现在属于那种看着光鲜,实际上进退两难。 这些二代们都能回家跟父母求助,他不一样,亲妈死的早,老爷子给他找了一个年轻的小妈。 这小妈结婚以后,生孩子跟母鸡下蛋似的,三年生了两个,还都是弟弟。 这小妈没有生孩子之前,对他还挺好的,等后妈生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他就成了那个碍眼的存在。 黑子年纪小的时候,比较单纯,还以为后妈对待他和弟弟都是一样的。 魔鬼藏在细节里,黑子年纪一点点变大,这心眼比小时候的多,加上两个弟弟年纪大了,后妈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他就知道了后妈靠不住。 后妈不是亲的,但是父亲是亲爹,黑子跟老爷子说了几次后妈对他不好,老爷子却把他给骂了一顿,认为是黑子诬陷后妈,对待后妈全无尊敬。 从那个时候开始,黑子就知道这亲爹靠不上。 别看他有个牛逼的老子,人人见到他,不管是冲着他本人,还是冲着他背后的老子,态度那是相当地好。 同样地,人家都觉得他在啃老,虽然表面上吹捧,背地里讲得很难听。 黑子知道,却不在意这一点。 反正被人议论两句,自己又不会少两块肉。 黑子后妈生的那两个弟弟,前两年就已经入伍了。这里两个弟弟一路走来很顺畅,后妈却觉得黑子是弟弟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是遮在俩儿子头上的一片云,只要有黑子在,俩儿子过得就不会顺利,因此看他相当地不顺眼。 在老爷子面前,说过很多次黑子的坏话,联想到黑子之前曾经说过后妈的坏话,老爷子就觉得果真这大儿子不行。 这种道德素质不行的人,让他去到更高的位置,这是不合适的,反而会对党和人民产生不好的后果。 这就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老人,哪怕是自己儿子,那也是可以大义灭亲,打压他的进步。 有些事,黑子是经历过以后,琢磨了很长时间,才想清楚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单位里评奖评优,或者是有任何露脸的机会,每次报名都没有他。 后来还是他新兵时候的上级,跟他说了这其中的原因,说是他亲爹说他这人不行。 你说说,这得是什么样的人,能叫亲爹说出来,这人品质有问题,不建议组织重用。 就说是普通的父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组织想要用他的时候,还不得使劲掂量一下。 这位当爹的又不是普通人,多少人的老领导,谁还不卖他一个面子。 黑子这群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很早之前就知道周言安不是周家的亲儿子,原本还觉得他的身份尴尬有些可怜。 因着两人有些“同病相怜”的身世,黑子自觉地跟周言安关系走得很近,每当遇到什么难题的时候,他就喜欢来找周言安聊一聊。 无论是吐苦水,还是寻求解决办法,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周言安这人嘴巴严,不会把他说过的话,跟任何人讲。 黑子跟周言安倒苦水的时候,心里感慨极了。 小时候觉得周言安父母都不是亲的,自己好歹有个亲爹。 这逐渐长大以后,才知道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亲爹有了还不如没有呢。 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这话委实不错,自己老子现在就是后爹无疑。 周家这两老的,无论如何都干不出来,我诬陷我儿子的事。 而且他们自己有长眼睛的,周父周母对待周言安如何,身边这些人都是能看见的,那是真跟亲爹妈没两样。 听着黑子吐苦水,苏姚表面上风轻云淡,实际这内心已经掀起了万丈波涛。 就还是城里人会玩,这亲爹说亲儿子不是东西,苏姚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 见黑子一脸的愁容,很明显这件事,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黑子虽然冲着周言安吐苦水,但指望着他能说出来安慰的话,这是不可能的。 对于一个需要安慰的人来说,没什么比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大力谴责对方,来的更有效果了。 “你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可真是不容易,吃了不少的苦吧。” 与人交往最忌讳交浅言深,与只见过一面的人,说他后妈的坏话,这其实不好。 无论如何,人家才是亲亲的一家人,而且苏姚没办法确定黑子话里真假,也许真是他有问题呢,这都是保不准的事情。 不过苏姚相信周言安朋友的人品,愿意相信他的人品。 果然,听见苏姚谴责后妈过分,黑子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好了很多。 黑子仿佛被隔靴搔到痒处,看着那种不爱说话的硬汉,却开始喋喋不休地跟苏姚讲他后妈有多么过分。 正是因为知道周言安这无趣的木头不会跟外人说,黑子才选择周言安作为自己的投诉对象。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以前想错了,找周言安这个几乎不会回复的木头,即便是倾诉也没有意思。 果然,吐槽还得两个人一起互动,才觉得解气。 黑子就觉得,这郁结在心里很久的气,现在倒是没从前那般生气了。 而苏姚就看这黑子越唠越嗨,把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后妈苛待过他的事情,都跟苏姚讲了一遍。 苏姚也是无意间听到了不少别人家的八卦,当然这些事她是很爱听的。 没有人能够拒绝奇葩人奇葩事,没有人能拒绝。 一起吐槽过仇人的情谊这是不一样的,黑子原本对于苏姚的印象是,兄弟的妻子,仅此而已,现在对于他来讲,苏姚那可是他的好朋友。 黑子临走之前,依依不舍的跟苏姚说,“弟妹,下次再找你唠嗑。” 苏姚冲他挥挥手,“行啊,下次再来家里唠。” 黑子之所以离开,也是因为快到晚饭时间,不好留在人家不走,像是想蹭饭似的。 而且周言安和苏姚帮搬过来,家里大致有什么东西,这他们帮着搬家的的,都是知道的。 可以说是,家里面几乎没有能吃的东西。 留在这里不走,那也让人家作难。 周言安和苏姚确实是不打算在家里吃饭,两人把房门一锁,回去跟爹妈和闺女一起吃饭去。 在路上的时候,苏姚主动跟周言安说起黑子继母的问题。 她还是不能理解,会有亲爹到处说儿子不是啥好东西这种事。 周言安:“具体情况我没有了解,不过是那位叔叔能干出来的事。” 苏姚顶顶瞧不上这样的男人,原配生的孩子弃之敝屣,等到二婚老婆生的孩子,那就是个宝。 周言安倒是没有表示自己的厌恶,他只是从客观事实出发,“魏叔叔是一个很好的人,也是一个负责任的领导。” 苏姚默默替他补充上了未尽之言,“却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她摇摇头,“不对不对,谁说人家不是好父亲了,只不过看施展父爱的对象是谁了。” 步行回家,大约花了一个小时,终于走到了公婆家里。 苏姚忍不住说,“咱也得买个自行车了,要不这来来回回的,能把两条腿给磨细。”以后免不了往来于两个大院之间,没有自行车这实在是不方便。 周言安,“有时间我去换一张自行车券。” “那感情好。” 周言安和苏姚刚回家的时候,周父就每人给了一把钥匙,万一家里没有人,也不用在门外傻等着。 站在外面的时候,就能看到这栋房子里面没有开灯。 周言安打开门,整个房子一片漆黑。 家里没有一个人,周父周母和慢慢都不在,就连鲁大姐都不在。 这种突发情况,很难不会联想到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苏姚这脑子越想越乱,是不是慢慢突然病了,或者是托管班发生了什么意外。 以前从没有发现,等待原来是一件,如此让人抓狂的事情。 大约等了半小时,门口才传来窸窸窣窣掏钥匙的声音。 门锁已经被打开了,门外的人显然是没有想到,有一些惊讶。 苏姚和周言安听见声音,赶紧站起身来。 周父周母也没想到,这小两口搬完家竟然还会回来。 看到两人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一滞。 慢慢见到爸爸妈妈,高兴的尖叫一声,像个小炮弹一般冲了过来。 看见这两老一小,显然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这两口子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是放下了。 周母:“我跟你爸还以为你俩今晚不会回来了?” 周言安跟苏姚相处的时间长,被她同化,有时候会讲一两句玩笑,“这是不欢迎?” 周父周母没想到周言安会说出这种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啥。 还是周父先回过神来,“没有不欢迎。” 苏姚笑着说,“我们俩忙完那边的事情以后,就想着回来看看爸妈,一打开门家里面没有人,可把我俩给吓得够呛。” 周母解释,“我们带着慢慢出去吃饭,刚好就给小鲁放个假。” 原来是这么个情况,苏姚对着严肃的婆婆撒娇道,“您是不知道,我俩为了跟您和爸爸一起吃饭,一路走过来,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周父一听急了,赶忙问,“那怎么办,小鲁已经回家了,要不我给你们下个面条。” 做饭他也是会的,不过也只是会一些简单的饭菜,比如煮面条炒鸡蛋。 “煮面条还哪里用的着您老动手,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她就催促两老人赶快休息,“我妈明天还得上班,还是赶紧洗漱休息。” 第二天周言安去上班,苏姚跟着回到了小家。 昨天上午只是把东西给搬了过来,下午忙着听黑子聊他家八卦,还没来得及规整。 苏姚得先给收拾一下,才能住进来。 她正在往柜子里叠衣服,外面咚咚咚一阵急促敲门声。 打开门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这人自称是周言安亲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7 23:15:49~2023-07-08 22:5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淡兰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二合一◎ 这女人从刚露面开始, 就用一种极为嫌弃的目光上下打量苏姚,仿佛是菜市场挑猪肉。 可巧,在苏姚听见她说, 她说周言安的亲生母亲时, 也似有似无的打量她。 真别说,这女人长得跟林思远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脸型和眉眼处有点像,不过林远思为人和气, 气质中带着几分超脱之感, 而这个女人的眉眼处慢慢都是让人厌恶的戾气。 林思远是周言安的亲小姨, 这女人跟林思远长得像, 那她倒是说没有撒谎, 她真的有可能是周言安的亲生母亲。 想来也是,谁会在这种问题上撒谎, 只要周言安回家, 就立刻能够知道, 这人是不是在撒谎。 没必要的。 不过, 苏姚现在想的是,这人怎么找上门来了。 还在周言安不在家的时候, 她想干嘛呢。 来跟苏姚摆正经婆婆的谱,这不能够吧。 不管她是什么打算, 苏姚决定采取最简单粗暴的一种方式,关门。 而且他们为了讨好有本事的大哥大嫂, 在周言安刚出生的时候, 就把他给过继出去。 苏姚就没有办法喜欢这对两口子。 虽然说周父周母不是刻薄人, 周言安跟着周父周父过得其实不错, 甚至比养在他们名下要好得多。 他们对儿子放手, 这并不代表, 他们把周言安给过继出去,这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林远美想到无数种,面对周言安媳妇的时候,她对她的态度。 却唯独没有想到,在听见说她的自我介绍时,这儿媳妇竟然把门给关上了,偏偏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她这反应叫林远美相当的不可思议,面对这面前的铁门呆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是被儿媳妇给拒之门外了? 林远美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她迅速的回过神来,使劲拍门。 那砸门的架势,仿佛如果苏姚不主动开门,她就把门给砸开。 耳边相当扰民的砸门声,苏姚摇摇头,继续往衣柜里面收拾衣服。 住在筒子楼里面,其实有一点不好,这边有一点动静,隔壁房间就能听见。 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敲门声,男人们虽然上班去了,还有一些家庭主妇在家。 对于楼下来说,这震天响的敲门声,简直就是噩梦。 有那不愿意惹事默默忍受的,同时也有那忍无可忍找上门的。 一路找上来,看见是这大姨在敲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林远美这人也不是啥省油的灯,有人骂她她就骂回去,同时不忘把门里面的儿媳妇苏姚给臭一顿。 那人才不管你为啥扰民,重点是你影响到我了。 双方骂得不相上下,这住在六楼得人最先听见动静。 扰民的声音,大家可能稍微忍一忍,如果是这种有人吵架,大家听到动静以后,就立刻打开房门。 他们可不是看热闹,这是出来拉架的。 眼看双方的骂战,已经到侮辱对方祖宗十八辈了。 屋子里的苏姚也没想到,这老太太的威力这么大,她以为这人砸不开门就会离开,谁能想到双方会对骂起来。 双方骂出了火气,为什么开始的,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输。 苏姚这时候打开门,融入看热闹的人群中。 苏姚站在看热闹人群的外围,这时候她身边的一个大嫂注意到她。 “你是刚搬过来的吧?” “对啊,昨天才搬来的。” “那就对了,我看你面生,不像是以前见过。” “我男人是刚调过来的。” 那人点点头,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我家住在三楼。” 再多的信息就没有了。 要说这边的家属院,是没有出现争端,主动站出来解决的人。 苏姚和周言安被分到的这栋楼,是团级干部家属楼,周言安从被调过来以后,自动升了半级,去掉了职位上的副。 这一栋家属楼里面,住的全都是团级干部。 苏姚这二十来岁的年纪,在一群看热闹的嫂子婶子之中,是最年轻的一个了。 这俩大姨都快要挠到对方的脸上了,围观的众人还只是围观,没有任何要拦架的意思。 没人去拦架,苏姚自然不可能提议来个人去拦架,更不可能说是亲自上前拦一拦。 这俩人到底没打起来,骂到彼此都口干舌燥,最后才停下来。 林远美气冲冲的离开家属楼,回到女儿家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去跟人吵架的,是去找周言安媳妇的。 没错,她如今正住在女儿家里。 林远美三子两女,本来是四子两女,周言安被过继给了大哥大嫂,他们老两口名下如今就只有三子两女。 儿女们如今都混得不错,在妯娌和大伯子没有倒霉的时候,林远思主动找到大伯子家里,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看在周言安的面子上,照顾一下这几个孩子。毕竟是亲兄弟姐妹,将来无论是谁发迹,都能照应对方。 这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毕竟孩子是过继人家的。 周母就帮着安排了,可以说比周言安大的几个哥姐,全都帮忙找了出路,或是进厂当工人,或是进入部队,在这年头都是铁饭碗。 林远美最大的女儿,在家里排老三,她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然后便是周言安。 林远美和林远思是亲姐妹,她年轻的时候长得委实不赖。 林远美的丈夫,周言安的亲爹,他也是相貌堂堂浓眉大眼一小伙。 这两口子长得都不错,有一对高颜值的父母,林远美亲生的几个孩子长得都很不赖。 林远美的大女儿,当初读了卫校,现在在医院当护士。 她进入医院以后比较争气,不光是长得好看,业务能力也相当精湛。进医院不久,就当上了主护士长。 周淑靖很快就有了不少的追求者,这其中不乏许多的领导。 不过能当上领导,这年纪就不小了,这个年纪上通常都是已经娶过媳妇的,不是离异就是丧偶。 周淑靖被母亲影响,对于找一个年纪大而且结过婚的丈夫,没有多大的心理障碍。 不过对于追求对象,她一直抻着,还是想找一个更好的。而周父周母出事,把她们全家给吓了一跳,都生怕被牵连到,哪怕是已经跟周父周母划清界限了,这心里依旧还是不安稳。 毕竟自己能进医院,靠着谁的面子,大家可能面上不会讨论,背地里都是门清的。 尽管还想要一个更好的结婚对象,这时候不敢再等了,周淑靖在自己可挑选的范围之内,选择了一个条件最好的。 这人虽然年纪大了一些,如今已经是主任了。 周淑靖靠着嫁人,是周家这群孩子中,如今条件最好,也是过得最好的一个。 林远美不重男轻女,对于有出息的儿女,她是相当捧着,因此周淑靖跟父母的关系不错。 林远美隔半个月,就得去女儿女婿家里住上一阵子。女婿是领导,家里房子很是不错,跟她家那完全没法比,林远美好享受,当然是愿意住在大房子里面了。 周淑靖将丈夫拿捏得牢牢的,即便是丈母娘经常过来,却没有怨言。 林远美之所以过来找周言安,这不是之前跟周父周母划清界限的时候,跟着其他人一起写了不少的检举材料。 而如今周父恢复工作,她又急着想要修复关系了。 不仅是怕被记恨上,这也是觉得可以从大伯子身上得到好处。 毕竟她家大伯子和妯娌是个纯粹的傻子,只要说说自己当初的不得已,那时候的揭发行径并不是出于本心,是被人逼迫,她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要这样说说,在哭上两句,老大两口子就不会计较的。 想的很好,却没想到,就连周母单位分的家属院都没有进去。 军区家属院虽然管理更为严格,但那时候周家老二两口子能进出无碍,这都是因为那时候还没有跟周父周母交恶。 对着有本事的妯娌以及大伯子,林远美两口子那是捧的相当高,门卫知道这样的关系,自然就放行了。 而周母单位分的房子所在家属院,人家门卫知道这是谁家的亲戚,难免过来问一下,是不是亲戚,如果是的话带进来,不是的话是得赶走的。 周父周母早就商量好了,不再跟二房两口子来往,听见门卫说是老二两口子找上门来,顿时想也不想的说自己没有弟弟妹妹,这是过来攀亲戚的。 那门卫就知道要怎么办了,他们经常会处理这种情况的,那是相当的熟悉这一套流程。 林远美两口子没想到连门都没法子进。 家里大儿子二儿子回家以后时常抱怨,说她们老两口短视,他们大伯大伯母是有大本事的人,那时候遇到的困难算个啥,瞧瞧人家如今不是又起来了。 他们不止一次抱怨,当初如果没有跟大伯一家划清界限,没有帮着别人揭发检举大伯母,甚至在大伯请求对外声称周言安就是自家孩子,跟大伯一家没有关系的时候,能主动站出来。 哪怕只是做了最后一件事,帮着解决周言安身上的麻烦,即便是当时揭发检举了大伯大伯母,他们如今看在那件事的面子上,都不会对自家置之不理。 周言安虽然说是大伯的孩子,但实际上是自家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那件事对于自家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忙,不会影响什么。 因为父母都不愿意,当时周言安是被周母身上的问题给连累到,希望从周言安那边入手,让他来揭发,周言安是绝对不愿意的,他自己本身又是个硬脾气,那时候着实是吃了一番的苦头。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周父周母知道,那时候即便是自己那边也自身难保,还是动用了不少的老关系,将人一杆子给送到了犄角旮旯,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地方。 周家老二一家是知道的,是周父先偷偷递话出来,叫老二一家把周言安给人回去,免得他被周父周母给连累。周老二是个没种的,知道周言安在受苦,不敢帮忙就算了,还向着外人举报。 这件事周言安从来没有跟苏姚提过,正因此她是不知道的。 周父周母恨透了周老二一家,如今没有打击报复,已经是两人有素质了。 还想再趴在身上吸血,这简直是做梦。 周言安不是周父周母的亲生孩子,这件事并不是个秘密,不少人都知道的。 就算是周淑靖的丈夫从前不知道,跟她结婚以后,也知道了班书记的养子是丈母娘的亲生儿子。 这关系虽然说着拗口,却并不难理解。 周淑靖的丈夫知道,这一家子之前有怎样的爱恨纠葛,但无论是谁对谁错,他终究还是站在利益那一边。 老丈人一家如果能跟班院长恢复关系,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因此他很支持两家能够修复关系。 甚至对于修复关系的过程,也是时常关心过问。 周父周母那边单方面不愿意与周老二一家修复关系,这周淑靖的丈夫老黄也是没有办法。 周淑靖的丈夫他在医院里有些人脉,打听到周言安被调回来。他顿时计上心头,或许可以从周言安这里找突破点,在怎么说自己老丈人丈母娘都是周言安的亲生父母,叫帮帮忙,他应该不会不乐意。 因此老黄对于周言安的一系列动态十分关注。 或许就连周言安本人都没有想到,有人会在背地里默默关注自己。 老黄在知道周言安搬进家属楼以后,便意识到,对于自家这边,这其实是一样不错的机会。 他很快告诉妻子,叫妻子和丈母娘赶紧想办法。 周老二两口子生孩子过于容易,就跟母鸡下蛋似的,因此对于哪一个孩子他们都没有过深的感情。 林远美更喜欢有出息的大女儿,因为她可以沾到大女儿的光。 周老二更宠爱大儿子,长子的地位,在男人的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剩下的几个儿女,周老二两口子都谈不上多喜欢。 这还是两人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呢,对于从来就没有养过的周言安,他们那真是半点感情都没有。 大概只有想要用到周言安的时候,才会想起还有一个儿子,这是自己的亲儿子,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 不过林远美会这样想,却从来不想这是自己儿子,自己应该对他好。 林远美过来找周言安没有半点的心理障碍,反而有一种旧社会老佛爷屈尊降贵来民间扶贫的感觉。 觉得知道自己过来以后,这周言安应该相当地感恩戴德。 周淑靖如今在医院已经是护士长了,这不光是靠有能耐的丈夫,还有她自己的专业本领精湛,她的脑子实际上很好用,不然也不会刚进医院没多久就能被领导夸奖。 医院那也有相当领导太太的女孩子,但是像是她这么成功的,还真是头一份。 从这些事情上,就可以知道,她的头脑很灵活,情商很高。 周淑靖就不像丈夫和父母那般想得简单,她觉得周言安这个弟弟,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他见到林远美跟大伯大伯母的反应一样,这可怎么办。 第一次见面,须得拿住这个先机。 周淑靖想了想,叫亲妈先不要跟周言安聊,先跟他那个媳妇见面。 这个媳妇在山沟沟里面娶的,肯定是个啥也不懂的村妇,那这种人就比较好掌控。 先跟这个村妇打好关系,通过一步步的控制周言安媳妇的想法,影响周言安本人。 这样虽然花的时间多,但这玩意稳妥啊。 咱们不图快,但图能够稳妥,最终一定要达成目的。 对于自己老娘的德行,这一点周淑靖是知道的,她提前跟老娘简单说了怎样跟周言安媳妇沟通,却不想林远美只是说了一句话,表明自己的身份,这也是周淑靖教她的。 然而只说了一句话,苏姚连门都没有让她进。 林远美那真是快要被气死了,不光是被那个跟她对骂的老泼妇,还有不给她开门的周言安媳妇。 她骂骂咧咧地回家,推开家门。 女儿女婿白天上班,这时候都不在家。老黄前头那个老婆生的闺女,这时候在上学。 要说林远美生孩子跟母鸡下蛋似的,生孩子这事对于她来说,压根就没有难度,要不也不至于孩子多余,把周言安过继给老二一家。 周淑靖是她闺女,按理说闺女随了妈,她也应该是个能生的。刚结婚的时候,周淑靖是铆着劲想给老黄生个儿子,毕竟前头那老婆生了闺女,她只有生个儿子,才能压老黄前妻一头。 然而这结婚都七八年了,她别说生儿子了,就连怀孕都完全没有过。 周淑靖如今已经不执着于一定要生一个儿子了,能生个女孩也好啊。 然而没有,老黄如今就只有一个闺女,因为只有一个孩子,别管老黄对着周淑靖多么纵容,周淑靖要想说女儿半句坏话,老黄当场就能翻脸。 周淑靖这一直以来过得挺顺,也就只有这一点,叫她时常发愁。 老黄的级别在这里,分配的住房面积不小,家里就只有两口子还有一个女儿,房子还剩两个空房间,因此林远美能够经常到女婿家小住。 林远美跟人吵架,气得出了一身臭汗。 想想自己刚才之所以会遇见那个老泼妇,这都是因为苏姚看见她以后,立刻把门给关上了,所以她才会一直敲门。 罪魁祸首是周言安媳妇。 她这时候就觉得周言安媳妇不是啥好东西,有人说婆婆对儿媳妇天然有敌意,这在林远美和苏姚身上,似乎能够应验。 林远美坐在沙发上呼哧生气,她就觉得自己看周言安那个媳妇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女同志看着就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在沙发上嘀嘀咕咕的骂苏姚,实在是被气得狠了,她甚至忘记了饿,中午都没有做饭。 周淑靖中午回家,食堂的伙食不错,她和老黄中午在食堂吃饭。其实按照她的心意,最好晚上也在食堂吃饭,这样自己就不用做饭刷碗,也能省点钱。 但老黄不愿意,中午闺女在学校吃饭,晚上还是得回家吃点好的。食堂的饭菜不错,却没法子跟自家的饭菜比,周淑靖的提议他不同意,只能听她的话。 周淑靖中午吃饭完,是得午休一会的,她不像是老黄有单独办公室,可以角落里放一张行军床,想要午睡把行军床支起来就行。 但如果不午睡,这一下午就会很困,她是宁可多走两步回家,也一定要午睡。 周淑靖看见亲妈这坐在沙发上,一看就没吃中饭的样子,忍不住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远美看见大闺女回来了,顿时跟她说苏姚的坏话,“淑靖,周言安娶的那个老婆,不是啥好货,今天气死我了。” 周淑靖赶紧跟老妈询问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林远美从她跟自称是周言安亲妈讲起,苏姚听以后竟然把大门给关上了。她不算是一个多聪明的人,讲着讲着就说到了那个上来骂她的女的多过分。 搞得周淑靖无数次打断她,让她仔细描述跟苏姚见面的场景。 林远美跟苏姚见面的时间,一共不超过一分钟,她就算是把当时的场景给讲出花来,能提供给周淑靖的内容也是有限的。 无非就是她说她是周言安亲妈,然后那女人关门,仅此而已。 这些内容,还能讲出花来。 林远美骂完苏姚,就像跟女儿吐槽跟她对喷的泼妇,结果周淑靖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女儿就只关注周言安媳妇。 这让林远美有点不高兴。 周淑靖没有注意到亲妈的不满,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 她通过分析亲妈的描述,觉得周言安这个媳妇,或许是不知道周言安不是她大伯和大伯母的亲生孩子,他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不然的话,她不会如此决绝的把门给关上。 时人多注重血缘亲情,周言安媳妇要是知道这是自己的真正婆婆,她的态度哪里会如此地无礼。 想来也是,被过继这又不算是多光彩的事情,周言安怎么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妻子。 她的那个弟妹,许是将她母亲当作是骗子了,所以才会把人关在门外。 这样一想,这个逻辑是通的。 至于说,苏姚知道这是周言安亲生母亲,才故意将门给关上,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周淑靖完全没有想过。 怎么可能嘛! 不过老娘第一次就出师不利,这叫周淑靖不得不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8 22:54:38~2023-07-09 23:1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淡兰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二合一◎ 周言安中午没有回家, 等到晚上他回家的时候,苏姚跟他提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不管周言安对于亲生母亲抱有什么样的情感,苏姚这种将亲婆婆关在门外的举动, 没半点怕的。 反正她想得很好, 如果周言安还对着亲生母亲有一丝的期待,那苏姚就说自己不知道这是周言安的亲生母亲,这种贸然上门的人, 她还以为是个骗子呢。 苏姚找到借口没有用到。 周言安的神色, 与方才相比没有发生变化。 就好像是听见了一个陌生人的动态, 没有高兴也没有厌恶。 “你做得很对, 以后她如果再找上门, 就像现在这样,别打交代, 也不要让她进门, 我怕你被她欺负。” 哪怕与亲生母亲相处的时间不多, 周言安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并不是因为他在兄弟姐妹之中, 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而是在简单的相处中,就感觉到这人身上的算计很多, 让人十分不喜。 周言安这么说,那苏姚就知道下一次要怎么做了。看来周言安对于亲生父母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反而就像是陌生人那般。 不过正常人在面对亲生父母的时候,总会有许多的幻想。周言安的语气, 叫苏姚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辛酸。 她伸出双臂, “抱抱。” 用着求安慰的语气, 却是想要安慰他。 周言安上前两步, 任由苏姚将他环住, 他能猜到苏姚为啥会这样做, 不过他真的苏姚想象中的那般难过。 他笑了笑,“爸妈对我挺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得谢谢我二叔二婶。” 对于周家老二两口子,他称呼是二叔二婶。 苏姚声音有些闷闷地,“谢什么谢,坏人坏心办好事,难道他们就不是坏人了吗。” 周言安年幼的时候,也曾经怨恨过周家老二两口子将他抛弃,虽然被过继给爸妈当孩子,他没有受到委屈。 那时候年幼的他,也总是不能释怀,没有人愿意当那个被放弃的孩子,很显然他就是。 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很容易就跟周围人和自己和解。 对于这件事,他已经不会再想了。 不过苏姚的心疼,还是叫他受用极了。虽然这种关心,现在的他不需要了,但是被他可以埋在心底的,少年期周言安耿耿于怀的一些东西,好像在一瞬间释怀了。 “他们不是好人,你别跟着生气,为了那些人,气坏身子就不值当了。” 不生气这是不可能的,周言安揉揉媳妇气呼呼的小脸蛋。 苏姚哼了一声,这一次只是把人给关到门外,她还是太善良了,以后再遇见这老太太,这事且没完呢。 她能感觉到,这老太太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这一次来找她,吃了一个闭门羹,以后还会过来找她,她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苏姚这还真是没猜错,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再来找她的不是上次那个老太太,而是一个三十多岁,保养得很考究的女人。 这热一开口就说自己是医院的护士长,苏姚就不懂了,她一个主任,过来找苏姚做什么,苏姚又不需要看病。 这人正是周淑靖,自从上次亲妈林远美过去找苏姚,却吃了一个闭门羹,她就想还有什么办法,能去跟苏姚打好关系。 这想来想去,觉得在苏姚面前林远美这张亲婆婆的牌,肯定是没有用了。 自己亲妈是个什么德行,这她也是知道的,不用想也能猜到,她肯定用那副鼻孔朝天的态度对待周言安的媳妇了。 亲妈第一次上门就给人家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要知道第一印象,那可是相当重要的,会关乎以后的相处。 亲妈不能用了,就只能自己上场。 她觉得刚见面时,立即说自己这边和周言安的关系,这是不可取的。 防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也会觉得自己这边是骗子。 所以这次她跟单位上请了半天的家,约莫周言安上班去了,周淑靖才上门。 刚上门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说自己是周言安的亲姐姐,反而告诉周言安媳妇她的职务。 在周淑靖看来,没有见过世面小地方来的家庭主妇,肯定会被她的职务给唬住,觉得她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如果她能温柔你的跟她沟通相处,那她肯定会被自己给拿捏住。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那真是天衣无缝,没有人能够拒绝。 当然,砸周淑靖看来的唬住,实际上是苏姚在思量这人是不是骗子,直到看见她肩头金光闪闪的东西以后。 即便是有些防备,苏姚还是让人进来了。 其实只要是正常人,处于礼节的的考虑,苏姚都不会堵在门口不让人进门。 周淑靖就比林远美聪明多了,林远美打量苏姚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嫌弃。 而周淑靖也是打量苏姚,她也算是在名利场上厮杀多年的人,别管对着苏姚有什么样的感觉,她打量的眼神却没有挑剔嫌弃,心底的情绪早就被掩盖。 周淑靖进门以后,苏姚客气而又不失礼貌地问道,“同志,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尽管苏姚没有邀请周淑靖坐下,她还是坐在沙发上。 拿起茶几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用了自家小妹在舞台上表演的动作神态,姿态十分的优美,这样的动作曾经被老黄无数次夸过呢。 然而周淑靖认为的优美姿态,落在苏姚眼里就是装13做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演戏的。 周淑靖双腿并拢,将手放到大腿上。 “我是在军医院当护士长,你外形条件很好,完全可以去文工团当演员,你有没有这个想法,我在文工团有关系。”这还真不是糊弄苏姚,她真有认识人,周家小妹在文工团,不过可不是啥领导,不能把人给塞进去,这样说,不过是觉得苏姚看着就是那种胸大无脑的花瓶,很好骗。 这句话不是周淑靖提前计划好的,她是看苏姚长得白白净净,比文工团里面大部分的小姑娘还好看,就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这个主意。 但是吧,这种突然的灵光一现,没有经过前头推敲,逻辑上有很大的问题。 这些问题,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周淑靖就觉得,这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心底里多少是有点虚荣,如果听说能上舞台表演,那肯定特别期待。 她用这个理由,将周言安媳妇心底里的魔鬼给勾出来,只要周言安媳妇想要求着她办事,这以后想叫她在其中帮着跟周言安缓和关系,甚至是直接可以完全掌控这个弟媳。 苏姚:“……”这人莫不真是一个骗子。 她就觉得吧,这个家属院的风水是不是不大好,总能找来脏东西。 前几天周言安的晦气亲妈找上来了,这又出现了一个骗子。也是怪了,按理说这地方管理很严格,怎么能把骗子给放进来呢。 懒得跟骗子讲道理,苏姚打算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苏姚邪魅一笑,“我是秦始皇的后代,其实我的祖先秦始皇没有死,他吃了不死药跟着徐福逃到了海外,在离开之前将五百吨黄金埋到了西省,只要你给我五十块,动用关系让他回国,我们一起去挖黄金,到手的黄金我们五五分成怎么样?” 周淑靖:“……” “你在胡说什么?” 苏姚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抽出一样,她随即茫然地看向周淑靖,“你是谁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这个样子,更是把周淑靖给吓了一跳。 这这这,怕不是鬼上身了吧。 虽然都说封建迷信是假的,不过许多人在科学不发达的时候,对于封建迷信还是相信的。 不是有句老话说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对于这样子的事情,别管嘴上怎么说,这心里都是相信的。 周淑靖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一股寒气从心底里冒出来。 此地不宜久留,她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跑远了。 周淑靖因为着急离开,就连大门都没有关上。 苏姚将门给关上,缓缓地笑了。 这边家属院也是的,管理怎么那么松散,连骗子都能放进来。 而且这骗子也真是有意思,在军人最多的地方,装军人想要骗家属,真当她是傻子。 还是得跟保卫人员说说,这也得稍微注意点,别什么样人都给放进来。 周言安晚上回家的时候,听到苏姚说今天家里来了一个骗子,叫他跟保卫处的人说一下,稍微注意点,可别把什么人都给放进来了。 周言安放下筷子,听苏姚讲,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苏姚口中这个骗子,怎么越听越觉得熟悉。 周言安回来以后,尽管自己没有特意打听,他那几个好友,都不是什么善茬,早就告诉了他,他的几个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如今在干什么。 像是周淑靖是其中过得最好的,不过大家对她的观感不算太好。 这人跟以前的变化不大,她丈夫老黄却被她给影响到了,老黄原本是个挺厚道一人,现在变得特别自私,这全是因为周淑靖。 要不怎么说,找另一半是特别重要一件事,一个不好的另一半,也能让你变得不好。 这老黄和周淑靖,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 周言安用周淑靖如今的职位,来问苏姚是不是她今天遇到的那个人。 苏姚:“唉,你怎么知道?是这人以前就进来行骗过吗?” “还是你认识她,这人不是骗子,难不成你找来的,你想让我去文工团?” 眼看苏姚这脑洞越想越偏,周言安说道,“都不是,她可能是周淑靖。” 周言安连大姐都不愿意叫。 苏姚是不知道周淑靖是谁,不过这人跟周言安姓氏一样,那她的身份隐隐约约能猜到了。 这人年纪看着比周言安大,苏姚问道,“这女的是你亲姐?” 周言安点点头。 苏姚一副吃了翔的表情,“你姐她为啥当骗子啊,是癖好还是为了谋生?” 看这女人打扮得挺精致,生活条件应该不错,不像是为了谋生,那就是个人癖好喽。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摇头,“你姐这人看着挺正常的,怎么还有这种癖好。” 这话也就是没有让周淑靖听见,不然她能气死。 要说她不仅男人是大干部,就连自己也是单位的小领导,十分地自视甚高,相当瞧不起不如自己的女人。 那些女人们,职位比自己高的,他们家男人都没有她家男人强。要说那些比自己家男人位置高的,他们家媳妇大多没有自己职位高,没有自己能干,更没有自己好看。 她在面对不上班的家庭主妇的手,那是相当的有优越感,觉得别人都比不上自己。 周言安也没想到,苏姚会想到这里。 不过饶是他也猜不到,周淑靖来找苏姚说这一大通,是为了啥。 “以后她过来你别搭理就是了。” 苏姚笑了笑,有点心虚,“你知道的,我以为她是骗子。” 周言安看她,“你打她了,没事,我替你兜着。” 苏姚横他一眼,我是你们不靠谱的人吗,怎么可能跟人动手。再说了,就她这小胳膊小腿能打得过谁,谁都打不过好么。 就算是为了不吃亏,她也不可能跟别人发生肢体冲突啊。 她不过是用魔法打败魔法罢了。 苏姚相当的理直气壮,“我以为她是骗子,所以我说我是秦始皇,只要她能给我五十块钱,为我提供一些帮助,我就能把我深埋的金条送她一些。” 嗯,顺便还装鬼吓唬她一下。 周言安:“……”看来你在家里,是真挺闲的。 这件事归根结底跟苏姚又有什么关系呢,还不是周淑靖的问题。 周言安就说,“她这人心思深沉,你还是少接触为好,贸贸然过来找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用估计我的面子,给那一家子人留脸,像你今天这样就好,注意千万别吃亏,遇到事就让人去喊我,你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哪里,如果我不在的话,就去找爸妈,无论如何爸妈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苏姚点头,“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吃亏了。我今天不过是拿出了一分功力,她就被吓得落荒而逃。” 周言安正色:“一定要提高警惕,也千万别小瞧了她。” 苏姚是很怕他碎碎念的,真是没完没了。 这种情况下,苏姚就只有一种办法,她伸出三根手指,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不跟脑子有病的人一般计较。” 听见苏姚的保证,周言安才停止对她的叮嘱。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要不,你先搬去爸妈那边住上一段时间,先避一避。” 如果是周言安的话,他遇到问题是不会想着逃避,但这不是担心苏姚,怕她会出事。 苏姚不反对去公婆家住,但像这种落荒而逃,她是拒绝的。 苏姚说,“其实如果是骗子,我会小心一点,不过现在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倒是没有必要尽量避开。那个人她自诩是个领导,这种人不会做出图穷匕见直接拼刺刀,毕竟有正经稳定的工作,还有一个看着不错的婚姻。拥有的人越多,这人就会越估计自己正在拥有的一些。她如果是个没有正经工作,婚姻也不成功的失败人士,我们才要担心这种人。” 两口子这样有商有量的合理探讨,周言安觉得苏姚说的也有道理,不再叫她住回父母那边的房子,只叫她稍微的注意一点。 躺在床上,只剩下两口子,苏姚倒是有点想慢慢这小丫头。 如果不是白天周淑靖过来找她,苏姚是会把慢慢带到这边来住上两天的,现在如果她想孩子,还是回去看一眼就是了。 她和周言安晚饭的时候一起回公婆那边吃饭,晚上的话,大家都有时间。 慢慢白天上托儿所,周言安好周母也是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吃饭。 把看孩子的时间定在晚上,周言安这个当爸的能看到孩子,也能陪着周父周母一起吃顿晚饭。 周言安前几天骑回来一辆自行车,这样的话,两人去周父周母就方便很多了。 周言安下班以后,骑上自行车,回家接上媳妇,就往老人那边去。 不得不说,这有了自行车,就方便了很多,回去的时间也被大大地缩短了。 不过自行车还是不能跟小汽车相比的,周言安回家的时候,周母已经到家了。 周父那边也是刚把慢慢给接回家,苏姚和周言安到的时候,慢慢正在水盆边上,洗小手手。 苏姚刚到门口就大喊,“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 慢慢听见妈妈的声音,就连手都不洗了,尖叫一声,就要往外冲。 别看她人小,周父因为腿脚不好,还真拦不住她,只能在她身后,叫她慢一点。 苏姚一把将这个小肉团子捞起来,“你说你,我喊爸爸妈妈,你冲出来干什么?” 她这话,把周父周母逗得笑了出来。 周母替小丫头说话,“我们慢慢听错了。” 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很活跃,就连鲁大姐也站在餐桌旁边直乐呵。 可以说大家都挺高兴的,只有一个人不太高兴。 那就是坐在餐桌前的白秘书。 她今天终于能够留下了吃晚饭了,原本挺高兴的,对于这种能跟厂长多多接触的机会,她遇到的不多,因此相当地珍惜。 尽管从她进门以后,厂长和周院长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个死丫头身上,这让白秘书有些不甘心。 她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结果全被这个臭丫头给搅和了。 这就算了,白秘书怎么也没有想到,厂长家的养子和儿媳妇竟然在今天回来了。 周父周母因为儿子儿媳回来高兴,慢慢也因爸爸妈妈回家高兴,只有白秘书,有些闷闷不乐。 一家子正亲亲热热,白秘书这时候说,“我们家情况跟厂长家情况挺像的,我哥的单位分了房子,他和我嫂子都搬了出去,我爸妈不大舍得我侄子,想把孩子给留下,他们老两口照顾,毕竟我哥嫂平日要上班,照顾孩子的时间不多。我爸妈年纪大了,我哥嫂不放心俩老人照顾孩子,怕老人的身体扛不住,不管怎么说,都要自己带孩子。” 白秘书以自家的情况举例子,实际上处处都在点苏姚,不应该把孩子留给公婆照顾,她平日又不上班。她嫂子天天上班,都不放心公婆的身体,不舍得叫公婆照顾孩子。 苏姚和周言安作为被攻击的不肖子孙,是最能感受到白秘书的敌意。 周父乐呵呵地说,“哎呀,不过我们家情况不一样,我跟你们厂长舍不得孙女。”他要上班的时间不多,而慢慢白天去托儿所,只有晚上回家,在家住的时间不算长。 家里还有鲁大姐能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其实家里多一个慢慢,没有多添多少麻烦。 慢慢这孩子听话得很,反而是她给老两口带来了不少的乐趣。 苏姚笑了笑,没有理会白秘书的话,反而看向周母“妈,我看司机在门外,你待会想要出去吗?” 周母眉头隆起,浮现出几道深深的纹路,她说,“我不出去。” 苏姚似是不明白情况似地发问,“那司机留在门口,是有发生什么状况吗,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他虽然是您的下属,这也不能咱在家里吃饭,让人在车里坐着。我跟周言安出去看看情况,实在不行,让司机师傅进门跟咱一起吃个饭,等吃完饭以后,我们一起帮着想办法。” 周母对于身边的秘书司机,都十分的和气,从来没有苛刻过。她从前在部队里面的时候,对着谁照顾自己起居的警卫员也是如此。 所以即便她治下严苛,她跟身边人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就像是当初托付周言安,麻烦的那个人,就是她抗战时期的警卫员。 由此可见,周母这人,跟下边人相处得委实不差。 周家这宅子有院墙,将门外都给挡住了,即便是墙外停着一个小汽车,在墙里面的人,是看不见的。 周父周母只要不是特意出门,是不会看见门外还停着一辆车。 白秘书那些小动作十分的隐秘,还只是占一些小便宜,因此周母才会一直没有注意到。 苏姚看向周母的同时,目光越过她身后,正跟白秘书的视线对上。 冲着她翘了翘唇角,苏姚这才转过身来。 她在为人处世上,十分的恩怨分明,你想要膈应我,那我必须打回去。 周言安当然知道,自己媳妇是啥心思,乖乖跟在媳妇身后。 慢慢很久没有见到父母了,很是舍不得爸爸妈妈,抱着苏姚的脖子不松手,“慢慢也去。” 苏姚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好,慢慢也去。” 这家三口出去不多时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第116章 ◎二合一◎ 周母看见司机师傅, 十分关切地询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需要帮忙吗?” 司机早就看不惯白秘书了, 她一个秘书, 天天蹭车就算了,还得叫他专门把她给送回家。 他老早就想告状,苦于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这次是厂长主动问他, 可不是他主动说的。 其实遇到这种情况, 如果同时两人处得不赖, 是可以替对方遮掩一二的。 但很明显, 司机师傅很白秘书处的很差劲,一直没有告状, 也是他不好意思主动提, 这下子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了。 他又怎么会替白秘书隐瞒呢。 司机揉了揉后脑勺, 憨厚一笑, “这不是得等着把白秘书给送回家吗?” 苏姚和周言安出门以后,白秘书已经开始想自己要如何解释。 毕竟她是需要给周父周母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周母这人治下严格, 最是不能接受底下人在搞这种小动作。 白秘书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上不得台面吗, 她知道的。 她本身既不是领导,又不是那种做过贡献的人, 也不占年纪大身体不好。 周母是因为本身年纪不好, 厂里专门为她配车接送她上下班, 但除了上下班, 她从来没有用过这车。 凭什么要司机专门接送白秘书, 又凭什么要她吃饭的时候, 人家司机还得在外面等着。 一直以来,周母跟白秘书一起下车,白秘书会打着送周母回家的旗号,两人一起进家门。 周母就以为,司机师傅在两人下车以后,就离开了。 却没有想到,在她跟白秘书进家门以后,司机并没有开车离开。等到白秘书再出门,他得特意把白秘书给送回家,自己才能回家。 至于说,白秘书什么时候回家,这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运气好的时候,白秘书把人送进去以后,就立刻出来,这样的话,他回家以后,还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白秘书留在周家吃饭,等把白秘书送回家,他再回家,家里就只有剩饭剩菜。 周母听到司机的话,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她看向白秘书,要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为什么他要把你给送回家?” 周母冷下来的脸,下属们都不敢直视,要知道她的那些下属,一个个的拿出去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苏姚这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周母发火。 以前她极少在周母脸上看到笑脸,还以为她跟周言安这娘儿俩的常态就是冷脸。他俩的日常,那就是人家发火的下限,毕竟平时就挺吓人的了。 她是没想到,这婆婆发起火来,竟然这么吓人。 慢慢平时不怕奶奶,别的小朋友对于周母天然的敬而远之。慢慢跟这些小朋友不一样,她知道奶奶虽然看着吓人,对慢慢很好。 这次是慢慢第一次看到奶奶发火,她被吓了一跳,她把脸埋进了妈妈的怀里。 周父和周言安与周母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这时候自然不会惧怕。 苏姚虽然是第一次看见婆婆发火,但丝毫不怕,笑死,又不是冲她发火,她为什么要害怕。 乐子人无所畏惧。 她不禁是等着看白秘书的乐子,还在能分神想着,也不知道周言安发火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周父是怕儿媳妇和孙女被吓到,他冲着苏姚指指楼上的方向,想叫她抱着孩子上楼。 苏姚这正等着看热闹你,哪里就愿意上楼了。 她冲着周父摆摆手,意思是不用上楼,没事的。 人家亲妈说没事,那周父也不可能逼着人上楼,既然她愿意的话,那就在楼下听着吧。 白秘书这心理素质也算是不错了,高压之下,还能镇定自若为自己开脱,“是不是司机师傅他心肠好,怕我一个人回家危险,才想要把我送回家的。” 她是只字不提,人家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要把她送回家,是她自己要求的。 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看向了司机。 白秘书虽然算不上是那种一眼美女,但是她皮肤白,五官小巧可爱,配上她的表情,就格外的动人。 司机师傅这称呼听起来像是那种五六十岁的大爷,实际上他从部队退伍,今年也才三十出头。说是司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挺身而出充当保镖。 男人嘛,都喜欢怜香惜玉。 原来白秘书从来没看得上他,从来就没有好好跟他结交。而白秘书的一些所作所为,那是已经伤害到他的利益,因此他才会不顾同事情,就直接倒油。 不过嘛,白秘书这时候的一些神态,倒是勾起了他的怜惜之心。 司机没有否认,这其实就算是默认了。 白秘书刚才说的这话,周母相信了吗,其实没有。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其中有猫腻,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出来。 不过看在老友的份上,她没有直接戳穿。 “公器私用是大忌,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发生,不然你们都走人” 白秘书十分乖巧地点头,认错倒是很快,“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苏姚一副贴心儿媳妇的做派,主动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位大哥也一起留下来吃饭吧,今天也是巧了。” 鲁大姐这时候也去给司机拿碗筷,“我去多盛一碗饭。” 周母也发话了,“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多加一碗饭的事。” 司机那也想跟领导多接触接触,以后出去吹牛皮都比别人有谈资。 我在咱们厂长家里吃过饭,你有过吗你? 尽管有些拘谨,又有些不自在,他还是点头说好。 苏姚端菜的时候叹气,十分惆怅的样子,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谦虚,“我可真是一个好儿媳妇。” 慢慢正是喜欢学舌的时候,也学着说,“慢慢可真是一个好宝宝。” 周母冷哼,“这样的话,是得要别人夸才算数的,哪有你这样自吹自擂,像是个什么样子。” 很明显的,周母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恢复到了以往放松平和的状态。 家里刚才严肃的氛围,也顿时一扫而空。 周母对着慢慢,那叫一个慈和,她说,“对啊,慢慢是个好宝宝。” 也不知道,平日里被她骂的像孙子一样的下属,如果看见周母对着小孙女说叠词,会不会把眼珠子给抠出来。 显然,白秘书和司机最先受到了这一波的冲击。 这俩人道行修行得还不够到家,心里是咋想的,就完完全全表现在脸上了。 不过相比于脸上格外震惊的司机,白秘书还算是能绷得住。震惊是有,但绝对没有到眼珠子掉进饭碗里那个程度。 “周慢慢,你需要减肥了。” 苏姚抱着她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力不从心了。这才分开了几天,这臭丫头就长胖了。由此可见,周父周母在吃食方面,肯定是相当纵容这个小丫头。 “慢慢年纪小,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不需要减肥,多吃一点才能长得高。” 苏姚也不是嫌她胖,她就是 “我这不是快要抱不动她了。” 周父周母可怕宝贝孙女听见自己被说胖,因此要减肥,所以她赶紧说,“你如果抱不动,就叫你男人来,长了一把子的力气,不留在抱慢慢,还能做什么?” 听见亲妈这有些无礼的话,周言安很无奈,他伸出手,“来,爸爸抱。” 对于爸爸,慢慢也很喜欢,无论是爸爸抱他吗,还是妈妈抱她,她都很高兴的,“爸爸,慢慢可想你了。” 周言安:“我知道。”刚才进门的时候,慢慢就对着爸爸妈妈表白了一通。 她说的话有,想爸爸妈妈,爱爸爸妈妈…… 这么不解风情的儿子,周母实在是嫌弃的很,你就不会说一句“爸爸也想你”,真是长了一个不拐歪的脑袋。 苏姚早就注意到婆婆脸上已经抑制不住的嫌弃,她笑了起来,声音中都带着笑意,“行,那我们就开饭吧。” 司机是第一次在周家吃饭,有些不自在,压根就不敢放开肚皮吃,只吃了个五分饱。 白秘书跟他的情况类似,不过她想的是,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对他产生一个不好的影响,厂长会不会疏远她,她应该怎么做,脑子在想东想西,她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饭桌上好几个不速之客,鲁大姐临时多炒了两道菜,还是不够吃,最终不管是饭还是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苏姚和周言安还得回去呢,毕竟周言安第二天还得上班。 即便是慢慢说跟爸爸妈妈一起住,苏姚却没有答应。 孩子肯定还是跟着父母住在一起更好,一直丢给老两口,那就成了城市中的留守儿童了。 不过苏姚不敢把她带回去,主要怕周父周母舍不得孩子,当然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原因,是她感觉自己最近好像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总有脑子有问题的人过来找她。 万一跟人起了冲突,她自己跟人打架不要紧,要是慢慢被迁怒那就不好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打架都讲武德,之前那个洪山峰洪海洋兄弟俩,冲进卢营长家里,把宋小艾打了,连带着两个孩子,都没有放过。 有卢家的前车之鉴,在弄清楚情况之前,慢慢还是跟着俩老人一块住吧。 苏姚还没说啥呢,周父就说了,“既然是孩子想你们了,那就把慢慢给带回去。” 即便是舍不得孩子,但有求必应。孩子想要啥,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我们孩子不就是想要跟爸妈住吗,这有什么难的。 苏姚不能把慢慢带回去,就跟她说自己的顾虑,跟她保证过两天就把她带过去一起住。 慢慢撅起小嘴,“好吧。” 苏姚在她圆圆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宝贝乖。” 好吧,这小丫头被哄好也很容易,立马喜笑颜开了。 而白秘书这时候正需要在周母面前刷好感度,刚才就因为这件事触怒了她,这次她赶紧说,“刚好外面天亮着,我走回家也方便,厂长我就先回家了。” 苏姚这时候上前一步,像是刚才的龃龉没有发生一样,十分和气地说,“那你注意安全,我送你出去吧。” 司机从吃饭到现在,没说一句话,倒不是说因为他忙着往嘴巴里面塞食物,没有时间说话,而是单纯的社恐,面对这种人多还有领导的情况,他比较害怕,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像是白秘书那样厚着脸皮,谈笑自若,他完全做不到。 司机跟着白秘书的动态,她主动提出告辞,他就跟在了白秘书的时候一起离开。 走出周家的大门以后,他爬上驾驶位,开车离开。 白秘书对着视线中,越来越远的小汽车,气得心里直骂娘。 到了这时候,倒不是她还想叫司机把她给送回家里。她觉得,不管她是怎么个想法,司机都应该问她一句。 至少得问问她,把她给送回家怎么样。 这个时候,她好像忘掉了,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的,想要走着回家。 从周家到白秘书家所在的位置,这距离不近不远,步行大约花上十五分钟。 白秘书步行回家的时间,比平常要晚,上了一整天的班,回家的时候,她十分地筋疲力尽。 她脚上穿了一双牛皮小高跟,这种鞋穿着是有些累人,尤其是下班回家的路上,感觉格外的明显。 先是她每天上班的时候,也是步行到周家,然后蹭周母的车一起上班,早晨的时候还不觉得这鞋子累脚。而这时候就明显地感觉到,回去的路程比去的路程要更加地难走。 白秘书下班的时候,步行回家的机会不多,自从上班以来,便是蹭周母的车,麻烦司机给她送回家。 白秘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的时候,她妈正坐在饭桌前,桌子上已经没有饭菜,而头上昏黄的灯光,倒让她平日苍白的脸,看着像是多了几分的血色。 白秘书看见亲妈正在等她,吃了一惊,赶紧快走两步,就要将人扶起来,“妈,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被白秘书叫做妈的女人,冲她虚弱地笑了,她小声说,她说,“没事,你一直没回来,我躺下了也没有事干,还不如坐在这里等等呢。” 白秘书不由分说地要将人给扶起来,“您赶紧回去休息,您这身体,医生说要静养。” 这次白秘书母亲顺着女儿的力道站了起来,如果这时候有外人在,就会注意到,这个女同志少了一只胳膊,她胳膊的位置只有空荡荡的袖管。 白秘书帮着她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上了睡衣睡裤。 白秘书母亲躺在床上,面容含笑地询问女儿,“今天回家的这么晚,是厂长留你在家吃饭了,看样子你们应该聊得蛮投机。”以前也不是没有回家晚的时候,这次回家得格外晚。 白秘书点头,“厂长留我在他家吃饭了。” 作为母亲,可能是世界上最了解儿女的人了,看见白秘书脸上的微表情,白秘书母亲原本含笑的面孔,立刻落了下来,“你又惹了什么祸?” 要说白秘书为什么面对周母发话,还能镇定自若,因为她见过这世界上最恐怖的变脸。 白秘书知道已经瞒不过母亲了,她低下了头,“让司机把我送回家的这件事,被厂长给知道了。” 闻言,白秘书母亲立刻抄起手上的枕头,砸向白秘书,她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已经告诉你无数次,不要因小失大,不要因小失大,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 白秘书这个妈,虽然穿衣服脱衣服需要女儿帮忙,却能单手拎起枕头往女儿身上砸。 白秘书被打了,却不敢动弹,就默默任由枕头落在身上。 白秘书母亲的枕头,里面的枕芯是米糠,打在身上倒是不疼,白秘书垂眸看着地上,默默任由母亲打她。 不过白秘书母亲的身体到底还是不行,打了几下,她就气喘吁吁。 “你们厂长,那是什么样的身份,要不是我救了那个黄厂长,叫你借着这个机会,成了他的干女儿,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有靠近那样人的机会。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让你靠近她,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干爸现在已经退休了,不能从他身上得到好处。你们厂长跟她丈夫没有儿女,只要你跟她走得近,叫她帮你当成女儿,她活着的时候,能够帮你扫清障碍,等她死了以后,他们留下的东西还不是你的。就别说钱了,钱啊权啊人脉,要什么东西没有。” 白秘书低下头,“可是他们夫妻有养子,她养子一家回来了,我看着他们的相处,他们的关系不像是不和的样子。” 白秘书母亲的手指,一下下的在女儿脑袋上点着,“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们厂长那个养子,甚至没有被彻底过继到他们两口子名下,不过是养着玩玩罢了。” 她母亲的力气用得不小,白秘书脑袋被点得一晃一晃。 白秘书从来不敢违抗自己的母亲,“我知道了。” 不过她又说,“我看厂长夫妻俩,很喜欢养子家那个女儿,会不会……” 原本听见女儿说知道了,她表情有些缓和,白秘书接下来的这句话,叫她立刻变脸,“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而已,也值当你如此担心,真是个没出息的丫头片子。” 白母不光是催促白秘书要上进,还给白秘书出了不少的主意。 白秘书自从上班以后,已经很少被骂了,往常被骂,她都需要很长时间来自我疗伤,如今却没有这个时间。 因为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她还得厚着脸皮去蹭车。 周父周母还不知道有人十分想给两口子当儿女,周言安也不知道有人想要跟他抢父母。 几人正站在一块依依惜别呢,明明距离不远,却做出了十里长亭送别的味道。 当然,这都是慢慢抱着爸爸妈妈不松手。 苏姚她对着周母说,“妈,那个白秘书,您还是稍微注意一些,我总感觉她有点奇怪。”至于说哪里奇怪,再多的坏话苏姚就不说了,只提醒一下就够了。 这人如果干了一件不光明磊落的事,那可能只是这一件被发现了,背地里还不知道干了多少的不能为人知晓之事。 就像是那句话说的,当你发现了一只蟑螂的时候,在你看不见的角落已经爬满了蟑螂。 从小事之上看人品,就冲着这件事,苏姚对这个白秘书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周父周母都很担心慢慢舍不得父母,毕竟送别的时候,抱着爸爸妈妈不肯撒手,那叫一个难分难舍。 害怕她晚上躲在被子里面偷偷抹眼泪,结果门刚关上,这丫头就嘻嘻笑了。 慢慢舍不得爸妈是真的,同时她相当喜欢跟爷爷奶奶一起。 苏姚和周言安都会约束她,不许她吃这个,也不许她干那个。 但是周父周母就不一样了,别看周母十分严苛,对着宝贝孙女可是溺爱的很,她知道小孩子糖吃多了不好,周言安小时候几乎没吃过糖。 听见软软糯糯的孙女说想吃糖,她想阻止的话,卡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就只有一句,“那咱们吃完糖漱口。” 周言安那是因此自己从小的经历,才会放心把孩子交给父母,谁能想到,这天底下溺爱孙辈的爷爷奶奶都是一样的,别管对着儿女多么严格,对待孙子的时候,就没有任何的原则。 第二天白秘书过来蹭车的时候,周母就开口了,用不着她再进进出出地接送。 这以前,她一直就觉得不合适,不过看在老友的面子上,没好意思说出口。 那时候没有说,是因为周母觉得不过是捎个小姑娘回家,顺脚的事,通过昨晚的事情,知道这白秘书背着她干了不少的事,自己俨然是当了狐假虎威中的那个老虎。 周母不愿意这样了,她直接地很,“小白,我身体挺好的,不需要你上下班接送,你还年轻,还是在有限的时间,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白秘书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给自己出的主意,她甚至还没用呢,这就直接用不上了,周母不需要她。 她其实比不上白母脑瓜更好使,这种没有假设过的情况下,她一瞬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 再说回苏姚,从公婆家离开之前,鲁大姐叫住她,说有一封她的信。 当时苏姚看了一眼寄信人,是明月,她倒没有急着拆信。 等到回家以后,苏姚才拆开信,看完信以后,她忍不住笑了。 周言安问她,“怎么了,有什么好事?” 苏姚挂在他身上,“天大的好消息,俞淞要调过来,明月和俞锐他们几个也会跟着一起过来。” 第117章 ◎二合一◎ 周言安这下了然, 怪不得呢,苏姚会高兴成这个样子 苏姚感慨还得是俞淞这运气,别看当时撤销兵团的时候, 一个个都很快就有了接收单位。 唯独俞淞一直没有单位接受, 但是这人最终结果一点也不比别人差。 老天爷亲儿子,这名号真是名副其实。 写信其实也不大方便,很多话明月没有在信上说, 只说他们家很快就会搬过来, 两人以后可以继续做邻居了。 苏姚和周言安家所在的六楼, 大概还有六七间房子是空着的, 如果最近没有人搬进来的话, 她确实还能跟明月继续做邻居。 令苏姚没有想到的是,先搬过来的竟然不是明月一家, 而是安秀和郭子。 郭子家里有想给他介绍的女同志, 是个小学老师, 家里的条件比不上郭家, 但也是很不错的,结果还没等介绍, 郭子先带回来一个女同志。 其实郭子会这样做,是听到家里的弟弟妹妹通风报信, 才想着把女朋友给带回家去。 这样一来一回,郭家见到安秀的时候, 就不是很喜欢她。 安秀很聪明, 见到郭母郭奶奶有些不耐的表情, 就是到这是对自己不满意。 她跟郭子套话, 想知道自己在郭家长辈那边的印象。郭子没察觉到安秀在套话, 就告诉了她家里人给她找了一个相亲的对象, 许是这个原因。 安秀顿时有了紧迫感,生怕抓在手里的大鱼游走了,她就开始偷偷鼓动郭子跟自己偷偷领证。 反正到时候已经结婚了,郭家人还能逼着她跟郭子离婚不成,等到那时候,就算是再瞧不上她,她也成了郭家的儿媳妇,他们家不认也得认。 郭子听见对象这么说,不觉得她是有心眼,反而觉得她对自己爱得深沉,没有犹豫太多,就跟安秀领证去了。 这一局,郭家人被打得措手不及。 儿子那边已经领证,就算是看不上安秀也不能强逼着小两口离婚。 不过郭家也不是说,要把这一壶就捏着鼻子给认了。就算是已经领证了,不能逼着你们分手,那儿子我也可以不要了,你们小两口自己出去过吧,我管不了了。 办婚礼,宴请宾朋,甚至就连男女双方父母见面,都是没有的。 反正家里不只是一个孩子,孩子如果不听话,那就扔出去叫小两口自己过日子去吧。 眼不见为净,跟我们这些老当家的一起过,这还是算了吧。 郭子其实就没有想过结婚以后,还跟着父母爷奶一起住,毕竟他们家人口众多,住在一起的话,不方便的地方更多。 郭子新媳妇安秀就不是这个想法了,她觉得郭家长辈都是厉害人,跟长辈们处在一起,让长辈们喜欢她,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安秀原本想的是,先进郭家门,等到成为他们家的儿媳妇以后,再好好的跟长辈们相处,消除长辈们对她的坏印象,再成为一个好儿媳。 结果,到目前为止,安秀跟郭家长辈不过是见了两面,婚后就要跟郭子一起搬出去住,想要消除坏印象,这谈何容易。 不过她现在正是需要表现的时候,哪怕是不情愿,却没有表现出来。 郭子和安秀领证的波澜,苏姚还是事后听黑子说的,他来跟苏姚吐槽后妈的时候,就顺口说到这件事。 苏姚还没有听说过这件事,黑子就展开跟苏姚八卦了一番。 黑子跟郭子两家长辈关系好,黑子和郭子关系铁,因此这件事他听到了两个版本,将这两个版本一对,几乎可以能够将整件事给还原了。 郭子的家庭氛围和睦,从小到大没有受过多少苦那种人,家里把他给护得很好,所以他难免有些天真。 在他的同龄人中,这也算是头一份的了。 其余人,就算是从小出身好,但也是吃过苦的。 像是黑子整天跟不靠谱的亲爹和恶毒后妈斗智斗勇。而周言安他是养子,即便是周父周母人好,对他跟亲儿子没区别,但到底不一样。 郭子家里,他上面有能顶门立户的哥哥,下面还有能给他背黑锅的弟弟。人家都说胜在中间的孩子,是最苦的,郭子就完全不同。 他们家,就连下乡也是他小弟,不是他。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不舍得郭子,单纯是因为郭子小弟运气不好,他那个年纪刚好给赶上了。 黑子感慨没想到郭子怎么就跟人领证的时候,他心里也有点暗暗羡慕郭子,别瞎想哈,不是羡慕郭子跟安秀领证,只是比较羡慕郭子能够随心所欲的做事,羡慕郭子的家庭关系。 苏姚也不能跟着说他爸的坏话,安慰他说道,“人不可能什么都有,虽然你在家庭方面过得不顺心,老天会在其他的地方补给你,比如说爱人、良师、益友,这些也都是无可取代的亲密关系。老天为你开了关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别看看自己没有什么,多看看自己有什么,珍惜当下,永远比遗憾曾经更重要。” 劝人的经典话术嘛,无非就是这些。 看见黑子明显松快下来的神情,苏姚就知道他这是听见去了。 苏姚冲着周言安得意挑挑眉,谁说她不会开导别人,这不是说的挺好。 黑子确实是听进去了,他这时候就想,虽然郭子家里人对他很好,但他找了一个心眼子多会算计的媳妇,这以后的夫妻生活,还有得闹了。 黑子这时候也想,自己虽然没有一个好的爹妈,按照周言安媳妇说的,他在找媳妇交朋友方面,运气会很好。 他现在就已经开始期待,到如今还没有出现的媳妇。 听黑子说过没几天,郭子就乐呵呵地上门,说他和安秀分到了两人隔壁的房子,准备过明后天就搬家。 苏姚在郭子身上,看见她上辈子遇见的一些二代们的影子,没有继承家业的负担,家里培养的时候,也是以孩子的意愿为主,从小到大的环境,导致做事随心所欲。 但要说他是傻白甜,那也不至于。 毕竟经历过的人和事都跟普通人不一样,人家只是跟家里的兄长相比更加地单纯。 所以,即便是黑子一副他好兄弟被女人给骗了的表情,苏姚却觉得真不至于。 这只看安秀是想要什么了,就算是想要攀龙附凤,只要能好好跟郭子过日子,那就是个好媳妇。 以后的事,以后才知道,现在还说不准。 人家小两口才刚结婚,没必要说现在就断定人家过不长远。 郭子和安秀搬家的时候,苏姚过去看着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搬家的时候,郭子没有主动上门来说,苏姚还是拉着周言安过去帮忙了。 就住在隔壁,要是个陌生人就算了,两家的关系摆在那,周言安和郭子又是多年的好友,人家搬家即便是没有上门说,也得主动去帮忙。 安秀上头的哥姐多,她在家的时候有母亲姐姐做,等到进了文工团,虽然事情都需要自己来做,却不包括要做家里的琐事。 所以关于这种事,她是有点麻爪的,不过安秀嫁的好,在娘家的一下子变得特别有话语权,听说她要搬家,都不用她要哥哥姐姐帮忙,安爸爸就叫儿女们过去帮忙。 苏姚早上过去的时候,隔壁已经站了五六个人,有男有女,没看到郭子。 安秀看见苏姚挺惊讶的,毕竟当时郭子想去隔壁找人帮忙的时候,她说家的兄弟姐妹可以过来帮忙,就别麻烦人家了。毕竟这种小事都要麻烦人家,以后万一周言安他们遇到什么大事,过寻求帮助,那他们家是帮还是不帮。既然如此,还是欠自己家人情,心里能更舒坦。 不过这些心里的小九九,安秀就没有跟郭子说,她只说,“人家也要上班,还得帮你搬家,怪麻烦的,我已经跟我哥我姐他们说了,到时候叫他们过来干活。” 媳妇这么说,郭子也不在意,反正也都不是外人。叫大舅子小舅子们过来干活,他那群兄弟们还能歇歇呢,这又不是坏事。 郭子就答应了。 安秀有些惊讶,这没过来找,人家还过来主动帮忙了。 苏姚笑着解释,“听说你们要搬家,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毕竟我们家前两天刚搬家,我还算是有经验。” 人家过来帮忙,即便这不是要什么大人物,需要她讨好,安秀也不至于得罪人家。 她说,“我知道搬家麻烦,把我哥姐都给叫来了,我们家人多。” 安秀说她娘家人多,这一点苏姚是相信的,光是搬个家就过来这么多人,应该还有一些安秀的娘家人,到郭家那边搬行李了。 苏姚长得好看,从一进门开始,安家人的视线全部都若有若无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毕竟自家女儿长得那就是够漂亮了,从小到大周围人看见都要夸的那种,不然也不会从小就对这个女儿寄予厚望,在她身上投入不少的精力。 如果不是因为安秀长得好看,家里也不会说啥活都不舍得叫她干。 如今看到苏姚,经全都一下子移不开了眼珠子。 也不是说苏姚就比安秀要漂亮,两个人是不同类型的美。 安家人看惯了安秀,如今也是乍一看到苏姚,才会觉得这女同志竟然比自家的女儿/妹子还要好看。 隔壁几乎没有能下脚的地方了,苏姚倒不至于说硬要挤进去。 她回家拿了一小盆的李子,给隔壁送过去,这是她前些天去黑市买的。 这就十分贴心了,大家搬家满头大汗,这时候正需要补充水分。 新房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唯独没有吃的,安秀二哥在走廊的水龙头下接了一碰水,咕噜咕噜地往嘴巴里面喝。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是安秀二哥那般粗犷,不少人即便是渴了,越不好意思就着水龙头喝水。 苏姚送来的李子,看起来与新房格格不入,却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吃上一个李子,就也不觉得口渴了。 在苏姚离开以后,安秀母亲问,“秀儿,这女同志是谁啊,长得还怪好看的。”没错,不光是安秀欣赏美人,这安家一家子颜狗,看见长得好看的,就挪不动脚步。 家里人啥样,安秀还是知道的,她说,“隔壁邻居,她男人跟您女婿是朋友。” 听到女儿说,这女同志丈夫跟女婿是朋友,立刻说道,“你跟这女同志可得处好关系,两家男人关系好。” 什么呀,她妈什么都不懂。安秀给解释,“她夫家条件挺一般的,连自行车都没有。” 安秀妈觉得不能用有没有自行车,来评判家里的条件。不过女儿如今有了一个能耐的夫家,回家以后这脾气变得不太好,安秀妈没有说那种女儿不爱听的话,只把心里话咽进肚子里。 送过李子以后,她在中午去买饭之前,又过去看了一眼,询问有什么需要。 人家未必需要,苏姚就是过去看一眼。 她过去的时候,郭家大致收拾好了,郭子这时候也在。 新家这边已经收拾好,郭子想带着老丈人一家下馆子,看见苏姚过来,还主动邀请她,“叫上你家周言安,咱一起吃饭去?” 郭子叫她是真心的,不过苏姚不会干那种不看人眼色的事情,人家一家子,她跟周言安过去算怎么回事。“不了,你们去,咱下回把黑子他们给叫上一起吃。” “行啊。”郭子倒是也没继续邀请。 在郭子安秀搬到隔壁后不久。 明月一家也过来了,他们家在这边没有落脚的地方,住在招待所里面,俞淞先去办理手续,最先就是申请家属楼。 俞淞一家子迫切地需要家属楼,但是他的这个住房申请,却是等到第二天才得到批复。 不过申请也是被通过了。 明月家就不像是隔壁郭子一家,有那么多的行李,因为他们远道而来,能不带的家伙事,或是被丢掉,或是在黑市上卖掉。 一部分实在是不能扔的,已经邮寄过来,正放在苏姚家。 明月家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家三个孩子,家属院住房都是统一的型号,两室一厅。 明月和俞淞肯定要住在主卧,那剩下俞家哥三个住在一间房里面,这想要住下有点难。 明月还打算在客厅隔出一个书房,俞锐和俞蔚在上学,每天要写作业,需要一个学习的地方。 俞锐和俞蔚得上小学,孩子的课程不能停下太久,明月还得在小学给俩孩子办理入学。 这一段时间里,明月忙得脚打后脑勺,她初来乍到对这边不是很熟悉,所以大部分的程序都是苏姚带着她跑下来的。 俞蔚原本比哥哥俞锐年纪要小,叫他跟哥哥一起上学,那时候是俞烁年纪小,需要人精心照顾。俞蔚如果也在家里,明月会分身乏术。 所以在当时俞锐入学的时候,将俞蔚这个年纪不够的孩子,给一起送了进去。 俞蔚的成绩不好,本来他就不是学习那块料,现在还叫他跟着哥哥一起念书,他很难跟上哥哥的进度。 反正他上学比正常人早,苏姚就提议说,“不然让俞蔚读四年级,俞锐去五年级,俞蔚多读一年,也能多打基础。” 苏姚隐隐约约记得,俞蔚这孩子从小成绩就差,勉勉强强初中毕业,厌学情绪十分严重,初中毕业以后就入伍了。 这个年代,初中也算是不低的学历了,然而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崽子后期是会因为学历的问题,影响到他的发展。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苏姚觉得都是因为这基础没有打好。 不过苏姚的劝告,明月也听进耳朵里面了,她问苏姚,“首都这边的教育质量,比偏远地区会好一些吧?” 苏姚没想到明月会这样问,不过这也不令人意外,毕竟明月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人。 明月揉了揉太阳穴,“让这兄弟俩一起上学,主要是想叫老大看着老二,老二滑头,老大靠谱。” 苏姚是不赞成明月这样子,让老大老二捆绑在一起,人只需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也就是跟明月的关系好,苏姚才会推心置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明月。 明月听到以后,沉默了很长时间,“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回去跟孩子爸商量一下。”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甚至不是她亲生的,这种事情还得跟当爹的商量。 两个人本来打算去给孩子办理入学手续,结果正走在路上,打算打道回府。 苏姚这时候想到,明月虽然是厨师,吃过很多的菜,然而毕竟时代不同,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她那个时候没有吃过的菜。 就比如说西餐。 前些年因为运动的原因,西餐厅被改成了中餐馆,不过后来因为领导人的关心,这家很有名的西餐厅倒是又恢复了正常营业。 话说苏姚还没有跟周言安一起吃过西餐,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吃西餐,是带着小姐妹开洋荤。 明月没有见过这种要用刀叉的饭菜,在上辈子她家里吃饭的礼仪更加地繁琐,她倒是不至于用个刀或者叉子,就会不习惯。 不过她还是更喜欢,用老祖宗传下来的筷子吃饭。 食客们来西餐厅这种场合,多穿着比较考究,只有苏姚和明月,穿着随意的汗衫就来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俩,两人本来打算去学校办理入学手续,苏姚兴之所至,才想起带小姐妹来吃西餐。 谁家办理入学手续,能穿得十分考究,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只要别给孩子老师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就行呗。 至于说出来吃西餐,这完全是意料外的事。 在一群穿着正装的食客之中,两人还挺显眼的,不过两人的目标只有眼前的食物,至于周围人的打量完全不在意。 苏姚和明月的胃口不大,很快就吃饱了。 两人吃完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正好遇见过来吃饭的郭子和安秀,他俩应该是下班就直接过来了,身上还穿着军装。 苏姚和明月站起来,郭子一眼就看到了明月,他向前走了两步,跟苏姚打招呼。 苏姚在室内环视了一圈,“这四九城可真小,吃个饭都能遇见熟人。” 郭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谁说不是呢,这可真是太巧了。” 安秀扯着郭子的袖子,这样的动作在现在已经算是大胆,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引得无数人回头。 不过人家这样子,一看就是两口子,倒不至于有人站出来说句不是。 这都是邻居,苏姚给明月介绍,“这是郭子,站在我们家隔壁,你们家对门,这位是安秀同志,郭子的媳妇。” 安秀其实在偷偷观察明月的长相,她一张标准鹅蛋脸,柳眉弯弯,是古典的那种美人。 即便是明月梳了两条辫子,这十分符合这个时代的打扮,依旧叫安秀想起了,小时候她偷看唐伯虎画的仕女图。 安秀抢先说道,“你就是这几天搬过来的新邻居吧!” 安秀和郭子半天要上班,恰好明月白天忙着搬家收拾房间,到了晚上她即便是出门,也从没有跟安秀两口子见面,这还是住在对门的两位邻居第一次见面。 明月:“是啊,这几天忙着搬家,忙着给孩子处理入学的事情,没有空出时间拜访各位邻居,今天还真是巧了。我是小地方来的,以后还得麻烦两位同志照顾。” “好呀好呀,有什么需要,你就来找我,晚上的时候我都在家。” 安秀很利索地应下了,惹得苏姚都忍不住回头看她。 从以往的接触来看,安秀这姑娘是有点嫌贫爱富在身上的,她听见明月介绍自己是小地方过来,还能这么热情地打招呼,这是苏姚没想到的。 安秀的眼神总落在明月脸上,惹得明月有几分不自然。 不过礼貌她还是懂的,“那就先跟你道句谢了。”真不至于就麻烦人家安秀,斜对面就住着苏姚,有什么样的事情不能找自己的好姐妹,而去找一个陌生人。 安秀推着郭子,“你一个男同志在,去帮两位女同志把单买了。” 苏姚伸手拦着不让郭子过去,“千万别,钱已经付过了,我请小姐妹吃饭,哪里能麻烦别人代劳。” 往家属院回的路上,明月没忍住问,“刚才那个女同志一直盯着我看,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苏姚走路的同时,眼神上下地打量明月,“没什么不妥,因为你有魅力,她喜欢你。” 至于安秀为什么对明月的态度如此不同,这其中的原因,只有安秀自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1 23:11:38~2023-07-12 23:2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一周 62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春夏又秋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呦吼吼咧 10瓶;蓝辰...晴、淡淡兰亭、lmrabbit、rgmau、彩虹棉花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二合一◎ 安秀为什么会盯着明月不眨眼, 主要原因,是明月身上自带的古典美,她实在太喜欢了。 怎么会有人长了一副仕女图的长相, 就连身上的气质, 都带着一股子古韵。 简而言之,是明月的长相,正好戳到了安秀的审美点上。 她本来就喜欢看漂亮女同志, 对于长得好看的女同志, 就连底线都能降低, 更何况是这种样貌正对她审美点的明月。 那真是恨不得把明月带回家里, 挂在墙上, 当画看。 当然,这么变态的想法, 她没有跟任何人讲。 她昨天上了一整天班, 一个白班连着一个夜班, 下班正好跟郭子在外面一起吃顿饭, 然后她回家补觉,郭子回去继续上班。 这次算是两个人, 恋爱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顿约会餐了。 安秀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总是回想起明月的脸。 她虽然是个女同志,在犯花痴这方面, 可丝毫不比男同志差, 甚至等闲男同志, 在这方面都没有她厉害。 不过安秀觉得自己这是遗传病, 她妈他爸哥哥姐姐都有这毛病。 吃完这顿饭以后, 郭子把安秀给送到楼下, 他自己折返回办公室上班。 苏姚和明月吃了一顿大餐,家里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等着两人回家投喂呢。 两人都没有回家做饭的打算,在外面也看到熟食了,苏姚想着要不买点回去,就给周言安当做中饭了。 明月却说,“路程远,拎着累,还是在食堂给家里那几个人打饭吧。” 苏姚:“也行。” 俞家三个孩子,那闹腾程度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苏姚和明月光是站在门口,就能听见房间里三个崽子在吵嚷。 也不知道,这三个孩子,怎么浑身上下就有用不完的劲。 站在自家门口,苏姚诚心建议明月,“多带着孩子出去遛遛,别把孩子给圈在家里了。” 明月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带着孩子在周边逛逛,熟悉环境?” 苏姚:“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孩子精力是有限的,你带他们出去疯玩,他们回家以后就消停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就像是遛狗,白天遛得的多了,晚上回家就不会拆家了。” 明月:“……” 家门钥匙插进锁孔里面,还没等转动,她家房门就从内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俞烁,他听见钥匙的声音,知道是慢慢回来了,就立刻冲出来开门。 俞烁是个小黏人精,一刻都离不开妈妈。 他抱住明月的大腿,看见斜对个的苏姚,礼貌地跟苏姚问好,“苏阿姨好。” 苏阿姨礼貌点头,“你好。” 就听俞烁问,“妹妹在家吗?” 苏姚,“不在家哦,慢慢在她的爷爷奶奶家。” 俞烁哦了一声,有点小失望,随即又说,“那你要快把妹妹接过来,她你们长时间没有看到爸爸妈妈,会难过的。” 这真是个鬼机灵,明明是他自己想要慢慢回家,偏偏不说他想慢慢了,说慢慢会想父母。 其实俞烁的两个哥哥,也曾经来找过苏姚问这个问题。 不过那两个小哥俩说话干巴巴,不像是俞烁从小深谙说话哲学,从苏姚的角度出发来劝说。 苏姚知道这小东西是什么目的,很明显她被说服了,打算晚上就去接慢慢来家。 苏姚弹了弹这小子头上的呆毛,笑道,“就你心眼子多,还没吃饭吧,快回去吃饭。” 俞烁应了一声好,就噔噔噔地回家了。 筒子楼的隔音很一般,周言安在家里听见苏姚在走廊跟俞烁讲话,就把门给打开了,也省了苏姚还得自己开门。 回到家里以后,苏姚兴致勃勃地跟周言安说起,自己今天跟明月吃了西餐。 周言安还没吃饭,正等着苏姚回家吃饭。 知道她在外面跟小姐妹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中饭,他这边等苏姚回家一起吃饭,结果苏姚已经吃完了。 周言安没有恼,反而问苏姚,“好吃吗?” 苏姚笑了笑,实话实说,“我觉得味道一般般。” 她问周言安,“你以前应该也去过吧。” 当然去过,他们那一伙子人小时候都是顽主,四九城好吃好玩的地方,就没有他们没去过的。 周言安点头,“宗国强为了跟秦婉约会,把我给一起叫上了。” 苏姚忍不住黑脸,“他怎么回事,自己约会就是了,叫你干嘛。” 真是瞎搞。 周言安解释,“秦婉那时候不太喜欢他,他觉得把我叫上,秦婉去的可能性大一点。” 苏姚呦了一声,“感情你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呢,你知道你去,人家才会去。” 苏姚话语中带着些酸溜溜,不过她倒从不怀疑秦婉会喜欢周言安。这人又不是啥香饽饽,她喜欢的东西,别人可未必会喜欢。她这个语气,单纯的调侃罢了。 “那小子跟秦婉坐在一张桌子上,他说桌子上坐不下,叫我去隔壁桌子坐着,他们两人喝咖啡,我喝了一下午免费白水。” 这听起来就是怨念很重的样子,苏姚忍不住笑了。用老母亲般慈爱的笑容,揉了一把他的板寸。 这真是个小可怜,被叫去当工具人,结果只喝了几杯白水,还不知道遭到服务员多少白眼呢。 “那你也点咖啡呀,反正有宗国强付钱。” 周言安十分坦然地接受了来自媳妇的怜爱,实话实说,“我觉得花几块钱,买一杯那玩意,委实有些不值当,还不如买两斤肉来得实在。”周家人都是中式肠胃,喝不惯咖啡这种洋玩意。 周家是有咖啡的,周父不喜欢喝,但不影响他给周言安尝试。 周言安那时候还小,这种苦不拉几的东西,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也不是宗国强不请他喝咖啡,而是周言安天生不喜欢喝这东西。 不过这其中的详情,就没有必要告诉苏姚了,自家媳妇这种心疼的眼神,叫周言安受用极了。 苏姚缓缓点头说道,“其实我也觉得西餐厅又贵又不划算,以后我们在家吃,这次是带明月开开洋荤,这种东西也不能天天吃。” 周言安这下傻眼了,他不是这个想法,觉得西餐厅不划算,他是想下一次和苏姚一起去吃。 自己回味一下,他刚才那意思,好像是在嫌弃媳妇出去吃饭是浪费钱了,天地良心他绝对没有那个。 周言安是想解释的,但他知道自己嘴巴笨,害怕自己多说多错。 接收到对面人讨饶的目光,苏姚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意思,故意问道,“怎么了?” 周言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吃。” 苏姚持续点头,“我觉得味道一般,不是特别喜欢,这玩意还贵得很,吃一次顶上半个月工资,这有些不值当,咱还是买点肉自己烧吧。” 买点肉自己在家里烧,哪里有人家饭店里面的氛围,这还是不一样的。 周言安想起年少的时候,陪着宗国强一起去西餐厅,他喝着免费的白水,周围像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几乎没有,都是穿着西装礼服的大人,有人在谈生意,也有一些小情侣在喝下午茶。 那种小资,又充满格调的,一看就特别适合谈情说爱的氛围。 周言安清清嗓子,“我这个月还剩半个月工资,去再去吃一顿也不是不行。” 苏姚也是纳闷了,明明这人五官硬朗棱角分明,眼睛也是狭长上挑的走向,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吓人的很。 这种偏凌厉的长相,为什么有时候看起来像是一只湿漉漉的小狗,就连眼神中都是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把。 苏姚哪能不知道这男人啥想法,他刚一个眼神,苏姚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毕竟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时间,彼此之间还是有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小癖好,就是喜欢看周言安心急。 目的已经达成,这人开始用眼神撒娇了,苏姚就说,“行啊,不过四九城居大不易,钱也得省着花,等我什么时候找到工作赚钱了,请你和慢慢去吃。” 听到媳妇说要请他吃西餐,周言安挺高兴的,毕竟绕了这么大一圈子,目的终于达成了。 一听还得带闺女,不是两口子二人世界。他有那么一点不开心,不过他用一种十分委婉的语气说道,“她年纪小,西餐厅的食物,不适合小孩子吃。” 屁嘞,说什么没有小孩子能吃的食物,明明是他不想带女儿一起。 不过这次苏姚却也没拆穿他,毕竟已经看到这男人撒娇了。 “苏姚同志,那你可得努力找工作了,我还等着你带我下馆子呢。” 虽然现在找工作不容易,周言安却从来没有质疑过苏姚不到工作,在他心里只要苏姚想,找工作是迟早的事。 然而被周言安寄予厚望的苏姚,却没有找工作的打算。 如今这形式,找工作难于上青天,她们家目前没有经济开支上的问题,周言安的工作养他们一家三口,而且两人之前上班还有不少的积蓄。 现在并不是一个出去闹腾挣钱的好时机,她还是打算等一等,等到大环境更合适,再出去赚钱。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两人刚说完,就听见从外面传来的声音。 这不是因为走廊有行人经过,而是对面房间俞家孩子的活动的声音。 这几天下来,苏姚和周言安已经习惯了。 孩子哪有不闹腾的,只要别晚上在睡觉的时候闹就行。 苏姚和周言安因为跟俞家孩子关系好,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就比较宽容。 其他邻居就不一定这样了,人家认识你是谁,我凭啥要忍耐你,反正影响到我就是不行。 要说这也是因为房子隔音不好,俞家三兄弟以前在自家小院子里面,想怎么闹就怎么闹,隔壁根本就不会被影响到,现在可倒好,稍微不注意,楼下的人就会上楼来找。 其实明月已经告诉三兄弟,要压低音量,不要影响到人家的生活。哥几个虽然是会注意,有时候太激动会忘记这一茬,楼下找上门,明月就得道歉。 不过楼下也不是那种喜欢可以刁难人的,人家上门来找,也确实因为忍无可忍。 双方都有为难之处,这能怪谁,就只能怨盖楼的时候,开发商没有把墙体做厚,尽可能避免隔音问题。 这不,俞蔚已经在明月的提醒下压低音量。但回到五楼的安秀,在走廊里还是能听见屋内的说话声。 原本没见过对面女主人的时候,对这一家子充满了厌恶,她就不理解了,怎么就不能管好孩子,整天吵吵吵,还有没有一点素质了。 现在在知道了明月就是对门的女主人以后,安秀听见墙里面传来的声音,都觉得这家的孩子还真是活泼有朝气,像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小孩子就应该这样。 也真是很双标了。 安秀抿了抿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她这个夜班忙的脚打后脑勺,就连在值班室小床上猫一觉的时间都没有,下了夜班以后,还帮着其他人去买了早饭。 跟郭子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她还没察觉到疲累,一进入家门,铺天盖地的疲惫像海水一般涌来。 爬了一个五楼,也不用担心吃完饭就睡觉会积食,安秀就连外衣都没力气脱,就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安秀以为自己会一觉睡到天亮,或者是等到郭子下班回家就会睁开眼。 结果隔壁嘭嘭嘭的敲门声,直接把她从睡梦中惊醒了。 安秀就不是个好性子的人,起床气大得很,像这样睡得好好,突然被惊醒,叫她身上的怒气报表。 安秀冲出房门,甚至隔壁敲门的那个人还在,苏姚还没来得及给这人开门,就能知道她这人得有多生气,才能跑得这么快。 不过安秀只是怒气上头,不是怒气把脑子给烧坏了,即便是在这个时候,还是要判断一下,这人是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从头到脚把这人看了一遍,确认这是自己能得罪的人。 这人努力穿的很好,叫她看起来像是那种家世很好的人,实际上这人的鞋子暴露了她。 安秀不管不顾,叉腰就骂,“你个老不死的,这大中午的,别人还要睡觉,你在这敲敲敲,敲你家老祖宗的棺材板啊!” 苏姚也是在睡午觉被吵醒,知道这是敲自家的门,被吵醒她心情也不好。 不过她的起床气跟安秀则完全不一样,安秀的起床气是战斗力爆棚,而苏姚的起床气让她浑身犯懒,不爱动弹。 而门外传来骂街的声音,让苏姚一下子清醒了。 不是骂街这件事让苏姚清醒,而是其中一道年轻的女声,是郭子媳妇安秀。 至于另一道有些苍老的女声,苏姚听着感觉也十分的耳熟。 打开门以后,看到骂战的中心人物之一,那不是旁人,正是周言安亲妈林远美。 就很离谱。 斜对门的明月先是听见敲门声,紧接着是惊天地的骂声。 隐约感觉这声音是苏姚家门外传来的,她怕苏姚一个女孩子会吃亏,就赶紧跟着出门了。 俞蔚俞锐超级喜欢看热闹,然而明月却不敢叫俞蔚跟着一起去。俞锐脑袋瓜机灵,而俞蔚容易冲动行事。 林远美这老太太就是凶,如果说真是骂街,她未必能比得上安秀嘴皮子利索。 她被骂得不能还嘴,一度快要被明月骂得心梗发作。 而这老太太在看到安秀身上的护士服,这还是跟她家女儿周淑靖同一医院的护士服。 看样子,这小护士是跟她家女儿女婿一个医院的。 林远美差点被骂得撅过去,这时候突然拥有了战斗力,像打满了鸡血似的。 她指着安秀,破口大骂,“你一个小护士,还敢跟我在这大声说话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大闺女是你们医院护士长,我女婿是你们医院的人事主任,你敢骂我,信不信我叫他们把你马上给开除了。” 安秀也没想到,这老太太竟然会是他们医院的领导家亲戚。 而且林远美说的,她女儿女婿,一个是能主管她人事调动的,另一个是能主管她日常的。 眼看安秀这脸变得煞白,林远美得意极了,小丫头片子,还想跟她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苏姚呦了一声,她有些纳闷的问道,“咱这如今不是社会主义社会吗,难道领导仅通过个人好恶,就能随便罢免没有过错的员工吗?” 俞锐十分夸张地倒吸一口气,“我的天,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新中国了,没见过世面,像这样的作风,隐隐约约听说过,好像叫啥。” 这能叫啥,反正不是好说法。 这在七团的那阵,苏姚和俞锐就配合默契,通过这一张嘴,打遍整个家属无敌手。 一个狐假虎威的老太太,他俩还能怕? 苏姚点头配合,“别说你这个年纪的人没有听说过了,就是我这个年纪的,也没见过,周围年纪大一点的婶子们,应该知道这叫啥吧?” 苏姚带着笑脸,跟周围的围观群众互动。 倒是真有婶子跟苏姚互动,这位婶子那也是熟人,正是之前跟林远美骂了一个钟头的勇士, 她还记得之前骂战之仇,因此在苏姚问这是什么性质的时候,她十分贴心地帮苏姚科普了这是个什么性质。 恐惧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安秀方才被吓得脸色煞白,这时候恢复了些许的血色。 而林远美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帽子,变得有些恐惧。不过这老太太,到底是经过了不少的大事,即便是心里害怕,面上虚张声势,十分嚣张地说。 “你这个小贱蹄子,你知不知道,咱们才是一家的。” 这下子围观群众有点傻了,这俩人还是一家子,这闹的是哪一出? 明月才不管这人跟苏姚是不是一家人,反正这人对待苏姚的态度,让她觉得十分的碍眼。 就算这人是苏姚的亲生母亲,骂苏姚是贱蹄子这是绝对不行的。 明月自己是不会骂人的,但俞锐那嘴皮子是相当的利索。 苏姚怕怕得往人群后面缩,“救命,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之前她来到我们楼里侮辱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我听说,那种拐子会强行掠走女同志,对外声称是被拐人的亲戚,之所以采取强硬手段,是女同志有精神病。各位嫂子们,我怀疑她是看我白天一个人在家,想要把我拐走,这已经不是这人第一次上门了,你们一定要帮我。” 之前跟林远美骂起来的那个婶子,是最先站出来的,“我就说老娘们不像是好人,凶神恶煞的,她就是个拐子。” 她把苏姚搂在身后,“姑娘你别怕,我们都是正义的人,绝对不能让你被拐子带走。” 苏姚长了一副单纯好骗的长相,让人不自觉地就生出保护欲,偏偏与之对应的是林远美满脸戾气。 苏姚还是家属院的家属,相信谁,质疑谁,这时候就相当地显而易见了。 这时候大家都忘了,林远美最初曾经声称过,她有一对有本事的女儿女婿。 林远美在大家的眼里,那就是拐子。 “我知道了,她之前过来,是来踩点的。” 俞锐相当配合,十分惊悚地说道,“听说拐子最喜欢小孩子和女同志了,她不会把我给拐走吧,好可怕。” 苏姚垂眸藏下眼底的无语,人家拐子原因拐小孩子,你好歹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长得比我还高,哪有拐子愿意拐你。 你那一个拳头,能把这老太太的门牙打掉,是哪个拐子不长眼,过来拐你。 不过还真有那种人,觉得俞锐相当地危险。 “孩子,快上大妈跟前,你放心有大娘们在,你绝对不会有事。” 俞锐怂怂地跑到大娘的身后,同时却大喊,“大娘们,咱们把这人贩子给扭送到公安局吧,免得这人贩子到处祸害妇女儿童。” 普通人就没有不害怕去公安局的,在如今的认知之下,都是罪大恶极的人,才会去公安局,去了公安局以后,这名声就彻底的毁了。 而且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大家都说她是人贩子,她就算说苏姚是她儿媳妇,别人也能说她要拐卖儿媳妇。 她注意到靠近楼梯那块,突然空出来一个位置,这正方便她离开。 林远美却不知道,这个空出的地方,正是俞锐给她留出来的逃窜通道。 俞锐知道这人不是人贩子,可能真是苏阿姨家的亲戚,把人给送到公安局,面上不好看,因此说是害怕躲到大姨的身后,实际上是给不动声色,叫这人赶紧跑。 果然林远美到这时候还有几分急智,看见有一个地方空出来,就立马往外跑。别看她岁数不小,这时候跑得还挺快的。 这些婶子大娘们看见人跑掉了,就打算去追。 苏姚,“算了算了,穷寇莫追,这人已经知道咱们家属院的厉害,以后应该不敢过来了,咱们跟保卫处那边说一下,房间来的人,还是要严加盘查,不能什么样的人都给放进来了。” 俞锐心中了然,苏姨跟这老太太果然有亲戚关系。 大姨们虽然是古道热肠,但要说跟着抓人,这身体还是够呛,听苏姚别去追,大家纷纷附和。 围观人群都散得差不多了,安秀还站在原地不动。 她这心里还是相当地忐忑不安,这倒霉老太太回家万一跟女儿女婿告状的话,那可怎么办? 不过她回想刚才苏姚仓皇可怜的神情,心里顿时豪气冲天,觉得自己就是解救苏姚被恶霸老太太欺负的大英雄。 心里同时被两种情感拉锯,她这一时之间矛盾极了。 害怕的同时,又有些得意。 明月和俞锐跟在苏姚身后,安秀就也跟着进了周家,她有些神不守舍,却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沙发上,继续愣神。 苏姚隐隐约约能猜到这是所谓何事,安秀骂了林远美,而安秀的领导正是林远美的女儿女婿。 作为一个当过社畜的人,安秀这时候的心情,苏姚十分理解。 不管这安秀品行如何,只要她骂过周言安的亲妈,那她就是苏姚的好朋友。 现在好朋友有难,苏姚还是得帮一把的。 苏姚这个那个地给安秀讲了一通,她听完以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看向苏姚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俞锐则是沉思地挠挠下巴,这一招确实不错。 明月老母亲有些无奈,好好的孩子,怎么跟墨鱼似的,一肚子黑水。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苏姚的芯子一直是黑色的。 作者有话说: 哈喽大家好,因为从昨天开始被红眼病追着举报了几次,为了稳妥起见,文章设定上进行一些修改 周母:钢铁厂副厂长 郭子媳妇安秀:护士 林远美大女儿周淑靖:护士长 周淑靖丈夫老黄:医院人事主任 林远美小女儿周淑雅:文工团演员 很抱歉,给大家添了麻烦,遇到这种情况,我也老闹心了,气得想哭,不知道怎么还有这种人,自己过得不顺心,就去举报别人,今天一直在修文,可能有些没有修改到地方,给大家带来麻烦了,不好意思。为补偿大家,详情页开了抽奖,如果有宝宝觉得自己非酋附体,评论区抽五十个红包,评论区的话,几率相对比较大 第119章 ◎二合一◎ 几人絮絮叨叨地讲了一阵子。 到安秀从苏姚家离开的时候, 脚步发飘,像是被灌了两斤白酒似的。 连带着看向苏姚的视线都充满了震惊。 倒是跟苏姚相处时间更长的明月和俞锐。知道苏姚是个啥人,这时候倒是相当地淡定。 虽然下午的时候, 经过了这么一遭, 并没有影响苏姚晚间去接慢慢的计划。 刚好明天是周末,慢慢托儿所放假。 一些生产任务比较重的工厂不会停工放假,但是托儿所这玩意, 又不指望孩子能立刻高考, 就连小学生都放假, 更何况是托儿所的慢慢。 先把慢慢接过来, 共同度过一个周末, 叫她逐渐适应这边的环境。 住惯了有院子的平房,住到这种筒子楼里面, 苏姚都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觉得这边的环境逼仄压抑。 如果慢慢不习惯的话, 就叫她现在公婆那边住着, 这也不急于一时半会。 晚上等到周言安回家,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周言安自然没啥不同意。 为了能去蹭上晚饭,周言安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苏姚吓得在后座上搂紧了他结实的腰,也就是现在路上没有测速的设备, 不然可能要提醒他已经超速了。 两口子到家的时候, 正好周父接了慢慢放学。 看见从自行车上下来, 发型有些凌乱的苏姚。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随即说道, “你们飞过来的?” 周言安正推着自行车, 这显然不可能是飞回来的,于是周父问,“提前下班了?” 既不是飞回来,也不是提前下班,就是他儿子在媳妇的催促下蹭饭心切,自行车骑得快了一点。 小丫头见到爸爸可高兴了,争着要坐在自行车上。 好吧,其实不是看见爸爸激动,是看见自行车激动。 周父腿脚不行,托儿所离家近,慢慢上下学都是步行。 家里以前也没自行车,慢慢坐自行车的机会不多。 小丫头要坐在后座上,要爸爸载她,像是在路上看到的行人一样。 然而她看到的那些后座上的行人,都是成年人,她一个小丫头崽,谁敢让她一个人坐在后座上,万一她摔下来怎么办。 周言安只能把小丫头放在前头自行车前的横梁上,带着她在周围兜了一圈。 即便是这样,都把这小丫头逗得咯咯直笑。 看见横梁上的小丫头,苏姚就突然有一个想法,然而她却不敢提,怕被好脾气的周父追着打。 这是个什么想法呢,慢慢这丫头不是长得小嘛,苏姚觉得完全可以,把她放在车子最前方的车筐里面。 这看起来就是正正好。 但是不敢提。 以来怕被周父周母打,也是怕这小丫头被苏姚给启发,真想着去车筐里面坐着了。 车筐装东西可以,装几十斤的小孩子就不行了。 眼看着闹够了,周言安把自行车停在楼下。 慢慢这小丫头在亲爸亲妈面前就开始撒娇了,等要上楼的时候,抱着周言安的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那意思很明显,你抱我上楼。 跟着周父周母上下楼的时候,这小丫头就很懂事,从来不闹着说累,要大人抱着才能上楼,都是自己艰难的爬楼梯。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叫她爬楼是有些艰难的,周父说要抱她,这娃却很争气地说不用抱。 周父周母的腿脚不好,单位给两人分房子的时候,考虑到这一点,周家的房子被分到了二楼,这已经是单位给的照顾了,像这种楼层低的房子,现在大家都比较喜欢,分房子的时候,是比较热门的。 周言安对于这个女儿,虽然没有每天嘴上宝啊乖啊的,实际上心底还是比较宠爱的。 女儿撒娇不愿意走路,他也没说半句不是,就直接把人拎了起来。 他这个动作,可把周父吓得够呛。 周言安拎着慢慢后脖颈处的衣服,将人拎起来,慢慢这时候是一整个双脚悬空的状态。 周父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你这个臭小子,小心点,别把我们家宝贝慢慢给摔了。” 周父早年留洋,受到中西方文化的双重影响,在孩子的教育理念上,他比较西式,比较关注孩子的自由发展,从不多加约束,即便是犯了错,也没有打骂过。 而周言安小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周父周母的亲生子 他极少出去惹事,更是几乎没有需要周父棍棒教育的时候。这次情急之下,拍了周言安一下,大概是从小打到他第一次打周言安。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孩子胆子大不害怕,周父被吓得够呛,弓着腰跟在两人身后虚扶着。 这小丫头完全没在怕的,还想叫她爹把她举得更高一点。 周父在周言安身后,死亡凝视大儿子,一副你要是真敢那么做,我就把你从楼梯上踢下去的表情。 周言安被逗得哭笑不得,他说,“没事,我的手很稳。”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给我小心一点。” 苏姚笑着扶周父上楼,“行了,他们爷俩您就别操心了,您儿子啥样的人,你还能不了解,就是把他自己给摔了,也不会摔到慢慢。” 这话倒是真的,周父想想也是。 而且儿媳妇不是儿子,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周父就着苏姚的搀扶回家了。 家里有鲁大姐在家,她在厨房听见楼梯里传来的脚步声,就把房门给打开了。 等到周言安把小丫头给拎回家,这短短的距离,慢慢已经乐疯了,脸蛋红扑扑的,脑门上都是汗水。 等到周母回家,看见儿子儿媳回家,虽然面上不显,这心底却是挺高兴的。 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十分喜欢热闹,家里孩子都回来,她哪能不开心。 不过周父周母的开心,就持续到周言安说,要带慢慢回家属院住两天。 周父周母虽然老大不乐意,不过她也知道,这孩子还是跟父母住在一起更好。 按理说,周言安第二天也不上班,两人能够留下被老人住一晚上。 然而苏姚还揣着事,有不得不回家属院的理由。 周父周母虽然没有说不想叫慢慢走,却在一家三口要离开的时候。 周父说,“苏姚坐在后座上抱着慢慢的时候,千万得抱住,可别手滑了。” 周母说,“慢慢的玩具得给她装上。” 周父补充,“还有奶粉。” “对了,我看外面阴天,这几天有可能下雨,慢慢的水鞋得给她带上。” 这也林林总总装在一块,足足有一个大包裹。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生离死别呢。 周家这房子是每层三户,对面的邻居这时候正好下楼丢垃圾,看见这一幕,问道,“孩子是要出远门?” 嗯出远门,自行车半小时的路程,要是骑得快点,十五分钟就到了。 周父周母听见以后,却面不改色地说道,“孙女要跟她爸妈一起回家。” 这邻居是周母的同事,对周家的情况了解,又不算太了解,他知道这家有关儿子,具体工作是什么,邻居们都是知道的。 哪怕周言安和苏姚回来的不算频繁,平常进进出出,周围人看见一个陌生人,就会互相问一下。 这一问就知道,这是副厂长家儿子,有人看见他管周院长叫爸了,那这年轻人的是谁家的孩子,就十分明显了。 至于说周院长家这儿子不是亲生的,是抱养来的继子,没有人会想到这一点上,谁没事会怀疑人家父子不是亲生的。 而且看这父子俩人都高高瘦瘦,样貌中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位邻居知道周言安是哪个部门的,但看他几乎每周都要回来,还以为这小伙子的工作单位就在四九城内。 不过看这孩子要跟着父母回家,周院长就给孩子拿了那么大的一个包裹,心想这老邻居之前都猜错了。 周院长家儿子的单位可能不在这四九城内,大概是在附近的地方。 本着八卦到底的精神,这位邻居问起,“您家这小子在哪儿工作啊?” 等到他打听到了以后,也能跟各位老邻居讲上一讲。 这没啥不能说的,听到周父的答案以后,这位再看见这大布包就是浓浓的无语。 他临了倒是没说别的,只夸了一句工作好,“呦这工作不错啊。” 这邻居转过身的时候,倒是想,周家这大儿子长得跟当爹的很像,就是这性子有点冷冰冰的,跟见面三分笑的周院长完全不同。 不过想想,又觉得很合理,儿子像妈,厂长跟这小子身上的气质就很像。 他摇头晃脑地下楼,苏姚和周言安正在楼梯上,跟周父周母撕扯。 就像是天底下,所有孩子即将远行的父母一般,周父周母恨不得把家里给搬空,叫两口子给带走。 左口一句“慢慢爱吃”,右口一句“慢慢喜欢”。 光是这短短的半小时内,苏姚就能感受到,平日里爷爷奶奶有多宠爱这小丫头。 苏姚没忍住调侃,“要我说,我跟您儿子,也不是第一次回家属院那边,怎么这一次不仅把我们给送到大门口,还让我们带走这么多的东西。” 她说的同时,没忍住摇头啧啧啧。 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这次把宝贝孙女给一起带走了。 苏姚继续调侃,“早知道把慢慢带回家,就能带走这么多的好东西,咱俩早点这么做,这家里也能少买不少东西呢。” 她这话完全是开玩笑,而周言安也跟着配合,“你说的对。” 周母笑着推了一下苏姚的脑袋,“你说说你,就是喜欢贫嘴,得亏我是你婆婆,我要是亲家母,从小跟你相处,早就被你这张小嘴给气死了。” 虽然是这么说,也是苏姚给这个家里带来了无数的欢声笑语,她说话诙谐幽默,总能引人发笑。 要是家里没有苏姚,这得多无趣啊。 苏姚也笑着说,“您倒也不用羡慕她,我现在是您儿媳妇,要是想朝夕相处,这您早说。” 周母摆摆手,很嫌弃的样子,“快走快走,我可受不了你。” 苏姚伸出手抱了周母一下,正在苏姚怀里的慢慢,这时候在奶奶的脸上吧嗒亲了一下。 苏姚后退的动作很快,像是怕身后有人会追上来撵她似的,在外面把门给关上了。 大门已经被关上了,空气里只留下了一句,“那我们就先走喽。” 声音已经消散在空中,然而怀里和脸上的触感,却久久没有消散。 面对周母不自觉扬起的唇角,一旁的鲁大姐忍不住感慨,“大姐,现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周母摸了摸自己脸上还没消散的笑容,笑着说道,“大概上了年纪。” 上了年纪嘛,也不是吧。 以前儿子儿媳一家回来以前,周母可不是这样子的。 她跟周父的感情融洽,即便这两位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鲁大姐还是能从两人的互动之处,感觉到老一辈的感情。 虽然这两口子关系好,这位的性格古怪是大家都能看到的。不过嘛,只要不为难人,即便是不喜欢露笑脸,对她来说也没影响的,就是平常工作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压抑。 但是现在鲁大姐就觉得,自打小周一家回来以后,这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她能明显工作的氛围都更加的轻松。 周母也想了想这其中的原因,哼了一声,“算这小子运气好。” 鲁大姐抿唇笑了笑,她不是多话的性子,这时候没有跟着周父周母夸奖苏姚。 而被周父周母夸奖的好儿媳苏姚,这时候正在跟安秀絮絮叨叨的,研究要怎么面对护士长和护士长的人事科长丈夫。 这一家子往家属院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回家的路上没有路灯,周言安骑车骑得很小心,毕竟后座上老婆和闺女都是宝,摔了哪一个都不行。 没有来的时候速度快,但回去的时候也很快了。 苏姚回去的时候,没有先回家,先敲开了隔壁的房门。 慢慢这小丫头,看热闹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她被周言安抱在怀里,小手扒拉住门框不松手。 家里这便是在五楼,周言安把自行车停下以后,就从媳妇手里面接闺女,压根就不用慢慢自己爬楼梯。 而且这小丫头,估计爬半层楼,就累得喘不上气了。 慢慢看着爸爸开门,知道这是自己家。 但是看见妈妈敲别人家的门,这让她十分的好奇,不想跟爸爸一起回家了,小手扒住门框,对回家表现出极大的抗拒。 闺女不想回家,周言安只好放下她,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去找妈妈吧。” 媳妇闺女都在走廊,哪怕知道这里面不会有危险,周言安还是站在自家的门口。等着苏姚跟安秀谈完回家。 慢慢依靠在苏姚的身上,跟她一起期待隔壁的门从内被打开。 屋内小两口吃完饭以后郭子听安秀描述下午的过程,大概猜到那个老娘们就是周言安的亲妈。 听到安秀跟她吵了起来,他倒没说半句不是,反而还挺支持的。 苏日安周言安没有对将他送人的亲生父母表现出怨言来,他们这些兄弟们,却十分替他不忿,大小儿就跟林远美不对付,只要是林远美来大院打秋风,他们就必须要干点什么事,给她添堵。 像是卸自行车的车轱辘,这件事干了两次以后,林远美就再也没骑过自行车。 他们那时候都皮,做起事来相当的无法无天。 现在长大以后,干不出来这么没品的事,不过听说媳妇跟那个老娘们吵起来,他快意得直拍大腿,“媳妇干得好。” 安秀只一笔带过自己跟人吵架的过程,详细讲述老太太的咄咄逼人,还宣称自己有背景,简直就是一个当代的黄世仁本仁。 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可怜无助,还是有邻居相处,她才免得喜儿的命运。 会这样说,这主要是因为刚结婚的小两口,得在心上人面前稍稍地掩饰一下自己的本性,不能叫对方知道自己跟泼妇骂街却没有输。 “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骂的她,有没有把她给骂得毫无还嘴之地。我跟你讲,那老娘们是我仇人,我可烦她了。” 郭子倒是没跟安秀说,为什么郭子会厌烦那个女人。 安秀是想问郭子,他为啥会认识那个刻薄的女人,不过眼见自家男人这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很期待她今天大展神威的样子,她就没有问出口。 不过既然是郭子想听,安秀尽管是关注自己在郭子心中的形象,怕他因为这件事不喜欢自己,还是详细地把自己骂林远美的每一句话,都给复述了一遍。 安秀想象中的,关于郭子会因此认为她这个女同志粗鲁,一点也不温柔的情况没有出现。 她没说一句,郭子就哈哈大笑加拍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魔怔了呢。 郭子这心里那叫一个痛快,他由衷地夸奖,“媳妇你可太厉害了。” 安秀没好气嗔他,“你是痛快了,我这上班就得被人穿小鞋了。” 听到安秀的担忧,郭子跟她保证,“你安心上班,要是那老虔婆的闺女和女婿敢欺负你,我就过去找她。这可是新社会了,没得公报私仇这一套。” 郭子听见苏姚交给安秀的办法,顿时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你就按照嫂子说的来。” 耳边这时候传来敲门声,安秀刚好距离门边的位置近,于是说就站起来开门了。 安秀打开门,就看见一大一小相似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一张脸,不过一张更加的精致娇美,另一张偏Q版的脸,十分的软萌可爱。 慢慢这丫头在托儿所跟小朋友们疯闹了一天,头上扎的小辫子早就歪了,这种歪歪扭扭垂在脑袋两侧的小辫子更可爱了。 慢慢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安秀。 这小丫头嘴甜是不分熟人还是陌生人的,小丫头翘起唇角,“阿姨,好看。” 安秀反映了两秒钟,才意识到这竟然是在夸自己,她被萌得反复去世,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女孩。 安秀这姑娘平时说话就比较温柔,跟可爱的小朋友说话,更是把说话温柔发挥到极点,“我的天,你是谁家的小宝宝呀!” 恨不得把慢慢抱进怀里,反复揉搓,“乖乖,跟阿姨回家好不好啊,阿姨家里有糖。”实际上安秀也不记得家里有没有糖,反正想把眼前的小乖乖给哄回家,管他家里有没有糖呢。 苏·大活人·完全被忽视·姚:“……”她就没看见,门口还有个人吗? 答案是看见了,但是安秀的眼睛里只能装得下萌哒哒的小丫头。 至于苏姚是谁?不知道。 郭子在客厅里,听见自家媳妇那矫揉造作的声音,能把他身上的鸡皮疙瘩给恶心掉三岔儿。 他好奇地出来看,是哪里来的小孩能把安秀给稀罕成这个样子。 郭子看见慢慢,第一反应是这孩子可爱,但要说很夸张的反应,这是没有的。 但看这抱着苏姚大腿的小丫头,还有那张跟苏姚相似度极高的面庞,郭子意识到这小丫头,是周言安和苏姚家闺女。 在看隔壁门口,周言安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郭子救世主的 知道这是自家兄弟的闺女,郭子这反应立刻就不一样了,那夸张程度,一点也不比他媳妇逊色。 不过郭子比起媳妇安秀,声音则是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大鹅,嘎嘎叫。 他反应相当大,好像眼前这不是一个孩子,是一个核弹的程度。 “我的天,周言安竟然有孩子了。” “艹,他什么时候生的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他这一惊一乍的反应,让苏姚忍不住满脸黑线,“……”什么叫周言安生孩子,这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好不啦。 “,这小丫头也太可爱了吧,周言安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闺女。” 这就好像是看到别人有钱,羡慕程度10%。 看到好兄弟身怀巨款,羡慕程度100000%。 苏姚让慢慢到自己身后,免得被怪阿姨怪叔叔抢走,“晚上过来是有正经事跟你说,你们稍微收一收。慢慢你跟爸爸回家,妈妈跟叔叔婶婶有话要说。” 慢慢想凑热闹,不过妈妈叫她回家,她就乖乖地跟在周言安身后。 苏姚今天去公婆家,可不单单是为了把慢慢给接回家,还跟公公打听了关于医院中的人事安排,以及各位领导干部的好恶,如此也算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周淑靖和她丈夫老黄,跟周父在同一个医院, 别看周父平时在家的时间多,要说起医院中的门道,那没人比他更了解。 苏姚通过周父的口中,知道了不少的事情,还想到怎样能让这件事利益最大化。 咳咳咳,对她来说只要林远美能倒霉,就是利益最大化了。 一阵耳语过后,苏姚拍了拍这姑娘的肩膀,“你明天不上班,在家的时候先演练一下。” 郭子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回到家里以后,迫不及待地问,“嫂子跟你说啥了,你跟我说说呗。” 安秀冲着郭子神秘一笑,“你猜?” 原本没有秘密的新婚小夫妻,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了单独的小秘密。 隔天正好是周天,郭子放假,但是安秀却还是要上班。 她早上上班之前,对着郭子说,“不是想知道,嫂子怎么跟我说的?” 郭子嘴里还咬着饼,却在疯狂地点头,“想知道。” “那,跟我一起去看看?”她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卖关子,“很快你就知道了。” 能现场看戏,郭子肯定是愿意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3 23:45:47~2023-07-14 23:2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一周 55个;晋江林黛玉 45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周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夏又秋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歪歪 58瓶;文俊尼、云舒 20瓶;鱼鱼鱼yu 15瓶;缘逢七兮、鹤呀呀呀、聆、呦吼吼咧、更新没 10瓶;seven_7 5瓶;宁美人、蓝辰...晴、小丸子爱吃丸子、淡淡兰亭、lmrabbit、殷雪紫、羡、袁墁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二合一◎ 林远美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人, 等到女儿下班回家以后,就噔噔噔地跟周淑靖告状。 “你可得为我做主,你都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多么过分。” 周淑靖一听亲妈今天又去找周言安媳妇了, 她实在是有点无语。 累了一整天, 本来就十分的疲惫,周淑靖表情语气都十分不耐烦地说道,“不是都跟你说过了, 先不要去找她, 那女同志身上有点邪性, 已经说了八百遍, 先等我空闲下来, 想想有什么好办法,咱们再上门。你这样贸然登门, 如果把人给得罪了, 那就不好了。” 别看林远美对着外人嚣张得要命, 活像她家女儿女婿不是医院的普通员工, 而是卫生部的领导干部。在回家面对女儿的时候,她却不敢说半句的狠话。 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 “那我这不是想着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在周言安媳妇那边去找找出路。” 周淑靖, “觉得在家里面很闲的话,可以洗衣服拖地, 还有数不清的活儿等着你去干。” 周淑靖批评林远美的时候, 她低头赔笑脸, 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周淑靖虽然恼怒于亲妈的自作主张, 但听说林远美今天下午, 被一个自家医院的一个年轻小护士给骂了。 没有看着自家人被外人给欺负的道理。 周淑靖让林远美为她描述了一下, 这小护士的长相,心里大约就有了几个人选,等着上班的时候,去翻开值班表,看谁在这天下午不在,几乎就可以确定这个人的身份了。 林远美看见大女儿在低头想什么的样子,就知道女儿会为她做主了。 周淑靖上班以后,在看到值班表以后,就将昨天跟她老娘吵架的人选,确定到安秀身上。 据她所知,这安秀的新婚丈夫就是大院的人。 不过要说安秀的新婚丈夫是谁,这一点她是不知道的。更不知道,安秀的丈夫竟然就是郭子。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想要教训安秀,这多少还得顾忌着郭家的面子。 而且郭子这伙子人,那也不是啥好惹的。 要说周淑靖教训小护士的办法可多了去,那种钝刀子割肉,即便是你知道我在折磨你,你也找不到理由的那种。 然后安秀在周淑靖期待之下,终于姗姗来迟。 嗯,没有迟到,在开始上班前五分钟到了。 换衣间这时候已经挤满了人,其中分两拨人,一拨人把护士服白大褂换下来,穿自己衣服的,这些是值夜班准备下班的护士。另一拨人是准备上班的,正在把护士服往身上套。 周淑靖早就换好了衣服,这时候正抱着手臂,等待发作。 反而安秀却不急着去换护士服,反而走到周淑靖面前,双手紧握垂在胸前,十分惶恐不安的样子,然后冲着面前的周淑靖九十度鞠躬。 换衣间中的其他人被这样的一幕,震惊到了,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向那两人的方向投去视线。 这是闹的哪一出? 很快安秀就大声道歉,给大家解释了,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护士长,我前天下班的时候,跟一个老人家发生口角,她说那人是您的母亲,她看见我身上的衣服,知道我们是一个医院的,声称要让她女儿女婿把我给开除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您一定要原谅我。我小时候就有一个梦想,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护士,为此我上学的时候,认真学习,上班的时候认真工作,就是为了能配得上我身上的这身衣服,您可不可以不要开除我?” 就在人流量最大的时间和地点,她跟周淑靖整出这么一出来。周淑靖脑袋像是被人锤了一下似的,瞬间脑瓜子嗡嗡的。 什么叫开除她,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这都什么社会了,谁还能在这种正规的单位,开除一个没有犯过错,只是因为工作时间以外,跟其他人的一个口角,就被单位开除? 而且她什么身份啊,就能去开除别人,她不过是一个护士长而已。 护士里面的小头头,怎么就能有开除手底下护士的资格了。 眼见周围人已经在指指点点地议论了,不管怎么说,得把眼前这茬给糊弄过去,不能一直叫人议论。 然而安秀却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仿佛周淑靖不说原谅她,她就绝对不起。 周淑靖被安秀这一手打得措手不及,她揉了揉脑袋,想要赶紧把安秀给扶起来,在此之后对着周围人说一句都是这姑娘误会了。 这一茬也就顺理成章地过去了。 然而还真有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赶在周淑靖和稀泥之前,将安秀给拉了起来。 “安秀同志你放心,咱们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万万没有那种因为得罪领导,就把人开除的事情出现。你别怕,不管怎么样,有院领导为你撑腰。”说罢她看了一眼周淑靖,暗示意味很明显地说,“绝对不会因为,某人家里有当领导的丈夫,就让你受委屈。” 拉住安秀手的这位老同志,在医院里面已经是个老资历了。 她二十年前就进了这家医院,按理说就是熬资历年限,早就该轮到她升职了。 偏偏这陈大姐,二十年前是护士。这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这大姐现在还是普通护士。 倒也不是她的专业水平不行,而是这位相当的疾恶如仇,太爱管闲事了。 而且管起闲事来,从来不管人家是不是领导。 尤其是最近这几年,她年纪渐长,成为了院里的“老人儿”,院里来的这些新人年纪都比她小,她渐渐喜欢摆长辈的款式。 只管是听说能够管闲事,她那真是恨不得请假去。 就是这么一人,苏姚从周父那里打听到的宝贝。 周父在医院里也是老资历,这么有名的一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听说有这么一神人,苏姚就告诉安秀,在这人在场的情况下,再跟周淑靖道歉。 本来安秀在人多的情况下,把这件事给瘫在明面上,那周淑靖就算是想要刁难她,都得琢磨琢磨。 别说使绊子了,这安秀一旦过得不顺心,周围人就会觉得是她在暗中捣鬼。 这件事就说不清楚了。 周淑靖不敢明面上对付安秀了,也是可以叫老黄来。 不过如果安秀从一开始把事情就闹到院领导那里,总比后期老黄在她升职之路上捣乱,那时候再闹出来,就有点完了。 外人会觉得,是安秀瞎想。明明是她的业务能力不过关,却把这件事赖到八百年前的恩怨上来。 不过一旦这样把事情闹大,就把这两口子给彻底得罪了。 苏姚是叫安秀自己决定,她是出主意的,却不能保证后续的事态发展能如她预期那样。 安秀也是个不怕事的,想起林远美白天时的嘴脸,有那样的女儿女婿,好像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 就是一个干。 多犹豫两秒,都是对哪个嚣张老太婆的不尊重。 陈大姐拉着安秀就到了院长的办公室,别误会这位院长不是周父,院长姓刘。 刘院长看见这位陈大姐就发愁,这位在医院里面大小也是个名人了。 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要闹出一点事,简直是让人头疼坏了。 偏偏这样的刺儿头,只要是她正常工作,不旷工不违法犯罪,就只能任由她继续下去。 院里领导也不是没有找她谈过,偏偏她谈话过后依旧我行我素。 那别人能怎么办,只能是任由她继续了。 看吧,就是这种让院长极度头疼的人,她只要是没有触犯法律,单位都没有办法开除她。 刘院长听陈大姐说完来龙去脉以后,他心里长叹一口气,面上的淡定还得保持。 他和蔼地请安秀坐下,说,“小安同志吧,你不用害怕,你担心的那种情况不会发生。” 说罢刘院长心里腹诽,你身边这位陈大姐,把院里半数以上的领导都给得罪了,也没人开除她啊! 尽管已经得到了刘院长的保证,安秀还是很害怕,这也不奇怪,毕竟像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经历过的事情比较少,遇到事情慌张畏惧这是难免的。 而且现在能有个工作多难啊,尤其是他们医院这种好单位。 所以说人要有阅历,多经历一些事情,就不会胆怯不安了。 就像是她身旁的那位大姐,好家伙跟滚刀肉似的,什么时候见到她怕过,不管是面对哪个领导,老子都是一样的横,有本事你把我给开除了啊! 刘院长对于陈大姐的怨念是真的很深了,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陈大姐身上去。 安秀期期艾艾的,“虽然我们护士长不能把我开除,但是护士长的爱人,他可以。” 刘院长想了一阵子,想起来安秀口中这位护士长的爱人,是哪位了不起的人了。 诚然,这种主管人事升迁的部门,拥有不小的权利,但也绝对不到,仅因为丈母娘的一句话,就把人给开除了,这多荒谬啊。 陈大姐也安慰安秀,“对啊,小安你看看我,这么多年,我在咱们单位不是也过得挺好。” 刘院长,“……”你倒是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 不过陈大姐过来,不是完全来替安秀做主的,这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原因。 她质问刘院长,“我过来是想问问,为什么黄主任丈母娘能说出开除医院护士的这种话,她凭什么能说出这样话,是不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她就有这样的权利?” 其实陈大姐很早开始,就看周淑靖不顺眼了。 嗯,要说被这位陈大姐看不顺眼的人也很多。 但凡哪个人过得比她好,她就开始看这人不顺眼了。 陈大姐不喜欢周淑靖的理由很简单,这人比她小十几岁,资历浅年纪小,她还没有当上护士长呢,周淑靖偏偏就当上了。 周淑靖虽然丈夫是个二婚还带娃的,但老黄是个领导这一点,跟他结婚以后,周淑靖过上了不错的生活,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陈大姐嫉妒了。 眼看能在领导面前,给这两口子上点眼药,陈大姐怎么可能不干呢,这不是辜负大好时机。 刘院长心里直翻白眼,她开始了,她又开始了。 虽然每次都不是一套话,但每次这种义愤填膺的语气都是一样的。 刘院长和气地说,“小陈你先坐下别着急,这件事应该只是老人家一时之间失言。在咱们医院,还有我们这些当领导的看着呢,不至于发生那种情况。” 陈大姐依旧不依不饶,“那你把黄主任给叫过来,咱们把事情说清楚。” 刘院长额角不由控制地跳了跳,自从步入领导岗位以后,只有家里的老娘这样指使过他,就连一些比他职务要高的领导,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来跟他说话。 刘院长已经有些不快,叫外面赶紧把黄主任给叫过来。 正在低着头惶恐的安秀,这时候也惊呆了,怪不得这位陈大姐虽然是热心肠,在医院里面人缘却不咋好。 现在她理解了,就她这种跟领导说话的口气,不知道还以为陈大姐是苦主,刘院长是他儿子呢。 就没有领导会喜欢这种人,领导都不喜欢,那底下见风使舵的人也不会喜欢 。 不过就陈大姐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会害怕被领导所厌恶,反正你又不能把我给开除,人一旦想开了,不想着升官发财,就可以过得十分随心所欲。 这种人确实是能够把水给搅和得更浑浊。 也真是怪了,苏同志怎么会对他们医院的情况如此了如指掌,比她一个在医院里面工作了两三年的人还要熟悉。 人事老黄被叫了过来,他今年四十九,马上就五十岁的人了,只比丈母娘林远美年纪小五岁,不过他从没有被风吹日晒雨淋,保养的比较好,看起来会比他的实际年龄小五岁的样子。 然而即便是如此,他跟媳妇周淑靖一起出门,还是会收获到一些诧异的目光。 周淑靖也保养得不错,这两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辈分的人,如果说是爹带着闺女出门,这属实是有些夸张。但要说是老叔带着大侄女出门,这是有人相信的。 老黄是个很儒雅的中年人,虽然没有避免中年发福的命运,然而他的外形还是打理得比较干净。 老黄迈进办公室,在看见陈大姐的那一刻,眉头在他不自觉地皱了皱,这个人是医院里有名的搅屎棍,看见她肯定没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大姐抢在刘院长开口之前,先巴巴地把他岳母仗势欺人,要开除人家小护士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刘院长其实已经张开嘴了,为了掩饰尴尬,他只能举起手边的茶缸子,装作是要喝水,而不是抢话没抢过陈大姐。 陈大姐说的有点颠三倒四,但是老黄还是用他的理解,将这件事给理顺了。 这件事老黄是不知情的,周淑靖又不打算叫他帮着一起报复安秀,怎么可能告诉老黄。 不管怎样,都让老黄有些措手不及。 而安秀更是谨遵苏姚的叮嘱,在老黄进门以后,像是对待他老婆那样,跟他又是鞠躬又是道歉,来表明是自己的错。 老黄和刘院长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这两人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都不免受了已经,更何况换衣间的女医生和女护士们,这八卦在安秀跟陈大姐去找院长以后,当即就在医院里面传开了。 刘院长在这件事上,有些为难。 你说说,这个周淑靖是老院长的侄女儿,那个大放厥词的妇女,是老周院长的弟媳,毕竟是一家人,多少得顾忌一下他的面子。 而且这件事没有造成不好的后果。 就只能当着安秀的面,叫老黄管束好丈母娘,跟她再三保证,她不会被开除。 安秀这才放心地离开。 走到门口,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转回头问了一句,“黄主任和咱医院的其他领导,不会给我穿小鞋吧?” 老黄和其他的领导:“……”你说这话之前可能会有,说完这话就没有了。 等到安秀离开以后,刘院长冲着老黄长叹一口气,“行了,你先回去吧,以后还是要管教好家属,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能怪人家小姑娘上纲上线吗?归根结底,如果不是你丈母娘随口说出的那句话,也不会生出这个事端。 但是再难听的话,刘院长就没有说了。 老黄心里发苦,今天发生的一些都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不过这时候,他也只是跟刘院长说了一句,“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虽然听说老黄丈母娘一家,似乎跟老周院长有些不愉快,可那毕竟是一家人,不确定人家是不是真的闹翻了之前,刘院长终究是得顾忌一些的。 刘院长笑着摆摆手,“没事。” 不过刘院长还是想知道,周老院长对待这侄女一家的态度,这将会影响着他未来对待老黄的态度。 等到工作日的下午,周父来医院接诊的时候,刘院长特意赶到周父所在的诊室。 坐在周父对面的病人,也被这突然而然进来的几个人给吓到了。 这刚进来的几位,一看就是那种医术高超的老专家,自己这难道是得了什么绝症? 等到病人离开进来的间隙,刘院长用一种分享八卦的口吻,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父听到刘院长用一种绘声绘色的口吻,把前一天发生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他先是愣了三秒,随即先想到,不是刘院长给他讲这件事的用意,而是想起来上周五儿媳回家以后,曾经问过他一些关于医院中的人和事。 他记得郭子现在是儿媳和儿子的邻居,而苏姚曾经提到过,这郭子家的媳妇,是个护士。 具体是哪个医院的护士周父不知道,但直觉告诉她 对于有可能是苏姚耍的小手段,周父倒是没觉得这儿媳妇心眼子多,而是在想,也不知道周淑靖和老黄是怎样得罪苏姚了。 再仔细想想,这得罪小苏的未必是周淑靖两口子,有可能是弟妹 这就不用再想了,必然是林远美去打扰这小两口了。 林远美来机械厂家属院找过他们两口子,那按照她的这个尿性,没有见到他们两口子,就转而去打扰两个孩子,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想到这里,饶是周父这种好性儿的人,都忍不住动怒。 当时过继周言安,并不是周父周母主动。 而是林远美生下周言安以后,觉得家里孩子多,负担重,刚出生不足三天的孩子,就被送了过来。 周父周母当时已经快要四十岁,即便是没有生育能力,也没有打算去领养一个孩子。 周言安在没有知会过的情况下,被送了过来。 周母看小婴儿可怜,就说要不先养着吧。 就这样,周言安成了他们家的孩子。 养着养着,生出了感情,就再也没有送回去。 而且在把小婴儿送过来以后,周家老二这两口子就从周父周母这里,拿去了不少的好处,美其名曰生孩子的营养费。 在生完周言安以后一年,林远美就又怀孕了,当时把小婴儿送过来的时候,说的是孩子太多,养不起。 养不起,你特么生什么? 周老二两口子的一系列操作,也算是把周父周母给恶心的够呛,生孩子又不是生小猫小狗,下来就算了。你作为父母,得承担起应有的责任来,做不到就别生。 周父生气的点在于,你从来没有照顾过孩子,甚至没有为孩子考量过一份,现在你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了。 周父简直被这个无耻至极的弟媳给气死了,他觉得弟弟以前虽然说不是那种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坏人,自从弟媳进门以后,就越来越自私凉薄。 周父想了想,推翻自家弟弟是个好人的想法,周老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明白是林远美去骚扰两个孩子,周父就觉得苏姚 他不是那种恩怨分明的人,自己受委屈可以,要是让家里的孩子受委屈,那是绝对不行的。 周家老二两口子从他身上占便宜,他不会说什么,但如果占便宜的对象,是儿媳儿子还有孙女,那就绝对不行。 在刘院长期待的注视下,周父轻笑一声,“我看啊,咱们院的领导干部也得进行培训了,怎么能做出这种让人诟病的事情。” 说这话的同时,周父还摇了摇头,一副现在的干部真差劲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4 23:29:24~2023-07-15 23:3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一周 38个;晋江林黛玉 8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夏又秋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彦 10瓶;rgmau 2瓶;蓝辰...晴、袁墁营、双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二合一◎ 听到周父这样说, 刘院长也就知道了,这位对待弟弟一家的态度。 他觉得能让这位老好人,说出这样堪称不留情面的话, 老黄的岳丈一家, 也不知道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不过这其中的内情,刘院长没有打听,就算再是如何想知道, 他也知道, 这种事情不应该去问当事人。 询问中心当事人八卦, 这也只有陈大姐才能干出来。 刘院长自诩是体面人, 又怎么会干那种事情呢。 反正不管怎么样, 以后总会有人打听到,他等到那时候再听就是了, 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要说这原本是放假的一天, 郭子巴巴地跟着媳妇安秀, 就是想去看热闹, 没承想他媳妇战场在女换衣间,他一个大老爷们又不可能进去。 郭子站在女换衣间附近, 意图从里面探听到一些动静。 然而啥也没有听见,还差点被当成了变态, 也得亏大家的视线都被安秀那边给吸引了,他才能逃过一劫。 还是在安秀跟苏姚的描述中, 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这根郭子下午听到的版本差异不大, 唯一的变量就是那位陈大姐。 郭子不用细想, 就猜到了苏姚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位大姐。 “嫂子, 你是听我周叔说的吗?” “对, 那天去接慢慢, 就顺便问了一下。” 郭子感慨,“这还真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呢。”他周叔别看长的像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学者,就没他不知道的事情呢,各种科学知识他知道,就连这种狗屁倒灶的事都知道。 这样一句话,从郭子那张一看就不学无术的脸上说出来,还别说真让人感觉违和。 这里就只有一个姓周的,郭子口中的周叔是谁,不言而喻了。 她好奇地问周言安,“周团长父亲是在我们医院工作的吗?”她虽然进医院的时间不长,对于医院里面的各位人员摸得还算是清楚,只要周言安说出名字,她就能对得上这人目前的职位。 周言安,“之前在你们医院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对医院中的许多人比较了解。” 安秀撇撇嘴,之前待过,那现在不在呗。 不过很快,安秀就不关注周叔是谁,她问苏姚,“你们下次什么时候把慢慢给接过来啊。” 因为她要上班,这平时能闲下来的时间不多,晚上下班的时候,来找慢慢玩了半天,还想着以后继续过来找慢慢,不曾想周天下午苏姚就把慢慢给送到公婆家了。 安秀没忍住抱怨,“你们两口子还真舍得,这么小的孩子,就给只周末接过来一起住两天。” 孩子肯定还是放在父母身边更好,苏姚也知道这一点。 小丫头这边适应得也挺好,苏姚现在没有工作,有时间照顾孩子。而且这边附近有托儿所,慢慢白天去托儿所,苏姚晚上把人给接过来。 这俩孩子关系好,可以互相作伴,有一个朋友在身边,这也能更快地熟悉环境。 而且还有一点,明月会把俞烁放到托儿所,俞烁比慢慢大两岁,在托儿所那边也可以帮着照看慢慢,以免被别的小朋友给欺负了。 她是打算这个月给接过来,以后带着孩子每周末回公婆那边住,也免得两位老人看不见慢慢,觉得不适应。 月底的时候,苏姚按照打算的那样,把慢慢给接了过来。 她跟明月一起,把慢慢和俞烁一起去附近的幼儿园。 这是印刷厂和军区合办的附属幼儿园,这印刷厂的规模不大,比不了四九城的其他大厂,不过因为附近有一个军区,纺织厂的一些基础设施,比许多大厂还要完善。 俩人送孩子去上幼儿园,这是在给俞锐和俞烁这俩孩子办理入学手续之后。 明月回家以后,跟俞淞商量,最后让这俩一直黏在一起的小哥俩分开,俞锐去了四年级,俞蔚在三年级。 俞烁已经是五岁的孩子了,要说他也能带着妹妹一起去幼儿园上学。 不过苏姚和明月都不能放心,让这两个小豆丁单独上学,毕竟哪个时候都不缺坏人。 我们家孩子长了一副招人疼的模样,难保有哪个黑心烂肺的给拐走。 事关孩子,再小的事,也是大事。 不过让人比较难过的是,不仅小学要放暑假,幼儿园也要放暑假。 进入七月份以后,外面的温度越来越高,原本这些神兽们白天不在家,做家长的还能歇一歇。 进入暑假以后,那是一刻也不能闲下来。 不能总把孩子给圈在家里,那就只能多多地带着去各个公园里面逛。 带孩子出去可比自己一个人出去麻烦多了,身上得背着一个大包,里面装着这崽子有可能用到的东西,水壶手帕这样的东西。 即便说慢慢这丫头算比较好伺候的孩子,这并不代表她真的好伺候。 身边不跟着周言安的时候,苏姚不愿意带着孩子出去。哪怕有明月妈妈跟她一起出门,苏姚都不愿意。 这臭丫头,一会闹着走不动,要苏姚抱她,再一会闹着热要喝水。 苏姚不愿意惯着孩子,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她不是真的耍熊,就是体力不行走不动,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抱着了。 明月主动要帮着苏姚抱慢慢,但对于叫明月妈妈帮忙,苏姚有时候用得没那么有底气,还是指使周言安的时候,才能理直气壮。 七月下旬,路边上参天的树木中传出阵阵的蝉鸣声。 这时候是四九城最热的一段时间了,苏姚一家三口去了一趟周父周母那边,回来的时候,就只有苏姚和周言安这小两口,慢慢被周母给留下了。 周母说,“反正慢慢现在放暑假,就让她陪我们住一段时间,等快上学了,你们再把她给接回去。” 于是,在安秀端了一盘子红烧肉,来找慢慢的时候,才发现她不在家里。 安秀:“慢慢呢?” 苏姚回到,“留在她爷爷奶奶家里了。” 安秀听见慢慢不在家,哦了一声,转身就离开,手里还端着打算给慢慢小宝贝吃的红烧肉。 苏姚:“……”还真是够无情的。 安秀是真的喜欢慢慢,每次家里吃到什么好菜,都会给慢慢送半碗,别人能不能吃到,她是不管的,只要慢慢能吃到就行。 人家对自家孩子这么好,苏姚家里每次做好菜的时候,也会乘上一碗给送过去。 虽然安秀是因为喜欢慢慢,才会经常往苏姚家送肉送菜,郭子看着却挺乐呵的。 觉得两家现在这样的关系很好,很多人都说兄弟成了家以后,关系就会变淡。看他们家跟周言安家处的,明明是关系越来越好了。 就咱安秀把红烧肉端回家后不久,郭子敲开门,他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嫂子,那啥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姚笑着说不会,接过红烧肉,转回身拿了半个下午买的卤猪蹄,叫郭子带回家下酒喝。 郭子是有点害怕自家媳妇方才的举动,把人给得罪了,但苏姚不仅收下了红烧肉,还让他带走了半个猪蹄,这样的表现,很明显在告诉他,没生气。 这种情况下,不怕收下红烧肉,只怕一直推辞说不要。 郭子回去以后,没忍住教育她,“你说说你,已经端到别人家里的东西,这哪有再端回来的道理?” 安秀坐在沙发上嘟嘟囔囔,“那我又不缺猪蹄吃,我只是想给慢慢吃红烧肉,她不在我就把菜端回来,这又怎样,人家苏姚都没说什么,你在这计较上了。” 郭子被她给气笑了,“那是人家大度,不跟你计较,但凡换一个心眼小的人,不得在背后说你坏话。” 安秀犹自不服气,郭子注意到她的表情,只能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跟她讲道理,“你之前每次遇到好东西,都给隔壁端上一碗,这就做的很好,我知道你是喜欢慢慢,但你看因为这件事,我们两家的关系变的更好了,不是吗?即便是慢慢不在,你把那碗红烧肉给留下。咱们家并不差这一碗红烧肉,其实你端过去还是端回来,这对我们不能造成多大的影响,却会让人家留下一个你不可相交的印象。” 安秀被郭子念叨了这么长时间,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做得不对,她低下头,说的是认错的话,嘴巴却硬得很,“行了行了,我知道错了,你就别说了。” 郭子笑了笑,摸了一把她的头发,“行了,那我们先吃饭吧。” 慢慢暑假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周母厂里的工人文化宫,周父带她去的。 她哪懂得什么是审美,过去就是看个热闹。 虽然她看不懂,倒是还挺乐意去的。 在八月末,苏姚就把慢慢给接回家属院了。 隔壁的俞蔚正在开学前狂补暑假作业,其他三个孩子看乐子一般,看着俞蔚。 俞锐写作业向来不用家长催,在放暑假的前两天就已经把作业写完了。他那时候催过俞蔚先写作业,然而自从两个人不是同一年级以后,俞蔚有了跟哥哥不一样的朋友,时间安排是跟着那群新朋友一起走,俞锐催了两次俞蔚写作业,他都没有听进去,俞锐就没有催过了。 不用写作业的暑假过得很快乐,可等到开学前,俞蔚就傻眼了,这作业也太多了吧。 苏姚听说俞蔚在家一边抹眼泪,一边写作业,十分不道德地过去参观了一番。 慢慢俞烁这两个年纪还小,幼儿园没有作业,他们看着哥哥惨兮兮地补作业。 可把慢慢给吓到了,小小年纪,第一次对上学产生了恐惧。 “妈妈,慢慢不上学。” 明月轻拍小丫头的后背,“你二哥哭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他不乖。我们慢慢是乖宝宝,才不会像他一样。就像你大哥哥,他也上学,就不会这样。你问问大哥哥,上学好不好?” 俞锐只是对上学不抵触,也不觉得上学是一件多好的事,不过还是要给妹妹,起到表率作用。 俞锐说,“上学很好,可以学到知识,还有很多小朋友能够一起玩。” 正在苦逼兮兮赶作业的俞蔚,差点哭得更大声了。 你们只管安慰慢慢,也稍微体谅一下他的感受啊。 这样在人家伤口上撒盐,真的好吗? 不得不说,临时抱佛脚还是有用的,俞蔚一晚上没睡觉,点灯熬油地写作业,终于在凌晨四点钟的时候,把所有的暑假作业给写完了。 他写完作业以后,由于太困了,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俞锐早上起床的时候,哥三个房间的灯还是开着,他先看向书桌的方向,老二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呢。 他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把上学要用到的文具装进书包里。但看桌上还瘫着很多已经写完的作业,他探过头看了一眼。 嗯,全是瞎写的。 俞锐面不改色将桌上的书和笔,收拾好全部塞进俞蔚的书包里,做好这一切,才把俞蔚给叫起来。 俞蔚一晚上只睡了两个小时,现在困得要命,他揉揉已经睁不开的眼睛,含糊地问道,“这么快,就上学了?” 是的,这么快就上学了。 这对于一个不喜欢学习的孩子来说,上学可不只是需要开学补作业这一个噩梦,这意味早上不能赖床,每天要听老师念咒…… 不过这种牢骚,他可不敢当着爸妈的面说。 家里有一个成绩好的大哥,他这种普通人很难做的。 早餐是豆腐脑和一个茶叶蛋,这是周言安早上跑食堂里面买的。 苏姚前一天晚上突然想吃豆腐脑了,这玩意家里做着费劲,还是去食堂里面买更方便。 她在明月家看热闹的时候,就顺便问了一罪他们家吃不吃。 本来没想吃的,经过苏姚这么一说,就突然觉得有点馋了。 苏姚又去问了问隔壁的那对小两口,反正都要出去,买一家吃的和买三家吃的,都只需要跑一趟,而后者会让这次的行动更有价值。 不用自己往食堂跑,这哪有说不喝的道理。如果苏姚问的那人是安秀,她还可能说不喝。 问了郭子,就没有不喝的可能。 周言安一个人去食堂买饭,造福了三家。 俞锐和俞蔚呼哧呼哧吃完早饭,就背上书包去上学了。 这两兄弟跟弟弟俞烁不一样,俞烁的明月给送过去,这哥俩如今已经打了,可以自己走着去上学。 俞淞是家里最先吃完饭的,俞蔚吃完饭离开家以前,羡慕地看了一眼正在慢悠悠吃饭的俞烁,不仅可以凭借年纪小,得到许多的特殊照顾,而且他还不用像他这么苦逼的去上学。 俞锐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叫俞蔚去上学,跟叫他去上刑似的。 “别磨叽了,快点走。” 在俞锐的催促下,俞蔚才不情不愿的出了家门。 正好对门的安秀这时候也在上班,这兄弟俩跟安秀走了一个面对面。 两人很有礼貌地问好,“安婶婶早上好。” 安秀点头,“早上好,你们这是去上学?” 安秀是长辈,俞锐和俞蔚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后两步的位置。 安秀下楼时十分地小心,她上个月的月经没有准时来,她本身在医院工作,对这方面比较敏感,再加上她如今新婚,娘家那边对她的肚子可操心了,时不时问她一遍,最近这肚子有没有动静,生怕她结婚以后不怀孕,被婆家给扫地出门了。 她在上班的时候,去妇产科找那里的大夫看了一眼,人家摸了她的脉,说她现在已经怀孕两个月,又说了一堆的医嘱。 安秀从来没想到,能这么快就有孕,上班的时候都处于有点恍惚的状态,不过尽管精神状态恍惚,在面对病人的时候,她还是用了最饱满的精神状态来应对。 从产科回来以后,安秀就把自己可能有孕的消息,分享给大家。 这不光是为了跟同事分享这个好消息,也是事先知会领导,及早做好安排,她在休产假的时候,就不能工作了,那就得提前找好顶替她的护士。 周淑靖听到那边喜气洋洋的恭喜声,恨得牙根痒痒,要说她结婚好几年了,就连怀孕都没有过。 而安秀这个小丫头,才结婚几个月啊,就已经怀上了。 这叫周淑靖怎么能心理平衡,要是搁以往,她肯定得给安秀暗中使绊子,比如说给她多排几个夜班,把看着棘手的病人推给她。 凭什么你就过得比我好。 但自从安秀上次闹了你们一遭以后,她还哪里敢。 这丫头看着是个机灵的,实际上蠢钝如猪。 周淑靖平常都怕,自己一个不慎叫这个死丫头觉得是在针对她,从再闹到院长哪里。 之前那次,老黄回家以后把她给骂了一顿,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许林远美上门。生怕老黄看见林远美以后,会想起不痛快的事情,迁怒到她的身上。 看见聚在一块的人群,周淑靖就只当那是个不干净的东西,还是离得远一点为好。 这种虎了吧唧,又没脑子的人,惹不起。 安秀有孕的消息,很快在郭子这个大喇叭的影响下,身边人都知道了,这就包括她的婆家和娘家。 婆家那边虽然是对安秀这个儿媳妇不满意,不过听说儿媳妇怀孕以后,还是做出了退步。 郭子从家里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不少的营养品,这可不是郭子蝗虫过境搜刮的,是郭妈和郭奶奶知道安秀有孕以后,叫郭子给带回来的。 身边这些人知道的时间都差不多,因此上门恭喜的时间都大差不差。 就比如说,苏姚过来看安秀的时候,安秀妈和安秀嫂子一起上门看安秀。 安秀怀里抱着慢慢,稀罕得不行,“让我来沾沾喜气,也生一个像我们慢慢宝贝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安秀嫂子在听见小姑子说小姑娘三个字的时候,这脸一下子都变色了 不是觉得人家孩子不好,看人家孩子长得冰雪可爱,就跟那小仙童似的,要是二妹以后生的孩子也能长得这么可爱,她是愿意的。 就是还是觉得二妹只有生了儿子以后,才会在婆家站稳脚跟。 “可是,婶婶肚肚里的是个小弟弟呀。” 这小孩无意间地一句话,叫安秀嫂子和安秀妈顿时喜笑颜开。 这种吉利话,又有谁不愿意听呢,更何况这是一个小孩子说的,小孩子啥也不懂,肯定是看见肚子里是个女孩,才会那样说的。 苏姚是不相信小孩子会看到性别的这个说法,她笑着说,“好了慢慢,来妈妈这边,婶婶肚子里有小宝宝,你跟她一起玩的时候要注意一点知道吗。” 慢慢很用力地点头,“妈妈我知道的。” 苏姚这样叫孩子注意的话,落在安家婆媳耳中,那是相当的顺耳,顿时就觉得这位女同志真不错,家里小孩也被她教得很有礼貌。 安家婆媳下班以后来看安秀,不能久待,她们还得回家做饭呢。 在把这婆媳两个送走以后,苏姚顺口问道,“你母亲是工人吧?” 安秀母亲的双手,看着明显跟安秀嫂子的手不同,像是使用某种工具时间太长,因此双手有些变形。 “对啊,我父母都在机械厂工作。” 在如今,工人可是一个很让人骄傲的工作。 苏姚哦了一声,“我认识一人,也在机械厂工作。” “是谁啊,你说叫什么,我说不定还认识呢。”其实她认识的可能性不大,机械厂的工人几千人,她怎么可能全部记住。 苏姚把从周母那里了解到的白秘书名字告诉安秀,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她好像是机械厂已经退休那位黄厂长的干闺女。” 虽然这人在机械厂是个寂寂无名之辈,但是如果加上是前厂长的干女儿,那安秀了解到这个人的面就会大一点。 要不说世界真小,安秀还真认识白秘书。 还不过当时还不确定,她知道的那个人,跟苏姚问的那人是不是一个人。 知道听见苏姚说,这是老厂长的干女儿,她才敢确定。 会有同名同姓的人,但老厂长的干闺女只有一个人。 “你怎么会问她啊?”说到这个人,安秀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看她这表情,这其中肯定是有事的。 苏姚,“就之前偶然认识了她,觉得她这个人有点奇怪。” 这句话算是引起讨论的一个万能话术了,不管安秀对白秘书是个怎样的看法,都可以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果然安秀身体前倾,一副要跟苏姚进行深入探讨的模样。 “其实她跟我们家在一栋楼,所以对于她家的情况,我了解得挺多的。” 苏姚:“……”这就巧了不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5 23:38:32~2023-07-16 23:0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晋江林黛玉 6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803017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恃宠而骄 25瓶;玉屿、呦吼吼咧 10瓶;风行 8瓶;我一只猫没有 3瓶;不甘不愿的剪头发的不、袁墁营、25081806、Rampant、锍梳流、蓝辰...晴、绿豆配小米、崽崽啊崽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二合一◎ 安秀事先给苏姚解释, 她家跟白秘书家的关系,来佐证她下面说的这些话的真实性。 苏姚笑了笑,“那可真是太巧了, 看来我们之间还挺有缘分的。”至于说是跟安秀有缘, 还是跟白秘书有缘,这件事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苏姚光是听着安秀的语气,就能感觉到, 这安秀对白秘书的观感不大好。 安秀讲起这件事来, 十分地没有章法, 几乎是想到哪里说哪里。 苏姚被她说得迷糊, 开始提问, 让安秀顺着她的思路来回答。 苏姚问,“你们作为邻居, 知道白秘书和之前的黄厂长家有什么关系吗, 为什么黄厂长会收安秀当干闺女。” 苏姚提问, 肯定先问最关键的问题, 至于说其他的内容,关于白家有几口人, 这些不重要的,可以放在后面。 安秀露出一个神神秘秘的, 吃瓜必备表情,“你这还真是问对人了, 其实我们是人家认了干亲以后, 很长时间, 才知道白家跟黄老厂子家认了干亲。” 苏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她会在一旦察觉安秀思路跑偏的时候, 将她纠正回来, 她笑着问,“听你这意思,两家认了干亲以后,这白家没立刻叫周围人知道。”其实在这件事上无论白家宣扬与否,都没毛病。 跟厂长一家接了干亲,人家低调不愿意被人知道,这难道还不行吗。 当然可以的。 安秀点头,“对啊,如果我们这些做邻居的,都不知道,那就没人能知道了。” 苏姚,“那是男女关系?” 安秀摇头,“也不是,在知道她们认干亲之前,白秘书母亲截肢了一条胳膊,我们问她什么原因,她也不说。后来,大概过了半个月以后,厂子发通知说,她为了维护公共财产,拯救厂子的利益,这是工伤。而她失去了一只手,自然就丧失了劳动能力。白秘书母亲将她的工作让给白秘书,厂里考虑到,白秘书母亲这是为厂子做出重大贡献,而且她的这种精神着实需要表扬,因此把她的女儿从一线车间,给调到了秘书处。” 这听着像顺理成章,苏姚问安秀,“所以你认为,白秘书之所以被黄厂长认作干女儿,是跟她母亲断的那只胳膊有关。” 安秀耸耸肩,“我们以前从来没听说看见过,这两家之前有任何的往来,就是从那件事以后,黄老厂长家闺女老婆都过来看望过白秘书妈,那时候大家虽然好奇,只当是厂长顾念看重厂里工人。但你说要探望因公受伤的工人,来看个一两次就行了,为什么三五不时就提着礼品上门。要说跟这件事无关,那我可不信。” 不得不说,有些事还得是这些住在一起的老邻居,才看得比较真切。 苏姚这心里也在沉思,从安秀刚才说的这些内容,似乎透露着,白秘书母亲左手截肢,与黄厂长有关,因为这件事,才认有认干亲,和转到办公室工作的一系列操作。 苏姚还有没搞明白的地方,她问道,“那你们厂子里,只知道这白秘书的妈,是因公受伤,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人吗,或者有当时一起做工的工友,看见了这一幕的发生。 安秀摇摇头,“我们也好奇,跟当时上工的工友打听过,他们都说没看见当时的场景,不过也有人说看见,黄厂长把一身是血的安秀妈抱出来。” 也是这个传闻,叫这些人猜到,这两件事之间,或许有些关联。 苏姚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关于黄厂长的事情,苏姚可以回家跟公婆打听,不过这白家的具体情况,苏姚还要再深入的了解。 总感觉那件事上,透露着邪性。 如果白母的截肢,黄厂长有关系。 那白家在这件事上,是作为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出现的。 苏姚想不通,这姑娘为什么那么喜欢往周母身边凑,又不是自己家里没事需要她干。 说到这里,听见慢慢噔噔的脚步声,她小跑过来,“这是我拼的,你看好看不。” 这种事,苏姚下意识不想被孩子给知道,恰好喜欢慢慢,并为慢慢着想的安秀也是如此,不想叫孩子知道这种成人世界的乌七八糟。 苏姚是不敢确定,这件事的黑暗程度。 而安秀的猜测中,恰恰包含许多黑暗的猜想。 安秀在苏姚开口之前,就让慢慢去书房,抽屉里有郭子攒的弹壳,让慢慢自己先玩一会。 要说玩弹壳,这也是因为郭子家没有玩具,这玩意是唯一能勉强让孩子打发时间的东西了。 安秀心想,自己如今也有孕了,很快就能生小宝宝,家里也得买一点玩具,这样慢慢来家里就能玩玩具,也不会觉得无聊。 这玩具也不会浪费,等到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以后,就能接着慢慢继续玩。 这一种玩具,两个孩子都能玩,绝对不会浪费。 这时候安秀突然理解父母了,为啥小时候哥哥穿的衣服,到了她小妹还能穿。这或许跟物资匮乏有关。 不过安秀觉得,这样还挺省的。 慢慢手上一把弹壳,压根就看不出那是个啥,不过她顾忌着手上的东西,走得颤颤巍巍。 安秀,“哎哟,我的宝贝,你慢点走。” 慢慢拼的那东西很明显不牢靠,苏姚和安秀眼瞅着那东西从慢慢手上缓缓掉落,苏姚和安秀冲过去的速度,都没能比得过它掉到地上的速度。 辛苦了小半天,还没等到给妈妈炫耀,结果就全部没了。 慢慢愣了半秒钟,随即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哭得特别委屈,“没了。” 苏姚可来不及先哄这个小祖宗,毕竟身边还有一个大肚子,不过是现在没显怀而已。 苏姚赶紧扶住她,“哎哟,我的天,你可小心一点,你现在可是个双身子,尤其是你现在月份尚浅,须得好好保养,可千万不能做太激烈的动作。” 慢慢原本在哭,听见苏姚忙着关心安秀,她的哭声一点点停下了。 她眼睛里还挂着大颗的晶莹泪珠,“妈妈。” 苏姚顾着安秀这头,还得顾那头正在哭的闺女,所幸慢慢是个能听进去道理的孩子,她说,“慢慢宝贝,安婶婶肚子里有小宝宝,刚才她的动作,有可能会吓到小宝宝,妈妈先把婶婶扶到沙发上,再跟你一起好不好。” 慢慢懂事地点点头,“妈妈去,慢慢不急。” 苏姚把安秀扶到沙发上,“你小心点,千万别踩到弹壳滑到了,我跟慢慢把弹壳给收拾了。” 安秀没有感觉到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她觉得是苏姚小题大做了,“没事的,我身体好得很。” 苏姚听见她这话,立刻严肃了脸庞,“身体和孩子都是自己的,你的动作应该小心一点。” 苏姚真是忙坏了,刚教育了日常不注意的孕妇安秀,转头还得安慰慢慢,“我们慢慢刚才拼的东西,妈妈都看到了,很漂亮,慢慢可真厉害,这么厉害的宝宝,是谁家的啊?” 慢慢这个小丫头,渐渐在苏姚的一声声夸奖中迷失了自我,至于说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已经被她忘到了爪哇国去。 苏姚哄道,“我们慢慢宝宝刚才拼的很好看,妈妈相信宝宝下一次拼肯定更好看,慢慢可以去拼给妈妈看吗?” 慢慢应得可利索了,“好。” 应下以后,就捧着手里的一小堆弹壳,哒哒的去书房里面了。 安秀心里一边感慨慢慢可真乖,另一边也觉得苏姚和真会哄孩子。 她现在还没有当妈的自觉,且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把身份给转换过来。 苏姚也是从她这时期过来的,能理解她的感觉。 不过苏姚还是跟她讲了许多的注意事项,这其中大部分安秀妈和嫂子都已经叮嘱过她。 苏姚之所以再说一遍,还是觉得,安秀妈和嫂子嘱咐的时候,她肯定没往心里近,不然也不会刚才直接飞奔过去接弹壳。 苏姚虽然是亲妈,这时候都不得不说一句,慢慢摔上一跤,这两者的后果完全不同。 观察安秀的反应如往常一样,确实没有不舒服,苏姚才放下了一半的心,就安秀的这种月份,可是很危险的,需要多加小心。 “我自己是护士,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要是觉得不舒服,早就说出来了。” 既然她这么说了,苏姚心头还有一些问题,因为慢慢从书房里出来,就被她打断了。 苏姚问,“这白家有几个孩子,分别在哪里工作?” 她补充自己的问题,“白秘书的父亲也在你们厂里工作吗?” 她需要询问的细致一些,有时候魔鬼就藏在细节里。 然而白秘书的社会关系,出乎苏姚意料的简单。 “白秘书父亲早死,她家两个女孩,她还有一个妹妹几年前下乡去了。” “那她家人口还挺简单的,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女儿,能把两个女儿给拉扯大,这个母亲还怪不容易的。” 安秀皱眉摇头,其实也不是,“白红欣她妈在丈夫去世以后,又找了一个后老伴,白红欣的妹妹就是那个后老头的孩子。” 苏姚这就不懂了,“那她跟那个后老伴离婚了?” 安秀挠挠头,这玩意说复杂也复杂,要是说不复杂,那说着还挺简单的关系。 “白红欣他爸死了以后,白红欣妈没有收入来源,就找了一个后老头,这个后老头才是我们钢铁厂的工人,不过这个后老头早些年得病死了。白母在后老伴死了以后,把大闺女的名字改回前夫的姓,接替了后老头的那个工作。” 苏姚,“……”好吧,这社会关系也不简单。 “那她家的小女儿,是谁的孩子?” 一提到这个,安秀的脸就皱成了一团,“是后老伴跟前妻的女儿。” 我的天啊,这个复杂的关系。 苏姚理顺了一下,这其中的关系,忍不住心中感慨。 那个小女孩,也真是个倒霉蛋,后妈继姐占了自己父母的家,还抢了已经去世的父亲留下的工作。 那时候安秀已经记事儿了,她算是目睹小秋这姑娘从原本的父母恩爱,再到母亲疾病去世。父亲不久后,又娶了一个老婆,家里多了一个继女。因为家里还需要仰仗人家父亲养家,白母对着小秋还不错。等亲爹去世后,后妈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明明这个家,是小秋亲生父母的家,小秋却成为了多余的那个人。 从亲生父亲去世,到被逼着下乡,这其中的时间不超过一年。 想到这个从小就看着长大,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姑娘,安秀这心里多少有些怅然。 所以说,安秀对着那两个姓白的母女俩,没啥好印象,这根结全在这了。 从那以后,她再看白家母女,总会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她们。 苏姚今天受到的震惊不可谓不大,不管是关于认干爹的猜测,还是白家母女鸠占鹊巢的做法。 安秀看见苏姚有些神情恍惚,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苏姚,“这种事情,比较少见,我需要消化一阵子。”当然,最需要消化的,其实是苏姚关于这些事情的一些猜测。 等到郭子报信回来,苏姚手里抱着慢慢告辞。 目光在触及到郭子从家里带回来的罐装营养品,就顺便说道,“你婆家那边给送了那么多好东西,你有时间也该跟郭子经常回去看看。” 那边的老人已经提过来梯子了,他们这些做小辈的,也应该去主动服个软。 那可是需要讨好的公婆,安秀必然不可能艮着脖子不低头。 况且她也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她现在恃肚行凶,根本没在怕的。 苏姚抱着慢慢回家,等到晚上把小丫头给拍睡着了 她才把白天听到的事情,跟周言安讲了讲。 周言安的手搭在苏姚的腰上,他的手很热,而且动作越来越不老实,叫苏姚没办法忽视他的存在。 偏偏这人还能一本正经地跟苏姚分析,“你怀疑这其中有猫腻?” 还不等苏姚回答,周言安继续说,“那我们找时间,去黄叔叔家拜访一下。” 苏姚点头,“我正有此意,可以顺便再去你那些叔叔伯伯家都走上一圈,你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也该去看望一下。” 不然,单单去黄叔叔家拜访,这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周言安点头,“你说的对。” 两口子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不是今天从安秀那里,听说过的关于白家母女的事情,两人只会觉得这白秘书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但不会多怀疑。 这听到白家母女的诸多事迹以后,苏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婆婆莫不是被人给盯上了吧。 好吧,原来不是看上她公婆了,是打算克她公婆了。 细数一下,这跟白家母女沾上关系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第一任丈夫,卒。 第二任丈夫,卒。 继女,远走他乡。 干爹黄厂长,提前退休。 也不是苏姚一定要搞封建迷信,把这些事情给摆上去,没人会觉得这白家母女身上没点邪性。 周言安既然说了,要去拜访各位叔叔伯伯,很快就会去执行。 黄厂长不是他探望的第一个长辈,也不是最后一个长辈。 他不算是大院里看着周言安长大的,但他跟周母有故交,周言安去拜访他,夹杂在其他的长辈中间,这并不显突兀。 有小辈过来拜访,老黄厂长挺高兴的。 拉着周言安问了很多他在兵团的往事,说起团里的老首长,他语气十分熟稔,这两人在抗战的时候还是一个班的战士呢。 周言安这嘴,就不能指望他能打听出什么东西来。 这种套话的事,还得是苏姚来。 周言安跟老黄厂长聊天的时候,苏姚跟着黄家的主妇,一头扎进了厨房里面。 这倒也不是她喜欢干厨房的活儿,而是可以在干活说家常的时候,通话女人之间的闲话家常,打听到她们想知道的内容。 两人吃了中饭,才从黄厂长家离开。 在路上的时候,倒没有议论几天在黄厂长家的见闻。 因为这边是机械厂的家属院,周围都是机械厂的工人,万一两人议论扥额牛绒,在外面被人给听见了,那就不好了。 机械厂是个大厂,原本建厂时候的家属院,早几年就已经全部住满了。 就只能重新改,周母分的房子,就是机械厂后期刚刚建成的厂房。 两人一路回家,路过副食品商店的时候,苏姚买了半只鸡,晚上鸡吃炖鸡。 苏姚和周言安的回家之路,并不算多顺利,在自家楼下的时候,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同志,正在楼下转来转去。 这人面生,苏姚从来没有在这个家属楼里面看见这人,看着不像是家属楼的人。 苏姚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周言安在看清这人面庞的时候,瞳孔一缩,随即便十分自然的移开视线,就像是面对陌生人一般。 这会儿楼下只有这两口子要上楼,这位女同志看见周言安的时候,眼睛一亮。 随即表情变得有些难以启齿。 这女同志的反应,看得苏姚直皱眉,这反应不太对啊,看着就像有啥事似的。 苏姚就等着这人开口呢,果然这女同志在两人快进楼的时候,终于出声了,“哥。” 听见她出声,苏姚立刻停下脚步。 周言安还能不知道,苏姚就是想要看热闹,不管热闹的中心人物是谁,主打一个无差别看热闹。 苏姚的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转,就很好奇啊。 周言安感受到媳妇那八卦的视线,有点无奈,这人真实的。 不过他回头,面对那位女同志的时候,表情就十分地冷淡,“有事?” 苏姚心里挑眉,她也觉得你们这像是有事呢。 “我听说过妈和大姐前几天过来打扰你跟嫂子了,我批评过他们俩,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我跟门卫那边说了,如果我父母亲人想要进来,让他们别把人给放进来。” 这女同志不是别人,正是周老二家最小的女儿。 她两年前进了文工团,周母和周淑靖之前几次能顺利地进来,还是因为小女儿就在这边工作。 苏姚越听越不对劲,看样子这不是周言安的旧情人,是他的旧妹妹。 要说苏姚是真的很讨厌周老二一家,甚至是平等地厌恶周家的每一个孩子。 或许周言安都没有放在心上,但苏姚就是会为此而耿耿于怀。 是周言安的亲妹妹,苏姚宁愿出现的人是周言安旧情人呢。 这位女同志说了一大串,周言安只冷静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随即便转身离去,苏姚赶紧紧随其后,趁着上楼的间隙,顺便看了一眼刚才那姑娘站着的方向,这时候那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了。 回到家以后,周言安把半只鸡给放到餐桌上,苏姚一直小心觑他神情。 周言安没忍住勾起了唇角,“我没有你想象中的脆弱,更不会被所谓的亲生父母给影响到,在我心里他们就只是亲戚而已。” 这话周言安曾经说过,苏姚不觉得他会在意。不过是摆出这个样子,叫他的心情好些。 周言安给苏姚洗了一个苹果,现在还没到苹果大规模下市的时候,这苹果吃起来味道很一般,感觉没有深秋以后吃到的苹果味道好。 苏姚咔咔啃苹果,跟周言安分享,自己今天在厨房里打听到的内容。 老黄厂长家的房子不大不小,苏姚在厨房里面跟妇女们小声聊天的内容,周言安虽然那时候正跟黄老厂长寒暄,却也大概听到了。 黄老厂长到了现在,其实还没到退休的年纪,却在去年的时候就办了病退。 这是苏姚从周母那里打听到的。 但无论是今天看到的黄老厂长,还是黄家人口中的黄老厂长,都绝对不是一个需要办理病退的老人。 要知道,退休和不退休,工资有本质的区别。 而且,只要他还是厂长,女儿相对可以得到更多的照顾。 一旦退休了,就什么都没了。 而且但凡是有点小权力的领导,就不会愿意退休。 退休和不退休,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太大了,落差也会很大。 所以两人都觉得,黄厂长病退,这应该跟白家母女有关。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在其中起到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也别管这俩人都干了啥,日子该过还得过。 苏姚去斜对面的明月家,把慢慢给接回家里。 孩子还是喜欢跟同龄人一起玩,哪怕俞烁比慢慢大几岁,慢慢还是喜欢跟在小哥哥身后玩。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6 23:04:23~2023-07-17 23:1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晋江林黛玉 90个;十一妹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iaomamei22 20瓶;童话镇 10瓶;锍梳流、星星很亮、袁墁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二合一◎ 苏姚和周言安这两口子, 关起门来对白秘书的分析,这些外人是不知道的。 甚至两口子在议论这件事的时候,也主动地避开了慢慢。 小孩子藏不住秘密, 就怕这小祖宗什么时候不注意, 把两人的猜测告诉了外人。 等到讨论完这件事,才去明月家里把慢慢给接回来。 慢慢还没到对爸妈动态感兴趣的时候,晚上桌上有炖得软烂的鸡肉, 她很开心。 汤上浮着的鸡油被撇干净, 苏姚给慢慢盛了小半碗的鸡汤泡饭。 小丫头吃的那叫一个欢实, 虽然平时嫌这崽子沉手, 看她吃的多, 苏姚又很开心。 吃完饭,还不忘夸一夸妈妈, “饭饭好吃。” 这小丫头的脸在苏姚身上蹭来蹭去, 她嘴巴上的油全都蹭到了苏姚身上, 苏姚还没等表达自己的嫌弃, 这小丫头就被她爸爸抱走了。 那个当爹的眼神,很显然是不希望苏姚批评他闺女。 但是不光闺女是自己的, 老婆也是自己的。 闺女要护着,老婆不能得罪, 他说,“慢慢, 咱们吃完饭以后, 嘴巴上会沾到饭菜的油, 你如果往妈妈身上蹭, 就会把脏东西给蹭到妈妈身上, 妈妈的衣服如果脏掉了, 就会不开心。” 别看慢慢人小,已经知道这家里谁是最不能得罪的人,她乖乖地冲着苏姚道歉,“妈妈,对不起。” 这爷俩整这么一出,苏姚就算是心里有气,现在也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她没冲着闺女使小性儿,冲着周言安重重地哼了一声,就你心疼闺女。 苏姚吃完饭,打算去斜对门找明月。 下午刚从明月家回来的小闺女提醒她:“不行哎,姨姨上学。” 苏姚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明月没有工作,在家也只是家庭主妇,没有别的工作,苏姚就建议她给自己充充电。 明月一直有心想见到更大的世界。 作为一个经历过高考,几乎是因为高考才改变命运的人来说,苏姚是十分支持她通过读书见到外面的世界。 一个人只要想进步,就永远不会晚。 尽管距离恢复高考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哪怕她第一次考试没有考上,或者考上了一个不算多好的学校,这都不要紧。 没考上可以继续考,一个相对不太好的大学也可以考研。 反正总比一直在家做家庭主妇要好得多,家庭主妇本身没有半点抗风险能力,自己经济不独立,跟人家要钱都矮一头。 虽然俞家的钱,现在都是明月在管,她想怎么花钱,都没人管得了她。 明月听见苏姚的提议,虽然觉得新奇,她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去学习。 但是作为在封建社会成长,却有一颗叛逆之心的明月,确实是很喜欢读书。 她本身就很喜欢读书,即便是在家里受宠,到了年纪以后,她家里就把女先生给解聘了。 而且如今这个世界,跟她原本的世界完全不同,如果她能通过学堂,学过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就好了。 明月心里原本就存着这样的念头,苏姚的提醒不过是给埋在土里的种子浇点水,叫她能够成功的长出小苗苗来。 她决定得很快,第二天就去打听,她如今的这种情况,去哪里能够学习。 明月是认字的,虽然如今这些字跟她学得不一样,但到底她有过基础,而且还是个成年人,在七团的时候,通过读报纸,就已经摆脱了文盲这一行列。 她算是有底子,但底子不多的人。 最后选择了印刷厂为本厂工人开设的夜校。 印刷厂的夜校,对外号称只针对自己本校的学生,事实上厂子内去夜校进修学习的人不多。 工人们已经有了正式的工作,而且平常上本就很累了,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夜校学习,只有少数想要进步的学生才会报名。 夜校常年报不满学生,后来这招生就不止面对厂内工人,不管是谁只要想学习,就可以报名。 不过尽管如此,去上课的人数并不是很多。 报名学习要交学费,这就让大部分的学生望而却步了。 明月九月份报名以后,就每天晚上都去纺织厂那边去上课。 所幸纺织厂距离这边近,只是晚上这个时间不好。 虽然这边的治安好,可明月毕竟是一个女同志,俞淞每天晚上接送她上下课,在家属院这边,都快要成了一个奇景。 不少人背后议论明月,她一个家庭主妇,去上夜校有什么用,还能考个大学回来似的。 现在是肯定不能考大学的,那她学习就成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可是啊,选择去学习,从来不是获得某种利益,自己想要学习,这个理由就够了。 还有人说明月都这么大岁数了,想也知道学不进去,不过是浪费时间精力。 反正知道明月上夜校的大多数家属,都对这件事,十分地不赞成,觉得这就是明月在瞎做。 一个女人,不在家伺候男人孩子,竟然还想着上学,这是多么让人不可理喻的一件事啊。 明月才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呢,家里人没有反对的就够了。 俞家爷三个:他们也不敢反对。 明月去上学,对家里的影响不大,也只有俞蔚有些叫苦不迭。 自从后妈上学以后,每天晚上都检查他的作业,这就让他很难过了。 原本俞蔚的作业,明月看不懂,现在等看懂以后,每天盯着他写作业,没写完不许出去玩,也不许睡觉。 关于孩子盯着孩子写作业,明月跟后世所有的父母一样,只靠一招:吼。 明月的声音很大,以至于有时候隔着几道墙都能听得见。 每次晚上听见明月的狮子吼,慢慢都捂住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姨姨,又生气了。” 这段时间,俞家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就连慢慢都知道,是二哥哥惹姨姨生气了。 每天到了明月要辅导俞蔚写作业的时候,俞淞都会带着老大和老三去楼下避难。 辅导作业的现场画面太血腥,让人实在无法直视。 而被俞淞带出去的这两个崽子,一个没有作业,另一个十分自立自强,作业放学以后就写完了。 俞淞带着老大老三,刚离开家门,房间里就传来明月拍桌子的声音,“看书,别看我,我脸上有字啊!” 同一层,最东边那户人家,这时候打开了大门,探头出来一个长相在如今这个年代,能被称作英俊的男同志,手里夹着一根烟,“能不能管管你老婆啊,已经影响我们正常生活了。” 俞淞心里冷笑,你们家两口子半夜吵架,整栋楼都听见了,这难道就不扰民了,怎么就没看见你自我反省呢。 俞淞耸肩,“我可管不了媳妇。” 听他说的话,就知道这是一个怕老婆的。 那人听见以后,不屑的撇撇嘴,随即将大门重重甩上。 对这人,俞淞挺看不上的,就没有男人能看得上吃软饭的男人。 这男的是军属,对没错,他们家赚钱的是女人。 这个男人没有正经的工作,全靠老婆工资高奖金多,养着一个家。 两人这年纪也快三十岁了,一直没有生小孩,家里就只有两口子。 那些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家的婶子,就说他这是怕媳妇怀孕生孩子以后降津贴,会影响到他俩的生活水平。 这对小两口一直是赚多少花多少从来不攒钱,其实如今攒钱的人不多,不过这都是因为大家手里面没钱。 但凡工资高,都会多多少少留下一部分工资,以防遇到不可预料的问题。 反正大家都挺看不上这小白脸,不过这人还挺骄傲,觉得自己长了一张俊脸,能够靠脸吃饭。 环境影响人,这句话说很有道理。 安秀看见明月去上夜校,她也有点心动。 然而她现在肚子里揣着娃,已经显怀了,她平日还得上班,实在是没有那个时间。 苏姚这时候也在看初高中的课本,她以前的高学历,并不影响她在考上大学以后,将绝大部分的初高中知识都忘在脑后,所幸她不是学习新知识,她要做的是把已经学过的知识捡起来,这相较于前者,更加地简单了。 苏姚白天看书、做饭、去幼儿园接慢慢,她的日子过得普通却充实。 晚上去接慢慢的时候,经过食堂,食堂外面的小黑板上,会写上今天食堂供应的饭菜。 有时候当天供应的饭菜里面,有苏姚或者慢慢喜欢的,就去打上一份,晚上苏姚就可以少做一顿饭。 食堂大师傅,还是有两道拿手菜的。 苏经过的时候,看见小黑板上的炒肚丝,顿时心动了。 抱着慢慢进去买了一份肚丝,要转身的时候,慢慢盯着一个方向,小手悄悄指给苏姚看,“慢慢,那个人好像姨父。” 慢慢口中不加姓氏的姨父,说的就是俞淞。 苏姚顺着慢慢小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这时候那人已经转身离开了,看不清面孔,只能看见这人的背影。 那是一个身材有些魁梧的男同志,单纯看背影的话,跟俞淞是没有共同点的。 即便是看不到正脸,但仅凭背影就能看出,这不是年轻人。 苏姚抱着慢慢回家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在慢慢的提醒下,她想起了原书中一个大致的剧情。 关于俞淞身世,他表面上是普通农妇之子,且父母早亡,全靠同村人照顾。 实际上,他并不是农妇的亲生子。 俞淞的亲生父母大有来头,不过俞淞的母亲丢失孩子以后,自己郁结于心,月子里没有修养好,加上受了抢上,以至于早亡。 俞淞父亲确实是在四九城中工作,慢慢看到的那个男同志倒有可能是俞淞父亲。 不过这父子两人什么时候重逢,因为什么事情重逢,这苏姚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苏姚再碰见明月的时候,还询问过她知道俞淞父母的事情吗。 明月连俞淞的老家都没有去过,哪里知道她父母的情况,就只知道她公公婆婆早就去世了,俞淞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 俞锐俞烁他们亲外婆,还有整个村子的人,都与俞淞有恩。 俞淞还跟她说过一件事,明月倒是没有瞒着苏姚,“对了,他说我名义上的那对公婆,其实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是解放军剿匪的时候,被寄养在老乡家中的。” 什么玩意,剿匪又不是部队转移,带不走孩子,只能托付给当地的老乡抚养? 而且如果真的是剿匪,俞淞的亲生母亲,也不至于郁郁而终。 苏姚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那说不定,你家那位还有点来头呢。” 明月摇摇头,“也不一定,说不定已经成为烈士了。” 被苏姚今天遇见还活着且混得不错的俞淞亲爹:“……” 苏姚又问她,“那当时把俞淞寄养给老乡家,这也是权宜之计,就没留下一点的信物,可以方便以后寻亲?” “这我不知道,不过应该很难再找到了。” 苏姚看过原著,知道故事的具体走向,但她还不能跟明月说,这玩意没法子解释。 不过很显然,俞淞本人对于寻找亲生父母一事,完全没有上心,不然的话明月也不会是这种不在意的反应。 可能就像是明月说的那样,俞淞觉得亲生父母已经成为烈士了。 反正俞淞最终都会认回亲爹,苏姚就不替他操心了。 不过她还是在结束话题的时候,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今天这么问,“上次慢慢在食堂,看见一个男同志说那人长得像他姨父,我没看见正脸,但这小丫头跟姨父亲,应该是不会认错,所以才有此一问。” “那可能是人有相似吧。”俞淞总不可能跟这边的领导扯上关系,那就只有长得像这样一个说法了。 明月是完全没有把苏姚问的话当回事,毫不在意地说,“也许是长得像吧。” 明月都这样说了,苏姚便自然而然地转开话题,询问她最近上课的情况,有没有觉得学得吃力。 苏姚已经学过一遍,自己在家学得进度很快。小学的课本只需要看一遍,初中的课本也已经认认真真地复习了一遍。 她现在正在认真研究高中的课本,进度比明月要快,她如果遇到什么不懂的问题,也可以过来问苏姚。 明月目前的学习进度,还没到上难度的时候,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眼看着冬天几个娃放寒假的时候,明月依旧每天晚上上夜校。不过因为北方天黑得早,厂子上下班的时间,会根据日出日落的时间调节。 总的来说,就是大家上班的时间提前,同理下班的时间也会提前。 下班时间提前以后,明月每天会早半小时去上课,相应的下课时间也会提前半小时。 她现在正是对知识如饥似渴的时候,甚至恨不得每天往后延长半小时再下课,可老师也有自己的生活,老师也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老师,其他人不像是明月这般地期盼晚一点下课。 明月自从上课以后,每天过得都特别充实,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每天围着老公孩子。 白天不上课,明月就会复习昨天学习的内容,以及老师即将要教学的内容。 预习的时候,遇到不会的内容,就去敲苏姚家的门。 课前预习、课上教学以及课后复习,同样都是上学学习,明月要比其他的同学多学两遍。 越学越有劲头,知道明月的夜校放假,竟然已经到了小年。 苏姚不像是明月忙着学习,进入正月以后,她经常往公婆那边跑。 周父周母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现在身边有苏姚和周言安在,自然不可能叫他们外出办置年货,以及对家里进行大扫除。 苏姚和周言安跟着周父周母一起过年,小家里就不必准备年货,周言安单位发的那些年货,就足够这一家三口的小家庭了。 周父周母的单位也会发年货,甚至发的年货还不少。 单位虽然很贴心,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却不会发穿在身上的衣服。 衣服还是需要自己来买。 新年当然要穿新衣了,苏姚和周言安为周父周母添置了一套外衣,就连棉鞋都有。 周父周母就像是小孩一样,新衣服没等到过年的时候,就穿上身了。 到处跟同事和邻居显摆,这是儿子儿媳给买的新衣服。 也不光是觉得孩子贴心,还觉得孩子的眼光很好呢,新衣服穿在身上,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自从周言安单位放假以后,整个家属院就空了一大半。 像是周言安和郭子这样子的,回家是必然的。 大多数人都回家过年了,不光是家里离得近的回家了,就连离家远的也要回家,这一年到头没回过家,别说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想儿子了,就是当儿子的也想念父母啊。 因此不管这距离远近,回家的人占了大半。 俞淞老家那边没有父母,那头已经没有要牵挂的人,因此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过年前的这一段时间里,俞家周围的邻居几乎全部回家过年了。 整个五层,只有俞淞家。以及因为要跟小白脸结婚,跟家中断绝关系的郝美君家。 俞淞家孩子多,每天都热热闹闹的。 这以前周围邻居都在的时候,还不觉得孩子多的家里热闹,等到这周围只剩下两家的时候,就突然感觉到孤独了。 郝美君对着丈夫说,“咱也要个孩子吧。” 她丈夫脸上的表情有些没绷住,“怎么又想生孩子了,就只有咱俩这样,不是挺好的。” “你看人家都是热热闹闹的,咱家里就只有两个人,多冷清啊。” 郝美君丈夫,“我说回我父母那里,你非不愿意,要是回我父母那里,我们一大家子的人,难道就不热闹了?” 郝美君听到丈夫提起婆家,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们家的人,你妈妈刻薄,你妹妹自私……” 她把婆家人的毛病细数了一圈,她丈夫的表情自然不好。 这大过年的,两口子又吵吵起来了。 所幸现在还留在家属院过年的人不多,明月和俞淞听见这声音,已经算是习以为常的了。 明月还能自顾自地让俞蔚慢点吃,别噎着。 这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苏姚跟男人一起回到公婆的房子里,鲁大姐家里也要收拾准备过年,她不能一整天都在。 苏姚和周言安也得干活 苏姚还纳闷呢,这门已经被周父擦得锃亮了,周父为啥还要站在门口擦。 知道一个楼上的邻居路过,苏姚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邻居,“呦,周院长打扫卫生呢。” 周父叹气,“人老了就没用,也干不了别的劳累活,就只能擦擦门,扫个地。擦玻璃这种辛苦的活,儿子儿媳不让我干,非说我年纪大了,我觉得我自己还能干,这两个小孩子非得自己干。” 十分的凡尔赛。 这邻居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周父是在炫耀,十分配合地说道,“那您家的儿子儿媳孝顺。” 周父点头十分赞成:“也确实是孝顺,你说咱为人父母的,不求孩子长大以后能有多大的出息,只要能孝顺父母就行。” 邻居知道人家孩子现在挺有出息的,所以邻居此刻的母语是无语。 苏姚:“……”谁能想到,周父现在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炫耀小孙女,炫耀孝顺的儿子儿媳。 不上班吧的时候跟邻居炫耀,上班的时候可以炫耀的对象就更多了医院的同事领导,只要是能炫耀,周父是不挑对象的。 周言安已经不止一次听见周父的凡尔赛了,这一次等周父关门回家洗麻布的时候,周言安接过周父手里的抹布搓洗,他提醒道,“您再这样下去,小心嫉妒您的人背后拍板砖。” 周父轻哼一声,他都这个年纪了,还在意有没有人背后羡慕嫉妒? “臭小子,少管我。” 谁能想到,这话竟然是从温文尔雅的周父口中说出的。 周言安摇摇头,继续回去擦玻璃了。 这大概是周家这么长时间以来,最热闹的一个年了,孩子们都在身边,周父周母别提多开心了。 直到大年初二,黄老厂长过来拜访,身后还带着一个人。 目光在看清这人的面庞时,周父原本含笑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 黄老厂长笑着打哈哈,“这不是出来拜年,我就带着他一起过来了,毕竟你也是长辈,于情于理都应该过来一趟的。” 苏姚杵了杵周言安的胳膊,无声询问,“这人谁啊?” 周言安面无表情的说了一个名字,苏姚也沉默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7 23:14:39~2023-07-18 23:0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甜梯李 30个;晋江林黛玉 15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夏又秋冬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虫 20瓶;Jessie 2瓶;我一只猫没有、袁墁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二合一◎ 周言安也无声地回了媳妇三个字, 听到这个名字,苏姚的脸几乎皱成了一团。 谁能想到,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竟然还有亲戚关系呢。 安秀若是在这里, 就能一眼就能认出,这位已经退休的老黄厂长身后带着的中年男人是谁了。 这正是她们医院的人事主任,黄主任。 这人的另一重身份是周淑靖丈夫, 所以是周言安的亲姐夫, 也是周父的亲侄子。 苏姚这确实是有点震惊, 相信知道这件事, 最震惊的那人, 当属是安秀了。 她算是跟两边都能扯上关系的一人,黄老厂长早先是她爸妈的领导, 而老黄又是安秀上头的领导。 当然, 老黄现在已经管不了安秀, 他也不敢再管安秀了。 刺儿头谁敢管啊, 生怕这人因缘际会之下,成为下一个陈大姐, 这样的话对于哪个单位,都是一个巨大的危害。 这俩人单拎出来, 苏姚是不会觉得两人有亲戚关系。 可当这两个同样姓氏的人站在一块,这两人一老一少, 很难不会猜测他们的关系。 苏姚以为这两人是父子, 虽然上次去黄厂长家里的时候, 没有看见这位老黄, 看周言安的口型, 苏姚才知道原来这两位是叔侄关系。 虽然是在意料之外, 但奇异的竟然有一种情理之中感觉。 老黄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了,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自然不用他大伯来暗示。 在黄厂长说完那话以后,他就立马上前两步,“大伯、伯娘我来给您拜年了,祝愿您两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一个小辈主动上门,而且还笑意盈盈的,周父都没法子摆出他的冷脸了。 他本身就是那种极为和气的老头,即便是对弟弟一家厌恶至极,这时候面对侄女婿面上的神色有一点松动。 他求助地看向他们家老婆子,周母正在专心地逗着慢慢,似乎全然未被这边的动静影响到。 周父也知道,老婆子不可能听不见,不过是不想跟侄子再牵扯上。 别看周母跟黄老厂子是旧友,她愿意看在好友的面子上,在面对白秘书的时候,会稍微留上两分的余地。 这不管是谁,心里都有底线,这周老二一家,就是周母不可逾越的底线,你要过来替这一家子说话,帮这一家子站台,那我就得跟你掰扯掰扯,咱这多年的交情,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了。 说实话,黄老厂长跟周母的关系不错,也正是因为关系好,在这时候你还是选择了自己亲侄子,也让周母十分的寒心。 老朋友过来,周母没有主动过来招呼,甚至一声不发,像是陌生人一样。 老婆的态度很明显了,周父又不会干那种接二连三,干那种落人家脸子的事。 还是苏姚看不过去,主动接了话茬。 她笑着说,“也是我跟周言安这个做小辈的不是了,竟然让您这个当长辈的,抢在我们之前拜年。那我俩就借着这个机会,跟您拜个年,祝您新年快乐。” 两人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去相熟的人家中拜年了,不过拜年也得分个亲疏远近吗,肯定是先去跟自己关系近的人家。 有小辈主动打招呼拜年,黄厂长因为无人理会侄子,而觉得有些不舒服的心,瞬间熨帖了。 扪心自问,他对老周两口子养子夫妻的印象不错,还得是小辈懂礼貌,回家以后会主动上门拜访,他还打听过,这周言安都去拜访了哪些人,大多都在位置上还没有退休,他是其中唯一的一个已经退休的人。 不像是这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东西,一点礼数都没有。 他跟这两个人,好歹当过多年的老战友,这种时候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新年快乐。”黄老厂长看着周母怀里的慢慢,主动叫她道,“这是你家大闺女吧,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他拿出长辈的口吻,以一种为她好的口吻教育苏姚,“趁着还年轻,生一个儿子,凑一个好,儿女双全才是真的好。” 苏姚心里优雅地犯了一个白眼,他好歹一个大老爷们,还是个碎嘴子,我们家生不生二胎,关你屁事。 黄老厂长认为自己跟苏姚的关系好,才会跟她说这些贴心贴肺的话,这时候却没有得到苏姚的回应,他有点不开心。 “你还别不信,这没儿子就是不行,要是只生一个闺女,这老了以后没人给养老。你看你爸妈就知道这个理,不然当初为啥要把小周从老二家给抱过来,这还不是为了现在能有人养老吗?” 周母以前关系好的时候,不觉得这位老友身上有问题,现在越看越觉得这人真是有毛病。 听到黄厂长说生女儿没保障的时候,周母就想反驳,但是她为人比较有教养,不喜欢打扰别人讲话,所以才任由这人 就好像他们当初把周言安给抱过来,全是为了哥哥将来多一个能养老的人。 妈的,没完了,还得强调一遍周言安是过继的。 这位为了证明自己讲得有道理,还给苏姚举例子,“你看你公婆因为有了儿子,现在才有孩子来家里过年尽孝。你是闺女,你冲着自己公婆尽孝,就没有办法顾忌到你父母那里,所以生闺女是没有用的。哪怕是抱养一个儿子呢,都比生个闺女要强。” 苏姚现在修身养性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她听见这么一大堆的逼逼赖赖,还能冲着黄厂长笑出来。 黄厂长光是看她的表情,是绝对不会知道因为他,她的心情很差劲。 这时候周父周母脸上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这是明摆着在挑拨他们跟儿媳妇的关系啊。 两人对苏姚这个儿媳妇很满意,儿媳妇通情达理,为人聪明,这是最顶顶重要的,而且长得还特别漂亮,教出来的孩子懂事可爱。 他们老两口喜欢慢慢,难道就只是因为慢慢是孙子辈,就完全没有原则地溺爱吗? 当然不是,喜欢慢慢,宠爱慢慢,这是因为慢慢招人稀罕。谁会不喜欢一个鬼灵精怪,又会替你着想的小宝贝。 对儿媳妇孙女都喜欢得很,偏偏黄厂长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挑拨双方的关系了。 周父周母这时候也在反思自己,这结亲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没跟亲家见过面,也是他们的不是。 找时间叫臭小子把老丈人丈母娘给接过来,双方见一面,感谢一下对方生了这么好的闺女。 苏姚笑眯眯地回怼,“其实原因很简单,我亲生父母那边重男轻女,觉得儿子才是家里的本,这种人的思想不正确,跟领导人说过的妇女能顶半边天说法相违背。我觉得这种人思想落后,还是应该远离为好。我公公婆婆就不一样了,他们不会重男轻女,我觉得有这样思想的人,才值得相处。” 她脸上带着诚挚的笑意,“对了黄叔叔,听您刚才的说法,似乎是生女儿比不上男孩子,这应该算是重男轻女吧,您要是这样,那我们家可不能跟您再来往了。老说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思想有问题的人相处,也很容易被影响到啊。” 黄老厂长头一次觉得,这周家看起来柔软客气的儿媳妇,竟然长了一张利嘴,瞧瞧她这话说得,没有一句难听的话,却没有一句不是在给他挖坑。 什么叫他刚才那意思如果是重男轻女,就不跟他来往了。 他刚才那意思就是在重男轻女,他一个小辈,难不成还真以为自己能当得了长辈的主了,要知道他跟老周夫妻俩,那可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 怎么会因为这个小丫头的一句话,就被影响。 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儿媳妇是家里的外人,她一个继子的儿媳妇,那更是外人中的外人。 对于苏姚的话,黄老厂长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他说,“我与你婆婆,那是多年的老关系了,是不会因为你的一句挑拨,就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周父简直要烦死这臭老头了,老实人脾气好,但这不代表老实人没有脾气,他轻哼一声,“跟思想上有问题的人划清界限,这小辈都知道的道理,我们两口子活了这么长时间,哪有不懂的道理,人从来都是追求进步,可没有人愿意自甘下贱。” 这话就说得很难听了,这大概也是老实人能想到最脏的话。 不过黄厂长显然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话。 刚才听到苏姚的话,已经叫他十分生气了,这周父明摆着为儿媳妇撑腰的态度很明显,叫黄厂长更是十分下不来台。 还是黄厂长的好大侄子,带过来是有用的,这时候就发挥了他的作用。 在情商方面,他是比他那个当了多年厂长的大伯要强得多。 他赶紧给黄厂长抵梯子解释,“二叔二婶,你们误会了,我大伯不是那意思。” 黄老厂长这时候也在庆幸,多亏把这小子给一起带上了,不然就他一个人,对上周家一家子,还真未必能吵得赢。 他这时候却忘记了,如果不是应这个侄子的请求,单凭他自己不会上门,更不会一上门就遭到冷待。 虽然不承认自己重男轻女,这听起来有点像强权低头的窝囊,但那不是也有句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黄厂长点点头,“确实,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误解我了,我怎么会重男轻女呢。” 周家这一家子,倒是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这让黄厂长和他好大侄儿松了一口气。 黄主任,他虽说在医院是领导,但大家都喊他老黄,这是因为他为人和气的缘故。 但是跟比他年纪大的叔叔放在一块,再叫他老黄,这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小丫头平常遇到的奇葩事比较多,她是能够听懂好赖话的,知道黄老厂长说话是不好的。 她从周母怀里提钻出来,跑到周言安脚边,拽拽爸爸的裤管,想叫爸爸抱她。 周言安了解闺女,她这一个小动作,就把她给抱了起来。 黄厂长年轻的时候,甚至没有这样抱过儿子。他是老派人,向来都讲究抱子不抱孙。就连疼爱的儿子都不会抱,更何况是不甚关心的女儿。 因此看见周言安的动作,他眼神里慢慢都是不赞成。 慢慢不喜欢这个老爷爷,小脸气得圆滚滚,一直瞪着黄厂长,如果视线可以具象化,她因为生气瞪大的眼睛,大概可以不停地咻咻咻发射小火苗。 她是明确地感觉到这老爷爷不喜欢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不喜欢自己的人,慢慢就很不开心了。 黄主任比较会看人眼色,他这时候就立马站了出来,“哎哟,大伯你家孙女真可爱,这小姑娘是得管我叫姑父,快给姑父拜年,姑父给你发红包。” 慢慢不是见钱眼开的孩子,更何况这个时候,她对于钱这个概念,还不是特别的具象。 她只知道这个红包自己有很多,至于多珍惜的东西。 对不起,她是小孩子,不知道。 见慢慢似乎不为所动,黄主任便补充了一句,“我这个红包里面有很多钱。” 不过慢慢这个宝宝,还是个有礼貌的宝宝, 她觉得黄主任一定要她拜年,肯定是因为没有人喜欢他,都不跟他玩,所以没人给他拜年。 虽然这人看着不像是好人,没有朋友还是很可怜的,慢慢就满足他这个并不算奢侈的愿望,她说“爷爷新年快乐。” 黄主任叫她喊姑父,这慢慢是听到了的,但是慢慢不愿意。 她管二十来岁的宗国强叫姑父,像是黄主任这种奔五十的人,叫爷爷正正好。 虽然说宗国强和秦婉这两口子,不管是哪个人,跟周言安的关系都好,不管是叫姑姑姑父,或者是叔叔婶婶都成。 一个抢着当姑姑,另一个抢着当叔叔。 但是莫名的,就觉得这叫姑姑姑父,听起来像是比叔叔婶婶更亲近似的。 于是秦婉就用这个比较离谱的理由,战胜了宗国强的叔叔婶婶叫法。 慢慢喊秦婉姑姑,叫宗国强姑父。 宗国强才二十来岁的人,黄主任这都已经奔五十的人了。 黄主任要是早点结婚生孩子,孩子也跟宗国强差不多大小,这俩人年龄上实际上差了一个辈分。 别看慢慢小,关于几岁的人应该怎么叫,小的时候,苏姚就已经教过她。 这黄主任的年纪,就应该叫爷爷姥爷。 跟宗国强放在一起两相对比,慢慢是不能接受喊她姑父。 这世道,也不单是女人比较注意年龄辈分这种事情,男人那也是相当在意的。 尤其是黄主任这种,说年轻确实不是年轻人了,但是你要说他老,他也绝对不能承认。 他可是还能为人民群众,再发光发热二十年的。 黄主任拿着红封,在慢慢勉强晃了晃,“小丫头,叫姑父给你红包。” 慢慢觉得这人好像是,妈妈曾经说过的那种精神有问题,需要远离的人。 但是有爸爸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慢慢紧紧搂住周言安的脖子,“爸爸。”很怕的样子。 有点怕黄主任会冲上来打他。 周言安拍了拍这小丫头的后背,“别怕,爸爸在。” 慢慢叫黄主任爷爷,这个年纪其实也算是合适。不过慢慢的亲姑姑周淑靖,是黄主任的妻子,所以应该叫她爷爷的。 而慢慢这个年纪,是不知道啥叫老夫少妻组合,她只看这人的年纪,很明显不是姑父,坚决只叫爷爷。 大侄子的这种心情,作为伯父的黄老厂长是不能理解的。 刚跟这周家人的关系缓和,可不能这时候闹僵,他拉了一把黄主任,“一个称呼而已,你别把人家孩子给吓到了。” 刀子没有割在自己身上,当然不觉得疼了。 黄主任还是很执着这个称呼,不过黄厂长说服了他,他是来跟人家交好,可不是过来得罪人的。 他有点尴尬地收回手,想找个话题,把刚才那一茬给茬过去。 这时候苏姚主动说道,“对了,黄叔叔,您怎么知道了侄子过来,也没把您干闺女给一块带过来,要知道她以前没过年的时候,经常过来串门,这大正月里的,您过来拜年,就把她一起带上嘛。” 白秘书这个话题,大概是排在黄老厂长目前的不能提榜首。 听见苏姚说白秘书,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且难看。 足足过了有半分钟,他才回答,“我忘记问她了。” 黄主任虽然是黄厂长的亲侄子,他对于黄厂长家事情的了解程度,甚至还不如一个邻居知道得多。 黄厂长会忍下白秘书这个干女儿,具体的过程他不愿意回忆,他家儿女没有人敢主动提起,自然不可能当做一件荣耀的事情,将之大张旗鼓的到处宣传。 厂里人知道白家和黄厂长一家,成了干亲,这也是因为能得到好处的白家,在大力的宣传,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是有背景的。 听见白秘书,黄厂长脸色的难看程度,已经超过了周父周母。 慢慢地小耳朵精准捕捉到关键词白秘书,她小手点点黄主任,疑惑地问,“白姑姑,姑父?” 姑姑跟姑父是一家,所以她以为黄主任让她叫姑父,是因为他和白秘书是一家。 对于周淑靖这个姑姑,慢慢从来就没有见过,更别提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姑姑了。 好家伙,这全都乱套了。 虽然这丫头说得不算明白,但大家都听懂了这丫头的意思。 所有人的脸色各异,黄主任的心情很糟糕,但他已经学会了少开口。 这一家人,都让人头疼得很,这丫头别看年纪小,那也不是啥善茬。 这小丫头,大多时候记性不好,不过偶尔也会有记忆力好的时候。 “白阿姨叫奶奶干妈。”这是腊月二十几的时候,苏姚和周言安不在,慢慢见到了白秘书想要人周母当干妈,但是被周母给拒绝了的场景。 小丫头清楚地认识到,亲妈喜欢看热闹,这种事情她应该会喜欢看的,心里记得要告诉苏姚。 不过看见苏姚以后,小丫头就把想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 苏姚突然提起白秘书,倒让慢慢想起了这件事来。 慢慢没有把场景给补全,大意大家都听清楚了。 黄厂长的干女儿白秘书,管周母叫干妈。 周父怕儿媳听见不高兴,赶紧解释,“那孩子年纪小,想问题比较简单。我跟你妈有孩子,我们又不缺闺女,一直把你当闺女看的,哪里缺什么干闺女。” 周母也说,“有你一个闺女,就够糟心的了,我跟你爸哪有什么经历,再要个干闺女。” 她这语气很嫌弃,然而说得这样的亲密,又完全不是表达自己嫌弃。 也不知道为什么,屋子里的眼睛都看向了苏姚,等着她表态。 苏姚能有什么态度,无语罢了。 很明显不是周父周母相认干女儿,是白秘书像认干爹干妈,周父周母没有同意。 “……”怎么有人喜欢到处认干爹干妈,苏姚这也算是很难理解了。 当代吕布呗。 公若不弃,布怨拜为义父? 她很好奇,这当初白秘书妈跟机械厂那个冤大头在一起,是不是用的也是认干爹这手段? 苏姚一直没有表态,周父周母还等着呢。 她轻哼了一声,“爸妈有我这一个闺女就够了,白秘书她也是有自己干爹干妈的,之前怕是在开玩笑呢。” 主动认领是公婆的亲女儿,将白秘书当时要认干亲的话,说成是在开玩笑。 周父周母见到儿媳妇不像是生气了,这心里松了一口气。 也真是怪了,他们年轻的时候,都是相当硬气的人,从来不在意外人的开发,到了小辈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黄厂长带着侄子黄主任过来,是想要跟周父那边恢复一下关系。结果待了一下午,半点进展没有,自己反而生了一肚子的气。 到了饭点,没有一个人开口提要留饭,黄家叔侄都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不能主动提出要留饭,那也太没面子了。 没人留饭,就只能离开。 这周家人忒是可恶。 这叔侄二人,难得就这件事达成了一致。 过年就是吃吃喝喝走亲戚,苏姚在公婆家住到正月十五,周言安要上班了,一家子才搬回家属院。 年前半个家属院的人,都回家过年,俞淞因为没有亲人在世,因此一家人在窝在家属院里面过年。 那时候,苏姚还在想,这也不知道俞淞什么时候能找到亲生父亲。 却不成想,出了正月没多长时间,这件事就有了进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8 23:04:12~2023-07-19 23:4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晋江林黛玉 1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elia 20瓶;clary 10瓶;芝 5瓶;秋日私语 4瓶;淡淡兰亭 2瓶;袁墁营、之一、皇上您这是喜脉呀、程改改、一叶一菩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二合一◎ 具体的经过, 苏姚还没有来得及询问。 明月俞淞这两口子,就已经跟那位有可能是俞淞亲爹的人,一起回老家去了。 说是好像有什么信物的。 两口子离开得匆忙, 没有带孩子一起回去, 毕竟路途遥远,带上三个孩子一起,这实在是不方便。 因此明月把三个孩子托付给苏姚, 麻烦苏姚苏姚这几天帮忙照顾一下三个孩子。 明月匆匆忙忙离开, 走之前也没有说原因。 苏姚还是从俞锐的嘴巴里, 以及她对原文大致走向的了解, 才隐约猜到, 这大概跟俞淞亲生父亲有关。 两个弟弟都不在的时候,他偷偷地低声问苏姚, “苏阿姨, 你说那位方同志, 他会是我爸爸的亲生父亲吗?” 他知道的比那两个弟弟要多, 甚至看到过那位方同志的脸,用他的眼光来看, 这两个长得是很像。 这小子连人家姓什么都打听到了,苏姚还不知道呢。 家属院关于俞淞认亲一事, 还没有传出任何的风声。 除了苏姚和周言安以外,所有人都因为这两口子回老家是有急事, 至于什么急事, 就没有人关注了。 老家的急事, 无非就是那几种, 要不就是喜事, 要不就是丧事。 看这两口子的走得这么匆忙, 不像是啥好事。 这种事情,就没有人关注了。 要是说像是那种伦理关系,家庭恩怨情仇,这种才有人关注呢。 要是说知道,这俞淞可能会冒出一个大有来头的亲爹,那大家吃完饭以后,就不用干别的事了,就唠这个俞淞和他亲爹就行了。 俞家三兄弟之中,除了俞烁年纪小一点,需要人关注照看以外,剩下那两个都是生活能够自理的。 苏姚只需要额外准备一日三餐,也没啥别的要做。 她不像是明月负责,每天都督促俞蔚写作业。 可以说,自打明月和俞淞回老家以后,家属院再也没有听到明月吼俞蔚的声音。 苏姚又不是亲妈,不至于为了个作业,跟人吵得耳红脖子粗。 而且现在正是寒假,俞蔚的作业,早在他放假前几天,就被明月盯着给写完了。 现在每天晚上完成的,都是明月和俞锐给他留的作业。 苏姚自己不盯着俞蔚写作业,直叫慢慢看着。 看俞蔚写作业,就跟看热闹似的。 慢慢这小丫头脾气好,可不像是明月那样会发火。 俞蔚当时还想着,得亏是妹妹过来看他写作业,不是苏姚阿姨。苏姚阿姨可不像他妈那样会发火,但是苏姚阿姨那张嘴啊,说起话来比骂人还难听,直说得人无地自容。 俞蔚以为妹妹好糊弄,只要给她一块糖,她就能忘记苏姚交代给她的任务。 “妹妹,哥哥跟你一起翻花绳好不好?” 翻花绳虽然是只有小丫头才玩的游戏,俞蔚这种自诩男子汉的人,从前是绝对不会玩的。 家里的俞锐和俞烁,才愿意陪着妹妹玩这个。 俞蔚虽然从前不愿意玩翻花绳,但他更不喜欢学习。 他知道仅凭一颗糖,不能叫慢慢放弃苏姚交给她的任务,只有带着慢慢跟她一块玩,他才可以不用学习。 慢慢嘴里含着俞蔚给她的糖,眼神却异常坚定,“不玩,哥哥学。” 俞蔚试图搬出俞烁的婉拒,继续引诱慢慢,“那哥哥陪你玩这个?” 慢慢心里其实已经很动摇了,不过她还记得妈妈的叮嘱,明天早上给她编小辫子。 她偏头,伸手摸了一把头发,头摇得更加用力了。 俞蔚想着,是不是自己给出去的诱惑不够,这小丫头才会不动心,还想着继续加码,就听见他小弟说,“哥,你别骗慢慢。” 俞烁虽然比他年纪小,脑子一点也不笨,这臭小子过来了,俞蔚就知道今天想跑出去玩一会的愿望,是注定落空了。 他不是很开心地拿起铅笔,继续看题。 俞烁小大人般地开口,“哥哥,你快点学习,别想那些歪门邪道。” 亲弟弟说他是歪门邪道,这可把俞蔚给气得够呛。 这个臭小子,真气人。 别看俞蔚年纪大,但在俞烁这里还真没当哥哥的威严,谁让他做起事来蠢蠢的,从来不考虑后果,以至于经常被明月吼。 在小辈勉强,经常被爸妈批评,这很影响在弟弟妹妹中的形象呢。 俞蔚在心里将俞烁给暴打了一顿,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虽然抵触学习,但是他现在只要坐在书本面前就学习,这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 俞蔚写完明月给布置的每日作业,激动地抱着慢慢,就去找苏姚。 他虽然才十岁,可长得高大,加上经常运动,身体素质好得不得了。把慢慢这个小肉疙瘩抱起来,那是完全不在话下,甚至扛在肩上都没有问题。 俞蔚骄傲地把作业本摔到苏姚面前,“我写完了,你检查吧。” 以前他每次写完,明月都得检查一遍。 苏姚大喊,“俞锐!给你弟检查作业。” 俞烁也喜欢出去玩,不过如果闲下来,他更喜欢躺在床上睡觉。 俞锐刚从床上爬起来,脑袋上的头发乱糟糟的,苏姚叫他检查作业,他听见了。 就在俞蔚的作业本上批改起来,甚至不需要答案,一顿勾勾叉叉,就把俞蔚半天的成果,给算完了。 “行了,你把这个错题改上两遍,就可以出去玩了,记得晚上回来吃饭。” 俞蔚没想到自己还能出去浪,激动地惊呼一声,冲到苏姚面前,捧住她的脸,在她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苏阿姨吗,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接着在亲哥和弟弟妹妹,脸上又亲了一口。 俞锐一直没反应过来的,在俞蔚吧嗒亲在苏姚头上的时候,瞳孔放大,他他他这小子是疯了吗。 俞锐能理解这小子,能出去玩比较激动。 但你要不要看看场合,人家周言安还在这呢,你就冲上去亲他老婆,莫不是疯了。 是不是周言安这么多年没发过威,你就忘记了当初刚到兵团时,听到的一些传闻。 俞锐已经不敢回头看周言安的脸色了,不用想这一定很难看。 虽然是亲弟弟,但是这种时刻,当哥的也救不了你。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俞蔚实在是太激动了,等到把身边人挨个亲了一口,才注意到这气氛好像有点怪怪的。 这小子是真的不会动脑子,他懵懵地看向亲哥亲弟,不明白这是咋的了。 不过亲哥和亲弟都看向了周言安,人家两个人是好奇想看周言安的反应,落在这小子眼睛里,那就成了,“周团长也要亲一下吗?” 虽然跟周言安处得不错,对于因为所有人都亲了一遍,所以周言安也要亲,这个总觉得有点恶心。 虽然都是男的,叫他亲哥哥弟弟没关系,但要是亲他爸还有周言安这种大老爷们,这是真的难以接受。 苏姚:“……” 俞锐俞烁:“……” 没人理解,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他挠挠头,“大家都是大老爷们,不太好吧。” 别看他自诩是大老爷们,看自己哥哥弟弟,偏偏不觉得这两人跟自己一样,就觉得这是俩小孩。 而周言安和俞淞,却是会被他放在同类的位置上。 周言安脸黑了,所以你亲我媳妇,是因为她是女同志呗。 俞蔚是单细胞生物,想得比较单纯。 看见周言安脸黑了,他以为这是因为被区别对待了,因为他亲了所有人,唯独没有亲他。 俞蔚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才勉强说道,“那要不也亲你一下?”说完还是觉得这心里很恶心,呜呜呜妈妈他不干净了。 听见这话,周言安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苏姚和俞锐对视一眼,在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乐子人最大的快乐,就是看别人吃瘪。 周言安用尽自己毕生涵养,才压住自己,不跟这个小屁孩计较,“你现在还不出去,我不介意帮你下楼。” 周言安能有什么办,帮他下楼。 俞蔚这时候突然福至心灵,脑海里浮现出一画面,周言安一脚把他踢下楼的画面,他的屁股在楼梯间颠啊颠,直接摔成八瓣。 他赶紧捂住屁股,“我走了,再见。” 说完就直接窜了出去。 苏姚揉了揉慢慢的小脑袋,“快去亲爸爸一下,他现在急切需要这,” 慢慢听到妈妈这么说,赶紧爬到爸爸腿上,送上了一个香吻。 还十分贴心地安慰周言安,“爸爸别难过。” 周言安前一秒还在想,这俞家二小子可真是讨厌,他有香香软软的老婆闺女,怎么会稀罕他。 还真是有够自恋的。 然后下一秒,他老婆给挖了一个坑,闺女把他给埋了。 一个指使的,另一个动手。 就好像他真是因为俞蔚的一个吻,而耿耿于怀。 俞锐等晚上回到家里后,告诉俞蔚,“你这两天,尽量不要出现在周团长面前。” 俞蔚吸吸鼻子,“周团长这么大一人,怎么那么小气,跟我还计较个啥,不就是因为我没有亲他吗,这还生气了。” 俞锐第一次觉得,这弟弟真是没救了。 这么多年了,怎么就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呢。 俞锐为了让弟弟出门,不至于因为太蠢被人打死,头一次耐心给他解释,“苏阿姨是周团长媳妇,你亲了苏阿姨,你觉得人家周团长会不会生气?” 竟然是这个原因么,俞蔚以前可没有想到。 他轻哼一声,“那他可真小气。” 俞锐心中深吸两口气,默念,这是亲弟弟,不能生气。 随即说道,“要是有人以后亲你媳妇,你是啥反应。” 俞蔚剑眉倒数,“干他丫的!” 俞锐摊手,“这可是你说的。” 好吧,这下俞蔚能理解周言安了,想想今天下午面对这周言安的黑脸,他说出去的那几句话。 不仅觉得羞耻,当时没被周言安给暴揍一顿,这还真是他命大呢。 他低下头,“那我这几天,尽量不过去了。” 俞锐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你知道就行,以后多注意,这次不用太刻意,人家不会跟你计较的。”谁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哪里会跟他计较。 明月和俞淞那边,连着离开了一周,没传回来任何的消息。 当初猜到他们回去目的后,苏姚猜测不会离开太长的时间,毕竟不是啥麻烦的事情,只需要拿到信物,能证明俞淞是谁家孩子就成。 这就是通信不方便的坏处了,苏姚连那边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不过某天吃晚饭的时候,苏姚听见俞锐说,“下午我们家门外有一个女同志敲门,她说是我们的小姑姑,要带我们回爷爷家。” 苏姚记得,俞淞的亲生父亲在郁郁寡欢以后,很快就另娶他人,这位新妻子为他生了一女一子。 按照原剧情来讲,俞锐这三兄弟是有一个姑姑,和一个小叔叔。 苏姚问,“那你开门了?” 俞锐是接受过苏姚安全教育的小孩,父母不在家的情况下,是绝对不能给陌生人开门,因为这人很有可能是拐子。 还不等俞锐回答,俞蔚就骄傲地说,“我们没开,我把她给骂走了。” 苏姚:“……”其实,那个人真是你们的小姑姑。 不过也不能怨俩孩子,他们又哪里知道自己还有个姑姑。 这突然冒出一陌生人,说自己是你们小姑姑,开个门,带你们去找爷爷奶奶。 笑死了,三个孩子从小到大没见过姑姑爷爷奶奶这些亲戚。 俞锐从跟苏姚讲这件事开始,就密切关注苏姚的表情,看她脸上神情有些许的微妙。 他心里一沉,那个女同志莫不真是他小姑姑吧。 耳边是俞蔚炫耀自己当初舌战群儒之举,他头一次口舌这般的伶俐,真是得意极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勇猛之举。 俞锐给这个傻弟弟夹了一块肉,那女同志真是亲姑姑的事情,还是暂时别告诉他了。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气。 终于等到俞蔚讲完自己有多么了不起,苏姚才开口,“你们爸妈应该很快回家了。” 俞淞亲生父亲方先生那边,可能已经确定了双方的血缘关系,甚至方先生已经打电话告知家里的老婆孩子,俞淞就是他那个丢失多年的亲生儿子。 所以方家的女儿才会过来接俞家的三兄弟。 原文中,方家的这个大女儿,是一个又蠢又坏的人物,苏姚不觉得她过来接小哥三,是为了跟三个侄子打好关系。 肯定没憋好屁,苏姚叮嘱俞锐,“你们今天做得对,爸爸妈妈不在家,不能给陌生人开门,也不能主动跟陌生人回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世界上有很多好人,同时也有很多的坏人。你是哥哥,一定要提高警惕。” 苏姚左一句长兄如父,右一句你是个聪明孩子,俞锐离开的时候,觉得身上沉甸甸的,这全都是责任啊。 果然,事情的进展跟苏姚预料的那样,在三天以后,俞淞明月两口子,行色匆匆地回家了。 料想他们回家以后,还得跟小哥三个交代一下,家里这边多了一门亲戚的事,苏姚没急着上门。 晚上的时候,俞锐过来喊苏姚一起去吃饭。 不光是为了答谢苏姚这段时间,对这三个小崽子的照顾,也想跟苏姚先讲一下出门十多天的原因。 明月是不知道,苏姚早已经猜到了他们此行的原因。她笑得有些勉强,虽然是多了一个有本事的公公,但对于他们来讲,这不一定是好事。 多了一个公公的同时,还有一个后婆婆,以及跟丈夫同父异母的小叔子小姑子。 明月自打嫁给俞淞以后,过的便是上头没有公公婆婆这两尊大神的日子。 如果刚嫁过来的时候,就有公公婆婆在头上管着,这也就算了。 已经过了三五年当家的日子,上头突然蹦出来公公婆婆,这谁能接受得了。 苏姚跟她的情况相似,又不完全一样,毕竟她虽然也是半路蹦出来的公公婆婆,但她是一直直到自己有个公婆。 而且她的公公婆婆都很好,不像是明月这位继婆婆。 自从俞锐说方家小姑过来上门过,苏姚就想起了原著中对方家母子三人的一些片段。 如果一定要找个人类比的话,那大概跟黑子的后妈差不多。 黑子为啥一直不敢结婚,一方面是事业长时间不顺利,另一方面则是怕娶媳妇回来被后妈欺负,那就不能耽误人家女同志了。 苏姚安慰明月,“你也不用害怕,你们不在一块生活,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而且你是继子的媳妇,为了面上好看,她是不敢为难你的。” 俞锐贼兮兮地补充,“妈,你放心吧,你也不是啥省油的灯,要是那个奶奶敢欺负你,你也别拿她当长辈,不敢发功。咱虽然是小门小户的普通人家,也绝对没有平白无故让人欺负的道理。你给老二辅导功课的时候,不是挺凶的。” 俞蔚心里拼命点头,后妈对外人都温温柔柔的,只在针对他们父子三人的时候,格外的凶悍。 当然,后妈在给他辅导作业的时候,凶悍程度简直难以言喻。 后妈只要能用每天给他辅导作业时的那个声气,面对他那个后奶奶,保证没人敢惹她。 甚至他那个后奶奶,光是听见她妈的声音,都会害怕。 就像是他一样。 明月柳眉倒竖,“说什么呢你。” 俞锐在一旁忙不迭的符合,“对对对,要的就是这个感觉,千万别把她当长辈,就当咱家那个最不听话的孩子。” 俞蔚没心没肺地吃饭,丝毫没有意识到,亲哥刚才说的那个,最不听话的小孩,指代的就是他。 俞锐觉得自己被苏姚给影响到,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恨不得能立刻打起来呢。 不过,明月是真的有被俞烁给影响到,好像一点都不怕了呢,甚至觉得战斗力满满。 不过苏姚在餐桌上,还是跟这两口子说了,三孩子小姑找上门,孩子以为是人贩子把人给骂走的事情。 苏姚怕这两口子,知道孩子对着长辈没礼貌,特意帮忙解释,“这三孩子又不知道自己有小姑姑,还以为那是人贩子找出来的借口。要我说,这三个娃有安全意识,这是对的。” 明月和俞淞会批评哥三个吗,不会的。 苏姚也说过,孩子是把她当成人贩子了。 俞淞对着亲爹那边,本身就没多少好感。他刚出生不久,就出了意外,母亲因此郁郁而终,而父亲额外娶妻生子不耽误。 对于已经去世的,人会在脑中将之美化。 俞淞想到亲生母亲的时候,会难过会不舍,但对于这个活得很好的亲生父亲,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 甚至对着多出来的继母和一对弟妹,都十分的厌恶。 因为厌恶,对着这继母和一对弟妹的做法,就会很自然地往某些不好的方向去想。 比如说,为什么要把孩子给带过去。 等他们回来的两三天时间,都等不到吗 而且这母子俩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俞淞顺手卤了一把正在努力刨饭的俞蔚,“你们干的不错。” 被亲爹夸奖了,俞蔚笑得十分得意,“那我以后再接再厉。” 俞淞:“……”这个成语是用在这种环境的吗,他读书少,可别骗他。 倒是俞锐听见俞淞的夸奖,有些若有所思。 看来他爹,跟后生的那一窝,关系一般啊。 而且刚刚他教明月对付后奶奶的时候,他爸没有出声反对,那这…… 这小子只顾着琢磨,都没有注意到,盘子里的肉,早就被俞蔚这小子给吃完了。 俞淞明月这两口子回来以后不久,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了,俞淞的亲生父亲,竟然来头不小呢。 这不是苏姚替他在外宣传的,也不是明月主动跟外人说的。 但是这边知道的人不说,不代表方家那边不会告诉别人。 在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以后,方家那边邀请俞淞一家五口上门吃饭,这一举措,将这条传闻给彻底坐实了。 不少人在背后酸溜溜地念叨,人这运道还真是说不准,谁能想到俞淞一个父母双亡的农村小子,亲生父亲竟然会大有来头。 也有人说酸话,说背后有了这样的靠山,以后就能逆天改命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因此面对着一家五口的时候,态度不像是以往那般地随意了。 苏姚听见关于逆天改命这个言论,心里忍不住发笑,人家可是男主,还用有个了不起的亲爹才能逆天改命。 俞淞可是老天爷亲儿子,无论亏待谁,都不会亏待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9 23:49:57~2023-07-20 23:5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丹 47瓶;深秋落叶 31瓶;yoyo 20瓶;今醉 3瓶;rgmau、小兴不是杏、双熙、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二合一◎ 首都这边的春天, 比七团来得要早。 三月份以后,大家就穿上春装了。 春装单薄,比不得冬装遮肉。 安秀的孕肚就格外地明显, 光是看肚子, 苏姚就能看出来,他家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肯定比慢慢要大。 安秀正月里在公婆那边, 住了一段时间, 跟公婆的关系确实得到了缓解。 这种态度热情的儿媳妇, 哪怕心里看不上, 觉得这样的女孩子, 实在是 过完年以后,安秀跟郭子就从公婆家搬了出来, 别看她结婚前很像跟公婆住在一起, 希望借此机会巴结好公婆。 就过年这一段时间, 安秀就觉得巴结公婆长辈可真不容易。 而且跟长辈住在一起, 特别不自由。 这还是看她是个孕妇,已经给她了诸多优待的结果呢。 住在一起没多长时间, 她就选择搬回家属院。 这两相对比,还是觉得住在自己家里更舒服。 同样的, 郭子也是由此感觉。 那虽然是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可上头有长辈管着, 哪有在小家的时候, 两口子有商有量的过日子更舒服。 这小两口很快就搬回来了。 虽然安秀肚子显怀, 上五楼不大方便。 但她现在还能正常地参加工作, 爬个楼梯而已, 对她来说并没多大困难。 没有人能够不八卦, 安秀在听说俞淞竟然是方首长的亲生儿子,赶紧跑过来跟苏姚打听,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苏姚捡着大家知道的内容告诉安秀,反正只是满足她的好奇心。至于再核心的内容,没有必要跟她说了。 安秀听得一愣一愣,谁能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关系呢。 她手搭在肚子上,腰下垫着一个靠枕,有些羡慕地说,“真想不到他们家,俞团长还能有那样有本事的亲戚。我得回去问问我爸妈,我是不是他们捡回来的孩子,说不定我也有个了不起的父母呢。” 自然不可能谁都是俞淞,可以预料到,她回家以后如果跟父母询问这件事,肯定会被骂得个狗血喷头。 苏姚预料到的没有错,安秀在不久之后回娘家的时候,就问起父母,她是不是父母捡来的孩子。 这可把安母给气得够呛,老娘怀胎十月生下你,你现在还质疑我不是你亲妈。 这脾气上来以后,也不管女儿肚子里还怀着外孙,将人恨恨地给骂了一顿。 还是安秀大嫂将人给拦住了,“行了妈,小妹好容易回来一趟,您就别说了,她刚才那是开玩笑,你怎么还跟她置气上了。” 安秀被骂得像只缩着脑袋的小鹌鹑,安秀母亲看见她那个样子,气也散了一半。 “我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做了几个小包被,你离开的时候带走。” 安秀点点头,“我吃完饭就回去。” 安秀母亲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外孙,“待会也别你自己走回去,叫你大嫂骑自行车把你给送回去。” 安秀大嫂也附和道,“对对对,我骑车把你送回去,这咱们家回家属院,还挺远的。” 既然嫂子也没意见,安秀自然不会推辞。 从娘家出来的时候,安秀手里拎着不少东西,有安家婆媳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小被子,也有不少安家人准备给安秀补身体的大枣枸杞之类补血的东西。 安秀跟嫂子一起下楼,在楼道里刚好遇见了白秘书。 自打结婚出嫁以后,安秀很少回娘家,这是她结婚以后第一次见到白秘书。 白红欣从外面回来要上楼,而安家这妯娌两人下楼出去,两拨人刚好撞在一块。 作为邻居见面不可能不打招呼,白红欣是知道安秀嫁人了,却看见她这么大的肚子,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白母极少出门跟人交际,对同一栋楼的邻居动态知之甚少,因此白红欣在看见安秀的肚子,有些微的愣怔,倒没有觉得吃惊,已经结婚的人怀孕,这又不是未婚生子。 安秀嫂子招呼道,“小白这是下班回家?” 白红欣点头,“对下班了,安秀回娘家了?” 两拨人彼此寒暄客套了一番,便错身离去,安秀和嫂子下楼,白秘书上楼回家。 安秀看见白红欣,最先想到了苏姚,她记得苏姚对她兴趣很大。 跟白红欣分开以后,安秀便跟嫂子打听,这安秀家的情况。 安秀嫂子嫁过来四年,要说对白家的了解,还真比不上安秀知道得多。 白家母女俩的许多往事,安秀嫂子就不知道,比如说白红欣的亲生父亲,不是钢铁厂的工人。 白母凭借二嫁,借给钢铁厂的工人,这工人有自己的亲生女儿。 就算当初那位龙姓工人去世,出来接班的也应该是他的亲生女儿,不是继女才对。 白母作为遗孀,接手亡夫的工作是顺理成章的,然后她再将工作让给亲生女儿。 经过她从中到了一遍手,谁还记得白秘书并不是龙工的亲生女儿,不过是继女罢了,而那位龙工是有自己亲生女儿的。 安秀嫂子还是从小姑子这里,才知道这些事情,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在送安秀回家属院的路上,安秀嫂子也给她补充了不少,因为安秀忙着上学上班,因而不知道的白家。 另一头,这姑嫂两人的议论对象,回到家里。 白母已经吃饭了,很显然没等她。 看见女儿回家,白母眉头皱起,“你怎么又回来得这么早?” 这其实是白秘书的正常下班时间,不过白母希望女儿在下班以后,多去周家走上一走,借此跟周家人处好关系,就像是她曾经的那样。 餐桌上没有给白秘书准备的饭菜,饭盆里还有一个窝窝头,她自顾自拿到饭桌上。 等到吃完饭以后,白秘书才说,“我年前那几天,去我们厂长家打扫卫生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她们家差一个干女儿,如果不介意,可我愿意做她们夫妻俩的干女儿。” 白母吃饭速度很慢,她正在吃饭,听见女儿这话,顿时放下筷子,“你说什么?” 白秘书颇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味,自顾自继续说道,“厂长和周院长拒绝了我。” 白母连带着菜和盘子一起砸到对面人的脸上,顿时白秘书脸上稀稀拉拉都是菜汤子,也得白家饭菜油水不多,白秘书身上的衣服洗起来会很费劲。 不过即便是油水不多,身上全是菜汤的味道,这并不好闻。 白秘书伸出手,把脸上的菜叶子给抹掉。 像是一个被宣判死刑的犯人,“妈,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白母又开始变得歇斯底里,“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要徐徐图之,不能一开始就暴露自己的目的,一旦被人察觉到,你靠近是目的不纯,你再想接近那就很难了。” 白秘书虽然形容狼狈,面上表情却没有些许变化,是浓浓化不开的疲惫。 这些话她在过年前的时候,就像跟白母说,却一直不敢告诉白母,怕白母知道以后,自己就没法子过年了。 放在心里很久,也一直都不敢开口,这些天以来,她一直晚上回家很晚,装作每天晚上去厂长家吃饭的样子,实际上她在街上闲逛,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才选择回家。 白母那边也一直当女儿是被留饭,这段时间心情相当的不错。 撒谎不是一件会让人感觉好受的事情,憋了两个多月,白红欣终于忍不住了,决定跟母亲坦白,她也做好了白母会歇斯底里的反应。 白母确实发疯了,疯了好一段时间,才安静下来。 以白秘书跟母亲相处的经历来看,现在的白母已经恢复正常了。 因为已经事先做好心理准备,白秘书这时候还能镇定的收拾客厅残局。 白秘书觉得,她母亲早就疯了,在自己失去了一个胳膊以后就疯了。 虽然那件事是白母设计的结果,最后的结果确实按照母女俩的计划进行,然而失去一只胳膊,确实母女二人意料外的事情,谁都没想到。 向来要强的白母,不能接受自己少了一只手,成为残疾人。从那时起,她的精神状态就出现了一些问题。 时而正常,时而疯癫,白秘书早就习惯了。 白秘书冷静地换下身上的脏衣服,将身上的污秽洗去。 等她处理完身上的狼狈以后,白母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她坐在茶几前。 白家这茶几很有些年头了,白母自从嫁给龙父之前就有了,据说是龙父龙母结婚的时候买的。 不过购买这茶几的主人,没享用多长时间,就去世了,后来就连龙父也去世了,龙家的女儿被赶走,这茶几被白家两母女占用。 “囡囡你来。”白母一脸含笑地叫白秘书,到她身边来。 前几分钟,还是倾盆大雨,这很快就由阴转晴了。 白秘书坐到了白母身边。 白母轻轻摩挲女儿的后背,白秘书感觉不到温馨,只觉得心惊胆战。 白母罕见地笑了,白秘书却从这笑意之中,感觉到了两分凉意。 她说,“厂长虽然拒绝了你,你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当年你爸去世,我们两个孤儿寡母的,想要活下去不难,难的是想要活得好。家里没有男人挣钱,光靠没办法把你养活长大。那时候我认识了龙老大,他那个死鬼老婆还没死,不过很快就死了。有她当初位置,我才能嫁给龙老大,你有了一个工人的继父,我们娘俩的日子,过得比你爸去世之前还要好了。” 白母把女儿的辫子给散开,用手指帮她顺头发,“你们厂长的养子,他现在的日子过得也不差。” 白秘书经常往周母身边跑,知道的周家之事比外人更多,“他已经是团长了。” 白母一听竟然已经是团长了,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柔和,“那就更好了,你嫁给他以后,不仅有了厂长婆婆,和一个院长公公,就连你男人那也相当的不简单。这可比我从前想的,叫你去给厂长当干女儿,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白秘书的脸色已经变了,“可是,人家已经有了老婆孩子。” 白母嗔她,“你真是个傻孩子,现在有老婆孩子,不代表以后还有,即便是已经结婚了,还可以离婚嘛。” 白秘书一瞬间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白母刚才说她年轻时候的那些事,不是没有原因。 白秘书父亲去世的时候,她还小,却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她知道,白母跟继父在一起的时候,继父前头的那个媳妇还没有死。 两人在一起不长时间,那个女人就去世了,这人去世的原因是啥,白秘书不知道,但她能猜到,估计跟她妈还有继父有脱不开的关系。 她母亲为了好生活,能够跟有妇之夫搞在一块,还有很大的可能性,将人家的媳妇给搞死了。 母亲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件事,就是希望她能效仿当时的母亲,想叫她跟周家的继子在一起,再把他现在的媳妇给踢开。 白秘书母亲轻抚女儿后背,十分温柔地说道,“妈记得你曾经说过,周家有一个小孙女,你们厂长和她丈夫很宝贝。那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他们家就宝贝成那个样子,你将来要是能生出一个儿子来,他们家绝对更宝贝你生的儿子。” 白秘书神色挣扎,“可是人家已经结婚了,我这样做是不道德的。” 白母脸上闪过一丝狠戾,语气却越发的柔和,“你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也只比现在的你大四岁,那时候你一点点大,难道我就愿意干那种不要脸的事,我难道就没有羞耻心吗。我如果要脸面的话,你就活不到现在,早就被饿死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起当初的为难,已经当时的诸多不得已,白秘书原本还有些挣扎,逐渐被她打动,母女两人哭作一团。 等到两人都停下哭泣,白秘书就说,“那听您的。” 白母脸上这才露出今晚唯一一个真挚的笑容,“这样就对了,你这次可不能像往常一样,自己瞎干,每天做什么事,都要听妈的。我是你妈,你是我唯一的闺女,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白秘书眼眶红红的,点头说,“好,都听您的。” “乖。”白母关心地询问,刚才的汤菜有没有烫到她。 白母往白秘书身上倒汤菜的时候,那汤菜只是温热,烫是绝对没有的,甚至没有在白秘书脸上留下一点红痕。 只是一碗汤菜倒在身上,伤害性不高,侮辱性却很大。 被母亲关心了,白秘书这心里瞬间像是被泡在温水里一样舒坦,她摇摇头,“妈,我没事。” 白母温柔地笑,“没事就好,你快去睡觉,明天还得上班呢,我现在身体这个身体,咱家多亏有你撑着。都怪妈没用,叫你这么劳累。你要是能把厂长家那个继子带回家,给妈当女婿,原本放在你身上的担子也能轻了,妈就是现在闭眼,也能放心了。” “妈,你别这么说,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是绝对不会嫌弃您的。您想叫我怎么做,我照做就是了。” 白秘书被母亲推着去睡觉,白母也回到了卧室。 白母上床以后,把电灯熄灭,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在思考,已经叫女儿怎样靠近那个周家的继子呢? 她从前是不知道,那周家的继子,竟然还有几分的本事,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 如果早知道,就不叫女儿一个劲往周家干女儿,那个方向努力了。 给周家当儿媳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白母早年的时候,没少干这种事情,女儿要怎样,才能把男人抢到手里,这对于别人来说不好干,对于白母来说,这事简直就手拿把掐。 她家女儿长得不差,没有男人能够拒绝。 从这天开始,白秘书晚上再也不用晚些时间回家,来造成她晚上是跟周父周母一起吃饭的假象。 她跟母亲一起,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着。 家属院那边,苏姚并不知道,白秘书的目标已经从她公公婆婆,换成了她男人。 她正听安秀讲,这个白秘书每天晚上都很晚才回家。 这件事还是安秀从她嫂子那里听说的,他们这些当邻居的,或许人家别的事情不知道,对于白秘书每天什么时候上班,又是什么时候下班回家,那是知道的门清。 要是白秘书在正常的时间点上下班,安秀嫂子也不会拿出这件事跟小姑子说。 肯定是觉得这件事比较地稀奇,才会独独拿出来讲。 安秀听说以后,还跟她嫂子讨论,这白秘书晚上不回家,都是去干啥了。 安秀嫂子她是在背后听说过什么事情,才会跟小姑子提起。 “我嫂子听说,白红欣跟我们钢铁厂的厂长关系很好,每天晚上回厂长家一起吃饭呢。” 苏姚笑道,“这种事情还用你听说,人家不是厂长的干女儿,跟干爸干妈一家子一起吃饭,这又不是什么怪事。” 也就是天天去人家家里吃饭,这有点经不住讲究。 苏姚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人家口中留白秘书在家吃饭的厂长,正是她婆婆。 这消息,还是周母的司机,对外宣传的。 虽然现在,白秘书已经不蹭车了。但因为之前结下来的梁子,司机想跟白秘书深入发展一下关系,被白秘书给拒绝了,这叫司机彻底地记恨上了白秘书。 周母很明确地疏远安秀,这叫司机看到了机会。看见白秘书跟周母相处得不错时,司机不敢跟白秘书撕破脸,现在周母一点点地疏远白秘书,仿佛让司机看到了机会。 安秀嗨了一声,“不是黄老厂长,黄老厂长已经退休了,她去我们厂如今的厂长家吃饭。” 苏姚这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安秀口中这位厂长,有点像她的婆婆,慢慢的奶奶。 从安秀口中说出的信息越来越多,苏姚才能确定,这人说的就是她婆婆、 可是,白秘书确实曾经留在公婆家吃过饭,只是偶尔罢了。 就苏姚所知,从过年以后,白秘书就再也没有登过周家的门。 那安秀说的每晚在厂长家里留饭,这又是从何而来? 怎么就觉得,眼前的谜团越来越大。 难不成因为公婆的拒绝,白秘书知道从她公婆下手,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更换了干爹的目标? 苏姚无意继续讨论白秘书,就算是讨论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出一个准确的结果来、 安秀的预产期是五月,眼看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她就要临盆了。 苏姚提醒她,应该早早地把生产时,以及坐月子要准备的东西备好。 安秀生孩子,跟苏姚那时候的条件不一样,她肯定去医院生。 那边有专业的医生,还全都是她的同事,就是亏待谁,也不至于亏待她。 安秀抱着慢慢,亲来亲去,“快叫婶婶亲亲你,以后生一个跟你一样可爱的小妹妹。” 慢慢一直是身边这下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她非常想要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宝宝,她可以像妈妈照顾孩子那样,照顾他。 她任由安秀亲来亲去,似乎这样,安秀就能生出一个可爱的小孩。 孩子的长相,由慢慢这个不相关的孩子影响,而不是被父母的基因所影响。 等安秀扶着腰回家以后,慢慢才神秘兮兮地跟苏姚说,“妈妈,婶婶婶婶肚子里是个弟弟。” 苏姚听到以后,十分不道德地笑了。 郭子和安秀都一门心思想生个闺女,最好能像慢慢一样可爱漂亮。然而天不遂人愿,这安秀肚子里的,有可能是个儿子。 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出声以后,两口子该有多伤心。 为了不事先影响孕妇的心情,苏姚叮嘱慢慢,“先别跟叔叔和婶婶说,婶婶喜欢妹妹,如果知道肚子里是个弟弟,会伤心的。”而且苏姚也不能确定,慢慢说的就一定准。 慢慢苹果脸认真点头,“慢慢知道。” 苏姚在慢慢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我们家宝贝可真好。” 慢慢被妈妈夸了,骄傲地挺起小胸脯,觉得自己真是妈妈的好宝宝。 自从慢慢一起住以后,两口子的私房话,只能等到孩子睡着以后,压着声音才敢说。 苏姚凑在周言安的耳边。 周言安还以为媳妇想要跟他亲亲呢,相当地配合,把脸凑过去。 结果就听见苏姚用做贼一样的声音说,“慢慢今天说郭子媳妇肚子里是个弟弟,你说小孩子的眼睛真有那么灵吗?” 已经把脸侧过去,叫媳妇能更方便亲的周言安,默默把脸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0 23:50:32~2023-07-21 23:21: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夏又秋冬 3个;6832159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萱草依依 10瓶;Ze. 6瓶;星璃 5瓶;程改改 3瓶;林伶伶、淡淡兰亭、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二合一◎ 周言安拍拍媳妇好奇的小脑袋, “再过几个月,不就知道了。” 这说的也是,两个月的时间, 这听起来不短, 实际上却过得很快。 安秀在五月一号劳动节早晨发动,临近生产前两个月,她就开始在家休产假。 前一天晚上, 感觉身体小腹一坠一坠地, 这明显是要生产的前兆。 郭子赶紧借了车, 把人送到医院去。 安秀即便是怀孕以后, 一直坚持上班, 直到身体实在坚持不住。 在孕期坚持运动,这叫安秀生产得十分顺利, 几乎没遭什么罪, 孩子就出生了。 安秀上头不仅有亲妈, 还有婆婆, 这两家不管是照看月子都行,跟苏姚那时候的情况完全一样。 苏姚坐月子的时候能靠谁, 也只能靠周言安,不管是照顾慢慢, 还是照顾苏姚,都得他来。 无论是洗洗涮涮, 还是伺候老婆孩子, 几乎全是他一个人来干的。 那时候多亏跟邻居们处得不错, 明月每天过来送饭, 让苏姚不用遭受周言安黑暗料理的荼毒。 王大娘也会经常过来搭把手, 或是帮着孩子喂奶, 或是帮忙换尿布。 安秀产子的当天,苏姚就跟明月一起,去医院探望她了。 苏姚带了一罐子奶粉,明月则带了她在家已经炖煮小半天的鸡汤。 鸡汤鲜美入味,在明月家里,鸡汤刚出锅的时候,苏姚和慢慢就都喝上了一碗。 在与医院的路上,鼻子里一直笼罩着鸡汤的香味。因为在家已经事先喝过的原因,倒是没被这香味给馋到。 苏姚没有中招,但路上遇到的其他行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原本这荤腥就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更何况自己现在闻到的肉味,可比以前吃过的肉还要香。 甚至光是闻到这味道,就感觉自己以前吃的鸡,都白吃了。 闻到这味道的行人,无一不回头张望,想要看看到底是哪里传来的香味。 直到看见明月的手里拎着一个瓦罐,似乎是瓦罐里传来的味道。 看着瓦罐都走远了,行人站在原地,还是不愿意离开。 苏姚感受到身上的视线,偷偷跟明月说,“这些人光是闻到鸡汤的味道,就走不动道了。” 明月笑了笑,行人的反应很正常,倒不是她对自己的厨艺多自信。 而是物质资源匮乏的时代,便是没有技术含量的炖肉,都能叫普通百姓垂涎三尺。 归根结还是大家没吃过好东西罢了。 两人来到病房,这时候病房里只有安秀母亲和婆婆。 见到有人探望女儿外孙,安秀母亲热情地请两人坐下。 安秀躺在病床上,身边是皱皱巴巴的亲生儿宝宝。 她累了一晚上,这时候正在睡觉,即便是病房里来了人,也没有醒过来,倒是小宝宝听见动静,不适的扭扭小身子,就哇哇的哭了起来。 安秀婆婆,也就是郭子的母亲,赶紧抱起小孙子。 而安秀也被婴儿的啼哭声吵醒,先是看了一眼婆婆眼里的儿子,就看到了病房内的苏姚和明月。 “你们来了。”她脸色泛白,虽然被吵醒,脸上却有淡淡的笑容。 明月没生过孩子,关心的话主要是苏姚来问。 小婴儿停止啼哭以后,安秀婆婆才把他放回原处。 苏姚曾经见过安秀婆婆,在过年的时候,周言安带着老婆孩子去郭家拜年。 那时候虽然是在过年,安秀却依旧要值班,她那时候不在家。 苏姚跟安秀婆婆,算不得太熟,两人只见过一两面。 不过再见到苏姚,安秀婆婆还是认出来了,这是老周家的儿媳妇,周言安老婆 。 “小苏过来了。”她招呼苏姚先坐下。 “要说小周跟我们家郭子,这缘分不浅,从前我们两家就是邻居,后来你公婆搬出去了。没想到,到了你们小一辈这里,小周和郭子还能当邻居,这可真是太巧了。” 安秀婆婆十分擅长跟人相处,在跟苏姚打交道的同时,却没有忽视一旁不认识的明月。 她够能跟苏姚一起过来,安秀婆婆猜测,这人应该跟自家这俩孩子是邻居。 这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关系,能赶到医院来探望,这双方的关系就很不一般了。 安秀这时候也给婆婆介绍,她是知道单说这是俞淞媳妇,她婆婆是肯定不知道的。 于是她说道,“这是方首长家的儿媳妇。” 不对啊,方家就一个闺女一个儿子,闺女成年了,儿子还在念书,这家子哪来的儿媳妇。 安秀婆婆愣了三五秒钟,才想到前两个月很火的一个八卦,方家长子找到了,所以这位是方家那个大儿媳呗。 郭家跟方家的关系,并不多密切,因此这还是郭母第一次看到话题中心人物。 看了一眼,兀自觉得不够,又看了一眼。 甚至就连跟苏姚聊天,都有一搭没一搭的。 她很想问问明月,关于那些往事的真相。 不过她还是要面子的,一个长辈问这些话,多少有些不体面。 郭母打量明月的同时,心里还想,听说方家大小子被老乡养大,想不到他运气还挺好,找到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女同志。 长相不输城里女同志,就连通身的气度,都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不过她其实对于这方家大儿媳的长相人品的好奇程度,都比不上想看方家热闹来得强烈。 这种早年丢孩子,等孩子成大成人以后,再阴差阳错地找回来。 偏偏方家后头生的那一窝,不管是当妈的,还是两个孩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光是听起来,就觉得热闹。 真不错啊。 郭母倒是没把自己想看热闹的心,摆在脸上,她笑着说,“那我们两家,也算是熟人了,我跟你婆婆原本关系很好的,只不过她命不好。” 郭母口中的这婆婆,不是方父后娶的老婆,是俞淞的亲生母亲。 俞淞对这个亲生母亲,没有任何的隐形,就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了。 他一亲儿子都没多少感情,就更别说明月这个儿媳妇了。 明月笑了笑,“那还真巧。” 郭母对明月好奇,却没拉着她问东问西。 当着本人的面,就打听八卦的这种事,她自认为做不出来。 跟明月和蔼地打过招呼以后,她还是拉着苏姚聊天。 不过她问的,主要集中在几个问题上。 不是在问,周父周母如今身体怎么样,忙不忙。 就是询问,关于慢慢的问题。 第一大类的问题,苏姚给出的回答是,“他们现在的工作没有以前忙碌,不需要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身体方面得到了放松,所以两人现在的身体不错。” 郭母如果再详细地问,苏姚就说道,“我公公现在正上班,您要是想叙旧,可以等中午下班以后过去唠唠。” 郭母还真没想到,周父在上班,刚好能去打个招呼。 她笑着说,“行啊,很长时间没见面了,等你爸下班,我过去打个招呼。” 在病床上的安秀,从两人开始讲话,就开始一头雾水。 这苏姚为啥会跟她婆婆认识,而且听起来很有共同话题的样子。 听两人的谈话,似乎苏姚的男人曾经跟郭子家是邻居。郭子家在大院里住了二十多年,一直没有搬过家。 很显然,周言安家曾经在大院里住过一段时间呗。 安秀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不经意地捏住了孩子的小肉肉手。 她也知道,孩子的小手娇嫩,不能使劲。 因而捏的时候,只是轻轻,不敢用力。 等到病房里再进来一拨人,探望安秀,苏姚和明月就趁机提出了告辞。 这是在病房,虽然是喜事,也没有挽留的必要。 郭母将两人送到病房门口。 苏姚和明月一遍遍地说着,“留步。” 郭母是长辈,将客人送出门,便已经尽到了礼数。 彼此间说着客套话,在苏姚和明月说留步的同时,郭母也说,“等安秀和孩子搬回家以后,你们再来家里玩,现在实在是忙不过来,招待不周,千万别见怪。” 这有什么见怪的,咱是过来道喜的,不是过来等着人招待的。 表达出自己对产妇和宝宝的关系,咱这趟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等到郭母折返回病房,趁着目前没有人,探望过来探望自己和宝宝,安秀赶紧问道,“妈,周团长家跟咱家关系很好吗?” “还不错,我们两家之前是邻居,后来小周母亲转业到机械厂,我们两家才分开。” 郭母补充,“对了,小周他爸,你应该认识,他是你们医院的。” 周言安的父亲,跟自己是一个医院,这件事安秀早就知道了,不过那时候她以为人早就退休了,就没有深究这人是谁。 刚才听苏姚跟婆婆的对话,安秀这才意识到,周言安的父亲没有退休,而且还上班呢。 “也不是应该,你肯定认识他,他现在是你们医院的副院长。” 安秀在医院各位领导脑袋上,搜寻了一圈,还真让她找到以为姓周的副院长。 婆婆没有跟她撒谎的必要,那这件事就是真的了。 郭母这时候也想到,“对了,我记得亲家是机械厂的工人。” 虽然如今以能有一个工人身份为骄傲,但这一家子都是工人,安秀总觉得在公婆面前,有点抬不起头。 她更是想不通,婆婆为啥突然询问自家父母是工人。 安秀还没回答,安秀母亲就先应道,“没错,我跟孩她爸,还有她大哥大嫂,全是机械厂的工人。” 郭母点点头,“那就更巧了,小周他妈在你们机械厂当厂长,早些年当书记,现在身体不好,上面不舍得放她离开,就只让她副厂长。” 要说对机械厂的了解,安秀是不过在机械厂干了几十年的母亲。 安秀母亲迅速说出周母的名字,“小苏婆婆,是这位吗?” 要说机械厂的副厂长,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女同志,这并不难找。 “没错,就是她。” 安秀:“……” 所以她当时为啥会认为,人家的家庭普通,还觉得人家寒酸得要命呢。 就因为当初刚见面的时候,郭子那一群朋友都有自行车,只有周言安两口子没有,所以给她造成了人家家庭条件一般的错觉? 毕竟在现在自行车虽然是大件,她娘家却是有自行车的。 安秀朴素的贫富分割线,就是用娘家的经济水平来划分。 比娘家生活质量强的,那就是有钱人。 就连安家都比不上的人家,那就全是穷人喽。 对于周言安两口子的判断,尽管人家后期买了自行车,安秀依旧觉得周家的家庭一般。 但现在小丑竟是我自己。 周言安父亲,是她们医院的副院长。 而周言安母亲就更巧了,是她爸妈哥嫂单位的厂长。 这世界可真小啊。 安秀的心情很是复杂。 安秀生产完第三天就出院了,坐月子没去公婆家,回了家属院那边。 公婆那边的房子大,但郭家的孩子多,房子被住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剩余的空间。 像是他们家属院,虽然每家面积不大,只是两室一厅。 但家里就只有小两口住,还能剩下一个卧室。 刚好能够让安秀母亲过来伺候月子,亲家过来伺候儿媳妇月子,郭妈就只管每次过来看孩子的时候,带些珍贵的营养品,还有过来就是给儿媳妇和孙子塞钱。 即便是这婆婆没伺候月子,但因为塞钱塞得多,无论是安秀还是安秀母亲,都没有任何怨言。 日子过得很快,安秀出月子了,时间就到了七七年的六月了。 苏姚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宣布恢复高考,她只记得那一年的高考在冬天进行。 按照具体考试的时间,向前推理的话,从六月份到十月份,都有可能宣布正式恢复高考。 苏姚除了自己复习以外,就是督促明月每天白天也要认真学习。 明月虽然不晓得,苏姚为啥一下子叫她死命看书。不过对于苏姚说过的话,她便会认真地执行。 苏姚不光督促明月一个人学习,跟她还保持通信的每一个人,苏姚都在信上嘱咐,最好能多看看书,尤其是初高中的课本。 不管收到信的人,是怎么样的一个想法,反正苏姚只要提醒过,问心无愧就够了。 其中大多数人,都能在回信的时候,给到苏姚一个反馈。 比如唐湘会在回信上跟苏姚说,他们现在的工作比往常还要清闲,她刚好没事干,每天上班的时候看书,坐在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被她所影响,也在上班的时候看书。甚至大家遇到难题的时候,还会彼此讨论。办公室目前的这个氛围,叫唐湘想到当初上学的时候。那对于她来说,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更别提一些比她还早下乡的知青了。 妇工组的办公室里,现在不仅仅只有唐湘和秦东两个人,还另外来了三个知青。其中有一个还是苏姚认识的,隔壁王主任家的二妞。 在苏姚离开以后,妇工组在唐湘和秦东的张罗之下,凭借当时苏姚的考核标准,又招了几个新人。 这就包括王家的二妞。 还有就是冯红慧和宋娟,这两人平日里工作繁忙,虽然想要拿出时间学习,却有心无力。 苏姚每次在给苏婧写信的时候,都会叮嘱她,即便是下乡,却不能将学习完全丢下。 苏婧很少给苏姚回信,即便是回信,也绝口不谈学习,不是说乡下的生活苦,就是说自己年纪小,挣到手的公分还不够自己花。 在苏婧刚下乡那两年,苏姚还心疼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要下乡,实在是可怜,每次都会随信寄过一些钱。 这苏婧诉苦的日子实在是太多,苏姚便是给苏婧写信的频率都降低了,每次也会随信附上几块钱。 像是听说苏婧刚下乡时,每次都要寄过去一些吃的和特产,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慢慢这丫头,以前每天晚上要去俞家找三个小哥哥一起玩。 自打隔壁多了一个小婴儿,慢慢每天晚上都会固定去看看小婴儿。 即便这小婴儿,现在不会说话,不会走路,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拉。 刚出生一个月的小婴儿,还看不出来美丑,普遍长得都不好看。 但慢慢就是很喜欢去看小弟弟,就像是每天的打卡任务似的。 郭子和安秀可骄傲了,就觉得自家这儿子,别看刚满一个月,不仅不会走,还不会讲话,但就是特别的有魅力。 慢慢每天都要过来看他们儿子,这不是有魅力,还能是什么? 苏姚听见这两口子的炫耀,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他们,慢慢是把隔壁的小弟弟,当成一个小动物了,每天晚上过去,跟观察动物习性似的。 每天回家,就是告诉周言安,弟弟今天都干什么了,跟往常有什么变化。 也就是这娃现在不认字,也不会写字,不然是要写出一本人类幼崽变化的记录手册来。 当然,苏姚和周言安不可能告诉那两口子实情。 在听见炫耀的时候,就只当不知道。 在安秀抱着慢慢,要慢慢给他们家当儿媳妇。 别说是周言安这个女宝爹了,就是苏姚这个不着调的妈,听见以后也是瞬间变了脸。 苏姚把慢慢从安秀怀里夺了出来,她义正词严说道,“打我男人主意可以,打我闺女主意不行。” 一下子,周言安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就连安秀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奇怪明明已经六月份了,为什么一瞬间,这温度瞬间冷了呢。 还是慢慢出声,打破了这时候的尴尬气氛,“不行,弟弟丑。” 慢慢虽然年纪小,却是一个小花痴。 虽然家里爹妈都好看,却不影响她一旦看到好看的哥哥姐姐,立马心动走不动道。 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安秀,就夸安秀长得漂亮。 这可不仅仅是因为她嘴甜,主要安秀确实长得漂亮,她说的可是自己的心里话呢。 刚出生的小婴儿,就没有长得好看的。 须得再养一段时间,至少养上几个月,孩子才会一点点的好看。 慢慢刚出生的时候也丑得要命,像一只没有毛的小猴子。 她还早产了一段时间,甚至还没郭子家的小郭刚出生好看。 她是不知道自己刚出生时的模样,竟然还嫌弃人家了。 不过还是得给这小丫头面子,不能在众人面前,说她刚出生的时候也不好看。 颜控的小丫头可以接受一切,唯独不能接受自己长得丑。 安秀内心深处虽然也觉得儿子长得不好看,但当有别人说自己儿子丑的时候,还是要替儿子解释一下。 “哪里丑了,我们家小郭就是还没有张海,等他长开以后肯定是大帅哥,要迷倒万千女同志的。” 说着指给慢慢看,小郭同志的双眼皮瓜子脸…… 别管安秀怎么说,慢慢这心里就是觉得弟弟长得不好看。 最后这一家三口都回家了,安秀还是没能让慢慢认为,她家小郭是个大帅哥。 回家后,门刚被关上,苏姚就感觉身上一轻,整个人被周言安给扛了起来。 这摆明了秋后算账的架势,至于算什么账已经很明显了。 这人已经凑过来,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打我的主意可以?” 苏姚心中吐槽,谁能想到,这男人看起来大丈夫,实际上是一个小气鬼,为了这种事也能吃味。 不过男人还得哄。 苏姚在他俊脸上亲了两下,“我随口说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再说了,我这完全是出于对你的信任,相信你即便是遇到女妖精,也不会东西。我们家周团长,会忠于家庭,忠于苏姚同志。无论是谁,想打你的主意在,这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但是你闺女年纪小,要是有人打她的主意,那就很可怕了。” 她特别狗腿的抱住周言安脖子,在他脖颈处蹭了蹭。 慢慢早就已经习惯父母之前的亲密动作了,她伸出小手乖乖地挡住眼睛。 这是之前慢慢撞见周言安亲苏姚,苏姚时候告诉慢慢,以后要是遇到这种情况,记住挡住眼睛,小孩子不能看。 慢慢特别的听话,苏姚说不能看,就果真挡住眼睛,就连小缝缝都没有露。 周言安似乎很快被苏姚给哄好,知道晚上慢慢睡着以后,这男人又翻起了旧账。 一时之间,苏姚都搞不明白,这男人是为了床上那档子事,才会翻旧账,还是只是单纯的小心眼。 这小心眼地男人翻了大半晚上的旧账,苏姚这下也学会了谨言慎行这句话。 苏姚当时说那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想到,还真有人想打她男人的主意。 作者有话说: 周言安: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重复一遍 苏姚:话不能乱说,饭也不能乱吃,会坏肚子感谢在2023-07-21 23:21:43~2023-07-22 23:5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夏又秋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elia、花点点 5瓶;程改改 2瓶;冬眠、lmrabbit、淡淡兰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二合一◎ 白秘书曾经有一段时间, 停止来周家拜访。 然而这样的日子还没过多长时间,她就故态复萌,几乎每天都来周家打卡。 比周言安和苏姚回家的频率还高。 她现在学聪明了, 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 周父周母, 对于这种明显有目的的上门,多少是有几分的不喜。 但是人家顶着一张笑脸上门,又不是跟自家有多大的恩怨, 像周老二一家那样, 就会把人给赶出去了。 虽然不喜欢白秘书, 却没说啥以后不许上门。 鲁大姐当然也不大喜欢这个白秘书, 觉得小姑娘家家的, 身上的算计太多,但她并不是这家的主人, 不会发表意见。 白秘书每次来家里, 都跟鲁大姐抢着干活, 不是擦桌子, 就是拖地。 按理说,家里有这样一人, 她能少干点活,应该很喜欢白秘书出现。 然而每次白秘书上门, 鲁大姐心里都烦得不行。 其实她每天的工作不多,也就是做饭收拾卫生。 鲁大姐不是住家的保姆, 她每天早上过来, 昨晚早饭周父周父上班, 她把家里收拾干净, 如果中午家里有人, 就做一顿中饭, 然后她回自己家,等到晚上晚点,再过来做完饭。 白秘书过来不是擦桌子,就是拖地,看着像是为她减轻负担了,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个勤劳能干的姑娘。 但事实上,她每天上午就已经打扫干净房间了,她晚上再打扫一遍,这是什么意思,嫌她早上打扫得不干净? 白秘书以为自己的举动,能给周家俩老人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毕竟勤快的女孩子,运气不会太差。 再不济也会叫保姆对她印象很好,毕竟她每天的举动,是给保姆减轻了负担,保姆应该感激她才对。 她却没想到,保姆非但不感激她,反而对于她的每次上门,都十分地厌恶。 鲁大姐好几次想要跟周父周母,说道说道,这姑娘又不是没有爸妈,每天晚上都过来,这算干嘛滴啊。 但是想想,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外人,说这话名不正言不顺,还是将话压在了心底。 这天白秘书下午放假,来到周家的时候,比周母回来的还早,周母在与其他厂的领导开会。 家里就只有周父在,鲁大姐在厨房忙乎。 周父在看报纸,白秘书本来想跟周父去搭话,但鲁大姐觉得虽然两人差着辈分,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老让这姑娘往周院长身边凑,这好说不好听啊。 鲁大姐于是说道,“小白,你过来帮大姐洗个菜?” 白秘书心里不情愿,却十分利索地起身,“好嘞,来了。” 白秘书进到厨房,案板上躺着一条已经处理过一半的大黄鱼,地上的盆里还有两条鱼,正在水里游,盆里的鱼很新鲜。 “呦,还有黄鱼。” 鲁大姐点头,“周院长单位发的。” 她随即安排白秘书,“我这边有点忙不过来,你帮我扒根葱吧。” 其实没啥帮不过来的,只是借机把白秘书给叫过来罢了。 白秘书不知道鲁大姐的心思,她按照安排去扒葱。 扒葱的时候,突然灵光一现,提议道,“周团长和孩子晚上过来吃鱼吗?” 鲁大姐随口回答道,“不回来吧。” 不然她也不会,晚上就只做一条鱼,足够周父周母一顿吃就行了。 白秘书很可惜说道,“孩子应该很喜欢吃鱼肉,我看这鱼还挺新鲜的。” 鲁大姐不知道她说这话的目的,没有随便接话。 就听白秘书继续说道,“不如我去给周团长一家送一点,大人吃不吃都无所谓,关键得让孩子能吃到。” 鲁大姐是很喜欢慢慢这个丫头,因此即便是觉得白秘书说这话,有点分不清自己的身份,因为喜欢慢慢,她还是说道,“那你去问问周院长。” 周院长肯定想让宝贝孙女能吃上鲜鱼,自己不吃没有关系,只要慢慢能吃上。 不过周父有些迟疑,白秘书跟自家没关系,哪里能让人家帮忙送东西。 家里有他和老婆子,她们两个人不能跑去家属院那边去送鱼,也不能麻烦鲁大姐去。 白秘书正需要找一个光明正大,能够靠近周言安的机会,她非常乐意去送。 听到她主动请缨,周父有些迟疑,“这样太麻烦你了吧。” 白秘书拼命摇头,“不麻烦的,我这回家也顺路。” 周父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听见白秘书说顺路,就真以为是顺路,于是麻烦白秘书给送过去。 目的达成,找到理由接近周言安,白秘书很高兴,即便是待会要走很长时间,她的心情还是很好。 为了能让鱼即便是到了家属院,依旧是一个活着的状态,白秘书连着桶还有水和鱼,给一起拎过去。 因为这一次送鱼的行动,不仅是周父,就连鲁大姐,对着白秘书的印象,都好了不少, 鲁大姐觉得自己以前真是误会这女同志了,她就是为人比较热情,看看这么重的水桶,要走上一个小时时间,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累。 白秘书拎起水桶的时候,不觉得很重。 直到走了一段路程以后,不仅觉得手里越来越重,还觉得身上越来越累。 原本苏姚周言安一小时的路程,白秘书拎着水桶,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 越走越没劲,等到达目的地,她已经满头大汗,差点哭出声来。 早知道这一路走过来,这么累,她绝对不会为了多在周言安面前刷存在感,而主动请缨过来送鱼。 为了能在周言安面前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白秘书用手帕将头上的汗水擦了擦,又将散乱的头发归置到耳后,确保自己现在的形象不多,她才到传达室,请帮忙通传,去喊一下周言安。 门口小战士早就注意到,她在不远处又是梳头发,又是擦脸,不过一直没出声。 知道这位女同志要找谁,他还挺激动的,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很快就能吃到瓜了。 周言安这时候还没下班,就有小战士过来通报,说是门口有一位女同志找,说是他的家人。 自称是家人,这是白秘书的原话,可不是小战士自己添油加醋补充的。 这一男一女,还自称是家人,也不怪小战士多想,任是谁都会想到男女关系那方面。 周言安听说大门外有女同志找,还是他的家人,首先想到可能是周淑靖或者林远美。 自打周家小妹,跟小战士说过,不要放两人进门以后,这两人就再也没进来骚扰过苏姚和周言安。 所以周言安猜测有可能是亲生父母那边的亲戚,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称是他家人的,竟然是白秘书。 对待白秘书,周言安比对着亲生父母还要冷淡。 而且他跟苏姚讨论过,白红欣和她母亲身上,绝对是有点什么问题的。 虽然现在还查不到真相,不妨碍他防备这人。 周言安脸上面无表情,“有事?” 即便是对着一张冷脸,白秘书依旧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今天周院长单位给发了几条黄鱼,我看这鱼很新鲜,就提议给你们送一点,咱大人吃不吃都无所谓,关键得叫孩子吃上。” 白秘书的袖子已经被撸到肘弯处,露出白莹莹的手臂,她弯下腰将水桶举到周言安面前,“呶,你看这鱼很新鲜呢。” 先被送到周言安眼前的不是水桶,而是一片白花花的手臂。 周言安侧过头,不去看眼前的手臂。 似乎注意到周言安的目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白秘书倒也不气馁。 她把水桶往周言安所在的方向倾了倾,“你看这鱼还活着呢,这一路走来可把我给累坏了,想要鱼新鲜,就只能连水带着桶,给一起拎过来。” 白秘书把桶放到地上,抬起手掌,给周言安看她原本白嫩,但被勒出红痕的手心。 这手掌心被勒的惨兮兮,再铁石心肠的人看见,都会动容,这一旁看热闹的小战士,抻起脖子,朝白秘书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觉得还真是有点可怜呢。 然而周言安这人,比铁石心肠还铁石心肠,他没有半分的动容,还因为白秘书的举动,十分的不耐烦。 这女同志是怎么回事。 周言安依旧没接话,白秘书咬了咬嘴唇,心里很是不服气,自己这一路拎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人怎么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会说,也太没有礼貌了。 眼见周言安不说话,白秘书只好继续自己的独角戏,假装没看见身后小战士眼睛亮晶晶,明显是在看热闹。 白秘书从口袋拿出刚才擦汗的手帕,她把手帕当成扇子扇风,笑得十分温柔,“现在这天儿可真热啊。” 她都因为过来送鱼,才会热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周言安多少应该表示一下,不说感谢,也至少得说一句辛苦吧。 然而不管是感谢,还是辛苦,她都没等到。 白秘书只好继续说,“周大哥,你们每天训练很辛苦吧。” 周言安还是不说话,白秘书又说,“我感觉你们都特别了不起。” 周言安这心里也不是毫无波动的,他这时候在想,明明是夸赞,为啥从他媳妇口中说出来的,就那么的悦耳。 一旁的小战士,这时候还在看热闹,要说他这每天的工作都乏味得很。 像是今天这热闹,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 别看这小战士面上很能绷得住,好像是在 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地猜测,这两人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男同志肯定已经结婚了,至于这位女同志自称是男同志的家人,主动过来送吃的,然而这位男同志的态度却十分冷淡。 小战士心里摇头,这些女同志也真是不长眼,找对象还是要找那种体贴的,像是他这样的。 不过在看这位的长相,也确实有能骗女同志的资本。 不管是个怎么样的关系,能让他看热闹打发时间就够了。 周言安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间。 “今天麻烦你了,我媳妇昨天还说想吃鱼,本来想着出去买,这下好了,不用去买。” 小战士听见周言安说媳妇想吃鱼,一瞬间眼睛瞪得比核桃还大,这是可以说的吗? 今天也太刺激了吧。 一瞬间,白秘书的眼睛也瞪大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过来送鱼,是为了撬你媳妇墙角,结果跑过来这一趟,还满足了你媳妇的口腹之欲? 苏姚可没说过想吃鱼,这不过是周言安随口说的,用来恶心白秘书。 他不是傻子,这白秘书嘴上说得好听,帮着过来送鱼,也不过是借口而已。 事实上,对于女人的想法大多藏在行为之中,大多数男人只通过看这人的行为,就知道这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那些对外声称自己看不懂,不过是扮猪吃老虎,在装傻罢了。 万一日后真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自己这边也能推得干干净净,都是女人勾引自己,自己单纯得很。 听到周言安说苏姚喜欢吃,白秘书的表情很显然有片刻的呆滞。 周言安没留给她说话的时间,就拎起水桶,自顾自离去。 他这举动,可把白秘书给气得够呛。 看着男人越走越远,甚至没有半分的留恋,可把白秘书给气得够呛。 自己辛辛苦苦走了这么远的路,没有跟对方拉近关系就算了,还是为别人作嫁衣。 小战士注意到苏姚的动作,收敛自己的视线,假装没看见这位女同志一连串的反应。 周言安拎着桶回家,正好遇见出门去接慢慢回家的苏姚。 他这次可比往常下班要早,苏姚问道,“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看见他手里的鱼,苏姚又问,“你提前下班去捞鱼了,在哪里捞的鱼啊,这也太新鲜了。” 周言安把鱼放到门边上,说,“我跟你一起去接闺女。” 苏姚没忍住笑了,在他脸上狠狠地嘬了一口,“哎哟,怎么有周团长这么好的爸爸,今天有爸爸妈妈一起接慢慢放学,我们家闺女肯定高兴坏了。” 周言安的唇角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果然他还是喜欢媳妇的夸奖。 苏姚挽着周言安的手出门。 以前苏姚是跟明月一起接俞烁和慢慢放学,明月听见斜对门的开门声,便开门要跟苏姚一起去接孩子。 刚打开门,就看见小两口手挽着,很明显是打算一起出去的。 更明显的是,苏姚忘记了要跟她一起接孩子放学。 明月站在原地,兀自生了两秒钟的气,还不敢气太长时间,眼看那小两口要走远了,她重重地咳嗽两声,才将要走远的两人注意力给吸引到自己身上。 苏姚看见明月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跟周言安一起去接慢慢,把明月给忘记了。 她转头冲着明月憨憨地笑了笑,“那个我跟周言安去接孩子,你就别去了,在家做饭,我们马上就把孩子接回来。” “对了。”苏姚松开周言安的手,打开家门,把门边上的木桶递给明月,“周言安不知道搁哪里搞到两条鱼,你在家给处理一下,咱两家今晚吃鱼。” 两家不管谁家得了什么好食材,都会叫对方来家里一起吃。 像是明月买到了好东西,在晚饭前就会叫孩子过去同志,苏姚晚上不用做饭了。 如果是苏姚在哪儿得到了好食材,就更简单了,直接送明月家里,让明月来烹饪,她手艺好嘛,交给她处理才不至于浪费。 明月心里冷哼,我也不愿意跟你们两口子同行,这一路上光是看你们俩秀恩爱,我光是吃狗粮都吃饱了,这影响吃完饭呢。 俞锐俞蔚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明月在家,往常这时候明月已经去隔壁印刷厂幼儿园去接俞烁。 这小哥俩还以为明月忘记去接俞烁放学了。 俞锐是整个家里操心最多的人,他赶紧问明月是不是忘记去接俞烁。如果忘记的话,他得赶紧去接。 明月被苏姚给抛下,肚子里还生着气呢,俞锐就听见明月机关枪一般突突突地说道,苏姚因为要跟周言安一起去幼儿园接慢慢,把她给扔下了,然后苏姚将功折罪,主动表示愿意把俞烁给一起接回家。 俞锐没忍住笑了,心想这两人感情倒是好,不过也难怪后妈会生气。 他安慰道,“这样也好,您少跑一趟。” 俞锐催着俞蔚去写作业,转头问明月,“咱今天晚上吃什么,我好像闻到了鱼的味道。” “馋猫鼻子灵,你没有闻错,咱们今晚吃鱼。”明月补充道,“苏姚送来的。” 眼看后妈这样子,已经不生气,俞锐才打开书包去写作业。 作为这个家里,乃至整栋楼的金牌调解员,他太难了。 苏姚原本以为周言安是跟手底下人上山,刚好遇见河里面有鱼,桶里的鱼是周言安自己捞的。 在去幼儿园的路上,周言安给苏姚解释起,这鱼的来处。 还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听到周言安说,这是鱼是周父单位发的。 “你回家了?”要不然,这鱼又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周父周母不可能为了两条鱼,单独麻烦司机给送过来,周父周母送过来,这更不可能的。 周言安摇摇头。 答曰,“白秘书给送来的。” 苏姚的脸皱成一团,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叫白秘书给送过来的。 是她刚才下午看书太困,起床的姿势太猛吗。 这个世界太疯狂,耗子都给猫拜年,不对不对…… “她这是想干嘛呀。”有时候苏姚不太能理解别人的脑回路。 苏姚暂时没有往白秘书看上她男人,这个方面去想。 周言安虽然是能感觉到白秘书有那种心思,却没有跟苏姚说,这倒不是他想跟媳妇隐瞒什么。 而是这些只是自己的猜测,如果是自己猜错了,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媳妇,那就太尴尬了。 因为不确定,周言安知道白秘书第二次过来送东西过后,才将他的猜测告诉苏姚。 至于说一定要告诉苏姚的理由,那就是白秘书这人,竟然暗戳戳说苏姚的坏话,通过贬低苏姚,试图抬高自己。 这是周言安没办法忍受的,虽然当场怼了回去,他还是觉得不解气。 嗯,得回家告诉媳妇去。 也不是什么话都适合跟媳妇说,像是这种自己被别的女妖精惦记,也要统统告诉媳妇。 周言安难免有些不自在,他从来就没有干过这种事。 有一种跟老师告状的感觉。 不过这夫妻期间,在男女关系这件事上,就不应该有所隐瞒。 换位思考,如果苏姚也遇见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周言安肯定希望媳妇回家以后会告诉他。 于是即便是觉得不自在,周言安还是告诉苏姚了。 苏姚听得满头问号,“你是说,这个白秘书,好像对你有兴趣。” 周言安点点头,简单将白秘书对他说的一些话,转述给苏姚。 苏姚上辈子做离婚律师的时候,遇到过不少把丈夫跟小三的撩骚记录发给他的妻子。 跟这些撩骚内容比,白秘书说的话肯定不算出格。 但就白秘书的肢体动作,加上她说过的某些跟自己对比的话。 其实还有更过分的,比如说穿着领口比较大的衣服,故意弯腰。 虽然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周言安很快的偏过头,不该看的东西,绝对没有看见。 像是这种听起来就很恶心的,还是不要跟他媳妇说了,免得污了他媳妇的耳朵。 “那你是怎么个反应?” 相比于想要撬墙脚的,苏姚更想知道自己男人是个什么反应。 周言安平素寡言,在跟媳妇在一起的时候,话却不少。 听到周言安说,他媳妇刚好想吃鱼。 苏姚没忍住笑了,伸手在他脸上揉了揉,“我们家周团长,这么懂事的。” 周言安嘴角翘起,身上的气势瞬间消失,整个人乖得不得了。 苏姚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周言安就是很懂事啊。 “来抱抱。” 很快,苏姚的思路又跳到了别的地方。 “所以,白氏快递今天送来什么好吃的?” 具体送过来什么吃的,就连周言安也不知道。 听见白秘书说媳妇坏话,他这心里不高兴,自然就没有注意到白秘书送来的是什么吃的。 苏姚掀开一看,是一块卤牛肉。 毋庸置疑,肯定是好吃的。 不然周父周母也不会叫白秘书给送过来。 苏姚由衷感慨,“白秘书可真是个好人。” 后世骑着电动车的同城闪送,每次下单还要付配送费呢。 白秘书这人,妥妥的大慈善家,靠着两条腿走过来,却分文不收。 作者有话说: 白秘书是经过苏姚盖章检疫过的大好人感谢在2023-07-22 23:53:22~2023-07-23 23:2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夏又秋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程改改 3瓶;Jessie、lmrabbit、淡淡兰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二合一◎ 慢慢到家以后, 看见桌上有切好的卤牛肉,小丫头尖叫一声,“是肉肉, 慢慢最爱吃的肉肉。” 这小丫头相当喜欢吃肉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肉都爱吃。 她那小米牙,吃炖的软烂的肉还好,像是卤牛肉这种肉质比较坚硬的, 她吃起来特别地费劲, 要嚼很长时间才能咽下去。 尽管吃着费劲, 这小丫头还特别喜欢吃。 尤其是牛肉这种不经常能吃到的肉类, 总之很喜欢吃肉就是了。 今天是周言安去幼儿园把慢慢和俞烁接回家, 他去接孩子的时候,苏姚就在家做饭。 等慢慢回家的时候, 晚饭已经做好了, 孩子和孩子爹回家直接洗手吃饭就成。 慢慢洗完手, 摸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嚼着。 苏姚瞪她, “别拿手抓,你又不是野人。” 慢慢嘻嘻笑出声, “我知道啦。” 其实有时候苏姚也喜欢直接上手抓,至于为啥要管慢慢, 这就因为她比较双标了。 慢慢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很满足的样子。 周言安给他闺女擦了擦脸上的汤汁, “好吃吗?” 慢慢疯狂点头, “好吃好吃, 以后还要吃。” “今天的牛肉, 还有上次在姨姨家里吃到的黄鱼, 都是爷爷奶奶给的,慢慢下次回家,记得跟爷爷奶奶说谢谢呀。” 慢慢的关注点,听见苏姚说是爷爷奶奶给的,瞬间身子前倾,很急切地询问苏姚,“爷爷奶奶来找慢慢了吗?” 苏姚摇头,“没有。” 慢慢又问,“那爸爸妈妈去爷爷奶奶家,都不带慢慢一起去。”心里好委屈的。 苏姚揉了揉这丫头的小呆毛,“不是的,是有人给送过来的。” 明显这丫头是想爷爷奶奶了,苏姚于是说,“这周五我们去爷爷奶奶家住两天好不好?” 慢慢讨好地冲苏姚笑笑,“妈妈最好了。” 笑得十分狗腿,像一个小哈巴狗。 要是长尾巴,这时候她的尾巴都会在身后摇来摇去。 苏姚给她夹了一块烧茄子放在碗里,“别光顾着吃肉,也要多吃蔬菜,营养搭配才能长得高高壮壮。” 似乎是小孩子的通病,慢慢喜欢吃肉,不喜欢吃菜。 叫她吃菜,就像叫她吃药似的。 如果生在后世,这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顿顿吃肉又不是做不到。 可现在想要顿顿吃肉,那就是很难啊。 苏姚给她解释这肉是怎样来的,“有一个好心人,知道我们慢慢喜欢吃肉,特意大老远给送过来的。”至于这个人是谁,又打了什么样的心思,还是不要让这小丫头知道了。 说真的,即便是知道白秘书看上她男人,苏姚却没办法对她产生敌意。 这怎么能叫小三呢,这明明是大善人啊。 毕竟家里每周能多吃到好几顿的肉,这都多亏白秘书了。 这是怎样一个充满大无畏的奉献精神啊。 慢慢很开心,“她真是个好人。” 苏姚也点头,“谁说不是呢。” 吃完晚饭,慢慢去隔壁逗弄小郭,周言安照例去刷碗。 苏姚挤到周言安身旁,“下次白秘书如果再来送货,你记得态度好点,可别把人给刺激得以后不干了。” 周言安埋头刷碗,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就听苏姚又说,“不过呢,这态度也不要太好了,毕竟你是有媳妇的人,你要是跟别的女同志关系太好,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周言安又嗯了一声,这一声显然比之前要高兴。 在这男人看不见的角度,苏姚偷偷地撇嘴,这男人可真是的。 不过刨除这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周言安是一个好男人。 没过两天,白秘书送来一块猪大肠。 这一路走过来,可把她给熏得够呛。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到底是第一次拎着的水桶对她的伤害更大,还是这一次送过来的猪大肠。 这猪大肠已经经过鲁大姐的处理,但还是难免会有一些味道残留。 拎着猪大肠,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白秘书整个人差点没撅过去。 觉得自己身上都沾染上了那股味道,这次她没有尝试跟周言安搭话,怕多待一秒会让周言安闻到她身上的怪味。 她本来想说几句讽刺苏姚的话,说上两句,诸如:苏同志怎么会喜欢味道这么大的食物,真是难为你了,一点也不为家里的男人孩子考虑,这样只顾自己不顾家人的行为,实在是太自私了…… 当时鲁大姐麻烦她送大肠的时候,说过这玩意苏姚喜欢吃。 如果是为了那爷儿俩愿意吃,白秘书毫不犹豫跑这一趟。 但如果是为了苏姚,那她就不愿意了。 自己是想要借此机会,在周言安面前能够多多地露脸,最好能让他通过这件事,看到自己善良又乐于助人的本质,从而对自己缠上好感。 又不是周家养的专门跑腿的丫鬟,还主人家喜欢吃什么,她就得专门负责去送不成? 她没有推辞,一来是不想破坏在周父周母心中,好不容易树立的好形象。二来也是想着,这样能多在周言安面前露脸的机会不多,自己要把握好,也能趁机在周言安面前,给苏姚上点眼药。 一个女同志,长得体体面面,怎么能喜欢吃这种带味道的食物呢,实在是太恶心了。 白秘书出发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跟这臭味的来源,相处的时间太长,自己被熏上了臭味。 别说跟周言安说相处,给苏姚上眼药了。 就是多说上两句话,都怕周言安闻到这个大肠的臭味,怀疑是她身上的味道。 以前白秘书总是会因为,每次过去送东西的时候,跟周言安相处的时间太短而苦恼。 周言安总是只跟她道谢,便拎上东西就离开。 这次明明周言安对待她,跟往常的态度一样,却让白秘书感觉到了他的体贴。 他一定是怕自己困扰,所以才会这样。 真想不到,他冷淡的外表之下,还藏了一颗体贴的内心。 白秘书忍不住想起了,之前在周院长家吃饭的时候,看见周言安特别耐心的照顾女儿和老婆。 自己如果嫁给他,也会被他那样照顾。 白秘书原本对母亲的怀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知道母亲所做的一切,1都是为了自己好,同时母亲的一些举动,让她感觉到十分的窒息,逼着她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但这次母亲逼着她,叫她想办法嫁给周言安。 白秘书突然觉得,母亲这样是为了自己好的,这周言安不光有一个体面的工作,能干的父母,还是个体贴家里人的好男人。 嗯,而且长得也不差。 看着周言安越走越远的背影,白秘书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小战士望着站在原地傻笑的白秘书,吓得整个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女同志莫不是精神方面有点问题? 要说,这也真是巧了。 这几天,每次白秘书过来送东西,都是这位小战士值班。 白秘书第一次送鱼过来的时候,小战士大受震撼,回去就跟同宿舍的战友分享了这件事。 这其他人虽然是好奇,却不相信。 当然不信了,自己每次值班的时候都遇不到,总不能人家女同志是看准了你值班,才特意过来的吧。 白秘书肯定不是特意看准了这位小战士值班,才找过来的。 这只能说一句真巧啊。 这位小战士完完整整地见证了,白秘书这三次主动过来送东西。 第一次的时候,他以为周言安和白秘书两人之前,有点啥不清不楚的关系。 虽然男方极力撇清,但女方那边的表现,这双方看着就像是有点啥。 但是等到第二次上门的时候,甚至双方没说上两句话。 当然,影响小战士看法的,不是这两人的互动,而是他觉得,这位女同志看着像个聪明人,怎么每天都给野男人送肉吃呢,现在这肉多珍贵啊。 你说你送过来,又不是单独给野男人一个人吃,人家老婆孩子肯定也要跟着一起吃的啊。 那就这脑子,说两人之间是有点啥,小战士绝对不相信了。 就凭这女同志的脑子,说她给男人当三,这是绝对是夸她了。 小战士猜,这俩人应该是没啥关系的。 至于一开始女同志说的,家里让她帮忙送点肉,这话小战士当初没有信,现在觉得应该是真的。 那个女同志是单纯乐于助人来的。 本来小战士十分笃定,自己的猜测。 这再见到女同志冲着人家的背影犯花痴,小战士一下子也搞不懂了。 你们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苏姚看见周言安拎了猪大肠回来,这肯定不是他买的,不用想肯定是白秘书又来找周言安了。 苏姚抄起手边的一个茄子,怼到周言安嘴边,就像是用话筒一般,“如实交代,你们俩今天都说什么了?” 周言安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势,“除了谢谢她意外,再没有跟她多说一句话。” 苏姚挑眉,“没跟她多说两句话,你很失望?” 该怎么说呢,苏姚不吃醋的时候,周言安心里特别不得劲。 她开始吃醋了,叫周言安更加的为难。 好像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周言安立马说,“我跟她又不认识,没什么好失望的,她如果不来,我才失望呢。” 苏姚这脸瞬间耷拉下来,就听见周言安又说,“她不过来,我媳妇和我闺女就吃不上肉。” 苏姚轻哼一声,“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油嘴滑舌。” 周言安微微颔首,表情有些谦虚,“全靠我媳妇教导有方。” 另一旁的慢慢,听见这两口子又开始腻腻歪歪,小脸皱成一团,“今晚吃大肠吗?” 猪大肠的味道重,慢慢也是很喜欢吃的。 爸爸妈妈在腻腻歪歪,这小丫头心里关注的只有晚餐有猪大肠吗。 苏姚应了一声,“吃,叫你爸先把大肠给处理一下。”家里每次吃这种味道比较大的东西,都是叫周言安动手。 周言安动手能力强,为人又比较龟毛,这种吃到嘴里的东西,都处理的特别干净。 让苏姚来处理,她当然也不会糊弄着来,毕竟是要吃到嘴巴里的东西。 虽然吃的时候,不嫌弃味道大,但处理的时候,却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恶心的。 周言安很快地应下,“好,我来处理。” 他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感谢闺女把他从刚才的难题中解救出来。 周言安端着盆,盆里面装着大肠,为媳妇闺女清洗大肠去了。 苏姚做了一盆干锅肥肠,慢慢被辣的全程斯哈。 吃完饭的时候,苏姚忍不住感慨,“知道这是白秘书的劳动成果以后,感觉这肥肠的味道更好吃了。” 慢慢一脸懵懂,不明白苏姚何出此言。 苏姚撸了一把她的头,“你不用知道什么意思,我就问你这东西好吃不?” 慢慢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好吃。” “好吃就行。”吃水不忘挖井人,她在心里感谢挖井的白秘书一分钟。 刚好明天周五,苏姚提前跟小丫头说,“明天带你回爷爷奶奶家,等你放学爸爸妈妈就接上你一起去。” 听到苏姚说能去爷爷奶奶家,小丫头一下子来了精神,比晚上吃了好吃的还要高兴,“太好了,我要给爷爷奶奶看我的新玩具。” 新玩具是靳劼寄给小丫头的,也只有他每次给苏姚写信的时候,随信都会给慢慢寄上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淘换到的玩具。 其他人给苏姚回信,都是寄上一些特产,就这小子,只给慢慢寄东西,且寄过来的东西只有给慢慢的玩具。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称得上是不忘初心了。 靳劼送给慢慢的每个玩具,似乎都能叫这小丫头特别的满意。 每当这个时候,苏姚就感觉自己不太了解小孩,她不理解这孩子为啥会那么喜欢那些玩具。 不过虽然不理解,还是尊重孩子的爱好。 周言安柔声,“好,那你上学的时候记得把玩具给装进书包里,千万别忘记带。” 第二天,苏姚去接慢慢,不是跟明月一起,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不同路。 而且苏姚是要等周言安一起的。 周父看见慢慢,可激动了,“爷爷的乖孙女,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爷爷快要想死你了。” 慢慢的反应跟周父几乎一模一样,那叫一个夸张,“慢慢想爷爷。” 这爷孙俩抱在一起,周言安和苏姚就好像是那叫至亲分离的恶人。 两人不仅跟这氛围十分的格格不入,甚至被周父嫌弃,杵在这里站着,有点多余。 苏姚冲着周言安耸耸肩,留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她则钻进厨房里,帮着鲁大姐择菜。 鲁大姐不用苏姚干活,“哎哟喂,你这好容易回家一趟,怎么还来干活了,你快出去歇着。” 苏姚笑着说,“咱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干活不干活。” 她压低声音,“而且住在客厅里,得让我爸觉得我多余了。” 鲁大姐没忍住笑了,苏姚未必觉得自己多余,不过是主动进来干活,说出的理由,让人十分的忍俊不禁。 鲁大姐摆摆手,“这哪儿能啊,你公婆稀罕你还来不及呢。” 客厅里传来周父问慢慢,“乖孙女,前几天的黄鱼好吃吗?” 慢慢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好吃,慢慢很喜欢。” 宝贝孙女喜欢吃,这可比周父自己吃进肚子里还要满足。 慢慢这时候也想起了,苏姚之前告诉过她,见到爷爷奶奶,要对爷爷奶奶说谢谢,她说,“谢谢爷爷。” 周父笑得一脸慈爱,“不用谢,爷爷奶奶的好东西都给慢慢,这都是应该的。” 周言安听见这话,不赞同地说道,“爸,您别这样说。” 周父哼了一声,“你少管我,我愿意干嘛就干嘛,用得着你来教我做事。” 先被周父骂了一顿,周言安能有什么办法。 自己从小打到,周父都没有打过一下,骂过一句。 现在因为教养孩子,出现了分歧,周父已经不止骂过他一次了。 周言安心里叹气,隔辈亲这话,还真不是说着玩的。 爸妈都是正派人,偏偏到了这小丫头这里,完全没有原则。 在老人面前,甚至不能教育孩子,不然肯定会被批评。 然而自家这是个闺女,教育的时候打不得骂不得。 不止他一个人舍不得,就是他媳妇也不能允许跟孩子动手。 慢慢又拿出了自己书包里的玩具,给爷爷分享。 现在的玩具,相较于十几年前,其实没多大的创新,能玩的也只有哪几种。 尤其是适合小姑娘玩的游戏,那就更少了。 之前过年的时候,黄厂长带着侄子来家里挑拨周父周母和儿媳妇的关系,这让对于亲家知之甚少的老两口,有一些愧疚。 这儿媳妇讨得容易,自己两个老家伙,当天晚上就反省自己的行为了。 儿子领回来一个水灵灵的儿媳妇,还附带一个乖巧可爱的孙子。 这周围的老战友家,就没有谁能比自家娶儿媳妇更简单的。 自家这边从来没有问过儿媳妇娘家的事情,这实在不应该。 周父听见慢慢说玩具是舅舅给送的,于是就循循善诱询问慢慢关于舅舅的情况。 然而周父问的再多,慢慢能说的也只有舅舅今年几岁了,每天要上学。 周父询问再多的内容,诸如姥姥姥爷,还有其他的舅舅姨妈,这样的问题却得不到慢慢的回应。 慢慢对于姥姥姥爷这样的概念,是没有印象的。 从小苏姚和周言安就没有跟她提起过,关于姥姥姥爷是个啥。 像是跟苏姚关系好的明月家娃,亲姥姥姥爷在千里之外,至于后妈的父母,那就更谈不上彼此之间交往了。 明月自己跟那两个父母,都没有过多的接触,自然不会让三个继子,跟她父母扯上什么关系。 俞家三个哥哥都没有姥姥姥爷,慢慢自己没有姥姥姥爷,这件事似乎也很正常呢。 周父问了半天,没从这个小丫头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话。 其实就连慢慢都不知道,靳劼不是她亲舅舅,之所以有这么一个舅舅,完全是他自己赖上苏姚和周言安的 直到周母下班回家,周父还是不知道苏姚的基本家庭情况,倒是知道了慢慢舅舅都给慢慢买了多少玩具。 苏姚小声跟周言安说,“为啥你这样不爱讲话的人,能生出一个碎嘴子的闺女?” 这丫头实在是太能说了,别管跟谁都能唠,要是遇见熟人,那就坏了,这丫头能把家里的事都给抖搂干净。 恨不得叫全世界知道,爸爸妈妈在家里总是亲亲。 小丫头还很是哭闹,爸爸只亲妈妈,都不亲宝宝。 周父周母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听见小孙女说儿子儿媳妇在家 两人就只当这不是啥了不起的事,赶紧岔开了话题,不能叫这小丫头继续说了。 这丫头年纪小,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周父周母是不想让这么小的孙女,就跟爸爸妈妈分房睡。 这种事情,叫长辈知道,饶是苏姚这种厚脸皮,都忍不住老脸一红。 周言安别看面上镇定自若,实际上整个人已经红到了耳朵尖,别说不敢看父母了,就连媳妇都不敢看。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在家的时候,两口子想要说点见不得人的事,都得等到这丫头睡着以后。 有些事情,这自家人听见就算了,要是让外人听见,那可不得了。 像是这种两口子之间的相处,叫这臭丫头给说到外面,这还没啥。 两口子在家对白秘书跟黄厂长的一些猜测该告诉别人,那就坏菜了。 两口子曾经跟慢慢说过,不要跟外人说家里的事情。 现在看来,这叮嘱完全没用。 这小丫头跟人唠嗑能说点啥,无非是自家得一些事情。 以前苏姚讲私房话的时候,就会偷偷地避着这个丫头,现在觉得以前的司机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更是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不管干啥,都得避着这小丫头。 总感觉,这丫头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把家里的很多事情都告诉给了外人。 慢慢:嘿嘿~ 慢慢幼儿园老师:嘿嘿~ 今晚的饭桌异常沉默,周父周母无意间窥探到小两口的相处,此刻难免有些尴尬。 虽然说儿子儿媳关系好,总比小两口关系不好要强。 但是这玩意听起来,他们这些当长辈的,也很难为情啊。 整张饭桌上,最无忧无虑的人就是慢慢了。 正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的年纪,更是不知道大人的忧愁因何而来。 因为这一家三口回来,鲁大姐要多炒两个菜,免得饭菜不够,被苏姚给拦住了。 让鲁大姐回家休息去,炒菜她自己来就成。 因此桌上额外有两道菜,是苏姚做的。 周父周母对于儿媳妇炒的菜,给予了极大的肯定。 “苏姚这菜炒得真不错。” 其实苏姚的炒菜水平只是普通,被夸得像是御厨转世似的。 不过这玩意得看跟谁相比了,跟明月这种专业的厨师,那肯定是没办法比的。 如果是跟这个时代的普通家庭主妇相比,她的水平能略强那么一点点。 但这跟苏姚本人的能力没关系,这主要因为苏姚后世看到过很多做菜的视频,总能学到几招。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是能够高于自身的高度。 等吃完饭以后,苏姚把慢慢给支开,叫她回房间写作业去。 慢慢一个幼儿园的小崽崽,有个鬼的课后作业要写。 不过她还真被苏姚的气势给唬住,以为老师给自己留了课后的作业,乖乖地上楼去了。 如果不是这丫头在周父周母面前,把她跟周言安给出卖了,现在苏姚想说点啥,也不会避着她。 没办法,怕她出去跟外人说自己的事情。 周父周母一看儿媳妇这样子,明显是有话要说,还是不能叫孩子听见的内容,两人敛了敛衣襟,整个人坐直了一点,以表示自己在认真听的态度。 苏姚给周父周母各倒了一杯水,推到两人面前,然后才开口,“爸妈,您这周不是叫白秘书,帮忙给我们那边送了几趟吃的。肉很好吃,我们都很喜欢。” 这很明显的先抑后扬,周父周母等着她后面的但是,就听见苏姚说,“但是吧,那个白秘书好像对您儿子,有点啥不清不楚的意思。” 苏姚已经说得很有指向性了,周父周母也不是啥也不懂的单纯年轻人。 说起来,谁还不是从小年轻这时候过来的,不至于问出来,自家儿子已经结婚,她怎么能对着自己儿子有那种心思。 周父周母都是正经人,没有被点破的时候,谁也没有朝着这个方向多想过。 这突然被苏姚给点破了,就觉得白秘书处处都是问题。 其实白秘书刚开始的时候,对周言安真没有心思。在她心里,周父周母才是她要讨好的对象,周言安甚至是竞争对手。 现在这不是,周父周母这条路走不通了,就想着换到周言安那条路去。 周母是个先反思自己的人,她立刻抄起手上的报纸,就往周言安身上抽,“你给我老实点,你要是敢干对不起老婆孩子的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先跟组织举报你乱搞男女关系,有我的面子在,你别想好过。” 虽然是周言安亲妈,但她更是一个女同志,最不能接受有另一半的男同志乱搞男女关系。 即便这人是自己儿子,那也绝对不行。 甚至正因为是自己亲儿子,更是绝对不能姑息。 面前一个人是媳妇,一个是老娘,周言安有些无奈,“我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不知道吗?” 周母十分的冷酷无情,“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小子给我小心点。” 苏姚没忍住在一旁嘻嘻笑,竖起大拇指,“我婆婆者,女中豪杰是也。” 周母小时候接受过不短时间的私塾教育,四书五经类的国学是她的必修课。 对于儿媳妇这明显有语病的话,周母就只当自己是个不识字的文盲,没有出声纠正。 当然,私心是被儿媳妇的马屁拍得心情舒畅。 即便是有语病的话,那也是可以忍受的。 周母不分青红皂白地要大义灭亲,周言安只能向媳妇求助。 毕竟另一个能救他命的人,这时候在房间里写莫须有的课后作业呢。 有一个愿意无条件维护自己的婆婆,苏姚心里挺高兴的。 苏姚百分百地相信,她婆婆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苏姚伸手拦了拦,“哎哟,您先听我说。现在还不急着动手,等万一您儿子哪天真干了什么坏事,您动手没用,我建议动刀子。” 周言安很无奈,这也只有亲媳妇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作者有话说: 推荐基友新书《漂亮亲妈闪婚后[七零]》欢迎收藏 作者:听金坎 徐瑶和亲妈一起穿越了 她成了拖油瓶,跟着亲妈嫁到根正苗红的继父家 邻居都说,杨家有三个亲儿子,肯定不喜欢徐瑶。 所以刚到杨家时,徐瑶嘴甜如蜜,软得像团棉花糖 但笔盒里的虫子,床上的癞蛤蟆......都让徐瑶忍无可忍。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徐瑶抓了三条菜蛇…… 后来,几个老邻居上门时,却看到杨家三个崽,一个给徐瑶扇风;一个巴结地问西瓜甜不甜;还一个在帮徐瑶抄书。 邻居们:说好的女娃不得宠呢? 三个哥哥:呵呵 感谢在2023-07-23 23:23:51~2023-07-24 23:0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大tian 18瓶;程改改 2瓶;淡淡兰亭、李嘻嘻、68088947、侃.、我一只猫没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二合一◎ 先警告完儿子以后, 周母又安抚儿媳妇。 “我跟你爸不知道她存了那样的心思,苏姚你放心,以后不让她来咱家了, 她就算是过来, 也不让她上门。” 周父周母是害怕儿媳妇因此而不开心,说了很多诸如不跟那家来往的话。 跟儿媳妇保证完,周父又去警告儿子。 可以说, 周言安被这老两口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虽然白秘书目前的行为, 不仅没有对自家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甚至是因为她的存在, 家里多吃了两顿肉。 但苏姚也不至于觉得这位女同志是啥好人, 这女同志毕竟还惦记着她男人呢。 老说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苏姚也不至于为了两口肉, 每天叫自家的好白菜天天往猪嘴边拱。 她的心还没有那么大呢。 不过周母还真是被这位女同志给气得够呛, 饶是哪个正派人, 遇见哪个人想要拆散自家感情很好的儿子儿媳, 都会非常的生气。 更何况,她本身就极其厌恶这种想要拆散人家小两口的不道德行为。 她这个人的道德标准可是很高的。 苏姚看见婆婆气成这个样子, 看见周父也不由来了气,“你说你, 每天在家,也不警醒着些, 怎么能让那个不安好心的人, 往咱孩子身边凑呢。” 周父又哪里知道, 白秘书是看上他儿子了。 明明几个月前, 还一门心思想给他们老两口当干闺女呢。 周父但凡看出来白秘书有那样的心思, 别说让白秘书往儿子儿媳身边凑了, 就是她再想上门,都不会开门让人进来的。 遭了池鱼之灾的周父这时候却不敢回嘴,虽然当初是白秘书主动提议,要去家属院那边送东西,但这是经过他同意的。 这能怪谁,只能怪自己老眼昏花识人不清。 被周母批评的时候,周父也只能低头受着。 小老头像个小学生一样,低头乖乖被骂。 莫名有那么点子可怜,周言安替当爹的说话,结果被周母无差别攻击了。 接收到周言安求救的眼神,苏姚只好开口说道,“嗨呀,这件事也不能一味地看缺点,其实那位白秘书也为我们带来不少的好处。” 这下周母看向苏姚的眼神,也不是特别的友善,可明明白秘书打算抢的是她男人。 苏姚坐到周母身边,亲亲热热地挽住婆婆胳膊,“您看啊,要不是因为她,我们家这两天能吃到鱼吃到肉吗?” 虽然她出发点是坏的,却给自家带来了很多的好处啊。 周母又冷哼了一声,“那是因为她蠢。” 想干坏事,都没有那个脑子。 虽然苏姚这么说,周母却丝毫没有被她说动,她对白秘书的厌恶已经到了无以言语的地步。 坏心办好事,难道这人就能被称为好人了吗。 周母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苏姚的脑袋,“你知不知道,她是想抢你男人,你的心怎么那么大。她但凡有点脑子,你男人现在早就被人拐跑了。” 周言安满头黑线,他怎么就成了那种意志不坚定的人。 来个女同志,随便使用上一些手段,他就会立马变心。 对他也不要那么没有信心好不好? 周父对着自己儿子,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他刚才也只有让媳妇按在地上批评的份。 他们周家天生的怕老婆,不管是他还是他弟弟周老二。周母在家就不说了,典型的说一不二。林远美在家里,那直接是一言堂,压根没有丈夫孩子开口的份。 周父这段时间算是看明白了,自家儿子看似在家里很有话语权,实际上也是继承了老周家的优良传统,媳妇负责说一不二,他负责听话。 苏姚憨憨地笑,对周母说道,“所以我跟您告状,希望您能给我做主。” 她一副娘俩好的模样,搂住周母特别亲热。搞得身边周母似乎不是她婆婆,而是她的亲妈。 别看周母身体十分抗拒,实际上心里别提有多熨帖了。 她跟周言安虽然不是亲母子,却胜似亲母子,两人的性格十分相像。 就说周言安的口嫌体正直,那可是跟周母如出一辙。 苏姚心里笑了笑,有一个跟老公性格一样的婆婆,是个怎么样的体验。 答曰,只要拿捏住了老公,就知道了要怎样拿捏婆婆。 周母虽然话语里面有些嫌弃,实则却在实心实意地站在苏姚的角度考虑,“虽然你男人是我儿子,那我也得说两句实诚话,可不能太信任男人。如果只是为了多吃两顿肉,就让他去跟白红欣接触,那你可就太傻了,一旦事情超脱你的掌控,你想没想过自己怎么办?” 周言安就只当自己是个聋子,他耳边是亲妈和老婆,对他出轨的可能性分析。 不过媳妇到底是亲的,会主动帮他讲话。 苏姚说,“不过呢,我们也要对您儿子多一点的信任,也得相信他这个人为人正直,断断干不出那种事情,对不对?”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话当然要说得好听一点,这男人要是真敢干点啥,那再两说。 周母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这臭丫头唱红脸,倒让自己成了唱白脸的了。 再看不远处的周言安,一副感动到不行的表情。 可把她给嫌弃坏了,这从前挺机灵一小伙子,怎么每次遇到跟他媳妇有关的事情,就跟没长脑子似的。 就不愿意看周言安这没出息的样子,周母摆摆手,“行了,既然你觉得自己男人好,别杵在我眼跟前了,赶紧回屋看看孩子。我们慢慢那么好一孩子,怎么遇上你俩这样的不靠谱父母。” 苏姚亲亲热热地牵起周言安的手,“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冲着周父周母眨眨眼。 周母说着快走快走,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周父趁着苏姚不在的时候,单独跟把周言安叫到面前,好好的教育了一顿,中心思想就是,不许搞那些里个啷,好好过日子,不然打断他的腿。 等回到家属院以后,周言安便把来自周父周母对他的警告,转述给苏姚。 最后他总结道,“虽然是我父母,却更喜欢你。” 苏姚也很得意了,“那是因为我比较招人稀罕了。” 周言安一本正经的点头,“你说的没错。” 两人之间冒粉红泡泡的氛围,直到慢慢这小丫头进来,才噗的一下瞬间消失。 小丫头看见爸爸妈妈靠得很近,立马冲过来,“爸爸妈妈你们在吃什么!” 能吃什么,当然是少儿不宜的东西了。 慢慢指着苏姚的嘴唇,“妈妈吃辣辣,慢慢也要吃。” 苏姚克制自己,不要去触摸有些发麻的嘴唇,她也没有照过镜子,打啵过后的嘴巴,跟吃完辣椒的嘴唇很像吗? 不过小孩子还是要糊弄的,不然明天整个幼儿园就会知道,慢慢的父母偷偷吃辣椒,导致嘴唇红红的。 小孩子肯定不懂,这个吃辣椒是个什么意思。 已经结了婚的幼儿园老师,就肯定知道了。 以后还得去幼儿园老师手里接孩子,如果这种事情叫外人知道了,这这这这也太尴尬了。 苏姚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大白兔,这糖还是周言安从闺女那里没收的。 周父周母特别纵着孩子,慢慢喜欢吃糖,他俩就毫无节制偷偷给慢慢塞糖。 周言安和苏姚又怕这小丫头吃糖把牙齿吃坏,是不允许她吃糖太多。每次从周家回来,慢慢的小兜兜里都会藏上几块糖。 小丫头还以为父母不知道,每次爷爷奶奶都会给她买糖果。 为了不让这崽因为吃糖太多,把牙齿吃块,每次从周家回来,周言安都会悄默默地搜慢慢身上藏的糖果,搜到的糖果全都到了苏姚手里。 慢慢这丫头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糖果全都被爸爸给缴获了,还以为是被自己给吃掉了。 这次苏姚用来哄慢慢的糖果,就是周言安从慢慢那里没收的。 果然,年纪小比较好骗,一颗糖就让她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只有两口子的时候,苏姚十分发愁地问周言安,“咱家这姑娘也太好骗,一颗糖就能把她骗走。” 当妈的十分发愁,生怕自己家崽以后会被骗子用两块糖骗走。 周言安这个爸爸,这时候却没有很担心,“也别把你闺女当傻子,你给的糖,她才会受骗,陌生人给的糖没用。” 有点不忍心告诉苏姚,她想用一块糖,叫慢慢忘记一件事,这属实有点难。 给慢慢的是大白兔,不是忘情水。 小丫头只是当时不提那件事,不代表她忘了。 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苏姚了。 白秘书跟着母亲的指导,一点点靠近周言安,从而让其对自己产生好感。 这一切进展都很顺利。 结果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去周家的时候,周家那个保姆不允许她进门了。 白秘书以为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姐,她才不允许自己上门。 原本是不应该跟这位大姐发生冲突的,毕竟她每天待在周家,要是在周院长两口子面前,说上两句她的坏话,那就糟糕了。 但是就这样被堵着门口不让进,白秘书整个人很气愤。 凭啥啊,说的再怎么好听,她只是一个保姆,干那种伺候人的活,凭啥不让她进去啊。 她有什么权力,站在门口不让自己进去。 自己是客人,她是保姆。 归根结底,自己比她还是要高一等的。 白秘书与她母亲相比,还是嫩了一点,同样是遇到这种情况,白母就不会在当场直接闹开。 这一来会影响自己在对面心中的形象,二来也会叫双方的关系,进入一个无法挽回的程度。 一直以来,自己的目的都是跟对方打好关系,而不是跟对方闹翻脸。 虽然白母不是什么好人,在与人相处中多以算计为主,现在也想叫女儿做那种不道德的事情。 但这就是她的行事准则,可以算计所有人,甚至就连自己也可以成为被利用的一环。 白母做一切事情,最终目的都是替女儿考虑的,在她出事之前,她将女儿保护的很好。 冲锋陷阵永远是自己来,才不舍得女儿。 她现在出事了以后,没有办法再干以前的那些事。但是她们娘俩靠着干那些亏心事,却是实实在在获得了好处。 尝试过走捷径,就再也不愿意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实干活。 白母自己不行了,就叫闺女顶上。 但是她闺女从小没有干过这种亏心事, 但是智商这玩意也是老天爷给的,白秘书的智商没有遗传擅长算计的老妈,反而遗传了那个普通老实人的亲爸。 明明不够聪明,却要干那等最是费脑子的事。 白秘书以为自己只是跟鲁大姐闹翻,这只会让周院长夫妻看清这人的真面目,不会影响自己在周院长夫妻心中的形象。 可事实上,她在周家门口跟人大吵大闹,只会让主家觉得丢脸。 白秘书也不想想,鲁大姐一个帮工,怎么可能越过主人家,代替周父周母禁止客人上门。 还不是因为得了周父周母的嘱托。 鲁大姐对于这女同志,是有些不喜的。 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不喜欢,就是觉得这姑娘过于热情。 老话过犹不及的道理,这姑娘可能不清楚。 不过即便是自己不喜欢这个姑娘,她自己不喜欢,是没有办法不让人家上门的。 还是得了周父的嘱咐,周父给出的理由,是这个姑娘跟老二一家的关系好,因此还是别让她上门了。 他当然不能说,这女同志看上他已经有了媳妇的儿子,这叫外人知道以后,自己儿子的名声,也会相应地受到一些影响。 周父也没想到,这姑娘会不管不顾地直接闹出来。 为了不让邻居看热闹,他这时候不得不站出来,“小白同志,小鲁刚才那话,其实是我的意思。你大概不知道我们家的原则,那就是跟我弟弟一家有关的人和事,一概不接受其上门。” 这个七拐八绕的理由,也难为周父能够找得到。 白秘书的干爹,是周父侄女儿的夫家大伯。 周父侄女婿白秘书要叫他干哥。 白秘书哪里知道,黄厂长竟然还能跟周院长扯上关系。 但是她这时候不明白的是,干爹跟周院长有亲戚关系,这是一件好事,为什么会因为这个缘故,不让自己上门呢。 周父想着赶紧把这女同志给打发了,他赶紧说道,“我们两家已经断绝关系了,还让你上门,这就有违我们的原则了,所以真是不好意思,你以后还是不要上门了。” “你天天往厂长家里跑,这让同事看来,对你的名声不好,人家怕是会说你这人逢迎媚上,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 周父现身,白秘书再也没有赖着不走的理由了。 她可以跟保姆闹,却没有胆量在比自己更有社会地位的周父面前回嘴。 犹豫了两秒钟以后,她低下头选择离开。 实际上这也是周父第一次做这种,不给人留半点情面的事情。 他十分地紧张,手心里全都是汗。 强作镇定地跟鲁大姐说,“回去吧。” 鲁大姐点点头,跟在周父身后把门跟关上。 回到家里以后,周父跟鲁大姐道谢,“小鲁今天辛苦你了。” 鲁大姐摇了摇头,说了句不辛苦,“这姑娘……” 她想说自己对于白秘书的感觉,想了想还是把话给咽到了肚子里,归根结底自己不是这家中的成员,这话自己来说,多少有点不合适。 周父这心里也在琢磨,以后告诉门卫,别让他们再把这姑娘给放进来了。 白秘书离开周家以后,有些浑浑噩噩,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被周家人给拒之门外,在这之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神情恍惚地在大街上行走,自己现在肯定不能回家,前一天晚上已经告诉了母亲,今天下午去厂长家,会晚一点回家。 如果现在就回家的话,被母亲知道自己彻底被周家拒之门外,母亲一定会把她给臭骂一顿。 为了免除批评,白秘书选择将这件事隐瞒,并且尽可能补救。 很奇怪,往常这个时候,路上都没有多少人。 今天路上却有很多人,而且大家都在讨论着一件事。 尽管她没有故意停下脚步,却似乎听见大家讨论的话题,似乎跟高考有关。 她身边路过了很多人,不管是十几岁的,还是二十几岁的,甚至三十几岁的人,都在讨论着高考。 哦,原来是恢复了高考了。 明明也是年轻人,听说这件事以后,白秘书却没有这些路人那样,听起来开心。 她从来就没有读大学的想法,即便是恢复高考,也不会对她的生活产生影响。 也不能说不想读大学吧。 她只是不想考大学,换句话说,她比较了解自己的实际情况,知道即便是考大学,她也是考不上的。 她想读大学,是希望不需要考,也能去读。 简而言之,她希望是可以被推荐上大学的。 不过一直没找到那个机会。 白母当初搞出那一套,除了想叫女儿能够顺利结伴,也是希望有自己的这个名声顶着,可以叫女儿入职以后,能够被推荐去读大学。 毕竟女儿还有一个当厂长的干爹,自己也是为厂子做出过大贡献的。 出乎白母意料之外的是,女儿的这个干爹,很快就退休了。 谁能想到,在钢铁厂建厂以后一直在的人,没过多久就退休了。 别说当靠山了,靠个屁啊。 一下子计划全都被打乱,白母重新谋划以后,希望女儿能跟黄厂长的好友,也就是周母能够处理好关系,最好是成为她的干女儿。 白母是想女儿先跟周母打好关系,最好是能够成为她的干女儿。 却不想,自家女儿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似乎是只听见了要给新来的副厂长当干女儿,并且以此为奋斗的目标。 甚至在跟人家交往的过程中,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可把白母给气的够呛,她这么聪明一人,怎么生出这么没脑子的闺女,见识跟她那个死鬼爹,一个模样。 白母希望能通过女儿成为新厂长的干女儿,从而获得推荐上大学的名额。 因此白秘书在听见身边经过的路人,都在念叨推荐上大学的时候,又想起了自己母亲,她抿了抿嘴低下头快走几步,试图能尽量离身边人远一点。 然而不管是去哪里,恢复高考都是今天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停止了十年的高考,今天在广播中,终于传出要恢复高考的消息,无论这家里有没有要参加高考的人,也不妨碍大家议论这件事。 恢复高考这件事,影响的是成千上万的学生。 然而这件事,影响的又不只是学生这一个群体。 有远见的人,通过这件事,看到了国家在大方向上的一个改变。 苏姚也在家里跟明月讨论这件事,中午外面的广播通知了这件事。 在自家听见了这个广播以后,苏姚就迅速冲到了明月家。 “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国家恢复高考了,我们可以参加高考了。” 明月清楚地明白,恢复高考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她这段时间努力学习,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能参加高考,成为一个大学生。 她最初没有听明白苏姚的意思,意味苏姚想要参加高考,虽然苏姚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但她支持苏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知道苏姚拉着明月的手欢呼,“恢复高考了,我们一起参加高考,一起去上大学!” 饶是苏姚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恢复高考,在真的听见的这一刻,却是免不了的激动。 明月跟着苏姚尖叫了有一会,才意识到苏姚刚才那话是个什么意思。 是要自己跟她一起参加高考。 明月停止尖叫,看向苏姚,“我跟你一起高考?” 苏姚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呀对呀。” 明月松开了苏姚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我不行的,我才上了几天学,怎么就能去参加高考了。” 明月说起话来有些结巴,“我我我,一年多以前还是个文盲呢。”其实她早就认识字了,只是心底里觉得自己不行。 苏姚不管她的反应,在沙发上坐下,“不行就不行呗,万一你参加考试,结果很行呢,这又不是叫你去上刑场,不过是一场考试而已,这次没考上咱还有下一次呢。难道你就不想去更高的学府学习,感受大学是个什么样子吗?” 不得不说,苏姚虽然在哄人的时候特别最笨,在劝别人干点啥的时候,嘴皮子利索得就像是搞传销的人。 苏姚的最后一句话,让明月有一些心动。 她是很想要去大学看看,如果能成为大学里面当学生,那就更好了。 因为这句话,她又想苏姚关于参加考试的那几句话,其实也没错。 她去尝试,哪怕没考上,这也没关系。 而且她是的确很想上学啊,这个世界很好,女子也可以跟男子一同去上学,这是上辈子的她从没有想过的一件事。 苏姚还在劝她,“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考上的,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就问我,咱现在距离考试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咱这几个月突击学习,相信我咱肯定能考上。” 明月不愧是能成为小说女主角的人,很快就下定决心。 她紧握住拳头,目光坚定,“你说的对,我跟你一起参加高考。” 苏姚笑了,“这就对了,我建议你去问问,之前参加的夜校,可不可以临时组成一个高考突击班,光是纺织厂那边,应该就有不少人想要去参加高考。” 明月能够接受纺织厂夜校老师的教学方式,如果这几个月能继续跟着夜校老师学习,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然的话,咱附近的高中,应该会临时组成高考班,跟着高考班临时抱佛脚,这应该是可以的。” 明月不停地点头,“我都记下了,我记得你是高中学历,我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就过来问你,你可不能嫌我笨。” 苏姚伸出食指,做出一的手势,明月一时之间不理解她的意思。 这是在叫她嘘声,觉得她说的都是废话,是看轻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脑中的猜测无数,结果就听见苏姚说,“过来问一个问题,用一个猪蹄来换,卤猪蹄烤猪蹄麻辣主题都行。”哧溜,突然好想吃烤猪蹄。 明月嫌弃地推了一下她的脑袋,“瞧你这出息。” 在晚饭桌上,明月十分郑重地告诉家里人,她要参加高考。 饭桌上的其余一大三小,都被明月的这个决定给惊到了。 俞锐脑子里想的是:啊,什么时候恢复高考了,后妈怎么就要去参加高考。 俞蔚是这其中受到震撼最小的人,他脑袋里只有面前的饭菜。他也不是没有听到明月说要去考大学,他小脑瓜里面,十分神奇想到的是,他妈忙着考大学,就没时间每天监督他写作业了。 俞烁自来唯妈妈马首是瞻,不管明月说啥,他都是相当的支持。虽然不懂啥叫考大学,但妈妈要考,那就去考。 这大概就是受时代的影响吧,问后世像是俞烁这个年龄的小孩有什么梦想,全都是要考清北,哪怕不知道清北是啥,但梦想就是考清北。 像是俞烁小的时候,早已经暂停高考多年,他当然不知道啥叫高考了。 俞淞本人,虽然是家里唯一成年的男同志,却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像是明月说要参加高考,他连问两句都不敢,生怕这落在媳妇耳朵里,变成了不赞同。 他默默低下头往嘴里扒拉饭,跟他二儿子俞蔚这时候贼像。 另一边,俞家的斜对门,也在讨论参加高考这件事。 这毕竟是一件大事,不只是参加考试而已,真能如愿考上的话,苏姚是要去上学的。 有四年的时间上学,以后还会参加工作,就会相对的忽视家庭。 这对整个家庭的影响都很大,需要事先跟周言安说一下。 周言安还是比较了解自己媳妇的,他问道,“跟你的小姐妹一起参加高考?” 苏姚歪头看他,“不行嘛?” 周言安眉头舒展,语气特别骄傲,就好像苏姚不是打算去考,而是已经考上了,“当然行了,我媳妇真棒,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参加高考的。” 慢慢在压根就挤不进爹妈中间,她不停在问“高考是什么”,然而没人理她。 慢慢爸爸这时候正在夸媳妇,“咱家以后也有大学生了。” 好嘛,等着周言安说完这句话以后,慢慢关注的问题变成了,“大学生是什么?” 这些小小崽,还有一个别名叫做,十万个为什么。 每天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 但是慢慢以前每次提问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很快回答她,这次问了好半天,不仅没人回答她,甚至爸爸妈妈都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在这里。 慢慢小嘴撅起来,很委屈了。 爸爸妈妈怎么能忽视她,明明她是家里的小宝宝,大家都很喜欢她。 苏姚问他:“你就不怕我考不上?” 周言安唇角微微翘起,眼底带着星光,反问她,“你考不上吗?” “我能我可以!”苏姚握拳给自己打气,“我当然能考上了,大学有好多年轻的男大学生,就算是为了男大学生,我也要考上大学,最好是能考上一所男同志多的学校。” 周言安:??? 苏姚又小女生般说道,“很期待甜甜的校园恋情呢。” 作者有话说: 周言安:??? 某人再一次诠释了什么叫胆大包天。 在周言安面前口嗨,你不要命啦!感谢在2023-07-24 23:00:31~2023-07-25 23:3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晋江林黛玉 40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和风 50瓶;会当凌绝顶 20瓶;呦吼吼咧 15瓶;芷妤 3瓶;落花流水、金联芳、南北京冰激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二合一◎ 自从下定决心高考以后, 学习成了明月每天必须且以为要做的一件事情。 每天的一日三餐,是俞淞下班以后从食堂里买回来的。 俞淞出任务不在家的情况下,要么俞锐带着弟弟一起去食堂买, 要么是苏姚做饭的时候多坐上一些, 把他们俞家剩下四口人的饭菜给做出来。 俞家三个小伙子,两个正是能吃的年纪,给他们家带饭, 比给苏姚准备的饭菜还要多。 俞锐和俞烁这俩小子加起来, 比周言安这个成年男性更能吃。 苏姚给他们家带饭的那几天, 突然意识到, 这一家的恩格尔系数应该相当地高, 俞淞的工资津贴怕是全都买了粮食养孩子。 对比自家,只有一个小丫头, 慢慢吃得不多, 她身上最大的花费就是买衣服, 各种漂亮的小裙裙小袄袄。 不过给孩子买衣服的钱, 向来都轮不到当爹妈的来掏。 周父周母的工资都不低,他们俩老人几乎没啥额外花钱的地方, 给小孙女打扮得漂漂亮亮,就是俩老人最大的乐趣。 慢慢的衣服不需要苏姚掏钱, 他们家除了吃饭也没有其他要花钱的地方。 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也是有的, 来到首都以后, 这边的商场特别大, 各色的商品琳琅满目, 衣服的种类和样式特别多。 女同志的衣服多更加偏向中性风, 苏姚不喜欢穿那样的衣服, 因此她现在穿的衣服,就是随便穿穿。 男同志的正装则不同,似乎现在跟几十年后没多大的差别。 苏姚给自己买的衣服都不多,却特别喜欢给周言安买,只因为觉得他穿着有型好看。 周言安每日都穿军装,很少有几乎穿私服,即便是买回家,上身的机会不多。 不过这都不影响苏姚继续给他买衣服。 相较于周言安一柜子的衣服,苏姚就朴素得多,极少购买衣服。 周言安每次叫她去做两件衣服,或者去百货商店买两件花衣服穿穿,她说的都是你穿就行,我就不用了。 实际这心里想的是,现在那些丑的要命的衣服,她才不穿,等到以后可以随便穿衣服了,她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尤其是苏姚现在也在备战高考,不管是吃还是穿,都不是很在意。 给俞家带的饭,也是本着节约时间的原则。 她虽然底子不差,如今距离考试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想要考上辈子的学校,还是需要付出努力的。 俞家小哥三,被明月养得在吃食方面有些挑嘴,苏姚做出的饭菜,是没办法跟明月相比的。 不过谁都没说一句嫌弃。 苏姚能在备考之余,还能给自家带饭就很不错了,哪敢说上一句嫌弃饭菜不好吃的话。 更何况,也怕那样的话,会影响明月的心情。 明月现在是学习压力大,心理负担重,很明显能看出,她现在很容易崩心态。 三个小的,在家里都不敢大声说话。 一来是怕影响明月学习,也是怕影响到明月学习以后,明月发脾气。 明月现在的脾气可比以前更差了。 明月就像是一台学习机器,每天没有多余的时间管孩子和男人。 甚至就连一日三餐都不做了。 虽然几乎天天吃味道很差劲的市场,俞蔚却是最开心的一个,原因无他,明月忙着学习,没有时间督促他写作了。 督促他写作业的任务,被明月交给了俞锐。俞锐对于这个脑袋笨笨的弟弟,不是很有耐心,他只是督促,却不会像是明月那般的尽职尽责。 对于明月忙着学习,却忽视了男人孩子的行为,邻居看在眼里,对于她这样的行为,意见很大。 觉得她这样的母亲、她这样的媳妇十分不合格。 一个人女人,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孩子照顾男人,她现在的行为就是本末倒置了。 不想着操持家里家外,反而还想要考大学,真的让人没法子形容。 许多自诩好媳妇好母亲的女同志,在背后讲究她的这个行为。 还偏又那好事的人,不仅在背后议论,还要在俞蔚面前说她的坏话。 俞蔚在楼下野跑的时候,这位大婶子买菜回来,看见他,把人给叫住,“你怎么没回家,是不是家里没有人做饭?” 说着,这大婶子用一副真是个小可怜的语气说道,“你妈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说什么要高考,人家都是无牵无挂的小青年才会参加高考,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可苦了你们哥三个,没着没落的,现在每天吃顿饭都难。” 别看俞蔚在哥哥弟弟面前显得有些蠢笨,这不是因为他太笨,而是俞锐和俞烁太聪明。 俞蔚他不是那种没有自己判断的蠢孩子,就觉得这大婶子,可真是脑子有毛病,为什么每天就只顾着关心别人家的事情,有那个时间多管管自己家的事情不好吗。 明月想要考大学,他们作为家里人,还没说些啥呢,她一个外人多管什么事。 至于说明月忙着考试,他们哥几个人就没人管了? 不至于的,他又不是没有亲爹。 后妈没时间管他们,俞淞却不需要一起高考的。 明月只是后妈,俞淞却是亲爹。总不能他们哥三个的所有事情,都要麻烦后妈来解决,那就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别看俞蔚年纪不大,这个道理早就被苏姚给念叨了无数遍,达到了正向洗脑的一个效果。 不会把明月为哥三个,做的所有事都当做理所应当。 明月是个好后妈,这一点俞锐俞蔚在看见过不少有后妈的家庭就知道了 俞蔚不会因为,外人的一个挑拨,就回家去跟明月闹,他真的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傻。 而且现在后妈忙着准备考试,根本就没有时间管俞蔚,他别提多快乐了。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后妈如果这次没考上,能坚持继续考,最好多考几次。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在后妈面前,甚至不敢在家说出。 万一要是被后妈知道,他将会遇到史上空前的一次男女混合双打。 为了自己屁股着想,有些事还是想想为好。 俞蔚笑得十分憨厚,事实上他在外的形象就是那种天真没心机的孩子,不然这位大婶子也不会专门从她这里挑拨离间。 为啥不去找比猴还精的俞锐,不去找年纪虽然小却看着一肚子鬼心眼的俞烁。 还不是因为觉得俞蔚最蠢。 然而他只是为人比较单纯,又不是没有脑子。 俞蔚没想跟这个婶子计较,自己家什么情况,自己知道就算了,没有必要解释,也没必要计较。 虽然被人当成是傻子,这有点不爽。 不过嘛,万一跟人吵起来,这又很麻烦了。 这位大婶子没得到俞蔚的回应,有点不满意,继续说道,“到底只是后妈,对你们这些前头生的孩子哪能是真心的呢,你们兄弟三个,小小年纪也是可怜,要是哪天觉得过不下去,就来奶奶家吃。” 俞蔚真没想跟人计较,是这人主动过来招惹他的。 在他这个继子面前,说那样的话,不就是想在他和后妈中间下蛆。是真的很恶心了,然而俞蔚脸上依旧是憨憨地笑。 “钱奶奶,你真是个好人,我现在就觉得活着很艰难了。” 这位钱婶子一听,都到了觉得活不下去的地步了,那这得多严重啊。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明月都对他们哥三个做了什么,等到明后天她也好跟各位老姐妹一起唠唠,后妈就是不行。 结果听见俞蔚说,“钱奶奶,今天我们能去你们家吃饭吗?” 钱婶子没有注意到俞蔚口中的我们,心想这俞家的二儿子果然是这三兄弟中,脑子最蠢的一个,瞧瞧还没等她先下勾,这人就上套了。 “行啊,待会来奶奶家吃饭,奶奶家今天有肉,跟你家吃得不一样,可比你后妈大方多了。”钱婶子心想,待会在饭桌上,再问这个蠢小子关于他们家的事情。 不仅得打听这家的后妈是如何虐待他们兄弟的,还得打听一下这蠢小子关于父母的相处。 钱婶子当时觉得,这一小孩子,就算是敞开肚皮吃,又能吃多少,加双筷子的事呗。 却没想到,这不只是加双筷子的事,是加三双筷子的事。 晚饭的时间,俞蔚把哥哥俞锐和弟弟俞烁一起带来了。 到了饭点,俞蔚把钱婶子家大门敲得砰砰响,“钱奶奶,我来了,你下午说自己买肉了,邀请我来吃肉!” 钱婶子在门里,听见这小子这么说,还想着,这小笨蛋为了能蹭饭,倒是机灵,知道用这样的理由。 这停在外人耳朵里,也不会觉得她是想要套俞蔚的话。 到时候跟外人八卦的时候,就说是在饭桌上,这小子主动吐苦水就好了。 反正大家都不觉得这小子是个机灵的。 她应声道,“来啦!”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三张长相相似,却都很帅的小脸。 钱婶子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你怎么把……”哥哥和弟弟都带来了。 后半句话,被钱婶子及时地咽进了肚子里。 俞蔚笑得还是很憨厚,“奶奶,你说我们兄弟三个人都能来的。” 钱婶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那时候说的是你们三个都能来吗,她说的明明是哪天明月如果虐待小哥三,他们再来吃饭。 她说的是你们哥三个今晚一起来吗! 是这个意思吗! 怪不得大家都说俞家老二是个脑子不够数的,他果然脑子有问题。 然而人家都上门了,也不能把人给赶出去,钱婶子心里忍痛让开门口的位置,叫这三兄弟进门。 俞锐和俞烁在上门之前,早就听见俞蔚说过,这个钱婶子坏得很,想要挑拨他们跟后妈的感情。 俞锐虽然嫌弃自己弟弟笨,但是别人把自己弟弟当傻子,那就不能忍了。 俞烁别看年纪小,却不能接受有人说后妈的坏话。 这小哥三,头一次兄弟齐心,发誓要把钱家今天桌上的饭菜给吃光,给这位钱奶奶一些来自饭桶的教育。 在家里的时候,后妈说过不止一次,他们父子四个人特别能吃,简直就是三个大饭桶,和一个小饭桶。 这次一定要叫这位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当然,这个道理,饭桌上的钱婶子清楚地明白了。 她们家有两个闺女,一个下乡了,还有一个年纪大一些已经嫁人了。 她只养过女儿,哪里知道男孩子那么能吃。 饭菜刚被端到桌子上,这三个小子跟抢劫似的,盘子就立刻空了。 偏偏这三个小子跟嘴上抹了蜜似的,不停地在说好话,像是什么“奶奶你炒的菜可真好吃”“奶奶你可真是个好人”。 钱婶子这心里虽然非常不满意,觉得这三个小子实在是太能吃了,就跟三只饿死鬼似的。 然而这一句一句好话说着,她也不能对着他们恶语相向。 钱婶子跟她男人在家吃晚饭,钱婶子男人部队出来的,是吃饭还是很快的。 然而这时候也被这三个小孩子的吃饭速度给吓到了,又不至于跟这三个孩子抢饭吃。 于是在钱婶子的震惊之下,餐桌上的饭菜被小哥三给一扫而空。 吃完饭以后,这兄弟三个跳下饭桌,冲着钱婶子齐齐鞠躬,“钱奶奶,谢谢您的款待,我们吃饱了,再见。” 说完这话以后,兄弟三个就撤了。 只留下慢慢悠悠吃饭的钱婶子男人,以及一口饭还没有吃上的钱婶子。 钱婶子男人对于家属院的人都认不齐,自然不能将俞家小哥三个,对号入座进俞淞家崽的身份。 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刚才这小哥三个,是谁家的孩子。 等到人离开以后,他才问钱婶子,“刚才那三个小子,是谁家的孩子,为啥来咱家吃饭?”是自己家里吃不上饭吗? 他不是那种刻薄人,不允许别人家小孩来自己家吃饭,只是比较好奇。 别人家孩子来自家吃饭,这样的情况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呢。 钱婶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她应该怎么说,想要叫俞蔚来家里说说他后妈的坏话? 这事就不能叫她家老头子知道,她家老头子正直得很,一旦知道她的目的,肯定会批评她的。 想起自己的目的,钱婶子就很生气了,那三个小崽子过来把家里的饭菜都给吃光这就算了,关于明月虐待他们的事情,还没人告诉她呢。 关键是,她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那三个小崽子进来哐哐就是吃,她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 俞烁这小子年纪小,相应地比两个哥哥的胃口也小。 只是这次,他为了给妈妈出气,塞进肚子里的东西,竟然不比两个哥哥要少。 他是吃撑着了,回家的路上,不停地揉着肚子打嗝。 俞蔚和俞锐对视一眼,糟糕刚才只顾着往肚子里塞,没有注意到弟弟吃撑着了。 弟弟在外头吃多了,后妈肯定会批评他们两个当哥哥的,没有照顾好弟弟。 两个哥哥这时候不敢回家了,帮着俞烁揉肚子。 周言安下班回家的时候,看见这哥三个站在楼道里不回家,问道,“怎么不回家?” 突然出现的男声,可把俞蔚俞锐给吓得够呛,还以为后头那人是下班回家的亲爹呢。 不过是周言安的话,似乎没比亲爹好在哪里。 两个哥哥想了想,还是敲开了自家的门,跟明月自首。 把为什么哥三个去钱婶子家吃饭,小哥三个一起去,把钱婶子家饭菜给一扫而空,结果俞烁现在吃撑着了。 原本是不想跟明月说这件事,怕明月说他们出去惹是生非。 不过又怕小弟吃撑着,伤着身体,还是希望明月解决一下。 明月确实是忙着学习,但也不至于孩子吃多了,都没有时间去管。 她家祖上是御厨,这种跟吃有关的小妙招,明月从小就学到了不少,就俞烁现在遇到的情况,吃撑了要怎么处理,她是知道的。 明月交给俞锐几个穴位,叫他帮着弟弟摁一摁。 她没有批评哥三个,只是说去别人家吃饭,结果把餐桌上的饭菜都吃光,这是没有礼貌的行为,以后不要这样做。 俞锐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那样做。” 至于以后怎么做,明月没问,她忙着背单词。 对门苏姚看见周言安又比正常下班提前了十几分钟,有些吃惊,“怎么今天这么早?” 周言安把军装脱下,挂在衣架上,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今天那个白秘书又来找我。” 苏姚挑了挑眉,“她来找你干什么?” 她随即站起身,前后打量周言安。 周言安知道她的意思,回答道,“不是送吃的。” 一听说不是送吃的,苏姚的表情更难看了,“那她过来干嘛?” 她表情凶巴巴的,像是监狱里在审问犯人似的。 周言安有些嘲讽地笑了笑,这表情不是对着苏姚,而是针对白秘书。 要说这白秘书为啥过来找周言安,理由很简单,因为周父不许她上门,她希望能通过周亚安,叫周父回心转意。 然而情况是,周言安听见说有人找,以为周父周母还敢让这人过来送吃的。 过去以后,看见这人两手空空,周言安甚至没有理会她的请求,转身就走。 要说一个被窝里谁不出两种人,这句话还真不是开玩笑。 周言安跟苏姚结婚之前,如果像是这样被人纠缠,他肯定不在意对方拎着的是自家的肉。 绝对不搭理对方,连吃的都不要,直接离开。 现在被苏姚给影响,对方虽然恶心,但是自家的肉不能不要。他媳妇和闺女最爱吃肉了,吃到肉就会很高兴呢。 “听她的意思,似乎是爸妈不允许她上门,她可能想让我帮忙。” 周言安见到白秘书没带肉,转头就走。白秘书还没跟他说上话,自然不愿意他离开,但是哨亭站着的小战士不会允许他进去。 白秘书赶紧冲着周言安的背影表明自己的来意,试图唤醒周言安的恻隐之心。 周言安就是对谁产生恻隐之心,也会被一个想要破坏自己家庭的女同志唤醒恻隐之心。 苏姚听见他这个答案,没忍住笑了,这时候也有心思跟周言安开玩笑,“你说这白秘书也是的,有求于人也不知道带两块肉上门。但凡她能自费买两块肉,也不至于跟你一句话都没能听说上,你就直接离开了。” 不过她也忍不住感慨,自己公婆的行动力还真强。 说是不让人进家门,她就果然别想再进家里。 虽然苏姚总说周言安嘴硬,不喜欢说自己的真实感受。 但事实上,她偶尔也会喜欢叫周言安猜她的心思。 苏姚将之归结为,夫妻间的小情趣。她跟周言安不一样,他那是嘴硬,自己这是故意的。 苏姚和周言安这小两口,是不存在互相隐瞒的情况存在。 周言安以前,是那种无论喜忧都不会回家跟媳妇说的性格,现在每天晚上回家,都会跟苏姚说自己工作中遇到了哪些趣事,当然涉及保密的内容,他就不会说了。 就连白秘书后续还不止一次地找过他,每次白秘书找他,即便是他没有去见白秘书,但这不影响周言安回家以后告诉媳妇,就跟小学生告状似的。 苏姚都有些无奈了,你说你都没去见她,还有啥要跟我汇报的。 不过她倒是对这个白秘书,有了一个新的认知,这人真是相当的没脸没皮了。 白秘书这接二连三的骚扰,就别说被骚然的当事人周言安了,就是苏姚都来了两分的火气。 虽然这人足够的蠢,目前来看不仅没有对自己造成影响,反而让自己多吃了好几顿的肉。 但是你特么想撬走我的男人,真把我当死人了。 啥也不做,就任由你挖墙脚? 为了能让白秘书不要每天不是骚扰她公婆,就是变着法地骚扰她男人。 苏姚决定把白秘书继父的亲女儿给请回来,按理说她才是最有资格接班的人。 她是亲女儿,白秘书只不过是继女。 那位龙姓女同志如今的地址,苏姚是托了好几手的关系,才跟人打听到的。 苏姚写了一封信过去,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她后妈把原本应该传给她的工作,交到了白红欣的手里,她现在也已经成年了,如果想要这个工作,是有资格的。 苏姚这封信寄出去半个月以后,才到达收信人的手里。 龙珍正是白红欣的继妹,她插队的这个村子极为偏僻,信件很久才能寄到。 距离龙珍下乡已经五年了,这是她第一次收到来自四九城的信件。 自从家里有了后妈以后,亲爹早就变成了后爸。 一同在知青点的知青,即便是家庭条件不好,大约一两个月收到一次家里寄来的包裹,没钱的家庭会寄一些吃的穿的,有钱的家庭寄过来的便是钱和粮票。 唯独她一个人,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家里的包裹,也没有什么补贴,都是靠着在生产队挣工分才能养活自己。 当然下乡的这几年,她也从来没有回过家,一来是没有往返的路费,二来是家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亲人,自然没有了回去的必要。 知青都窝在知青点看书学习,只有龙珍一个人上工。 自打前段时间,从广播里知道恢复高考的这件事以后,知青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这是他们这些普通人,为数不多能够回城的机会了。 别人都在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只为了能参加高考,好能回城。 龙珍却从没想过自己能够考上大学,下乡的时候早,那时候自己还在读初一。 本身年纪就小,没有学到多少的知识,那还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即便是自己撞了大运,能够考上大学,实际上她也没钱去读。 这些年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就下乡,能不被饿死,这都是老乡对她的照顾了。 她赚到的钱,勉强能够糊口,再多一分都没有了。 读大学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对于她来说,还真是未必。 龙珍在首都没有别的亲人了,都在解放前死绝了。 好笑的是,恶毒后妈和继妹竟能称得上是她唯一的亲人呢。 因为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龙珍便以为是恶毒后妈和继妹写给她的。 即便是那两人主动破冰,龙珍丝毫不觉得这对母女找她是有什么好事。 她在每日重复不变的劳动之中,早已经对这母女二人恨之入骨。 打开信,才发现这不是恶毒后妈写来的。 是一个没有留下姓名的人,信上说她后妈将原属于她爸的工作,传给了她的继姐。 随信寄来十块钱,如果她愿意回到首都想把工作要到自己手里,这钱全当是她的路费以及住宿钱了。如果不愿意回去,那就把钱留下,改善一下生活,她现在的生活不容易。 龙珍自己磨破滚打多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 她猜测,有可能是恶毒后妈和继姐得罪了谁,人家偏偏知道自己家的情况,于是使出了一招借刀杀人。想让自己这个刀,把解决后妈和继姐。 明明知道那人是在算计,龙珍却并不讨厌对方。 对方是不是算计自己,龙珍并不在意,重点是自己能从这件事中获得什么。 一个正式的工作,以及父母当时留下的一套房子。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人是后妈和继姐的敌人,那就是她的朋友啊。 瞧瞧那位好心的同志,怕她没钱回家,就连差旅费都给报销,这真是个大善人。 收到信以后,没过多久,龙珍就跟村里请假,回家探亲,给出的理由是母亲病危危在旦夕,很快就要死了,她必须回去一趟。 当然,这位马上就要死了的母亲,指代的是她后妈。 这也是对于后妈的一个美好祝愿了,希望她能早日痛苦地离开人世。 龙珍下乡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过家,身边知青以及村里人对于她不回家,有很多的猜测。 这冷不防听见她要回家,都惊了一下,还以为龙珍家里人都死绝了,她没有家人呢。 五六年来,从来就没有请过探亲假的人,要请假回家,还是母亲快死了这种原因,自然不会不许她回家。 村里很快批准了她的假。 龙珍带上了自己的介绍信,以及自己可怜的几件行李,用那封信里面夹着的钱,买了一张回家的火车篇,坐上了回首都的火车。 龙珍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心里一遍遍的在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做,才能从后妈手里要到工作。 龙珍现在跟几年前完全不同,经过了外界的捶打,现在的她知道一个工作的重要性。 她必须要把工作和房子给要回来! 作者有话说: 熹妃回宫——感谢在2023-07-25 23:31:37~2023-07-26 21:2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光掠影 52瓶;□□ 10瓶;sunny、逢考必过,早日上岸 5瓶;程改改 2瓶;恋音、双熙、rgma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二合一◎ 苏姚自从跟龙珍去过信以后, 就没有关注这件事了。 她知道,无论是龙珍收到信,还是她对于这件事做出反应, 都不会是一个短期的过程。 至少得半个月到二十天, 才能得到反馈的结果。 这件事可以暂时被放在一边,现在比较重要的事情是,她自己本人要高考, 以及她那个临时抱佛脚的小姐们需要高考。 定下的高考时间在十二初。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 便越发临近高考。 苏姚自己已经很少看书了, 她忙着给明月划重点, 给她押题。 不是苏姚对自己如今的知识储备自信, 而是划重点的这个过程,实际上也是在复习。 苏姚本身就是学霸, 虽然两辈子高考的范围不一样, 这个时代的题目比上辈子简单许多。 尽管范围不一样, 这不影响自己对于知识点的抓取能力。 明月对于语文这一个科目, 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除了一些古文,需要她重点背诵, 便是让她学着用现代文的方式来写作。 当然现代文写作这一点,明月在夜校的时候就已经学过了。 她本身从小学习文言文, 这是几乎已经是她刻进骨子里的记忆,有学习古文的基础在, 她学着写现代文并不难。 明月在纺织厂上夜校的时候, 写的作文甚至被老师在课堂上朗诵夸奖过。 苏姚原本担心她不会写作文, 看见过明月写的一篇作文以后, 就沉默了。 是她冒犯了。 如果说明月在语文这方面, 还有点基础的话, 数学物理化学这三个科目,她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门外汉。 但所幸,这三个科目高中学到的知识不算深入。 眼瞅着到了十二月份,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苏姚本身对于考试没有太大的压力。 然而周言安这个不考试的人,却紧张得不行。 怕慢慢每天吵闹会影响到苏姚复习,他早就将慢慢送回父母那边。 这两个月以来,苏姚一心学习,很少回公婆那边。 慢慢每周都要去见爷爷奶奶,周言安周五将人给送过去,等到周天晚上再去把慢慢给接回来。 周父周母俩老人开明得很,听说儿媳妇打算考大学,一句不支持的话都没有说过,反而觉得儿媳妇有志气,咱们作为家里人,也应该支持的。 这个家里不需要苏姚考上大学出人头地,无论儿媳妇有没有工作,儿子都养得起家。不过俩老人喜欢上进的孩子,儿媳妇想考大学,证明这孩子是想上进的。 周母周母那真是再支持不过了,告诉周言安如果他出任务,那就把慢慢给送过来,他们也能照顾的,让苏姚在家安心复习,千万不要被琐事打扰。 这两个月以来,周言安都没有遇见过要出任务的情况,也只是苏姚临近考试的这几天,为了给苏姚一个安静的考试环境,才把这个小丫头给送回去。 慢慢虽然不明白啥叫高考,这段时间被爸爸以及爷爷奶奶轮番叮嘱,知道现在是妈妈很重要的一段时间,不能影响到妈妈。 苏姚自己没多紧张,倒是家里人特别的紧张,好像她不是去考试,而是去上战场。 别看整栋家属楼的嫂子婶子,都在背后念叨过明月去参加高考这件事。 但这栋楼可不止明月一个人打算参加高考,这甚至还不包括苏姚。 就说同一层楼的郝美君那个小白脸的丈夫,也是要去参加高考。 不过婶子大娘们,对于这位男同志抱有的偏见更少。 明明大家以前十分瞧不起这位小白脸,但是听说他要去参加高考,都齐齐竖起了大拇指,觉得这孩子现在可真争气。 这种只因为男女差异,因此对两者的态度截然不同,就让然很无语。 所幸明月并不在意这些小事。 即便是郝美君那个小白脸的丈夫,在遇见明月的时候说风凉话,“要说你一个女同志,对自己的要求也不要太高。得先学会走路,再想着学会跑。你一个小学都没有上过的人,还想着能考大学,也别太搞笑。” 明月没有上过学的这件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叫周围人都知道了。 这下好了,家属院的各位邻居,更是把明月参加高考的这件事,当成了一个笑话。 明里暗里地等着明月考不上大学,他们到时候看热闹。 要说郝美君的丈夫唐东风,虽然是个让老婆养的小白脸,他确实正儿八经地初中毕业。 在高中生面前,初中学历似乎有点不够看。 唐东风报名高考,却在恢复高考以后,就几乎没有学习过。 原本这心里觉得自己可能考不上了,就算是上考场也不过是陪跑,心里虚得很。 在看到明月这个连小学文凭都没有的人,也敢去参加高考,还真别说,他这心里呀,一下子就有自信了。 其实嘛,他就是在明月这个学历不如自己的人面前,找优越感。 以抵消自己一直没有认真学习的心虚。 唐东风甩甩自己的头发,“哥是初中生,你学习的时候遇到什么问题,尽管过来问我。” 唐东风那张脸,原本还有点小帅,做出这样自以为很帅的表情,在外人看来骚得很。 苏姚心中疯狂翻白眼,初中毕业就嘚瑟,我顶尖大学的本硕连读,我骄傲了吗。 苏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初中生啊,那应该用不到你,我好歹也是一个高中生,明月遇到什么问题,完全可以过来问我。她拿着问题去找你,你却解答不出来,那就太丢人了,为了不让你丢面子,还是算了,反正终究都要来找我,就直接剩下了中间的过程。” 苏姚的那张嘴啊,夸起人来,是能把人给甜死。同样要是损起人来,那杀伤力也是很大的。 唐东风被苏姚给讽刺得没有回嘴的余地,即便是被侮辱了,却只能受着,因为苏姚说得没有错。 他在明月面前很骄傲自己的初中生身份,然而自己的学历拿到苏姚面前,那就非常不够看了。 唐东风咬咬牙,觉得苏姚这种女同志,才真是没有女人味。 一个女人,怎么能想着跟男同志相比呢。 女同志最大的贡献就是相夫教子,每天不想着好好照顾家里面,还大逆不道的想着去读书。 那学校是女人能去的地方吗,现在这世道真是乱了,女人不围着厨房的锅台打转,反而还想着跟男人争这个争那个。 唐东风心里狠狠地,自己就应该跟苏姚男人好好说道说道,一个男人别管在外面多么的成功,只要管不住家里的媳妇,任由媳妇爬到头上为所欲为,那这个男人就失败的男人。 他心中阴暗地想,等他把这些话告诉周团长,看这女人还能得意到几时。 高中毕业又能怎样,只要你男人不允许你出去考试,你就永远也比不上我一个初中毕业的。我能参加高考,成为大学生,你这辈子就在家里当一个黄脸婆吧。 唐东风这时候倒是忘记了,自己对周言安的畏惧。 要说也真是奇怪,苏姚长得并不差。 但这唐东风却只去明月面前发骚,而对着苏姚有的只有好胜心。 想要攀比,想要打压,想要对方比不上自己。 好吧,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能算得上是一种雄竟。 他瞧不起苏姚的女性身份,却把苏姚当做同性来竞争,竞争领地竞争资源…… 当然唐东风对着苏姚,是存在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畏惧的。 不是因为苏姚是明月媳妇,这一层的身份在。是因为从苏姚身上感受到的,对于苏姚会给他带来危机的一个敏锐的第六感。 郝美君看见自家男人在外面发骚,炮口没有对着明月这个受害者,她没好气地看向唐东风,“别在外面杵着了,赶紧回来做饭。” 郝美君对于唐东风而言,是一个长期的饭票。 不过他本人,对于这个不温柔也算不上多漂亮的媳妇,心底里是不喜欢的。 当初之所以主动勾引郝美君,那是因为郝美君家世好,自己有能力,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营级干部,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唐东风家里孩子多,压根就不把孩子当人养,他那些兄弟们,去偷去抢来养活自己。 他脑袋更聪明一点,希望能靠着读书这条出路,不过很快不能继续上学,面临下乡,他只能赶紧找一个媳妇结婚。 即便是哪哪都没瞧上郝美君,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总的来说,他当初是看上了郝美君身上一切光环,除了她本人。 只在明月面前发骚,这是有因为明月女主身份在,身上是有一些对着异性的buff在。 不过说来也怪,苏姚虽然记不清大部分剧情,却知道明月在原著中有不少的烂桃花。 为了她跟媳妇或者未婚妻闹翻,乃至于终身不婚。 这些自我感动的烂桃花,对于文中的明月而言,只觉得哭闹。 明明那些烂桃花,就是在首都家属院生活的时候遇见的,现在苏姚都没有听说,这有人纠缠过明月,或者明月被某某某纠缠。 要说遇见这种尴尬的事情,明月可能不会告诉苏姚这个闺蜜,苏姚被蒙在鼓里。这应该也不至于,即便是明月自认为难堪,不告诉苏姚。 家属院这群婶子大娘可不是吃素的,论八卦能力,真是无人能比。 如果明月被人纠缠,婶子大娘们不可能不知道,婶子大娘们知道以后,肯定会到处宣传。 所以苏姚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那极有可能是原文中明月的烂桃花,这次没有找上她? 确实是如同苏姚猜测的那样,明月每天晚上去夜校,白天就在家学习,哪里有时间跟别的男人发生羁绊。 她学习的时候心情暴躁,甚至看见自家的一大三小那四个男人都烦,更何况是不认识的男人。脸上就跟挂着别来烦老子五个大字似的,哪有人不长眼主动过去找她。 唐东风这个属于特殊情况,这人也算不上什么烂桃花,他单纯比较喜欢发骚。 回到家里,苏姚怕明月的心态被影响到,安慰她道,“唐东风满口胡沁,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看你最近的学习状态很好,给你出的那些卷子,成绩也都蛮好的。” 这大型考试,一半考的是知识储备,另一半考的就是心态了。 心态的好坏,一来一回之间,会对成绩产生很大的影响呢。 苏姚小嘴叭叭的说,“这郝主任怎么能看上那样的男人啊,婚前有可能被蒙蔽,这结婚以后看见这男人这么多的问题,两口子经常吵架,都这样了还不离婚,她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唐东风手里?” 明月听完以后没忍住笑了,“就你嘴巧,唐东风虽然人贱,人长得还不差,可能当初这郝主任看中了他的皮相。” 苏姚摇摇头,“这皮相好有什么用,结婚还是得找一个人品好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只是看见了周言安的照片,就同意了跟周言安结婚。 明月虽然不知道这两口子当初结婚的详情,不过家里男人长了那样一张脸,苏姚却说皮相不重要,还是人品更重要,这多少有点不实诚了。 她没忍住拆穿道,“你家周团长长得好,你却说人品更重要,你这是啥意思?” 自己名字被提到,周言安伸出半个脑袋,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苏姚语言系统转换得非常快,刚才在外面把唐东风给喷了一遍,回到家以后就能说好听的话哄自家男人。 “那当然是因为,在我们家周团长优秀的外表之下,还藏着比他外表更吸引人的内心,这其中就包括他的人品。” 这种在外人面前赤裸裸的夸赞,周言安罕见地害羞了,脑袋很快地被收了回去。 见识到这一些的明月:“.......”我不应该在车里,更应该在车底。 啊啊啊啊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样问啊,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明月脸上打趣的笑容立刻被收回,她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跟苏姚说,“我先回家看书了。” 妈的,本来学数学的时候就烦,还要遇见狗情侣秀恩爱。 很明显,苏姚秀恩爱,对于明月产生的影响更大。 苏姚:“你不是说遇见一道题不会,来问我怎么写?” 明月离开得很匆忙,“刚才突然想明白了。” 苏姚挠头,“这人好奇怪了。” 明月离开,给小两口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慢慢不在家,是不是给苏姚创造一个更安静的学习环境不知道。 想卿卿我我的时候,不用怕让慢慢看见,再回头到幼儿园里宣传。 两个小时以后,苏姚忍不住哎哟喂,这真是男色惑人。 她原本回来以后,打算看一会书,然后吃完饭的。 现在倒好,书没有看成,晚饭也没吃上。 时间过得飞快,眼见就到了高考那一天。 十二月初,四九城已经入冬了,所幸不是最冷的那一段时间。 全家都为了苏姚和明月的考试而严阵以待,两个考生的心态还好,家里人比他们还要紧张。 两天紧张地考完试,这一场将会决定很多人命运的考试终于结束。 苏姚和明月不在一个考场,考完最后一场以后,苏姚走出考场外,看见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周言安在门外等着她。 苏姚不算是出考场最快的,她答题的速度很快,然而她的答题习惯很好,就没有答完题立刻离开考场。 等到考试结束以后才 在苏姚看见周言安的同时,周言安也看见苏姚了。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的那一刻,苏姚便停下了步伐,等着周言安过来找自己。 周言安走到苏姚面前,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双手。 他等在外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手还是特别的热乎。 而苏姚则不同,她在没有暖气的教室内奋笔疾书了几个小时,手已经完全冻僵了。 就《送东阳马生序》中说的,“手指不可屈伸”就这个状态。 在教室里面一心考试,还不觉得手凉,出了教室以后才觉得手上凉。 周言安的大手,一只手能将苏姚的两只手握住。 他牵着苏姚往前走,不能站在原地,考生们都在回头看他俩。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下了雪沫子,这种下雪的天气,正适合吃火锅。 周言安提议道,“去吃东来顺?” 苏姚眼睛一亮,“好呀好呀。” 自从备考以来,依旧很长时间没有出去浪过了。 吃点涮羊肉暖身子,也是当做庆祝一下。 下雪天,来吃涮羊肉的人不算少。 在等待着上菜的时间里,苏姚从书包里摸出两张草纸,将刚才的考卷给默写出来,默写考卷的时候,苏姚就顺便将答案给写了出来。 为啥不回家再默写,她是怕等吃完饭以后,会忘掉一些内容。 这才考完试,记得还很清楚。 等到火锅上来以后,苏姚的 除了有一道题的答案不确定以外,她能保证其他的全都是正确答案。 这默写的考卷和答案,苏姚自己用不到,一会回家的时候带给明月。 让她再做一遍题,跟苏姚写的答案对照,来大致估算一下分数。 考完试不长时间,还没有出成绩就要填报志愿。 能对于自己的分数有一个正确的认知,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也能更加地把稳。 不光是苏姚和周言安觉得下雪天吃涮羊肉暖身子,跟两人一样想法的食客不在少数。 苏姚和周言安进店的时候,东来顺里面已经坐了将近一半人。 因此这炭火和菜品上得很慢,苏姚试卷已经默写了三分之二,才有服务员过来给两人面前的铜锅底下添上炭火。 还真别说,这炭火刚放进去,就觉得脸上一热。 苏姚在默写考卷的时候,周言安就默默看着她。 真的很神奇,他觉得认真学习时的苏姚,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魅力。 他在一瞬间产生,面前宝物被人看见并偷走的错觉,没忍住四处打量。 结果就与一个中年男子的目光对上,如果没有看错,这男同志刚才是在盯着自己媳妇。 原本还温和有礼的人,瞬间凶相毕露,朝着对方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苏姚这时候还沉溺于默写考题,没有注意到对面人的变化。 那人在小两口左侧的桌子,偷看被抓包,他不好意思地冲着周言安笑了笑,食指将滑下的眼镜推到鼻梁上,“老弟,别误会,我只是对你对面这位女同志在写的东西好奇。” 他看着两人,有点像情侣,但是又怕叫错了,让人家女同志难堪,最终只用对面的女同志来形容苏姚。 苏姚听见声音,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抬起头,有点蒙地看着正在对话的两人。 什么时候,周言安也能跟陌生人进行社交了? 很难有人不喜欢这样的苏姚,认真专注于自己的世界。 那男同志看苏姚抬起头来,也解释道,“同志别误会,我就是看你字迹工整,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这男同志对面坐着一个男孩子,一脸稚气,看起来没到二十岁,身上背着一个斜挎的军绿色书包。 这中年男人叫曲宝玉,坐在他对面的男孩子是他儿子曲子坤。 曲宝玉之所以被周言安抓包一直盯着苏姚看,是因为在周言安转回头之前,他儿子曲子坤正在盯着苏姚手上的草纸。 他真是个好爹,这时候没把自己儿子给供出来。比如说,我不是故意看你的,刚才我儿子看你,我才盯着你看。 自己又不是啥国家保护文物,人家盯着看一眼,就会掉块漆的哪种。 这时候服务员过来上菜,苏姚将手上的草纸收起来,“咱们先吃饭吧。” 曲宝玉伸出袖子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这汗珠一半是让火锅热出来的,还有一半是因为这臭小子偷看人家女同志,他紧张出来的,生怕那身材高大的男同志不管不顾直接冲过来打他们父子俩。 就他和他儿子那小体格子,绑在一块都不够那位男同志打的。 看人家小情侣没有计较刚才的事情,曲宝玉使劲瞪了他儿子一眼,叫他管好自己的眼珠子,别到处瞎看。 所幸这小子没有再偏头看那位女同志,曲宝玉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男同志的吃饭速度,就是会比小情侣快很多。 如今是在外面,苏姚和周言安自然是不能说情侣间的私房话,只随便聊聊身边的八卦,再讲讲别人的坏话。 人家父子俩已经吃完,这小两口才吃到一半。 出了东来顺,曲子坤才告诉他父亲,“我看那女同志正在画的图,有点像我下午的考卷。” 曲宝玉一脚踢过去,“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早说。” 曲子坤麻溜地躲过亲爹的无敌夺命脚,“我又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 这曲宝玉别看文质彬彬的,就在人家东来顺的门口,差点跟儿子上演了全武行,“怎么就不能说了,你那样说,不比人家把你爹当流氓强。” 曲子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事已至此,您还能怎么办呢。” 曲宝玉咬牙切齿地说,“能怎么办,你等回家的。” 明显是要回家以后算账的意思,然而被威胁的人丝毫不怕,他妈他奶都在家,他爸敢动下手试试看。 雪天路滑,不过这爷俩都属于比较野的那种,不在意路滑,其他路人都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就这爷俩跨上自行车就往前蹬。 自行车骑出去约有五十米,曲宝玉突然停下了。 曲子坤还以为这有什么事,才让他爹停下了下来,心里纳闷,不过他双脚蹬在地上,也停了下来。 曲子坤双脚在地面上,像船桨一样滑动,后退到亲爹坐在的位置,“怎么了爸?” 曲宝玉也是灵光一下,“你说那看那女同志在写的内容,有点像你今天下午的考卷?” 曲子坤今年高二,虽然还没到高三,这两天却来参加高考了,只因为他老爹说,这第一年的考试肯定简单,让他先来试试水。 他听话地过来试水,就发现吧,水虽然不深,但他水性修炼得不够到家,这也是白搭。 不过他年纪还小,即便是今年没考上,也能等着来年再考。 考完试以后,他跟苏姚的情况类似,出来打打牙祭,吃顿好的。 结果就看见旁边那桌做的女同志,正在之上不知道写什么,他无意间瞟了一眼,发现她正在画的那个图,跟今天下午的试卷有八分相似,就没有忍住多看了两眼。 亲爹问话,曲子坤回答道,“对啊怎么了。” 曲宝玉拍了一下手掌,“那咱去看一眼呗,万一人家写的,就是你下午的试卷呢。” 曲子坤也不算脑子多灵光的,他问,“爸,你是说,有人给她透题?” 这个蠢儿子呦,曲宝玉快要被他给蠢哭了,他现在怀疑,自己儿子如果考不上大学,不是因为太懒,而是因为太笨了。 还得是当老子的,脑子转的比社会经验不足的儿子要多,“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跟你一样参加了高考,并且记住了考试的题目,这刚从考场出来,就赶紧把题目给默写下来。”哪有被透露考题的人,会在考试以后默写题目,人家都考前才看。 这儿子真的蠢死了。 曲子坤哦了一声,那还真了不起呢,能把考题给默写下来,这脑子得多好使啊。 看着眼前只会哇夸人家牛逼的儿子,曲宝玉心里不停地默念,这是亲儿子,不是抱来的,得有耐心不能打。 你说你智商不够就算了,这时候脑子就跟滴了沥青似的,那是根本不会动。 曲宝玉没忍住吼道,“人家将考卷给默写出来了,你就不能去要一份,来年还得再考呢!” 哦哦哦,曲子坤心里想着亲爹也不盼着他好,现在成绩还没出来呢,就已经为来年做准备了。 不过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却不敢跟曲宝玉说的,怕亲爹用他的成绩喷他。 苏姚和周言安一顿饭快要吃完了,结果刚才那一桌已经离开父子又回来了。 直奔着两人的方向,他笑得十分和气,跟刚才对着儿子又是吼又是打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同志那个实在是打扰了。” 周言安抬眼,整个人就是很不友好的一个状态。 曲宝玉伸手,向下压了压,“同志你先别急,先听我解释哈。” 这种伸手下压的动作,是那种标准的领导在上面讲话,叫下面人安静的时候,做出来的动作。 曲子坤对于亲爹这种,在外人面前讲话,半天说不到正题上的行为,有些不耐烦,“同志你好,我刚才看你在纸上写的内容,跟我下午的考试试卷有点像,请问你今天下午参加高考了吗,那纸上写的内容,是对下午的试卷进行默写吗?” 苏姚被问得满脑门子问号,她对这个年代了解的不多,是这个时代的高考试卷是绝密,不可以凭借记忆进行默写吗? 她不解地看向周言安,需要这个时代的土著,给自己一些解释。 周言安接收到媳妇的眼神,他不觉得这个行为存在任何不妥的地方,便开口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曲家父子也不会想到,苏姚的脑回路,直接想到默写试卷是不被允许的。 曲宝玉摇头说道,“不是的,我儿子今天也参加了高考,能不能麻烦你把默写的试卷,借他誊抄上一份,他成绩不好,非常需要这个高考真题来提升自己。” 原来是为了这个。 可是,“我自己不需要这份真题,是带给我朋友的。” 明月重新做一遍真题,对答案估计分数,才能填报志愿。 曲宝玉立刻回答,“这样吧同志,你把家庭住址告诉我们,等过几年叫这小子去你们家把卷子给抄一遍,你看方便吗?” 他也知道,人家非亲非故,怕自家拿着那几张默写的草纸不还。 苏姚点点头,“行,明天后天我都在家。” 接着苏姚把地址报给对方。 这父子俩听见是部队大院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倒是曲子坤心想,这男同志身上的坐姿还有身上的气势就像是一个军人。 等这两父子离开以后,周言安负责打扫战场,绝对不能有饭菜浪费。 周言安骑自行车的技术倒是不差,却不敢在下雪的时候,把苏姚给放在后座,自己摔了不要紧,不能摔到媳妇。 等两人推着自行车,回到家属院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半。 远远看过去,这栋楼里面,大多数的窗户已经熄灯了。 只余下少部分的房间还亮着灯,两人蹑手蹑脚地上楼,怕声音会惊扰到已经入睡的邻居。 对门明月家没有听见孩子吵闹的声音,不确定他们家有没有睡觉。 各位邻居睡得比较早,几乎在八点左右睡觉。 明月跟家里的三个孩子叮嘱过,八点过后不能吵闹,会影响到邻居。 苏姚想着明天再把真题送过去,明月写完以后,等今天遇到的那个小伙子过来抄写的时候,明月已经将真题卷利用完,就能让他给带走了。 第二天苏姚把自己每场考试结束,默写的真题送到明月面前,叫她按照记忆做一遍,咱才能确定自己的成绩,根据成绩报考学校专业。 明月直到考完试以后,才能彻底放下心来,本想着好好睡两天,结果苏姚送来一套卷子。 明月:得,别睡了,还是先做题吧。 于是明月就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将这一整套的高考真题重新做了一遍。 把这题交给苏姚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榨干了似的。 在四天的时间里,将一模一样的卷子做了两遍,这太折磨人了。 不过,让她觉得更不可思议的是,苏姚竟然在考试结束以后,将一整套卷子没有错误地默写出来。 想想还是苏姚更不容易,每场考试结束,都要把上一场考试的内容给再写一遍,这全都是为了她。 明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卷子做得很认真。 同时也很痛苦。 有不少的内容,她还没有学到过。 不会的问题再写一遍,剩下的也只有煎熬了。 等卢子坤来找家属院寻找苏姚的时候,明月已经开始补觉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跟门口那小战士说的,竟然被放了进来。 白秘书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泪目。 卢子坤带了一沓白纸,想着过来抄写真题。 结果没想到,苏姚不用他抄写,直接让他把真题带走。 “我朋友已经用完,我这边用不上,你可以直接带走。” 竟然有这么好的事,卢子坤笑呵呵地说,“谢谢姐,那我先走了。” 然后就一溜烟地离开了。 隔壁安秀在苏姚考试结束的第二天,明月还在斜对门抓耳挠腮地坐题,她抱着孩子过来找苏姚了。 她两个月前就已经休完产假,现在是正常地休假在家。 最近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安秀很早之前,就想找苏姚分享八卦,但是苏姚忙着准备考试,她只能憋在心里。 终于等到苏姚考试结束,她有时间就过来找苏姚了。 要说之前安秀跟苏姚的罐子,没有特别好。 只是跟普通邻居相比会稍微好上一些。 但自从知道,苏姚给龙珍写信以后,安秀对着她的态度就额外地熟稔了。 大概有一种,我知道你不为人知的小秘密那种感觉。 还因为,安秀不喜欢白家母女二人,而对着龙珍这个可怜的小妹妹有一些怜惜之情。 苏姚帮助龙珍,对付白家母女,这刚好符合了她的心思。 安秀这天过来找苏姚,为的也是之前她给龙珍写信的后续。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抽二十个红包感谢在2023-07-26 21:25:03~2023-07-27 23:2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zureVVちゃん 20瓶;呦吼吼咧 10瓶;王富贵 5瓶;逢考必过,早日上岸、薄荷撞可乐 3瓶;顾盼、清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二合一◎ 安秀一脸有大秘密的表情, 苏姚都不用猜,就直接想到了,肯定是跟白秘书有关。 两人之间合谋的事情, 也只有这么一件。 除此之外, 也没有哪件事,能叫她主动过来找苏姚了。 安秀家小郭现在已经会坐着了,他坐在妈妈的怀里, 伸手想叫苏姚抱。 两家关系好, 小郭对着苏姚这张脸不陌生。 安秀拍掉儿子的小手, “乖一点。” 小郭的手被拍掉, 瘪瘪嘴就要哭, 苏姚赶紧把这娃给抱过来,“不哭不哭, 妈妈是逗你玩呢。” 这也是个小人精, 目的达到就不哭了, 还冲着安秀得意地笑笑。 安秀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这段时间被这臭小子折磨得,整个人都没有脾气了。 眼瞅着, 这母子俩变成了安秀气呼呼,而小胖子笑呵呵。 苏姚连忙打岔, “你刚才想要跟我说什么事情?” 安秀还是对着白秘书的事情更加的感情趣,也不跟儿子生气了, 凑近苏姚, 用一副你肯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我跟你讲, 龙珍上个月回来了。” 苏姚表情惊讶, 是为了配合安秀, 心里倒没有多吃惊。 她写信过去,无非就两种结果嘛,龙珍选择息事宁人,留下苏姚给的差旅费改善生活。或者是拿钱过来,大闹一场,白家母女现在占有的房子和工作,至少得让出一样。 如果这女同志的战斗力够强,说不定把房子和工作都要过来的同时,还能扒掉白家母女的一层皮呢。 虽然大致的结果已经猜到,但并不影响苏姚让安秀赶紧说,毕竟这龙珍闹后妈和继姐的过程,她也是很愿意听的。 安秀表情很得意,显然是白家的闹剧,叫她看了好一出的笑话。 “拉着龙珍下乡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一次都没有回来过,谁能想到她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我妈她们这些老邻居,都吃了一惊,龙珍的变化可真大,她今年应该不到二十岁,看着就像是三十岁的,在乡下应该吃了不少的苦。” 相比于苏姚更想看白家母女的笑话,安秀对于这个命苦妹妹的感触更深,在跟苏姚提及的时候,说了很多有关于龙珍的现状。 安秀摇摇头,很感慨的样子,“她原来是个很腼腆的女孩子,不然也不会被逼着下乡了,这次回来变化很大,特别地泼辣。” 苏姚问,“是嘛,有多泼辣?” 安秀回忆,“听我妈说的,她回到首都以后,没有先回家,直奔厂里,在下班路上看住下班的厂长,要给她一个说法。凭什么她爸的工作,没有传给亲生女儿,反而给了一个继女。” 龙珍拦住厂领导的时候,正是下班的时候,门口的人流量特别大,大多数人直接目击到了那个现场,还有一些没有看到现场的人,回家以后或是听家里人转述,或是听邻居描述,实在不行还有第二天听工友复述呢。 厂里大半年都没有这么热闹的事情了,这一直以来小摩擦是有,但要说闹到厂领导的面前,叫厂领导给评评理的事情,还是这几年的头一件。 当然造成这么大规模讨论的,也是这几年的头一件,上次引起这么热闹讨论的还是龙珍继母出事那会。 按理说,这次龙珍的事情,如果只是她本身的话,不会引起这么大规模的讨论。 龙珍的背后,还有不慈后母,以及亲爹变后爹,这种大众喜欢的热门话题。 加上白家母女家,在这个厂里,本来就是话题度很高的两个人。 跟着两个母女扯上关系,那这彼此就要讨论一下。 说到白家母女跟龙珍的关系,就不得不说到龙珍的死鬼爹和短命妈。 这些老黄历,厂里的年轻人是不知道的,在厂里干了十年到十五年的老人,便对于这件事侃侃而谈。 事情要从龙珍妈去世开始讲起,龙珍爸原本是给对老婆孩子负责任的好男人,龙珍妈去世不久以后,龙珍的死鬼爸就带回来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那时候龙珍还小,按照大家一直以来的观念,大男人要赚钱养家,想养活一个小娃娃很难的。对于他这媳妇去了不到一个月,就另娶妻子的行为,邻居们倒是没说别的。 龙珍爸一个工人,养着一大两小三个女儿,这其实是有些吃力的。 不过这家里多了一个女人操持,多少比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娃娃更好。 虽然各位老邻居都知道,白母对这继女当着丈夫面前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不过大家都是外人,对这人家的家事,都没有多言。而且亲疏有别,白母偏心亲女儿这也是正常的,只要没有虐待龙珍,大家就没有多嘴告诉龙珍父亲。 大家对后妈的要求不高,对着自己亲女儿和继女的态度不一样,也没有关系,只要别虐待继女,那就行了。 反而都觉得,白母这个人还成,对着继女还不错。 但知道龙珍父亲去世以后,大家就不大能看上的这个人了。 也有热心肠的大娘,去找过白母,叫她对待继女好一点,你能过上现在的生活,还不是因为靠着人家的父亲,现在人家尸骨未寒,你就虐待他亲生女儿,这多少有点不像话。 结果白母压根就像没听到似的,转头就逼着龙珍下乡去了。 龙珍那时候年纪小,又是刚变成了孤儿,无依无靠,没有能更指望,只能被迫下乡。 自从她逼着龙珍下乡以后,白家母女的名声,在这栋家属楼里面,直接臭了。 各位邻居看见她,背后都要啐上两口的。 不过白母也不是啥简单人,人家在背后怎样议论她们母女,难道她不知道吗。她肯定知道,却还能顶着一张笑脸,跟人家打交道。 时间能淡化一切,久而久之,大家被她的态度所打动,逐渐忘记了,被迫下乡的龙珍,仿佛白家母女才是跟他们当了几十年邻居的人。 时间能叫很多事情褪色,但当龙珍在一起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白母想让大家刻意遗忘的那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各位老邻居想起了白母的装腔作势,想起了白母逼迫继女下乡。 在这之中的大多数事情,厂里的工友是不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住在一栋楼的老邻居知道。 这下龙珍回来,在白天干活的时候,各位知道更多事情的老邻居,便一边干活一边跟工友八卦这些事情。 白母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就这样成为了厂里热议的话题。 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白家娘儿俩是个好人。 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干不出来那种聊八卦还当着本人的面。那天龙珍在下班时间,闹到厂领导面前,叫厂领导给她一个说法,可巧那个时候白红欣已经离开厂里了。 大家在唠八卦的时候,也都很有默契地避开她。 因此白秘书还不知道,自己娘儿俩的名声,完全已经烂大街了。 跟白秘书在同一个办公室的同志,是最煎熬的了,每天上班就想聊八卦,结果因为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就是八卦中心人物,只能尽力压制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 只能在白秘书不在的时候,勉强聊上两句,等白秘书回来,就立马结束话题。 不过白秘书很快就知道龙珍回来了,也很快知道了龙珍在厂里闹过的事情。 但这不是有哪个人在给白秘书通风报信,是厂里找到她了,希望这俩人可以私下达成和解。 到底是一家人,不要闹得太难看,让外人看了笑话,厂里最喜欢和稀泥了。 当然厂里之所以和稀泥,也是觉得这件事不好处理。 厂里无论怎么做都是错,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这件事交给当事人处理。 龙珍给出的理由让人没有能反驳的余地,“这原本就是我爸的工作,我是他的亲生女儿,我才是最有资格继承的人。当年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的年纪还小,现在我已经成年了也有了很多的工作经验,理应把这个岗位归还给我。” 父亲的工作,应该由亲生女儿来继承。 白母是龙珍父亲的配偶,她也有对于丈夫工作的支配权,但是她现在将丈夫的工作,传给了跟龙珍父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白红欣,这就不合适了。 龙珍如今经过了社会的毒打,就是比白秘书这个在母亲羽翼之下被保护,并且时时刻刻有白母出谋划策的白秘书要强上许多。 不知是她的智商情商,与人交往的能力,甚至是抗击打能力,白秘书远比不上她。 在白母谋划让白红欣接班的时候,龙珍吃不上饭,想着自己怎样能不被饿死。 白秘书见到龙珍的第一眼,没有认出她是当初那个瘦弱的小姑娘,龙珍身上压根就没有了当初的影子,现在的她黑瘦沧桑,头发毛燥得不像话,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 说她是龙珍,白秘书是不相信的,她更像是一个乞丐。 白秘书太吃惊了,她从来没有想过,龙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这刚出现,就是想要她的工作。 对着这样的龙珍,白秘书突然想起了,母亲跟继父领证以后,她跟母亲被继父带到了家属楼,那是白秘书第一次见到龙珍。 那也是在冬天,虽然龙珍母亲才去世不久,但她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衣服上没有一个补丁。 跟穿着满是补丁的大棉袄,且袖口上全是黑亮油渍的自己完全不同,那时候她多自卑啊。 但现在,龙珍跟她好像完全掉了个个。 自己现在穿着干净的工人装,而龙珍身上的棉袄脏兮兮地像个破烂,他们家擦地的抹布都比现在龙珍身上的棉袄要干净。 白红欣这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得意。 即便是面临着这种情况,白红欣却一点也不紧张,这大概是第一次在龙珍面前产生的优越感,给她的信心吧。 她面对厂领导时不卑不亢,“我是我母亲的女儿,我接班她的工作,这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我母亲是为厂里做出巨大贡献的。” 要说白母为厂里做出什么样的贡献,除了已经退休的老黄厂长,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只不过当时,老黄厂长说,应该在厂里表扬一下,白母的这个精神。 其他人不明原委,不过老黄是厂长,就没有提出异议。 在老黄厂长退休以后,其他几位厂领导,在背后也讨论过,为啥一定要说白母是为厂里作出了巨大的贡献。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清楚。 彼此都是有一些猜测的,不过这些猜测都是在男女关系这个角度,来解读那天的事情。 不过这黄老厂长依旧退休了,大家倒是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 至于说,他在退休之前,把接白母班的白红欣给调到厂办去,看在他要退休的份上,都没人有异议。 所有人都当做是,满足他在厂里的最后愿望。 不过白秘书虽然被调到厂办去,所有人对她的观感却不算好。 没有人会喜欢关系户,这人整天不想着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只想着跟这领导跟那个领导攀关系。 反正大家都不喜欢这个人。 白秘书作为一个普通的秘书,却能在诸位领导面前挂上号,也是实属不易了,虽然这个是不好的名声。 虽然白秘书这话,似乎很有道理。 但厂领导最近也是听了不少当年的旧事,这私心里还是更觉得龙珍可怜,也都觉得这个岗位应该给龙珍。 谁家里还没有个孩子呢,谁能希望自家的工作让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大家都是正常人,不会往白家母女身上带入。 虽然心里同情龙珍,但不愿意得罪白家母女,毕竟白红欣是黄老厂长的干女儿,似乎跟周母的关系很不错。 不敢得罪这两位厂长,还是不当那个出头的鸟了,叫双方私底下和解就是了。 龙珍一看这些厂领导的态度就是要和稀泥,她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她也是被逼到了绝境里,这个工作对她来说很重要,只要有了这个工作,她就可以不用回到插队的地方下乡,就可以留在城里,干着相较于农活更加清闲的工作,能拿到工资。 工作她是一定要拿到手,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手段。 厂里不给她做主,她就每天去堵厂领导,也不大吵大闹,就是可怜巴巴地坐在那。 按理说,她这样的人,保卫科是不应该让她进到厂里,但大家都看她可怜,便默许了她进厂。 其他工人同情龙珍,有人给她打上一壶热水,送上一个包子的。 这久而久之的,厂领导也被磨得受不了了。 周母在厂里素有刚正不阿的名声,工人们本来想给她支招去找这位副厂长的。 但在白秘书之前一段时间,通过白秘书毫不掩饰的宣传,大家都知道,这位跟白秘书的关系好。 没敢让龙镇去找周母,怕自己无意中把这个可怜的姑娘,给推到火坑里。 不过也是龙珍的运气好,在堵主管人事的副厂长的时候,恰巧叫周母遇见了。 周母最是看不得这种可怜人,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人不确定周母跟白秘书的关系,也不敢跟周母说,怕这位把人给赶出去。 龙珍却不知道眼前这位女同志,跟她那继姐的关系。 她在这里蹲了许久,都没有遇到有人询问她的情况,见到这位女同志周身的气势很足,一看就像是一个领导。 龙珍迅速抓住这个机会,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周母身边人,小心打量着这位的脸色,怕龙珍这个可怜的姑娘,受到了迁怒。 结果没有,周母笑了笑,“白秘书啊,原来经常上我们家里的,年前还跟我和我们家周院长说,要当我俩干女儿。” 身边人都被她这话牵动着心弦,龙珍听见这话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那个继姐,竟然跟眼前这位看着很气派的女同志有关系。 就听周母慢慢说道,“我们家情况,你们应该知道,我有儿子有孙女,要干女儿做什么呀,我们家那个儿媳妇,就跟我女儿似的,整日里最喜欢撒娇了,若是我跟老头子同意认白同志当干女儿,那个丫头要不开心了。” 这时候周母的身边,早就不止一个人了,身边围着好几个人,有厂里的其他领导,也有厂里的干事们。 几人彼此对视,开始揣度周母的意思。 要说白秘书主动给这位当干女儿,人家拒绝了也无可厚非,但完全没有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其他人这件事。 这种完全将人面子踩在地上的行为。 她主动要给我当干女儿,我却拒绝了。 意思就很明显了,一直以来,白秘书在与周母的关系中,一直上赶着,人家却爱答不理。 这时候说出来,是借这个机会撇清跟白秘书的关系,也是告诉众人,这件事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处理,咱该怎样就怎样,不要掺杂私人关系。 这心里也在想,这个白秘书也真是有点意思, 怎么就那么喜欢认干爹干妈,一个黄老厂长还不够,现在还要认这位当干妈。 不过想想也是,黄老厂长已经退休了,她可不得找一个还在位置上的,认做干爹干妈。 周母叫来主管人事的副厂长,“赵厂长,你看看这位女同志反映的事情,我们是不是也要处理一下。厂是工人的第二个家,即便工人现在已经不在了,这工人子女的接班纠纷,我们还是要帮忙处理一下的。” 按理说周母和赵副厂长是平级,两人不存在上下级关系,用这种安排工作的口吻,叫赵副厂长做事,这有些不应该。 但周母资历老,来到这个厂子,也是因为她身体不好,就是想叫她在这个厂里好好休养,直到退休的。 厂里从书记到厂长,原本都是她的老下属了。 对于周母,大家都是给予相应的尊重。 像是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没人在意,更何况周母用这种口吻安排工作。 赵副厂长立刻说,“好嘞,这位同志你跟我来。” 另一头周母的心情也很不错,终于在众人面前,把跟白红欣的关系给解释清楚了。 等苏姚考完试来家里的时候,她可得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那个臭丫头。 有了周母表态,这些厂领导就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了。 不要说没有周母,还有黄老厂长这个干爹,别人会适当给些面子。 但事实上,退休以后,谁还管你是谁。 人死如灯灭,退休也差不多少。 大家之前也是看在周母的面子上,这位既是老领导,现在还是自己的同事。 肯定要顾忌的。 不过现在,光是秉公处理这四个大字。 就足以叫白秘书和白母苦不堪言。 白母在白秘书见到龙珍的那天晚上,就知道了龙珍这个丫头回四九城了,还不知所谓地想跟她女儿要工作。 白母不能允许这件事的发生。 不过厂里一直没有处理这件事,她心里有恃无恐,觉得厂里都是自己和女儿的老熟人,龙珍那个丫头无依无靠的,厂里不会在两者之间选择对方。 白母就没想到走走关系,不过她就算到处走关系,也不顶什么用。 大家心里都存着一丝的善意,可不是所谓的有关系就能顶用。 在苏姚参加高考前两天,处理结果出来了,龙珍父亲的工作还是要龙珍接班,不过却没有叫她顶替白秘书现在的位置,她得去一线做工人。 即便是一线工人的岗位很累,龙珍却十分的满足,厂里愿意收下她,她就能够留下来,不用回乡插队去了。 现在的工作再累,都不会比当知青更累。 厂里愿意招工,龙珍之前下乡的那个村子自然不会强留她。 现在的政策就是,知青是可以通过招工或者征兵离开农村,回到城里。 离开近五年,龙珍终于能回家了。 虽然龙珍父亲的工作,最后的归属是他的亲生女儿。 按理说应该把白秘书辞退,但厂里考虑到白秘书母亲为厂里做出过突出贡献,破例叫白秘书留了下来。 然而白红欣在厂办当干事,这确实不能够了,她跟龙珍一样,现在是一个一线工人。 不过跟龙珍不同的地方是,龙珍是正式工,白红欣现在只是一个合同工。 厂里认为这是对白家母女开恩的结果,毕竟白母少了一只胳膊,生活不能自理,这孤儿寡母的,连一个工作都没,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虽然这个女同志人品不行,但咱还是要给人留一条活路的。 也别小瞧了合同工,很多人想搞到一个合同工的身份,都是不行的。 当年那些下乡的知青,只要能有一个合同工的身份,就可以不用下乡。当时为了当一个合同工,都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 一直以来,就连合同工的身份都相当紧俏了。 然而白家母女俩相当不满意,从厂办的干事,沦落为一个一线工人,这其中的落差不可谓不大。甚至连正式工都不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合同工。 白家母女也考虑过去闹,像龙珍一样去堵厂领导,叫厂领导给自己女儿一个说法。 在这种事关工作的大事上,白母不得不现身,她拖着只剩下一只胳膊的身体,去厂里找领导。 对于这样的人,厂领导都是敬而远之。 要是真的像龙珍那样可怜,就不说啥了。 厂里领导是绝对不露面,直到被她们娘俩搞得太烦了,最后路面的是白红欣所在车间的车间主任。 他过来就只有一句话,“长期旷工,厂里可以开除临时工。” 虽然你妈对厂里有突出贡献,这不是免死金牌,你要是长期旷工,厂里开除你可是正当理由。 眼瞅着这结果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白母是个识趣的,当即离开,叫女儿赶紧去车间里干活。 白秘书肯定不愿意去一线干苦力,但是如果不去的话,就连现在的工作都没了,她们娘俩只有喝西北风了,所幸现在是冬天,西北风管够。 阿,不对,反正就是工作不能丢。 从来都是好消息接着好消息,噩耗后面还是一连串的噩耗。 这句话用在龙珍和白家母女头上,那是相当地贴切。 白红欣那头刚丢了厂办干事的工作,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一线临时工。 家属院的房子,也很快失守。 龙珍闹着要房子,说白家母女现在住着的房子,是她爸和她妈的房子,跟着后头娶的老婆可没有半点关系。 其实道理是这样的,这居委会都觉得这姑娘可怜。但是如果把白家母女给赶出去,那她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这下子就觉得白家母女似乎很可怜,全然忘记了白母当初是怎么对待龙珍的。 龙珍现在全然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心疼这娘儿俩,又有谁心疼自己。 现在就算是单位分房,都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他们家是一套两居室,在如今可是顶好的房子了。 居委会从中调解,说白家母女住在一间房子,龙珍她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龙珍却绝不妥协,对外就说,怀疑白母当初害死了她爸,她可不敢跟这样的人住在一个房间,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被毒死了。 居委会的人也没办法,不过龙珍已经住进了原本父母的房子。 她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就闹。 直到现在,关于龙珍父母的房子,都没有一个结论。 安秀父母哥嫂每天晚上都下楼去看热闹,虽然外面天气嘎嘎冷,不像是其他的季节更适合看热闹,但围观群众都有一颗火热的心。 安秀妈知道闺女关心这家子的事情,每次过来看外孙,都得跟闺女说一说,昨晚打成了什么样子,争房子的进度走到了哪里。 安秀人不在家属院,但通过经常来看外孙的安母,却对家属院的状况了如指掌。 虽然能大概猜到白家母女现在的状况,不过亲耳听见的效果还是不一样。 还是听见描述比较爽,如果能亲眼所见可能就更爽了。 苏姚很佩服安秀这个包打听的能力,忍不住冲她竖起大拇指,“你可真了不起。” 安秀嘿嘿的笑了,听见妈妈的笑声,苏姚怀里的效果也跟着嘿嘿嘿的笑。 这母子俩,就连笑都是一个样子的。 自己知道八卦憋在心里,与跟别人分享八卦相比,还是后者更让人心情愉悦了。 安秀在家里的时候,也不能跟郭子还有小郭分享这件事,这爷俩就连人家都不认识,更别提跟她产生同仇敌忾的厌恶了。 苏姚备考的时候,安秀不能打搅,没看人家把闺女都送回公婆那里了,就是为了能好好考试。 不过安秀也挺佩服苏姚的,不知道苏姚背后做了什么事,能让龙珍回来挑动风雨。 等周言安回家以后,苏姚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今天听来的八卦。 苏姚和周言安两口子都不喜欢白红欣,这可真是一方有难八方来贺。 苏姚捏住周言安的下巴,来回地摩挲,“这下保住我们家好白菜的清白了。” 身边只有苏姚的情况下,不管她说什么样露骨的话,周言安都不至于害羞。 甚至他比苏姚还要大胆得多。 考试只是其中的一项折磨,考完试好需要估分填报志愿。 这填志愿,也是相当煎熬的。 把明月的卷子批改了一通,保守起见,也许会有压分的情况出现,苏姚在她原有的总成绩上减了十分。 明月这个分数吧,算不得太好,但对于她这么薄的底子来说,这个成绩也算是不错了。 能对得起她这几个月以来的头悬梁锥刺股了。 苏姚估摸着本科可能有点难,但专科是能考得上。 询问过明月的意见,如果嫌弃专科不如大学,那咱就再准备一年,按照她现在的学习效率,来年夏天的高考,一定能考上大学。 明月她没有说一定强求考上一个名校,只希望自己去大学里读书就行了。 其实现在的一些专科,再等上几十年,等着学校重组换名,人家也都是能叫上名号的九二名校。 既然这样,苏姚就在志愿里面为明月挑选,其中的原则除了让她能顺利进入学校,选择的专业也都是明月感兴趣的。 报考原则,第一志愿冲一冲,也许就能捡漏。第二志愿按照明月如今分数能够得上的学校和专业。最后两个志愿,便是保底,目的就是让明月有书能读。 给明月填报志愿,可是让苏姚死了好多的脑细胞。 现在填报志愿,又不像后世,有很多资料参考,这就只能自己估计着来。 什么样的学校如今不是热门,报考的人少,分数就可能少。 像是苏姚自己,就没有那么多的忧愁,她目标院校就是上辈子的母校,一直以来都是国内最顶尖的大学。 不过为了把稳,苏姚还是把四个志愿都填满了,那其余的三个志愿,也是十分响当当的大学。 选好什么学校以后,苏姚就跟着明月准备去招生处填报志愿。 结果这一出门,就正好遇见了唐东风。 他吊儿郎当地冲着明月挤眉弄眼,“呦,这是干嘛去啊。” 明月冷着一张脸,“填志愿。” 唐东风呦呵了一声,“这还真是巧了,我也去填志愿,咱一起去呗,还能有个伴,互相照应。” 对于他这个要求,苏姚是可以拒绝的,但问题是目的地一样,苏姚和明月都是步行过去,就算口头说不带他一起去,他也能跟在苏姚和明月的身后。 只能默许唐东风跟在两人身后。 这人一路上吵死了,能无视明月的冷脸,锲而不舍地叭叭叭。 眼看到了招生处,前面排了不少人,都是等着报名的。 三个人在外面排了大约一小时,苏姚手指已经冻得通红,才轮到他们进去报名。 相比于明月带着明确的报考志愿,这都是苏姚在诸多高校和专业当中,一点一点挑选来的。 唐东风没有做任何的准备,别说两手空空了,就连脑袋都是空着的。 在明月填好志愿以后,他拿过明月的志愿表,一模一样地照抄了一遍。 明月瞪大眼睛,险些一个拳头抡过去,她的志愿都是苏姚耗费了很多的时间精力,一点点挑选出来的,结果这人说抄就抄。 唐东风这人有点小聪明,他的想法十分朴素,明月这个文盲都敢报考的大学,自己又有啥不敢的。 相比于明月这个才上了一年学的人,他可是初中生呢。 报考志愿,没有说不许抄别人的志愿,明月虽然愤怒,却只能忍着。 苏姚上辈子,就在某书上看见过,高考或者考研志愿抄闺蜜或者室友的事情,像是这样亲身经历,还是头一遭。 只能说,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唐东风唰唰两笔,就抄完了明月的志愿。 他这人贼贱,完全没有意识到,要尊重别人的隐私。 他故意探头看见了苏姚的志愿,直到出了招生办,他还是在嘲笑苏姚。 “苏姚同志,虽然你是高中生,我承认你很厉害,但你也不能这么自信,还敢在志愿表上填京大,你这就完全是在做梦了。” 这儿真讨厌,苏姚心里叹口气,今天不宜出门,就应该在出门看见唐东风的时候,立刻回家,换一个良辰吉时再出门。 明月能忍受唐东风不断骚扰自己,却不能接受他说苏姚报名京大是做梦,苏姚很厉害,她肯定能考上京大的。 之所以产生这个判断,不是因为明月不知道京大是个什么层次的大学,而是心里就觉得苏姚牛逼,多厉害的学校她都考上的。 明月攻击唐东风道,“管好你自己吧,你个小白脸,靠媳妇养活,也不嫌丢人。我们苏姚愿意报什么大学,是她的事情,关你屁事,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埋在地里几百年的祖宗的,不仅爹味重,一开口还特别臭。” 我擦。 唐东风哪能想到,这样一点也不优雅的话,是从明月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苏姚直接开口喷他,他一点也不觉得惊奇,毕竟苏姚看着就很不好惹啊。 被苏姚给骂了,唐东风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嘴,就保持着震惊的状态,回到了家属院。 这人在扯老婆舌的这方面,也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唐东风知道苏姚志愿上填的是京大,距离这件事过去不到半天的时间,这一整栋家属楼都知道,苏姚要考京大。 他逢人就宣传,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到处说苏姚考不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7 23:29:28~2023-07-28 22:5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热的荞麦面 30瓶;哒哒哒 20瓶;顾顾顾、有痣青年、童话镇 10瓶;Zx 5瓶;昵称不好想 3瓶;程改改、Serendipity 2瓶;浓浓小笼包、why811126、Jessie、顾盼、王富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二合一◎ 苏姚作为被当事人, 没办法给他理论。 明月每次遇见他背后将苏姚坏话,都会直接把他喷了个狗血淋头。 唐东风还是喜欢那种比较温柔的女孩子,连着被明月摁在地上摩擦了两次, 他就觉得明月这女同志凶巴巴的, 一点也不温柔。 甚至在明月面前,也不骚情了。 唐东风媳妇郝美君撞见过两次,自家男人被明月喷。 她半点都没有生明月的气, 反而帮着明月骂他那个没用又到处惹事的男人。 “你能不能老实一点, 你这一天天的除了惹是生非还能做什么, 赶紧给我回家, 少在外面调三斡四, 给我丢人!” 唐东风不喜欢凶巴巴的郝美君,但这不耽误在听见郝美君叫他回家的时候, 他乖乖跟在郝美君身后, 夹紧了屁股不敢多放一个屁。 他确实不喜欢郝美君, 但是他害怕这虎了吧唧的娘们, 别看这是个女人,动起手来比男人下手还狠呢。 夫妻间会动手, 但总是会从互殴,变成他单方面被殴。 屈于淫威, 不得不从。 只有两口子的时候,郝美君骂得更脏, “你特么给我少比比, 人家愿意考什么学校关你屁事, 我再听见你在外面嚼舌根, 你跟我小心你的皮。” 郝美君做出一个动手的手势来, 唐东风到底还是低下了头。 要说郝美君在婚后发现了丈夫的诸多毛病, 她眼里容不下沙子,不希望自己男人有那样的性子,也想过好好讲道理,叫他一点点改正。 可这人脸皮跟城墙一样厚,好好跟他讲道理,他根本就听不进去,而且还屡教不改。 郝美君一开始从没想过跟家里人动手的,这智障也不知道从谁家那边学来的坏习惯,还想跟她动手。 郝美君那是经过多年训练的,哪能让这白斩鸡一样的小白脸给压制了。 偏偏这蠢货,还越挫越勇,人菜瘾还大,明知道打不过她,还偏偏喜欢跟她动手。 既然他喜欢动手,反正受伤的又不是自己,郝美君就稍微陪他玩玩。 即便是唐东风被教育过了,不敢在家属院里面再嚼舌根。 但经过唐东风的宣传,家属院所有人都知道了苏姚报考了京大,她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关于好高骛远的代名词。 在众人不知道她几斤几两的情况下,看她目标这么高,难免在背后议论,这也算是正常。 只是最让苏姚受不了的是,好多人带着孩子过来问问题。 “你都要考京大,我娃小学六年级的题,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家孩子是这初三的题,你应该会做吧?” 苏姚俨然变成了整栋楼的家庭教师。 实在是受不了,还差一个半月过年,苏姚干脆逃到了公婆家。 也不是苏姚不愿意教这群小豆丁做题,实在是有些家长过于奇葩,把苏姚为她们服务当成了理所应当。 甚至苏姚讲题的过程没有问题,他家孩子没听明白,就说是苏姚讲得不好。 不仅当面说苏姚,还要背后讲究,“还要考京大呢,我们家孩子初中的题都不会。” 苏姚怎么就不会了,这还真是有理没话说。 得,我啊干脆别在家属院这边待着了,爷还不伺候了。 苏姚跑去公婆那边住,这落在家属院人眼里,就成了落荒而逃,这还真是不管怎么做都是错。 周父周母不敢问苏姚考得怎么样,生怕刺激到儿媳妇了。 后来听说了苏姚报考了京大,也不知道儿媳妇成绩的俩老人,只能夸好。 问这俩人哪里好,两人齐声回答,“有勇气!” 苏姚:“……”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在夸她了。 当然苏姚也不能总是住在公婆那边,她在公婆那边住上三五天以后,就带着慢慢住回家属院了。 成绩出来得很快,十二月末就出成绩了。 看不见单科的成绩,只能看到总分。 苏姚的成绩很漂亮了,总分只扣了十五分,这已经算是接近满分的一个成绩了。 明月的成绩,比苏姚为她估的分数多上了三十分,这真就算得上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她能够被第一志愿录取的。 让人没想到的是,唐东风这个没有复习过的人,考试的成绩竟然跟明月不相上下,两人的分数只差了11分。 不过还好,分数搞的那个人是明月。 不然那个唐东风又要得意坏了。 明月自己超常发挥很高兴,更高兴的还是看见苏姚考了这么高的一个分数。 看苏姚的分数高,比自己考得好还要高兴。 赶紧叫三个娃,都去摸摸苏姚的手,沾沾喜气。 俞蔚最不喜欢学习,也是成绩最差的,他被明月要求,多摸两下苏姚的手。 这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的话,也只有大大咧咧的俞蔚不会往心里去。 俞锐心里也是很感慨的,这苏阿姨长得就不像是那种很聪明,很会学习的长相,谁能想到他这么会读书呢。 往事历历在目,他又想到了跟苏姚一起双剑合璧,到处讽刺挖苦敌人的场景。 都忍不住摇头,这真的很不可思议了。 他现在也不是当初啥也不懂的孩子了,跟着同学们一起,融入了这个城市,知道哪个地方好吃,哪个地方好玩,同时也知道哪个学校牛逼。 俞锐学习成绩好,京大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的。 明月真是恨死到处嚼舌根的唐东风,还有这四下里传苏姚好高骛远的各位邻居,说什么苏姚连初中生的题都不会。 真是恨不得打这些人的脸,叫她们看看,到底是谁不行。 明月不只是恨不得,她还真就那么做了。 带着俞锐一起,俞锐手里拿着个小盆,就跟表演三句半似的。 “哎,您说这怪不怪,我苏姚阿姨,确实没考好,真让人难过,也就比满分少了十五分,你说她也不争气,怎么就没考上满分呢,这考满分多吉利啊。” 俞锐边说边摇头,但说的话却十分的。 差十五分满分,这是个什么牲口啊。 唐东风一听傻眼了,不会真让苏姚考上京大吧。 这看苏姚考上京大,比他落榜还难受呢。 呸呸呸,他才不会落榜了。 自己这次成绩不错,算是超常发挥了,自己才不会落榜呢。 肯定能考上大学,到时候找一个女学生,把郝美君这个暴力狂给甩了。 不过震惊也是真的,他想象中苏姚的学习能力很差,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就算是她学习成绩不错,也没想到她学习成绩这么好。 那可是差十五分满分。 郝美君跟唐东风这个见不得别人过得好的人完全不同,听见说苏姚考了这么高的分数,忍不住咋舌,“这也太厉害了,那苏姚肯定能考得上京大了,恭喜啊。” 听见自家这个暴力的媳妇,还会文质彬彬地恭喜,唐东风没忍住瘪瘪嘴。 明月对于郝美君没有不好的印象,她觉得这女同志性格爽利值得相交,只可惜找了那样的一个男人。 也是命苦。 但这也是她很厉害的一点,她跟这样一个垃圾人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被同化,拥有自己的判断,证明这个人的三观是很正的。 郝美君又说,“我侄子再过两年也要高考了,等有时间我让他过来,找小苏沾沾喜气。” 她跟婆家是不来往的,刚才口中的侄子,说的自然是娘家的侄子。 虽然父母因为她找了唐东风这样的丈夫,要跟她断绝关系,但娘家的那群兄弟们,彼此之前还是有来往的。 等送走了明月俞锐这对母子以后,唐东风关上门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也考得不错,怎么不让你侄子找我来沾沾喜气,我还是他们亲姑父呢。” 郝美君没忍住翻白眼,你考的分数也就刚到人家的一半,也好意思叫她侄子来沾喜气。 哪来那么大的脸,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啊。 郝美君不是个会给丈夫面子的人,她心里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 唐东风的心口处,像是被人射中了一箭似的。 不得不说,郝美君是很擅长在伤口上撒盐。 明月带着俞锐,从郝美君家开始,在整栋楼里都宣传了一遍。 尤其是在背后说过苏姚不行的那几家,她宣传得格外卖力。 颇有一种,之前你瞧不起我家孩子,现在我家孩子的成绩出来,就要让你们高攀不起。 从上到下走了这么一圈,明月算是把自己的恶气给出了。 这个所有科目加起来,一共只扣了十五分的成绩,这无论是放在那个年代,都是十分炸裂的。 关于苏姚的这个分数,后来哪怕不是这栋家属楼的,哪怕没有明月的故意宣传。 大家都知道了,有那么一个周团长,他媳妇高考几乎拿了满分。 大军区里面能人多,出名的机会不多,大家都是兢兢业业干自己的本职工作。 结果周言安靠着考试很厉害的媳妇,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出名了。 就连上司都找过周言安询问,他媳妇是不是真的差一点考上了满分。 周言安回答的很低调,“没有,她差的还蛮多的。” 上司点点头,心想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结果就听周言安说,“一共差了十五分,是总分差十五分就满分。” 对面上司险些一口气噎在气管上:“……”你小子,还差了十五分,这叫差了蛮多,这叫那些少了一两百分的人应该怎么办,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没好气地叫周言安可以回去了,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没忍住笑了,这小子还挺能装。 语气中的得意都快要溢出来了,还装得不太在意的样子。 周言安确实是很开心了,只是他性格比较内敛,干不出来像是明月那样挨家挨户宣传的牲口事。 他就憋在心里,如果有人过来找他询问,他再暗戳戳炫耀一下自己媳妇多厉害。 嗯,就是这样。 这次的效率很快,在年前这段时间,录取通知书就下来了。 唐东风和明月的录取通知书,一前一后寄到了家属院。 这还真是孽缘,两人录上了同一所学校,只是专业不同。 唐东风看见录取通知书上陌生专业的时候,人都懵了。 自己虽然当时抄的是明月的录取通知书,专业和学校她都没有做过功课,比较陌生。 但绝对不是今天录取通知书上的这个专业呀。 在如今就没有不好的专业,但这个专业明显没有自己志愿表上填的那个更好。 唐东风十分不理解,就想着去看看明月是不是跟她一样的情况。 明月这时候在家里,跟苏姚一起拆他的录取通知书。 录取通知书很简陋,跟后世那些花里胡哨的录取通知书没法子比较。 但这通知书就只是一个承载,最重要的是明月能去念书了。 她被自己第一志愿的学校和专业给录取了,这意外之喜怎么能让人不高兴呢。 “恭喜你啊。” 让人很不可意思的,明月没有学中文这种她有底子的学科,学习的是她连入门都算不上的经济管理。 明月的志愿书上面,不是经济,就是外语。 不过现在国家对于更专业的需求量很大,毕业出来绝对不会找不到工作的。 明月一遍遍看着录取通知书上的铅字,嘴角上翘,她也能读书了。 明月的学校现在只是一个学院,王牌专业是经济,但不久以后她这学校会经历改名重组,会成为一所名校。 听见敲门声,还是苏姚去开门的,明月忙着高兴,没时间开门。 苏姚皱着眉,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你来干嘛?”来炫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明月跟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他犯不着过来找明月炫耀啊。 唐东风挤了进来,“我来看看明月的录取通知书。” 苏姚警惕心贼强,好端端为啥要看明月的录取通知书,这人莫不是想把明月的通知书给损毁了? 虽然想不通为啥,但大街上那无差别攻击人的神经病,谁又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 赶在唐东风到沙发之前,苏姚把明月手上拿着的通知书给护在怀里。 “你到底要干嘛,这录取通知书你也有,干嘛非要看明月的。” 唐东风最讨厌的就是苏姚这种态度,为啥要防备我啊,好像我是啥坏人似的。当然也不只是因为苏姚这种防备的态度,也特别讨厌她这人精得很,一点都不好糊弄。 明显不说出真正的原因,就别想看到明月的录取通知书。 唐东风只好实话实说,“我看看明同志的专业,跟我的一样不。” 苏姚伸出一只手,做出跟他讨要录取通知书的架势,“你什么专业,拿来给我看看。” 唐东风没带通知书,不情不愿地说,“经济史。” 苏姚哦了一声,给他解释,“应该是你的分数不够经济管理这个专业,被调剂到你们学校的其他专业了。” 在他身上插了一刀以后,苏姚还说,“明月的分数比你高几分,应该就是比你高的这几分,让她能够被经济学这个专业录取,不需要被调剂。” 苏姚左一个分数不够,右一个明月分数比他高。 唐东风虽然不是啥正经人,每天骚里骚气,但却非常的要面子。 明月一个文盲高考分数比他高,这就算了,甚至连明月去的专业都去不了,只能去被其他人挑挑拣拣的专业。 这简直太侮辱人了。 然而苏姚并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要说你挺聪明的,基础应该挺牢靠的,但凡当初能好好复习,绝对比明月的成绩要好,也能去到一个更好的学校,以及一个很好的专业。” 这人的心理素质,也是很一般,苏姚只说了两句,他就气得摔门而去。 看到他气冲冲的背影,苏姚和明月没忍住笑了。 明月心想,你惹她干什么,这丫头相当记仇,嘴巴还特别的毒。你当初到处说她坏话,她没有跟你当面对质,可都记在小本本上了。 但凡唐东风看见过 不过她这心里,除了畅快还是畅快。 前几天去唐东风家里,告诉他苏姚的高考分数,这是明月在给苏姚出气呢。 而苏姚刚才那一通话,其实是在给明月报仇呢。 叫这人当初在明月考试前,过来膈应明月。嘲笑明月一个没有念过书的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应该考大学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还说什么明月如果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完全可以过来问他。 当时成绩出来以后,苏姚就想拿着明月那个刚巧不巧比他高几分的成绩,去问问唐东风,这脸疼不疼。 不过明月拦着苏姚,不让她去。 她自己带着俞锐俩人,则出去打脸唐东风和家属院的其他人去了。 不过苏姚觉得,说唐东风比不上明月,这远远比不上,说他但凡好好复习,就能取得一个不赖的成绩,这更能膈应到唐东风。 这小子怕是半夜醒来,都能扇自己两个巴掌,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好好学习。 而且吧,这还会叫他为难,自己到底是复习一年,去考一个更好的大学,还是就捏着鼻子去读这个专业呢。 要知道,苏姚可是说了,他如果很聪明,如果当初努努力,绝对能考上更高的分数。 明月上辈子家里人口简单,但只要有人的地方,那就是很复杂,宅斗争的不是男人,争的是各类资源。 他们家也会争,所以明月在人情世故上十分精通,像苏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一点也不难猜。 明月看着苏姚笑了笑,这话像是埋怨,实则全是宠溺,“你啊你。” 苏姚傲娇的抬抬头,“就兴他膈应咱们,我还不能膈应回去了。” 当然是可以膈应回去的,但小狗记仇万万年,唐东风比狗还能记仇。 明月和唐东风拿到录取通知书快一周了,苏姚还没有收到她的录取通知书。 这下唐东风可洋气了,你苏姚分数靠的再高又能怎样,你报考的学校要求更高,你考的那些分数还不是浪费了,还不如我们这些虽然是分数低,但能去大学念书啊。 就算自己这个学校,只是一个大专,毕业以后也是栋梁,比你苏姚你跟高中生要强得多。 什么叫小人得志,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苏姚的录取通知书一直没到,这人就觉得苏姚考不上大学,到处说苏姚肯定是被京大给刷下了。 他这别提有多得意了,苏姚没有考上京大,比他自己考上京大还要开心呢。 苏姚对自己的高考成绩很自信,也相信她这个成绩绝对不会被刷下。 但是她对这个年代的高考录取程序不自信,不透明的程序会滋生腐败。 在等待的过程中,苏姚的心里也在打鼓。 心想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导致自己迟迟没有被录取。 这等待的过程,真是相当地磨人。 周言安怕她待在家属院这边,会有心理压力,主动带她回了周父周母那边。 周父周母这心也是跟着苏姚一起七上八下,知道苏姚的高考成绩几乎麻烦满分,那真是高兴的恨不得去买上两挂鞭炮,来楼道门口放鞭炮庆祝。 这苏姚的录取通知书很长时间没有下来,他们就也跟着苏姚一起悬心。 担心从中会出现变故。 不过苏姚回来住以后,他们还是给予了极大的关怀,尽量不提高考录取的事情。 反正这已经腊月二十几,咱们就一门心思忙着过年,至于录取的事情,咱不急。 周父周母在背后还商量过,要不要托朋友去招生办那边问问情况,咱也不是干预公正的程序,就是问问是录上了还是没录上。 知道结果以后,咱这心至少能安稳了,哪怕最终没录上呢。 学校那边是能看到苏姚的单科成绩,她数理化成绩都很好,甚至数学物理这两科都是满分的,现在国家建设期间,需要大量的理工人才,但苏姚报考的专业却是法律系。 数学系物理系都觉得苏姚这样的学生,可以调到自己这边,这孩子有天赋,学习理工是可以做出更大的贡献。 法律系的老师也不愿意,凭啥报考我们系的学生,就因为成绩好,就得被调剂到你们系。法律系的话语权是比不过其他系的,人家现在国家需要,在学校里也是被抬得很好。不过这些法律系的老师,还是有两把刷子,在辩论方面很强,说要尊重学生的个人选择。 人老师把苏姚的志愿拿出来,拍到桌子上,一排全是不同大学的法律专业,很明显这个学生选择学习法律的这颗心是非常坚定的,这样的学生,就算抢到你们系,也会想尽办法转专业。我们这也是为了你们省事的,等开学以后,这学生发现学的专业不是法律,还得转专业,那多麻烦啊。 整日里跟数字打交道的各位老师学者们,哪里能争辩得过学法律还专治辩论的这伙子人。都纷纷在心里说,凭啥这学生上学以后,就会转专业,还不能开学以后上了两堂课,就发现了我们数字之美吗。不过在跟法律系抢学生的时候,其他几个系还是输了。 最后凭借着法律系各位老师的三寸不烂之舌,保住了苏姚法律系学生的身份。 当然了,抢的也不只是苏姚这一个学生。 还有很多单科优异的学生,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都经历过这么一遭。 就这样,录取的速度很慢。 苏姚在公婆家住着,不光是周言安很注意她的心情,每天变着法的逗她开心。 就是慢慢这个小萝卜头,每天都小心翼翼观察妈妈有没有不开心。 苏姚自认为绝对没有被高考录取所影响,怎么家里所有人,都觉得她正在郁郁寡欢,但凡她表现开心一点,那就是强颜欢笑。 这真的没法说理了。 跟周言安还有公婆们解释吧,他们都说,“我们理解,你在家里不需要掩饰自己的真正情绪。” 这该怎么说。 苏姚,“我从来不觉得我会考不上。”就算有人搞一些暗箱操作,也不会操作在自己身上,这不是因为她公婆的身份摆在这,没有人敢动她。 而是因为自己的分数足够高,也相当的显眼,就算出现顶替上学的情况出现,顶替苏姚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就像是人贩子会拐那种很普通没有特征的人一样, 太显眼的人,就连人贩子都不敢拐。 自己这个成绩,也不大有人敢顶替。 听见儿媳妇这笃定的话,周父周母互相对视了一眼,坏了,这孩子莫不是憋坏了,现在已经有精神问题了。 只有这两口子在的时候,周母便对丈夫说,“我记得你有同学在京大,你去问问,如果查询录取情况不能说,那你就问问这录取结果出来没,什么时候出来。” 周母也是关心则乱了,苏姚那个分数,即便是考不上京大,二三四志愿也是肯定能考上的,不可能会出现没有书读的情况。 而且,苏姚就连二三四志愿学校的通知书都没有收到,那这想想都知道,估计是被第一志愿录走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发录取通知书。 媳妇说话,周父向来不敢不听。 就去京大研究古典文学的好友那边询问了,他这多年不上门,一上门就问这件事。 不过那老朋友确实帮着打听了,有没有被录取不知道,却告诉周父现在还在录取,结果可能要等到年后了。 不过那人问了周父儿媳妇考了多少分,知道苏姚离满分就差十五分,没忍住说,“你家儿媳妇考了这么多分数,你还担心什么考不上,你小子莫不是来跟我炫耀儿媳妇的?” 周父也许有这个想法吧,不过听老友这意思,苏姚的分数很够。 这也是因为自身不从事教育,对这些不了解,加上现在信息传播不方便,导致周父周母不知道苏姚的分数是意味着什么。 自家觉得只差十五分就满分,是个很厉害的分数,却担心这样的分数,考不上人家学校。 反正就很多没有意义的担心,这都是因为不了解其他人考了多少分。 知道儿媳妇能考上以后,周父瞬间起了炫耀的心思,“怎么样,我这儿媳妇厉害吧。” 那个老友给周父递过去一杯茶,“你家儿媳妇报考了哪个专业啊?” “香。”周父接过茶,凑到鼻子边上闻了闻,“法律系。” 坐在周父对面的好友,听见没报自己中文系,恨不得把周父已放到唇边的茶给夺过来,“为什么不报我们中文系,有我在也能多照顾一番,不让人欺负小姑娘。” 周父笑了笑,好像那不是他儿媳妇,是他闺女,与有荣焉的说道,“小姑娘喜欢法律,这是她自己的想法,我们做家长的不干预。” 孩子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作为长辈真的很骄傲。 周父好友摇摇头,为这么好的苗子没有报考自己院系惋惜,同时也觉得这姑娘多少有点眼神不好,他们中文系多好啊。 不过这来都来了,周父还是拜托这位好友,等到入学以后,照顾一下自家儿媳妇。 这还用说吗,即便周父没有张这个口,好友也是要去法律系打听一下这个人,等开学以后多少照顾一下。 得到准信以后,周父回到家,就敢告诉儿媳妇,这个分数不要担心。 真的没有担心得苏姚:“……”解释不清楚了。 但实际上,周父的这一通打听,不是完全没有用的。 至少让除了苏姚以外的其他人,都能安心了。苏姚能过个消停年,其他人能过一个安心地年。 该说不说,他们比苏姚要担心多了。 家里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氛围,没有人把她当作一个易碎的宝宝对待,苏姚感动得要哭。 年货开始置办起来,买鱼买肉过个好年。 前两天的时候,其他人就连置办年货都没有心情。 周父跟苏姚说这件事的时候,是避着鲁大姐。 鲁大姐第二天过来上班的时候,就感觉家里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周父叮嘱她,“小鲁过年那几天就不要过来了,你在家也好好过年,年夜饭我跟苏姚都能做。” 鲁大姐重重哎了一声,“那我跟小苏一起把年货准备好,等过年那段时间,想要什么就可以直接去拿。” 周言安腊月二十七那天才放假,这段时间老婆孩子在爹妈那边,他几乎每天骑着自行车来回 如果当天太忙,就会在家属院那边的房子歇下。 这下终于放假了,他年假从腊月二十七一直到正月初十,初十那天回去值班。 初八那天,周言安和苏姚带着孩子就回家属院去了。 刚回到家,苏姚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十多天没有人住的房子给打扫一下。 结果刚动笤帚,门被敲响了。 来人是明月,苏姚吓了一跳,还以为直到初八都不能打扫卫生呢。 “怎么了?”苏姚有点心虚。 在面对当妈的时候,很难有人不心虚。 明月看见她这一脸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的表情,语气就不太好,“刚才干嘛了你?” 苏姚小心翼翼举起扫帚,“我想打扫卫生,可以吗?” 明月推开她进门,“前两天收到一个你心心念念的东西,我给放你家茶几下头了,你刚才回来看见没?” 明月手里有苏姚家的钥匙,同样的苏姚手里也有明月家钥匙,一来是留作备用,一旦被锁在外头,不至于进不去家门。二来也是怕,家里出现什么事情,对方手里有自家钥匙,也能帮着照看。 苏姚心心念念的东西,能从明月嘴里说出来的,也只有一种东西,就是苏姚的录取通知书。 也是奇了,苏姚和周言安进家门以后,这么长的时间。进门以后先坐在茶几前,结果却没有看见茶几下的录取通知书。 苏姚拿到以后,没忍住笑了,认给周言安,“你拆,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 明月原本是想过来看看,这京大的录取通知书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比自己的要精致,结果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 忍不住想走,但是吧,这心里还想看通知书。 一时之间,矛盾极了。 苏姚的录取通知书,是在正月初六的时候被送到了家属院。 邮差没进家属院,是门口的小战士给送到楼上。 苏姚家那时候没有人,也得亏家属楼的隔音不好,俞锐在家里听见斜对面有人敲门。 知道那是找苏姚和周言安的,他脑子活,一瞬间就想到了,有可能是过年串门的,但这大年初一初二不拜年,谁家好人大年初六串门走亲戚的。 所以另一种猜测,可能性更大,这是来送苏姚的录取通知书。 也是这小子机灵,这录取通知书差点被唐东风给拿到了。 也不知道唐东风这人,怎么那么阴魂不散,这小战士过来敲门,也不是专门卡着他出门的时候,但就偏偏的他那时候正好路过。 听人家小战士说是苏姚的录取通知书,也不知道他那时候是什么想法,跟人家小战士说,“这家人回去过年了,我帮你交给她。” 人家小战士哪里知道,棠东和苏姚是个什么关系,他也是没见过人世险恶,哪里能想到这是时间有人见不得别人好。 在把录取通知书递给唐东风的那一刻,俞锐出现了,在唐东风手里救下了苏姚的录取通知书。 俞锐拿着苏姚的通知书,后退了两步,摆出防备的姿势,“唐叔叔,你什么时候跟我苏姨关系那么好了,就连录取通知书都能帮着领,你前段时间不是还嘲笑人家考不上大学吗,你这不是要销毁她的录取通知书吧?” 小战士看向唐东风的眼神,从错愕转向鄙夷,只需要俞锐的一句话。 他就说,这人刚才积极地过了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8 22:54:30~2023-07-29 23:0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洁婷呀 40瓶;Shiny、蒲公英英、玲达、妮妮 10瓶;高兴不说话 6瓶;顾顾顾、逢考必过,早日上岸、66580503 3瓶;清意大人 2瓶;顾盼、王富贵、67672593、?时行、顾人倾城f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二合一◎ 在这栋家属楼里面, 唐东风最讨厌的是苏姚,俞家这个小鬼能排第二。 俞锐聪明的脑瓜,一直为他吸粉不少, 这是头一次, 有人因为他聪明,而讨厌他的。 这小鬼说自己要损毁苏姚的录取通知书,如果跟前没有外人的情况下, 唐东风还能动动手啥的。 但那送录取通知书的小战士还没有离开, 他这就算是想干点啥都不能。 不过虽然是被戳穿, 气势却还在, 语气特别冲地说道“你个小屁孩, 胡说什么,真是没天理, 我看这家里没人, 帮着收一下录取通知书, 你却诬陷我要做那么恶毒的事情。” 唐东风为自己辩解, 却无人在意。 俞锐有礼貌地对着那小战士道谢,“叔叔谢谢你了, 我建议以后如果以后发生这种重要物品代领的情况,那最好还是让代领人签下自己的名字, 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人家找你麻烦。” 那位小战士觉得俞锐的建议很有用, 点头说道, “小伙子, 你说得有道理, 我记住了。” 眼见这俩人都不搭理自己, 唐东风悻悻离去。 俞锐把东西带回家里交给明月, 就连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详细地告诉了明月。 明月也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家里,怕家里进了人,也怕俞烁不知轻重把东西当做废纸给撕了。 俞烁也不是三岁的孩子,根本就干不出搞破坏的事情好嘛,这大概是他出生到现在,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了。 明月想了又想,用苏姚放在家里的备用钥匙,把东西给放到客厅的茶几下面。 录取通知书被周言安拆开以后,跟明月那张纸看着是一样的简陋。 不过嘛,是苏姚想去的学校和专业,至于录取通知书是什么样子,这都不重要。 这录取通知书途经苏姚手中,只停留了不到三秒钟,就传到了明月的手里。 明月看了几秒钟,就又交还到苏姚的手中,“这你得好好保存,放到慢慢拿不到的地方,千万别叫孩子给你撕坏了。” 慢慢听见这话,不满的冲着她的明月姨姨撒娇,“不会~” 这小丫头好赖话当然能听懂,知道姨姨是说自己坏话呢。 “当时人家过来送这玩意的时候,你们家没人,刚好唐东风经过,跟那位小战士说要帮你代领,得亏俞锐耳朵好使,在家里听见了,把通知书从唐东风手里抢过来,你一定要小心,他这人没安好心。” 苏姚笑了笑,“那还得多谢你家俞锐了,这样吧正好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我们家阳台上冻着肉,今天咱两家一起吃点好的,就当是庆祝了。” 明月点头说好,也知道苏姚这是想让她掌勺。 不过她也提醒苏姚,“有时间跟你公婆说一声,他们想必没少为了这件事担心呢。” 这是肯定的,等哪天有时间肯定要回去说一下的。 尽管家里那边,通过周父大致知道她分数够了能上京大,但只要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就没有办法完全放心。 说干就干,晚上一起聚餐。 那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毕竟不是一两道菜。 十道菜可得准备很长时间呢, 苏姚给明月打下手,明月掌勺。 其他人也不闲着,不管是俞锐俞蔚,还是两个大男人,都要干力所能及的事情。 家里唯一不用干活的只有慢慢,她乖乖坐在沙发上不捣乱,那就算是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因为一起干活的人多,这就导致了这顿晚饭比预期早一个小时。 这短短一个月中,苏姚的名声经过了反转反转再反转。 知道苏姚被京大录取以后,当时因为明月和唐东风都收到录取通知书,反而在背后念叨苏姚肯定考不上的各位邻居们,很快又换了另一幅嘴脸。 不是说“别人都说你考不上,大姨就觉得你肯定能考上”,就是说“你这能考上京大,在以前那可都是进士”。 苏姚在四九城这边,是没有啥朋友的。 原先在兵团交的那群朋友,已经散落在全国各地,当然还有一大半留在兵团。 来到这边的家属院以后,苏姚的身份是家庭主妇,很少出去社交,自然就谈不上交朋友了。 像是明月,在兵团没有几个朋友,都是邻居家属。跟着俞淞来到首都这边的家属院以后,她原本也没有能交朋友的场合。 但她跟苏姚不一样,她在一年多以前,去夜校上学了,夜校的同班同学,大多都成了她的朋友。 苏姚在这边的同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明月这不是她新交的朋友。 再就是她跟秦婉和安秀的关系还算不错吧,不过这都是因为周言安的原因,她因此产生的关系网。 秦婉这人特别大方,从她当初夜里去兵团,给周言安送来了一大行囊的东西,就能看得出来。 她跟宗国强职位相当,夫妻俩都能挣工资,而且俩人工资都不老少。 两边的父母都不用小两口补贴,甚至经常给小两口补贴一些。小两口不养孩子,没有这小东西吞金,这就导致两人花钱的时候是有些大手大脚。 秦婉是个小人来疯,听说苏姚考上京大以后,来家里闹着要庆祝。 不过秦婉过来一趟,不是空手来的,给带了不少的东西来。 知道苏姚不久以后要去上学,她给送的东西多是学习用品。 秦婉十分显摆的拿到苏姚面前,“嫂子,我看现在不少人都穿高跟鞋呢,你以后去了学校,可不能像是这样不注重打扮,也得穿的好看一点。” 这是一双牛皮的黑色小高跟,是别人送秦婉的,她平时没有穿这鞋的机会,就干脆拿到苏姚这里,叫苏姚试试看合脚不。 很遗憾,那人送的码子是按照秦婉的脚,苏姚的脚比秦婉小,穿上去十分不合适。 苏姚就说了,“你拿回家去,让家里其他人来试试。” 也只能这样了,苏姚穿不上,这鞋送给她就浪费了。 秦婉把鞋装回盒子,“也好,我家堂叔家的闺女,这几天在我爸妈那边住着,我把这鞋拿给她试试。” 秦婉的女性朋友不多,像是要转赠女孩子穿着用着的东西,能想到的人也不多。 “我家那个亲戚也考上了京大,这次就是住在我娘家,等过一阵你们开学,她就从我们家这边去学校。” 苏姚学校开学早,不是传统的九月一号开学,而是三月一号就要去学校报到去了。 他们这一届的学生都比较的特殊,因为国家大量需要人才,紧急高考,甚至高考的时间都跟正常的时间不同。正常在夏天考试,这一届在冬天考试,春天入学。 不只是苏姚学校在三月初开学,明月的开学时间跟苏姚差不了几天。 苏姚听秦婉说,她家有亲戚跟自己一个学校,便应和道,“那还真是巧了。” 秦婉疯狂点头,“对的,是真的很巧,听我爸说过,她之前在兵团当知青,后来考上京大的。” 那是秦婉的妹妹,首先是女同志,然后姓秦,还在兵团当过知青。 苏姚转头看向她,“你堂叔家妹妹,跟你是一个姓氏吧?” 秦婉不明白,苏姚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弱智问题,她叔叔家的闺女,当然跟她是同一个姓氏了。 苏姚这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不会真那么巧吧? “对啊,她也姓秦。” 秦婉又说道,“说不定她跟你们当初在一个兵团呢,这我还没有问过,等我下次回娘家,一定要问问她。” 苏姚脸上挂着看淡一切的笑容,“你别回去问了,你先告诉我她叫啥。”至少先排除她心中的那个人。 秦婉心想,就算是她当初跟你们在一个团,你也不会认识她,这两人一个是家属,另一个是知青交际圈都不一样,没有认识的可能性。 不过秦婉还是按照苏姚的要求,把名字告诉她,“她叫秦盼。” “……”,苏姚捂着脑袋,问她,“你说存在同名同姓的可能性有多大?” 秦婉一听这意思,不会还真是认识吧。 那就太巧了。 秦婉笑着说,“有同名同姓的可能,但可能性很小。” 苏姚:“那这还真是一个噩耗了。” 不确定此秦盼便是彼秦盼,苏姚倒是没有同秦婉说起自己跟秦盼的恩怨情仇。 秦婉这次来苏姚这边,也是有不少话想跟她唠的。 “郭子竟然这么快就有孩子了,这还真是没想到。” 其他人都不觉得郭子媳妇是个好的,也曾经劝过他好好考虑,好姝色这很正常,但结婚还得找一个能过日子的,可别等结婚以后再后悔。 结果没想到,人家这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别说跟郭子父母那边的关系缓和了,甚至现在就连孩子都有了。 像是秦婉和宗国强两人,结婚年头不短,一直没有孩子,小两口不急着要孩子,倒是两边的家长,急着抱孙子跟什么似的。 不把生孩子当做是评判婚姻幸福与否的标准,也从来没觉得自家这边婚后一直没生孩子就是不幸福,主要是看当初郭子闪婚,大家都抱着不赞成的态度,现在就觉得比自己的预期强很多。 不管怎么说,能正经过日子就行。 等到二月的最后一天,苏姚得去学校报到了。 苏姚让周言安那天去请个假,到时候跟她一起去报到。 苏姚预想的情况是带着男人一起去报到,这人能干不少的苦力,而且带着他去也能叫其他人都知道自己已婚的身份。 在给伴侣安全感这件事上,她和周言安都做的十分到位。 苏姚只想带着周言安一起去,但实际情况是带着公婆老公和孩子一起去。 这浩浩荡荡的一家子,知道的是去学校报到,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攻打学校呢。 苏姚和周言安在前头办手续,包括新生注册寝室入住等等。 周父周母怀里抱着慢慢,就跟在两人身后。 周围的远道而来的同学,都是自己一个人办理各种手续。 本地人的话,身边会跟上一两个亲戚,帮着拎行李啥的。 像是苏姚这种,身前身后一伙子人的,这种情况委实不多。 新生必须住校,尽管苏姚家在本地,也得住在宿舍里。 而且学校所在的位置,距离公婆家,以及两人的小家,都比较地远,来回花费的时间很长。 苏姚骑不了现在的二八大杠,她腿短够不到脚蹬子,想要回家就只能等公交。 如果是课多的情况下,每天回家就不方便。 现在还没去领课本,不知道课程多少,不过根据苏姚上辈子的经验来说,这课程应该不少。 那她就只有周六周日空闲,或许能回家了。 周父周母没有进苏姚宿舍,他俩抱着慢慢在学校里面看风景呢。 周父见多识广,对于苏姚校园里的历史小故事,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他跟周母是不必说这些的,他知道的事情,周母未必不知道。 只对着周母怀里的慢慢讲,“我们家慢慢长大以后,也要跟妈妈一样厉害,来京大读大学。” 慢慢哪里知道,这京大是个啥,爷爷说她也要跟妈妈一样,她特别干脆的回答,“好。” 反正周父周母听见孙女说好,也不管她能不能做到,就跟真见到孙女考上京大似的,笑得特别开心。 现在是开学,男同志破例可以进女生宿舍。 周言安把苏姚的行李给搬上去,宿舍在三楼。 苏姚一大早上就来报到了,寝室里面除了她以外,没有别人过来。 这全是上下铺的架子床,周言安给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上铺位置。 上铺安静而且干净,像是苏姚周末回家的次数比较多,如果位置在下铺,那室友就可能趁她不在的时候,往她的床铺上放东西,或者干一些别的事情。 苏姚站在地上,静静注视为她铺床的周言安,她笑眯眯地说,“怎么办,才现在就舍不得你了。” 周言安铺床的动作一滞,没有低头去看苏姚,“那等有时间,就来看你。” “好呀好呀,等会儿发了课表,给你抄一份,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就可以来找我了。” 周言安铺床相当利索,很快床被铺好了不说,床头位置已经摆了一块豆腐块。 周言安从上铺直接跳下来,把衣物摆进柜子里,水壶拖鞋水盆这些日用品都放在床下。 苏姚无数次在心里感慨,这真是一个贤惠的田螺小伙,她是真的离不开周言安啊。 苏姚的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一个背着巨大行李的姑娘。 这姑娘看见宿舍内还站着一个男同志,被吓了一跳。 苏姚赶紧解释,“你好,我是苏姚,也是这个宿舍的,这是我丈夫,来送我上学。” 说完她推了推周言安,叫他先上外面等着。 对于苏姚的小动作,周言安非常熟悉了,低下头避开门口姑娘打量的目光,到宿舍外面去等苏姚。 这来来往往都是拎着行李的学生或者家长,周言安靠墙站着,尽量不给走廊里经过的其他人造成困扰。 那同学见到人家丈夫出去了,有些不好回事的笑了笑,“我叫卞兰,我是法律系的,要不让你丈夫进来等你,咱们宿舍还挺大的。” 苏姚,“不用了,也不方便,他在外面等我就行。” 这宿舍真心不大,四个上下铺的木架子床,左右各靠墙摆着两个床,中间过道的地方还有一排桌椅,这大概是让学生在宿舍学习。 原本就不大的宿舍,摆了这么多的东西,就连走路的空间都不剩多少了。 门外靠墙站着的周言安,想起苏姚刚才毫不犹豫把自己介绍给她的室友,没忍住笑了笑。 跟这个新室友简单聊了两句,无非说说自己老家是哪里的,这样的内容。 苏姚这时候也把周言安刚才没有整理完的行李给放好,便跟这个新室友暂时告别,宿舍外面还有宿舍楼外面还有一家子等着她呢。 周言安没想到苏姚这么快出来,还以为她要跟室友多聊聊的。 他低头看苏姚,“怎么这就出来了。”也不跟新室友多聊聊。 这时候进到女生宿舍的男同志不少,周言安不是个例,因此他跟苏姚并排走在走廊里,也丝毫不显眼。 苏姚冲他眨眨眼,“我男人在外面等着我,我当然急着出来了。” 尽管听惯了苏姚的甜言蜜语,周言安还是没忍住耳朵尖发红,他赶紧前后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苏姚刚才那话,他才松了一口气。 两口子到楼下的时候,周父周母带着慢慢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俩人只能在楼下等着爹妈回来,就像是走丢的时候,要站在原地,不能四处找人。 如果去找人,恐怕会失联。 不过如今在校园里面,如果失联的话,可以去广播室找大喇叭广播寻人启事。 二月末的四九城,室外温度在零度左右。是一个站在太阳底下暖和,站在背阴处会感觉到冷的温度。 苏姚和周言安尽量站在太阳底下,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才见到周父周母和慢慢的身影。 这两个老的还有一个小的都累坏了,周言安赶紧上前把慢慢抱在怀里。 虽然现在才十点,还不是吃中饭的时候,苏姚还是带着几人到食堂了。 找食堂不用跟人打听,她上辈子就在这所学校里面生活了七年。 虽然现在跟后世完全不同,但后世的很多建筑,都是在如今的建筑的基础上改造重建。 就苏姚刚搬进去的宿舍,因为历史悠久,一直没有重新修建过,生怕损毁了老建筑,等到几十年以后,都快成了危房,还是不能改动。 不幸抽中住在这个宿舍的同学,平常相当地崩溃,宿舍漏雨问题严重,外面下大雨,宿舍里面下小雨。 等到苏姚快毕业的时候,那时候因为临近校庆,校内大动工,这老建筑终于被稍微地整修,外面下雨的时候,屋内不会下雨了。 苏姚带着身后这一串人,去的是学校比较有历史的一所食堂。 果然,苏姚没有猜测,这食堂现在也还是食堂。 因为今天是迎新日,不仅有新生还可能有家长过来,不仅学生可以吃饭,只要拿钱拿粮票的都能吃。 对于食堂里的饭菜,苏姚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周言安去买饭的时候,苏姚叫他只买两份就行。 不确定饭菜好不好吃的前提下,还是少买一点试试水,如果难吃还买的多,那可就糟了。 果然,不应该对食堂的饭菜抱有多大的信心。 饭菜好不好吃,光看慢慢的反应就知道了,这小丫头特别挑嘴,刚吃了一口小嘴就皱成了一团,吃到的这是才吃菜,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吃饭呢。 不过这小丫头,做出这种搞怪的表情也好看。 光是坐下吃饭的这段时间,就不少人特意从一家子身边经过,只是为了看这个萌哒哒的小丫头一眼。 至于小丫头身边,跟小丫头相似度超高的苏姚,还有长相俊美的周言安。 不好意思,没看见。 苏姚和周言安负责把刚买的两盘饭吃掉,苏姚虽然也挑嘴,但是这样的饭她以后还得吃很长时间,现在不能嫌弃,必须适应。 周父周母都是吃过大苦头的人,不觉得饭菜难吃一点有什么问题。 慢慢经跟爸爸妈妈离开,去爷奶家里住,没有人告诉她苏姚上学,会很久见不到妈妈。被周言安抱着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哭闹,还乖巧地跟妈妈拜拜。 周言安怀里抱着闺女,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跟父母一起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虽然父母叫周言安把慢慢留下,他每天上班,可能带不过来。但苏姚上学,这不是只有一段时间,至少要持续四年,周言安也不能再把女儿托付给父母几年的时间。 在苏姚上学之前,两口子就曾经商量过,周言安先试着自己带孩子,等要出任务,或者忙不过来的时候,再把孩子交给老人帮忙带。 明月的开学时间,比苏姚晚上几天。 因此苏姚现在已经开学了,她还在家里准备上学要用到的东西。 看见周言安怀里抱着慢慢,没在他身边看见苏姚,知道那人现在应该已经在学校了。 她就顺口问了一句,“把苏姚送学校去了?” 周言安点头。 明月又问,“学校环境怎么样啊,苏姚能熟悉不?” 周言安继续点头,“她适应得很好。” 家里只剩下了这爷俩,明月就说,“你晚上别去买饭了,我给你们顺便带个饭,也不费多少事。” 慢慢在离开妈妈的时候,还没觉察出来不对,等到吃饭的时候,没有看见苏姚,开始急了。 “妈妈呢?” 作者有话说: 离开媳妇,小狗要偷偷抹眼泪了 一些寡夫带娃文学bushi 感谢在2023-07-29 23:02:07~2023-07-30 23:2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DonLeander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767259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山小叶子 26瓶;木容、胖胖胖胖胖大海 20瓶;TT栖栖 15瓶;Jinmi 6瓶;明檀 5瓶;Jessie、皮卡啾、芷妤 3瓶;陌然沐风、王富贵、猫骨、米娜、rgma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二合一◎ 周言安耐心地给女儿解释, “妈妈去上学,现在在学校。” 慢慢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晚上不回家吗?” 晚饭是明月给送过来的, 周言安往慢慢的小碗里夹了一块的肉。 “妈妈在学校有住的地方, 她要一心学习,所以住在学校里面,每天回家不方便, 今天不是带你去看到了妈妈学校的样子。” 这段时间, 苏姚在家备考, 慢慢被爷奶爸爸都曾经教育过, 学习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妈妈在学习的时候,是不能打扰她的。 这久而久之, 慢慢心里也是知道学习的重要性, 听见妈妈是因为学习所以不能回家, 慢慢小手手扶着饭碗, 感慨道,“妈妈好辛苦啊。” 对于慢慢来说, 晚上不能回家住,这就是一件顶顶辛苦的事情了。 周言安自己吃饭的间隙, 给女儿擦了擦脸上的饭粒,“对啊学习很辛苦, 妈妈都是为了让我们过得能好, 才要出去学习赚钱。” 慢慢抬头问爸爸, “那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 周言安也担心, 听到说一周看不见妈妈, 慢慢会哭闹, 想了想还是决定据实以告,“周末的时候,慢慢就能看到妈妈了。” 慢慢小脑袋想了想,一周啊,可以等待的。 她以前也有过一周才能见到妈妈的时候。 慢慢人如其名,做事都慢悠悠的,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吃饭速度超级慢,以前有苏姚这个当妈的在她和周言安中间当缓冲,现在周言安噼里啪啦吃完饭,这小丫头的饭才动了三分之一。 周言安等着闺女吃完饭,把这顿饭用过的碗筷都拿去刷洗。 收拾好这一切以后,得哄着慢慢睡觉了。 慢慢这小丫头,身上也是有点子欺软怕硬的,有苏姚在的时候,她晚上通常都是秒数。苏姚不在身边,被周父周母惯得,晚上睡前非得听上一些小故事,才愿意睡觉。 周言安小时候,特别好打发,毕竟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骨肉,怕被周父周母送回去,对着父母不敢提任何的要求,哪里有什么睡前故事的哄睡服务。 他也不是不想给女儿讲,关键是他就不知道几个故事,更谈何能给讲。 最后,还是从苏姚书桌上,抽出了一本语文课本,开始了给闺女读课文的行为。 慢慢才几岁的一个小宝宝,要听这么复杂的内容,这真是难为她了。 不过最终还是被慢慢给哄睡了,最终目的达成,至于过程是什么样的,这不重要。 明月还有一个礼拜才开学,她便在还没有开学的这两天,主动承担了送慢慢上学的这一个工作。 原本她也是要送俞锐去幼儿园的,送慢慢一起去,这也是顺便的。 至于说,等到明月上学以后,谁来接送慢慢和俞烁上下学,那就不归她管了,反正她只要能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就行了。 这苏姚上学的第一个礼拜,有明月帮着照看,可等到明月也要开学离开了,这不光是周言安傻眼了,就是隔壁父子四个也傻眼了。 即便是,原本家务不是明月一人承担,是全家有劳动能力的成员都要出份力。 哪怕是明月突然离开家,四个人也不会突然麻爪,还是能够让这个家,正常的运行下去。 但是家里少了一个人,这感觉还是挺明显的。 俞淞和周言安,这两个媳妇不在家的人,也组成了同盟,两家子一起搭伙。 一三俞淞去接慢慢俞烁,二四周言安去接。周五的时候就不用了,因为两个孩子妈周五回家,路过幼儿园就会把孩子给接回家。 这两人互相配合,能做到节省资源的最大化。 另一头的苏姚,还不知道,自己和明月的离开,这两人竟然还学会配合了。 苏姚自从跟家人在校门口分别以后,就回到了宿舍。 等到苏姚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宿舍竟然已经到了四个姑娘,这四个姑娘十分有默契的先占了四个上铺,至此这间宿舍还有四个姑娘没到。 苏姚是来的最早的人,她在大家还没有到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行李,铺好了床铺。 现在大家都在忙着收拾行李以及铺床,苏姚站在地上也碍事,就干脆爬到了自己床上。 等到这三个室友都收拾好行李,宿舍里面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姑娘。 直到傍晚,宿舍里面八个床位,一共到了七个姑娘。 在第七个到宿舍的姑娘收拾完行李很久,第八个人都没有再进来。 尽管还缺了一个人没来,这七个人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包括自己的姓名籍贯以及所在院系。 在这个宿舍里面,其中只有苏姚和另一个叫高宇佳的姑娘是法律系的,其余五个姑娘都是数学系的。 晚上一个宿舍的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吃完饭以后,就要去教室里面开班会。 因为这七个姑娘,不是一个系的学生,七人便分成两个小队,各自去自己班级所在的教室。 关于开班会的同志,是苏姚上午报到的时候,辅导员老师通知的。 这一个教室不算小,大约挤了六七十号人。 说实话,从上学以来,苏姚就没有遇见过一个班级挤了这么多的人。她大学是小班授课,一个班级二十个人。 很快到了广播里铃声响起,进来一个高瘦的男性,这就是苏姚报到时候见到的辅导员,他进来以后自我介绍,说自己姓花,大家以后可以叫他花老师。 他介绍完自己以后,教室里面便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接着便是各个同学进行自我介绍,每个同学介绍的时候,苏姚在心里简单记录这些同窗的基本信息,顺便数一下,这个班级一共有几个人。 在班级里同学进行自我介绍的同时,走廊里偶尔会传来阵阵的掌声,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级在鼓掌。 等到所有人都介绍完,苏姚心里哦豁了一声,这班级竟然有七十五个人。 自我介绍结束以后,便开始选出班干部,以及将这七十多个人,分成了十个学习小组。 在同学们自我介绍的同时,辅导员手里握住一只笔,在手中的花名册上涂涂抹抹,等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自己,教室里面安静下来,他才扫向教室中的众人。 “单凤芹在吗,单凤芹来了吗?” 辅导员连着问了几遍,都没有人回答。 高宇佳手杵了杵苏姚,小声说道,“你说,这个单凤芹该不会就是咱那个还没来的室友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班级里只有这一个女同志没有来,自己室友也没来。 辅导员紧接着在班级里简单说了一下,学校里面的注意事项,还有最重要的,大家的粮票补贴。 尽管没有工作赚得多,苏姚也终于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事实上,日子紧巴点过的话,苏姚这点补贴连慢慢也能一起养了。 不过这叫这小丫头吃苦,那还是算了吧。 这辅导员一下子讲了两个多钟头,苏姚和高宇佳才抱着一摞厚厚的书回到寝室。 两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半,寝室里的其他姑娘已经洗漱好在床上躺着了。 每个人的桌上都摆了一摞子的新书,显然这都是刚才去班级里面发的。 苏姚和高宇佳也赶紧一起去水房洗漱,宿舍在十点的时候就熄灯了,两人可得赶在熄灯之前就上床。 这时候在水房里面洗漱的人不少,简单的洗漱花了十五分钟。 上床的室友们,怀里都抱着书在看,刚刚发下来的书,就忍不住捧着书去读。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青年人,如饥似渴地希望学习到一切的新知识,哪怕是睡前的这几分钟,也要多看两页书。 苏姚是宿舍里面唯一没有看书的,不是因为相似的知识她曾经学习过一遍,所以人飘了。 而是室内的灯光不好,在这种环境下看书,对眼睛不好,为了能保持她这双健康的眼睛,苏姚决定直接闭眼休息。 十点钟的时候,准时熄灯,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耳边都是合上书本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女声,“唉,你们都有对象吗?” 这声音的来源是卞兰,白天在苏姚后面进入宿舍的女同志。 苏姚这个宿舍的年轻跨度不小,最小的是跟苏姚同为法律系的高宇佳,她是高中应届生,跟苏姚算是老乡,她也是申城人。 苏姚不算是这个宿舍里年纪最大的姑娘,这宿舍里面还有一个老大姐今年三十三岁。 苏姚十分幸运的,是这个宿舍里面,年纪第二大的人。 其他几个姑娘,在苏姚介绍的时候,听见她的年龄都惊呆了。 苏姚看着完全不像是二十六岁的人,看起来甚至比年纪最小的高宇佳还要年轻。结果竟是几人中,年纪偏大的那个。 剩下几个人,年龄在高宇佳和苏姚之间。 不过大家的年龄也不算小,都是已经毕业好几年的,或是参加工作,在厂里当临时工,或是高中毕业以后就成为了下乡知青。因为恢复高考又考回了城里。 其中除了应届生高宇佳在学校里不能谈对象,其他人都算是步入社会,处对象成家自然而然成为她们要考虑的因素。 其中宿舍的老大姐翁佳林,自然已经结婚生子了,孩子都十几岁,已经上初中了。在老家西北的一个小城,是丈夫还有公婆照顾。 大家对于翁佳林成家,并不觉得意外。但听说苏姚不仅结婚了,还早已生了女儿,都颇感意外。 毕竟苏姚长得年轻漂亮,看着就不像是已经结婚生孩子的人。 倒不是觉得因为老大姐长得老,而苏姚看着年轻漂亮,听见一个结婚会觉得理所当然,听见另一个结婚,就觉得不可思议。 而是大多数的婚姻会带给女人什么,她们说不上来,那种感受是从母亲身上感觉到的,而苏姚看起来就不像。 “那你结婚好早啊。” 高宇佳总是会被苏姚的脸迷惑,忘记她的年龄。 二十六岁就结婚,在后世算是英年早婚,在现在可不算。 毕竟这个时候,超过二十岁不结婚,那在全家人眼里,就已经是不肖子孙了。 “你结婚这么早,以后会后悔的,我们学校的优质男青年很多,这多可惜。”这是一个没有对象的姑娘说的,很明显她很想在大学校园里找一个对象。 她会这样说,不是出于坏心,只是个人的认知差异。而且京大的男学生,未来前途都不可限量。苏姚长得这样好看,能考进京大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很强,这样的人是可以找到更好的对象。 她是没见过苏姚的对象,不过按照她朴素的认知,无非就是一个普通工人。 老大姐也是结了婚的人,她觉得室友小姑娘的观点不对,“不是有才华有能力的人,才适合当对象,你这个观点不对。”她是经历过婚姻生活的人,最是知道找男人看中的不是才华,是人品。 苏姚从不吝惜对于周言安的夸赞,尤其是有外人在的时候。 “我男人很好,我们感情很好。” 卞兰想起上午时,见到小情侣之间的互动,看着就感情很好的样子。 宿舍里不只是苏姚和老大姐有对象,寝室里对室友对象的好奇,并没有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就有人询问起苏姚和翁佳林关于家里孩子几岁之类的话题。 他们对于室友家的孩子很是好奇,就有人叫苏姚有时间把孩子带来一起玩。 苏姚总觉得,这些年轻小姑娘看她家姑娘的好奇,就有点像她们宿舍当时对于本地室友家养的布偶猫。 随着夜色渐浓,寝室中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有人讲话以后,大家才陷入了梦想。 第二天正式开学,就得去上课了。 因为寝室里面只有秦宇佳跟自己是一个专业的,两个人的课程一样,因为这样的原因,两人便一块上课一块吃饭。 苏姚的课业任务还是挺重的,哪怕是第一学期,还是安排了很多的课程。只有周三下午那天比较空,苏姚如果想家了,可以在周三中午坐公交回家,周四早上再赶最早的公交车过来。周五下午回家,周天晚上或者周一早上再赶回学校。 这一整个,就跟赶场子似的。 谁能想到,自己上辈子辛苦念书接近二十年,辛苦工作也是十多年,现在不仅得重回大学校园,再学一次跟上辈子几位相似的内容,就连这个作息几乎跟苏姚高中时候一样的死亡。 平时几乎没有闲暇的时间,闲着的时间要去图书馆看书。 很多书她读书的时候,就曾经看过,因为记得不够牢,其他同学看,苏姚也要一起看。 周四去图书馆借几本任课老师推荐的书,周五下午上课的时候装在书包里,等最后一节课上完,就背上装了很多书的包,冲出学校,来到公交车站牌底下,等公交车回家。 还算幸运,校门口的公交车直通家属院,就连多走两步都不用。 刚开学的第一周,周五苏姚就回家了。 她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刚好周言安在幼儿园那边接慢慢回家。 小丫头隔着老远,就看到妈妈,激动地尖叫一声,像是炮弹一样冲到苏姚身上。 苏姚身上本来就背着三本很重的书,可承受不了这丫头的重量。 她及时打断,“不行,妈妈抱不动你。” 说完,她把自己身上的书包,给挂到周言安身上,这点书包的重量,对于周言安而言很轻了,再多来几个,也能轻轻松松的拎起来。 不过想到苏姚就是背着这个书包,一路坐公交从学校回家,这对于苏姚来说很重了。 他看向身侧正手牵手的妻子和女儿,“你下次回家,不要带这么多的书,很重。” 苏姚当然知道重,她也不想给背回家,但她几乎每天都是满课,很少有能自主学习的时候,周六周末是很重要的学习时间,她必须抓紧这个机会,即便是回家了,也不能松懈学习。 “这些专业课的书籍就是很重,不过我回家以后也得看书,必须得带几本书回家看。” 慢慢已经五天没有见到妈妈了,这五天当中,每天跟着爸爸一起过日子。 小丫头并不讨厌爸爸,她只是更喜欢跟妈妈在一起。 全世界最害怕妈妈,最喜欢的也是妈妈,可以一直跟妈妈待在一起都不会厌倦。 周言安也很想问问媳妇,这几天习惯不,学校里有没有人欺负她。 奈何根本插不进去媳妇和闺女的对话。 小丫头别看年纪小,却是已经有上学的经历了(幼儿园)。 便用自己上幼儿园的经历,去询问苏姚,觉得妈妈跟自己一样,这可真神奇。 知道回到家里,周言安几次想开口,都没有成功。 苏姚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身边一大一小两只小尾巴跟在身后。 家里厨房本来就小,只能容纳一个人干活,但凡挤进来两个人,那连转个身的空间都没有。 苏姚最后一视同仁地把两人都轰到了客厅里,不过也没叫这爷俩闲着,一个负责择菜,另一个负责扒豆子。 家里虽然很好,这俩人实在是太闹腾了。 等到吃完晚饭,慢慢还缠着妈妈要聊天,周言安哄她,“妈妈要看书,慢慢不要打扰妈妈,爸爸带你去洗漱我们去床上等妈妈。” 慢慢是个懂事的小丫头,跟着爸爸一起去洗漱,然后换上小睡衣,在床上等妈妈。 周言安说是叫慢慢在床上等苏姚,在慢慢躺到床上以后,手在她后背上轻轻地拍着,没过多久慢慢就被爸爸给拍睡着了。 把闺女给拍睡着以后,周言安蹑手蹑脚出去在书房里面看书的苏姚。 慢慢现在还小,没有到跟两人分床的年纪,客房就被苏姚改成了书房。 苏姚和周言安预计,在小丫头上小学就分房,等那个时候,在书房里面加一张床,慢慢正好能在这里面学习。 这心机男,为了不让闺女跟自己抢媳妇,采取卑劣的手段,提前把慢慢给拍睡着了,自己去书房里面找媳妇。 门被轻轻推开,苏姚沉浸在书本中,没有抬头看周言安。 等到周言安出声说,“女儿睡了。” 苏姚噘嘴,“她刚才还说要等我一起睡觉,这真是一个小骗子。” “没关系,我等你一起睡。” 几分钟以后,苏姚就明白了,这男人口中的等她一起睡,是个什么意思。 他居心不良啊。 这可是书房,圣贤之地,怎能做出那样的行为。 苏姚指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他堵住了嘴巴,“慢慢在睡觉,不要把她吵醒了。” 吵醒个鬼啊,家里虽然小,也不至于在书房说上一句话,会把正在睡觉的慢慢给吵醒,把慢慢当成什么了,豌豆公主吗? 苏姚喘着粗气瞪周言安,眼底全是潋滟的水光。 周言安的头在她脖颈处轻轻蹭,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苏姚。 周言安将她的声音吞入腹中,在苏姚不满的瞪视之下,玩笑说道,“我们两个这样,你也不想被她看见吧。” 苏姚小脸羞得通红,她虽然脸皮厚,听见周言安这话,脑子不由控制地乱想。 真的很难想象,这样的话,竟然会从周言安这个一本正经的人口中说出来。 苏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用她的时间来换算,那就是在宿舍里面的话,现在应该熄灯了。 周言安是不想结束的,但苏姚说了,再胡闹以后周末就不回家了。 他只能委屈哒哒地松开缠着苏姚的胳膊。 苏姚心里也有不少的问题,刚才不是被慢慢缠着问东问西,就是忙着做饭吃饭,一直没有空出时间,问周言安这个问题。 两人回到了卧室,慢慢占了一半的床,周言安和苏姚挤在另一边的床上。 房间里屋顶的灯早就被关了,只有床头柜上的小灯,散发着微弱的灯光。 两口子挤在一块,小声地说悄悄话。 苏姚问周言安,明月是不是今天开学。 她记得明月就是这几天开学,周言安今天自己去接漫漫回家,没有顺便把俞烁一起接回家,那就可能是因为俞烁请假送明月上学去了。 “对,她今天去学校。” 周言安回答完苏姚的问题,就询问她一些关于学校的事情,比如室友上课,这些周言安无法接触到的苏姚世界。 苏姚事无巨细地把自己每天的作息,以及这一周在学校里经历过好玩的事情,都统统地告诉周言安。 其实这些事情都无聊得很,但周言安却听得很认真。 “对了。”苏姚想起一件事,“我在学校看见秦盼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将由慢慢为大家表演诗朗诵《我的好爸爸》 感谢在2023-07-30 23:24:36~2023-07-31 23:0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越长大越犯2 100瓶;言亦蓝蔚 60瓶;宋槐 50瓶;大薇薇、糖泡泡 20瓶;薄言溪 13瓶;小初忘了沉、呦吼吼咧、亲亲老婆们(催更版)、小洁婷呀 10瓶;随缘 5瓶;程改改、一只羊 2瓶;jcaizz、熊猫?、67672593、王富贵、Jess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一更◎ 秦盼? 太长时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都觉得很陌生了。 这人当初是兵团知青,造谣说苏姚和俞淞有一腿。 周言安将苏姚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拢到鬓边, 问道, “她跟你是一个院系的?” 苏姚往他怀里钻了钻,“不是一个系的,我也不知道她是哪个系的。” 当时只是在人群中见到了秦盼, 那时候秦盼应该也见到她了。不过在见到苏姚时, 就很快地偏过头去, 很明显是不想跟她有进一步的接触。 想到秦婉曾经跟她说过, 秦盼是她家远房亲戚。 苏姚心想, 等有时间,去问问她秦盼是哪个院系的, 她应该知道的。 周末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苏姚周天晚上背着包就回到了学校。 等苏姚回学校以后, 周言安和俞淞彻底面对一样的情况了, 媳妇都是只有周六周天才能回家。 只能靠着互相帮助。 周言安忙的时候,就把孩子给送到父母家, 好歹他们能帮着照顾。像是俞淞,亲爹是个帮不上忙的, 所幸老大老二已经长大了,可以叫他们两个帮着照顾弟弟。不会做饭, 但去食堂打饭, 这也是一个生活的必备技能, 不管怎么着, 饿不死就行, 别管过程是怎样的。 苏姚回到学校以后, 那真是挺辛苦的,几乎从早上睁开眼起就学习,到了晚上闭上眼才停止学习。 一整天里,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几乎全部都在学习,没有空闲的时间。 也不是苏姚多喜欢学习,周围同学就是这样子,卷的她只能一起跟着学习。 不过苏姚还算是幸运的,苏姚家在本地,周末可以回家打牙祭补身体,像是其他的同学,周末还得在学校里吃食堂那些难吃要死的饭菜。 这苏姚心里也纳闷,上辈子自己学校食堂,可是国内出了名的量大好吃。 所以食堂是经历过什么,才能成为未来的她。 苏姚自己在家里吃了肉,就觉得这些室友怪可怜的,毕竟每天学习压力就大,还吃不到啥有营养的东西。 从第二周开始,苏姚周末晚上回学校的时候,就会带上两大盒饭的肉菜,让几个室友也能打打牙祭。 室友周天傍晚去食堂,一人买两个大馒头,就着苏姚带来的菜一起吃。 苏姚自己是不吃的,她在家跟慢慢和周言安已经一起吃饭了,这些饭菜都是专门给几个室友准备的。 那种仔细的姑娘,看见饭盒里的肉很多,心想这苏姚家里应该很有钱才是,这带到学校里面给室友分享的菜里面都那么多的肉。平常一大家子吃饭,饭桌上拢共都没有那么多饭菜。 大家对于室友给自己带饭,那都是相当感激的,一个个吃得眼泪汪汪。 恨不得用他们那油汪汪的小嘴,在苏姚脸上亲一下。 “这个菜也太好吃了,能把咱食堂大师傅甩出两条街去。” “就是啊,跟这个比较起来,咱食堂那吃的都是啥啊。” 苏姚谦逊地说道,“你们喜欢就行。”这菜是她自己炒的。 明月这周末也回家了,体验了一个星期的住宿生活,她也知道这是个啥感觉了。 周五回家以后,打着给爷四个改善生活的旗号,连着吃了两天的肉菜。 闲下来的时间,她一共炒了四大锅的酱,不同口味的牛肉酱蘑菇酱,除了给家里那爷几个每个味道留了一罐子,给苏姚也是送过去四罐子,剩下的全被她带去了学校里面。 苏姚带着各种各样的吃食回学校的时候,明月则是背了不同的罐头瓶回学校,瓶子里面装着肉酱,这么多的罐子,很明显不是她一个人吃的,而是连着一个寝室室友的也给带上了。 苏姚自己炒的肉菜可以跟室友分享,但像是明月炒的肉酱,苏姚就不舍得分了,因为味道好数量少,每人掏上一筷子,那她就没得吃了。 卞兰的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她去市场上买了一个二手的录音机,录音机即便是二手的也不便宜的。 几个姑娘吃饭的时候,这录音机便是卞兰淘到的。 此刻收音机里面正在广播,关于前几天举办全国科技大会。 室友们在吃饭,苏姚捡起老大姐桌上的报纸,上面最醒目的一篇讲述陈景润的文章《哥德巴赫猜想》。 报纸广播都是如今了解社会的重要手段,喜欢看书的人,更喜欢从报纸中了解社会。 一转眼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苏姚宿舍始终只有七个人。 靠门边的下铺位置,一直没有人搬进来。 同样的,自己班级里的那个叫单凤芹的女同志,也一直没有来学校报到。 后来苏姚曾经问过辅导员,得知这个单凤芹原本就是分到他们寝室的姑娘。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没有入学。距离开学已经过了一个月,就算是这姑娘再来,只怕也没机会了。 苏姚每周三和周五都会回家,不太完全放心把慢慢交给周言安。 这天回家的时候,周言安告知她,有一封她的信,寄信人是靳劼。 周言安收到信以后,就将之放进了抽屉里,等着苏姚回家再拆开,苏姚入学以后,跟靳劼告知自己现状的时候,告诉他自己参加了去年年末的高考,如今已经被京大录取。并告诉他要好好学习,以后也来首都上大学。 靳劼在信上说,他报纸上看到知名学府在招少年班,他有心报名尽早进入大学,这种大事,还是要询问苏姚的意见。 靳劼说的这事,苏姚当然也知道,最近不管是报纸广播还是电视,都在报道那么一件事。一个十三岁的神童,破例进入知名学府,他看着就觉得自己也行。 靳劼虽然启蒙的时间比较晚,他毕竟在原书中是一个全能反派,他的智力水平很高。 进入小学以后,连着跳了几级,便以正常的年龄进入了初中,他现在正在读初三。 即便是苏姚搬走,双方并没有断了联系。 每次通信的时候,他都十分嘚瑟地跟苏姚炫耀自己的考试成绩。他现在的成绩很稳定,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更是年级第一。 其实这小子的智力水平还是知识储备,都是可以尝试一下这个少年班的。 不过苏姚觉得,人就应该在不同的年纪干不同的事情。 这小子就够早慧了,小小年纪从家里逃出来,为了养家去火车站干那等子提心吊胆的事情。 在成年之前,人的心智没有成熟,是比较适合在校园中看书增长智慧。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苏姚来自未来,知道如今大力鼓吹的神童,其实被这神童教育耽误了的。 像是靳劼想要尽早读大学,这样才能尽早工作赚钱,他这个想法苏姚是不建议的。 苏姚跟他说话,也不用藏着噎着,想说啥就说,苏姚在信上让他学好现在的知识打好基础,然后好好想想自己未来想要学什么专业。 等到苏姚再接到靳劼的回信,这就已经是六月中旬的事情了。 六月末苏姚忙着准备期末考,连着半个月没回家,一门心思地准备考试。 期间周言安在周末的时候给她送了两次饭,在食堂里面看着苏姚把他送的饭菜都吃光,他只简单地跟苏姚说上两句话,就要带着空饭盒回去。 而周言安每次送饭的时候,又不单单只是送饭,还会给苏姚带来一包水果,一包零食。 室友们看见苏姚每次出去一两个小时,就会带回来两大包吃的。她离开的时间,不可能是自己回家拿的,也不可能是她自己出去买的。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是人家丈夫给送来的。 这时候就不免十分羡慕人家有那样一个对象了,经常送吃得来就算了,关键是这份心弥足珍贵。 苏姚另一个本地的室友心里酸溜溜的,她爸妈都从来没有给她送过吃的呢。 当时知道她考上京大,恨不得把她当祖宗给供起来,结果这才几个月,变化就这么大。她回家的时候跟爸妈提过,有个室友的丈夫经常过来给送吃的,结果她爸妈竟然说,让她如果羡慕的话,就赶紧找个对象,别指望他们老两口能过去给她送吃的。 听听,这是人话么。 考完试以后,非本地的室友有人选择坐火车回家,也有人舍不得车费,暑假也要留在学校。 宿舍的大姐是一定要回去的,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在老家,几个月没有见到孩子,苏姚就曾经在熄灯以后,听见她闷在被子里哭泣。 不管其他人回不回家,什么时候回家,在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以后,苏姚就冲回宿舍,背上她之前在图书馆借的半兜子书,至于其他的生活用品,对苏姚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书才是最重要的。 苏姚简单地带上了几件短袖还有内衣内裤,剩下的就不用带了。 这半兜子书,那可是老沉了。 等苏姚搬回家以后,险些去掉半条命。 周言安之前去学校里面找苏姚的时候,就知道她大概什么时候会考完试回家。 因为只有一个模糊的时间,周言安早在一周之前就把书房冲洗收拾了一遍,一起收拾的还有苏姚的衣柜,把这个季节能穿的衣服都放在最外边。 苏姚吭吭哧哧地把半麻袋的书给扛上五楼,等到拿出钥匙开锁的时候,手早就因为脱力而微微发抖。 苏姚把书拖到书房,要将之整理摆放的时候。 发现抽屉里竟然有一沓子的信,其中大部分信都是杂志社寄过来的样刊。 苏姚这一学期,不光是埋头读书,她还写了几篇小文章,在报纸上和杂志上都有发表。 稿酬不多不少,加上苏姚的本身每月都有补贴,这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稿费苏姚早就收到了,样刊却一直没收到。 黄色的信封被一点点拆开,压在最下面的,不是杂志社寄来的样刊,而是靳劼给她写的回信。 看了一眼靳劼写信的时间,他是五月中旬给苏姚写的这封信 这封信,主要是在回复关于上一封信,苏姚叫他好好考虑自己未来要学习什么专业的问题。 想来他已经考虑了很久,这封信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写不出来他的辗转反侧和踌躇犹豫。 看完以后苏姚也有点沉默,靳劼说自己以后要报考国防大学。 别人报这个学校,苏姚都没啥反应的,就算是当初明月说自己要复习几年,也要考这个学校,苏姚都会说一句有志气支持她。 想想原文中的靳劼,无恶不作没有底线。 苏姚:“……”你做了一个违背自己上辈子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ps:军校不能复读,那话不过是戏谑而已 感谢在2023-07-31 23:05:34~2023-08-01 23:3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刘小C 28瓶;花开半夏、水 10瓶;盒里有啥、46165448 5瓶;逢考必过,早日上岸 2瓶;一只羊、王富贵、程改改、6808894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一更◎ 苏姚是没想到, 靳劼竟然会想要考军校。 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震惊不能自己一个人承受。 在听到门口的方向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知道这是周言安回家了。 苏姚蹦蹦跳跳来到门口,准备在对方打开门的时候, 给对方一个惊喜。 然而苏姚忽视了一个问题, 她走路时发出的声音,周言安在门外都已经听见了。 这个时候回家的,也只有苏姚一个了。 不过在打开门看见苏姚的那一刻, 他还是表现很震惊的神情。 苏姚顶着太阳花一样的小脸, 扑进周言安的怀里, “我放暑假啦, 惊不惊喜。” 周言安的大手护住苏姚的脑袋, “先回家。” 他反手将门关上,抱着苏姚坐到沙发上, “考完试了?” 苏姚点头, “我考完最后一个科目, 就赶紧回到宿舍, 收拾东西往家里跑。” 周言安又问她,“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一号, 不过有可能会提前两天返校,学校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 抱着老公亲相了半天, 苏姚才想起来问,“闺女呢, 你没有去幼儿园接她回家, 还是明月已经放暑假了, 你拜托明月帮忙去接?” 周言安有些无奈地看她, “你都要放暑假, 幼儿园的小朋友当然也要放暑假了。” 哦哦, 原来是慢慢放暑假了,那她现在肯定在公婆那边。 周言安白天上班,肯定不能带孩子的,就只有把慢慢给送到周父周母那边,稍微过渡一下,现在苏姚放假,就用不着周父周母帮着带孩子了。 苏姚就说,“现在我放暑假了,咱有时间就把慢慢给接回家,不能一直麻烦爸妈帮咱看孩子。” 慢慢现在年纪一点点大了,她爱跑爱跳,周父周母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平时照看起她来也不容易的。 媳妇说要把闺女给接回家,周言安私心里是不想赶紧把慢慢给接回来,毕竟这也是大半个月没见到媳妇,想要跟媳妇多过几天二人世界。 不过他还是乖乖应道,“好。”反正什么时候去接慢慢,媳妇没说,他还可以往后拖一拖嘛。 家里没有菜,周言安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是能糊弄一顿就一顿,再不济还能去食堂去吃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苏姚最终跟周言安以前去食堂吃了。 反正吃过学校食堂以后,就觉得这边的食堂,味道其实也还可以。 吃饭的时候,周言安心疼媳妇在学校里面受苦了,把他饭盒里的肉都夹到苏姚的饭盒里。 隔壁桌的小战士看见周言安的动作,心里暗暗咋舌,怪不得人家有对象了,瞧瞧对媳妇多好,哪有女同志能拒绝,一个给你饭盒里面夹肉的男同志呢? 学到了,学到了。 两人吃完饭以后,围着家属院绕了两圈,权当是消食才回到家里。 等回到家以后,苏姚忍不住把他拉进书房里,跟他炫耀自己的近期发表的一些文章。 把报纸递到他面前,叫他看文章作者这几个小字,“看看这名字,是不是很熟悉。” 周言安唇角带起笑意,那是一种自家崽很出息的表情,“很厉害,以后还会更厉害的。” 苏姚笑得眯起了眼睛,挺起胸脯,“那当然了。” 她像大姐头一样,拍拍周言安的肩膀,“等着,等以后姐有出息了,绝对罩着你。” 周言安想冲着,未来能照顾他的大姐头,提前表达谢意,支付一些酬劳,然而苏姚这人相当的正直,就不是那种人。 她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周言安,“不行的,我还有话没有说完,你不要整天就想着那种事好不好。” 周言安抿抿唇,略微松开苏姚身上的手。 苏姚兴致勃勃地给周言安分享,“我跟你说一件事,这件事你绝对想不到。” 自打被媳妇拒绝了以后,周言安的双手就规规矩矩地搭在桌子上,“什么事情?” 苏姚翻出靳劼给她写的信,这封信苏姚是第一个拆开的人,周言安肯定没有看过。 把信放到他面前,“你知道吗,靳劼说他想考国防大学。” 周言安的目光落在苏姚手指停留的方向,这正是苏姚想叫他看的地方。 周言安夸了一句,“他倒是有志气。” 确实有志气,但问题是靳劼跟国防大学放在一起,这压根不搭嘎好么。 到底是谁,让他做出这么大改变的啊。 就是说,这小子不干违法犯罪进监狱的事情,苏姚都觉得这小子身上的变化可太大了。 苏姚对他的要求就三个字:不犯罪。 谁能想到,他或许还能当一个好人呢。 周言安大概明白苏姚的想法,也说道,“你弟弟人不坏,就是一直以来身边没有好人引导,把他捡回家那个史老太太人好,但也管不了他,遇上你这么个姐姐,算是他命好。” 苏姚听见他把功劳都推在自己身上,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他想改好,跟我可没关系。” 苏姚写了一封给靳劼的回信,对他的志愿没有发表任何的负面言论,只是鼓励他好好听课,在上学的同时也要好好地锻炼好体能,体能和成绩这都是很重要的。军校选择学生,那都是优中选优,体力和智力都不能差劲。 慢慢在公婆家,周言安晚上回家缠着苏姚没羞没臊。 在放暑假回家的第三天,苏姚拉着这男人去公婆家住两天,等回家的时候再把慢慢给接回家去。 苏姚自己大半个月没回自己小家,公婆这边也有一个多月没过来了。 这次过来,公婆家简直大变样。 变化最大的,就是家里竟然添置了电视机和电风扇这两个大件。 电视机是一个月前买的,周母厂里给发了一张电视机票,如果是原来的话,家里有没有电视机都无所谓的,反正她和老头子每天的娱乐手段是看书。 但家里不是有慢慢这个小丫头在吗,这丫头肯定对电视机这种玩意新鲜。也是想着凭借电视机,把慢慢给吸引到家里来。 虽然也不知道慢慢喜欢电视机不,但就是先把电视机买到家里了。 至于说电风扇,那是因为今年夏天热的有点异常,周父周母就去买了一电风扇,自己可以不吹,但是孙女不能不吹。 哪有人能够拒绝电视机啊,更何况在电视的基础上还要加一个电风扇。 苏姚再来想接慢慢回家的时候,这个丫头已经完全的乐不思蜀了。 就一句话,不想回家,想在爷爷奶奶家住。 苏姚蹲下身,跟慢慢讲道理,“宝贝你住在这里,爷爷奶奶就得照顾你,爷爷奶奶很累的。” 这时候周母发话了,“她一个小人,照顾她都是顺带脚的事,有什么累的?” 周言安私心也是不想带慢慢回家的,他还想跟媳妇多过几天二人世界呢,到了八月末苏姚开学,他就见不到人了。 不管是苏姚,还是周父周母,甚至就连周言安就不想把慢慢给带回家,结果可想而知,苏姚在公婆家住了两天,没把慢慢给接回来。 这一个暑假,跟孩子一直处于两地分离的状态。 因为孩子在公婆那边,苏姚和周言安这小两口三五不时地,就去周父周母那边去看上一眼。 慢慢跟俞烁俩孩子关系好,慢慢去爷爷奶奶家住,俞烁到处找慢慢。 最后苏姚干脆将俞烁也给送到周父周母那边去了,对于周父周母来说,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 而周父周母如今正是喜欢小孩子的年纪,加上俞烁这孩子乖得很,还能带慢慢呢。 虽然是家里多了一个孩子,但辛苦程度一点都没有增加,反而觉得比之前还要轻松呢。 明月是不好意思把自己孩子,托付给别人家的老人来照看。 俞烁去住了没两天,她就催着苏姚赶紧去把俞烁给接回来。 苏姚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给接回来了,不过一起接回来的,还有慢慢。 毕竟苏姚要开学了,得先把她接回来,跟爸爸妈妈一起住一段时间。 等她上学以后,她是喜欢住在哪边,这都随他的便。 不过到慢慢九月份幼儿园开学,这就要面对另一个问题。 俞烁今年就七岁了,能上小学一年级了。 以前俞烁和慢慢还能互相照看。 尽管俞烁是一个只比慢慢大两岁的小豆丁,但可别小瞧这区区两岁,反正在小孩子之中,两岁可是很大的。 只有慢慢一个孩子上幼儿园。 慢慢这孩子不认生,但是很黏俞烁。 知道小哥哥去小学读书,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去幼儿园,慢慢就在家里闹着要跟小哥哥一起去读书。 慢慢现在才五周岁,满打满算虚岁六岁。 现在孩子上学都晚,八九岁上学的孩子那都大有人在。 两口子拗不过孩子,只能送去一起报名。 还好现在对于孩子入学年龄的标准不严格,全凭家长的意愿,不过孩子如果成绩不好,不能通过考试,那就只能降级了。 家长这边如果觉得孩子能跟得上进度,那就送来呗,反正孩子上学是得交学杂费的。 就这样,又是在暑假的时候,苏姚和明月一起去给慢慢和俞烁办理入学。 由于慢慢的年纪格外小,明月不仅交代了同班级的俞烁,还交代给在学校已经是高年级的俞锐和俞蔚。 也告诉俩小的,如果被欺负了,千万不要硬碰硬,去俩哥哥的班级找哥哥。 明月现在主打一个原则,我们家的孩子不能被欺负,谁要是欺负你,自己打不过就找哥哥,再不济背后还有爹妈呢。 苏姚默默听着,想起原文中温良恭俭让的明月。 作者有话说: 主打的就是一个狂野感谢在2023-08-01 23:36:56~2023-08-02 23:0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橖橖 20瓶;AAA上海叉车王师傅 10瓶;32160895 5瓶;蒲公英英 4瓶;68088947、鸢栀cissy、王富贵、程改改、王富贵的冯胖胖、会鸡翅吗、一只羊、菜Mona、Jess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一更◎ 慢慢这个年纪去读小学, 苏姚是有点担心的,怕她被别的小朋友欺负。 这丫头平时吃得比较好,身体相较于同龄人更为高壮, 但要跟比她年纪大两岁的同学相比, 慢慢相对还是比较弱小的。 苏姚不是很放心这丫头,她自己开学之前,就特意告诉过慢慢, 在学校里面如果有人欺负她, 一定要回家告诉爸爸妈妈, 父母应该是孩子在这个世界上, 最大的后盾。无论遇到什么问题, 都是可以回家告诉父母的、 然后苏姚还告诉了很多关于女孩子哪些身体部位,不能被异性看到。 其实这其中的很多内容, 苏姚就曾经告诉过慢慢, 这次也不过是重申一遍, 加深一下记忆。 反复叮嘱了这丫头很多内容, 也不光是性别上的问题,还有很多诸如要防备人贩子这样的问题。 嘱咐慢慢, 不是因为这丫头是女孩子,男孩和女孩出门在外都要保护好自己。坏人从来不把自己坏人的身份写在脸上。无论男女, 人这一辈子只要遇见过一次坏人,说这一辈子毁了这有些夸张, 但却是会对未来产生很大影响的。 到了八月末, 即便是不愿意回学校, 苏姚还是不得不回去了。 原本正常的开学时间是八月三十一号, 苏姚那天就去就行。 但在暑假的时候, 苏姚曾经回过学校一趟, 去图书馆把已经看完的书还回去,再去借几本没看过的书。 为了多一个苦力,苏姚特意把时间挑在周言安放假的时候,他跟着苏姚回学校,还能帮着苏姚搬书。 周言安那当然是愿意了,虽然苏姚是在放暑假,实际上只是换一个读书的地方而已。 有时候周言安想带着苏姚去逛逛公园划划船,这提议刚说出口,就被苏姚给拒绝了。 这下苏姚好容易说要出去一起出去,尽管去的地方是学校,目的也不是专门去玩,而是为了借书。 周言安还是挺高兴的,这好歹也是跟着媳妇一起出去了。 苏姚去图书馆还书的时候,正好就遇见了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辅导员。 花老师她说是苏姚的辅导员,实际上是今年系里新招的研究生,他在读研之余,兼职当法律系的辅导员,同时还在图书馆当兼职的图书管理员。 这真是一人多用。 辅导员还是认识苏姚的,知道这是法律系的大一新生。原本班级里有八十多个人,他一个兼职辅导员,是没办法把每个人的脸和名字对上。 但是苏姚的情况比较特殊,她的高考成绩在入学的时候是年级第一,其他的老教师为了留住这个学生,还跟数学系以及物理系的教师舌战群儒了一番。 就是凭着以上种种,他能把这位同学的脸和名字给对上。更何况苏姚的脸比较出色,报到的时候才见到一面,就将苏姚的脸也给记住了。 见到苏姚还书,他就顺口问了一句,“暑假没回家?” 至于说这学生暑假期间来图书馆还了十几本的书,他作为老师会觉得这学生认真好学。这倒真没有,在这个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都跟苏姚一样的,无论是平常还是假期,都在拼命地看书学习。 在这种环境之下,每天拼命看书,没人会觉得这人好学。相反,那种不看书学习的,才会成为异类。 辅导员在接下来跟苏姚的对话之中,知道了这学生籍贯是申城,但夫家在本地。 于是就跟苏姚说,让她提前两天开学,帮着过来忙一下新生入学的事情。 新生入学一共两天,于是苏姚就在正常返校的时间提前两天回学校。 整个宿舍只有苏姚被抓了壮丁,室友们都到了,知道院系这边要忙着迎新,也自告奋勇主动去帮忙。 不过苏姚的室友当中,数学系的占了大部分,也只有苏姚和高宇佳是法律系的学生。 倒是男生那边,有几个暑假没回家的同学,被辅导员跑到男生宿舍去抓了壮丁。 新生报到的摊子一大早就支起来了,苏姚和高宇佳负责收取本专业新生的报名材料,这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须得两个细致的人互相配合着。 这八月底的太阳毒辣的很,即便是头上面顶着一共小棚子,苏姚和高宇佳还是被热得不行。 棚子下面只有两个女同志,两人汗如雨下,不停地喝着盐汽水。 也千万不要以为,只有苏姚和高宇佳很累,那些在大太阳底下帮着搬运行李的男同学也相当地受罪。 又晒又累。 招生工作一共持续了两天,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不少的院系开始收起棚子,以及将迎新点的桌椅给收了起来,这都是因为他们的学生全部过来报到,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然而法律系的这边还不行,因为还有三个学生没来呢。 不光是苏姚高宇佳,盼着那三个学生都能一股脑地过来报到,等在一边的男同学也都希望这三个人赶紧过来,他们也想赶紧回去歇一歇。 盼望着盼望着,男同学喜气洋洋地送来一个女同志,在将人给送过来的时候,还冲着苏姚和高宇佳比了一个二。 这是在说,加上这个,就只剩下两个新生了。 苏姚正在喝水,高宇佳说道,“同学,请把你的介绍信,准考证成绩条以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 新生的名单在高宇佳手里,苏姚负责收材料。 在这女同志艰难地从包里翻出所需材料,递到苏姚的面前,“同志给你。” 苏姚早就把水放在了一旁,她接过一沓子材料。翻开最上面的录取通知书,“单凤芹是吗?” 那女同志有些拘谨地点点头。 苏姚一样样翻过去,“让我来看看哈,你录取通知书有的,成绩单有的,介绍信也有的……” 全部都清点了一遍,苏姚就告诉高宇佳可以在录取名单上面打勾勾了。 “单凤芹,她的材料全部齐了。” 苏姚连着念了好几遍,就觉得这个名字越念越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眼看着高宇佳在这名字后面打勾了,苏姚就顺便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学妹的名字很熟悉。” 高宇佳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她点头,“是有那么一点熟悉。” 坐在两人对面的单凤芹,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讨论,顿时有些神色复杂。 苏姚立马就想起来这名字哪里耳熟了,“我们寝室八号床。” 这是苏姚寝室的特殊暗号,说的是那个靠门下铺没来的室友。 在苏姚和高宇佳去打听到,自己寝室这个没来报到的室友,确实叫这个名字的时候。 单凤芹这名字,有一段时间成为了寝室八号床的代名词。 大家会管那个空床叫做单凤芹的床上。 比如说找东西的时候,“你去单凤芹床上找找?” 寝室比较狭小,女孩子的东西都比较多,寝室的姑娘把自己的柜子还有床下都堆满了,于是纷纷把目光看向了八号床。 八号床被叫做单凤芹的床,只有一段时间,由于卞兰觉得这样叫太吓人了。 寝室里明明没有这个人,这张床却要叫单凤芹的床,无端端地像是闹鬼一样。虽然现在不提倡妖鬼这种封建迷信,但向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别因为天天这样叫,把脏东西叫来了。 那个单凤芹考上了京大却不来读书,指不定是遇见了什么意外呢,反正小心为上。 于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这张床又叫回了八号床。 八号床只短暂的拥有了一个名字,便很快地又重新叫回了八号床。 这小半年过去,苏姚都快忘记寝室曾经还有这么一号人。 当然,高宇佳也把单凤芹这个名字给忘记到脑后去了。 苏姚有点坏心眼地想,这个名字再配上卞兰的一些猜测,那真是惊悚效果拉满。 她很想把这个姑娘带回寝室,跟其他人说上一句:单凤芹回来了。 经过苏姚的提醒,高宇佳也想到了关于八号床的某些传说,看见对面一位学姐有些发白的脸庞,单凤芹不安地问道,“我的名字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苏姚笑着安抚她,“没有,只是我们这一级有一个同学跟你同名同姓,不过她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没来上学。” 单凤芹听见苏姚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笑道,“那个人就是我。” 这下惊讶的换成苏姚和高宇佳了,“你说你是去年没来的单凤芹?” 单凤芹点头,“对啊,去年我偷着去考试,没想到考到了京大,我父母还有未婚夫一家不愿意我上学,在录取通知书发下来的时候,把我的通知书给扔到灶下面给烧了,我没有通知书就不能去上学。” 单凤芹父母不许她去上学,是怕闺女去首都念书以后,亲家那边要退婚,就得把彩礼给退回去。 可巧了,单凤芹未婚夫那边,是觉得这儿媳妇能考上京大,证明脑袋瓜聪明,这样的妈生出的下一代肯定聪明,于是给亲家那边施压,如果退婚就要退彩礼。 单家父母卖闺女的钱,老两口早就用这个钱,再添上家里的一些积蓄,给单凤芹的残疾弟弟娶了一个健全媳妇。 看似皆大欢喜,单凤芹未婚夫那边有了媳妇,单凤芹那个残疾的弟弟也能娶一个健全媳妇。 却没有人在意单凤芹和即将成为单凤芹弟妹的那个女孩,愿意不愿意。 所谓的皆大欢喜,是建立在牺牲了两个女孩子的基础之上。 只因为她们作为女儿作为妻子,是父母丈夫的附属品,就不配拥有自己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多写一点的,但是写不动了,今天心情不好,评论区发抽二十个发红包感谢在2023-08-02 23:01:57~2023-08-03 23:0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菜Mon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饕餮是只小怪兽 20瓶;菜Mona 19瓶;哈瓦娜、二两青苔 10瓶;芷妤 2瓶;王富贵、张吉?、luxiful、王富贵的冯胖胖、小甜心、一册小刘、6808894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一更◎ 单凤芹喜欢读书, 在上学的时候永远名列前茅,不然也不会靠着自己一路上到高中。 而单凤芹那个所谓的未婚夫一家,之所以会给单凤芹出高彩礼, 也是冲着单凤芹的学历高, 是十里八乡都少有的未高中生。 凭借着高中生的学历,单凤芹的父母将女儿卖了一个好价格。 单凤芹偷着去考试,甚至是报志愿的时候, 都没有想到自己能考上京大, 正月里的时候, 录取通知书被邮递员喜气洋洋送过来的时候, 单凤芹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听高中的班主任说过, 京大是国内最好的学校。 邮递员是公社里的,他不像是封闭小村庄的百姓, 知道京大意味着什么。 这一整个公社, 连带着下乡的知青一起算上, 他一共才送出了不到十个录取通知书, 可想而知这大学有多难考了,更何况是考那样好的学校。 邮递员把录取通知书送到单凤芹手上, 以为这是个从自己公社里飞出去的金凤凰,压根就不能想到, 没过上两天,这录取通知书就成为了灶膛里的锅底灰。 相比于嫁人, 单凤芹只想要去读大学。 今年夏天她偷偷去高考了, 偷偷去报志愿, 跟公社的邮递员说了自己的情况, 如果有录取通知书寄过来, 请他帮忙暂时保管。 这位邮递员大叔是个好人, 他心里看不上不允许闺女去读大学的行为,答应了单凤芹的请求。 而单凤芹本人,因为自己上次高考被京大的法律系录取,她这次的填报的志愿表上,就只填了这一个专业。想的就是,如果不是这个专业,那我就宁可不读大学了。 是她的成绩好,也是她的运气好,即便是志愿表上只填了一个,还是被京大给录取了。 只是顺利考上大学,这还只是最简单的一步,其余的办理介绍信,以及偷偷跑上火车。 对于她而言,这才是最难的一步。 不过她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好人,甚至就连她不小心叫大嫂知道,自己要偷偷去上大学。 她那个尖酸刻薄,跟单凤芹向来不对付的大嫂,甚至主动帮她隐瞒,还给了她两块钱。 单凤芹一直以来攒的钱,都被她买了车票,这两块钱将是她开学以后的生活费。 苏姚和高宇佳听说这姑娘的悲惨经历以后,齐齐地沉默了。 高宇佳虽然是女孩子,但她在家里是比较受宠的那种,是不能想想父母因为三十块的彩礼钱,就要断送亲女儿的未来。 这都是什么样的爹妈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苏姚算是见多识广了,这种父母虽然没有亲身遇见过,但也是听见过不少的。 她对着面前拘谨的女孩说,“你放心,只要你是我们学校的一员,就没有人能不顾你的意愿,将你强行带走,在学校里你是安全的不用担心。你父母的行为,这已经属于是买卖婚姻了,你也不用害怕。” 高宇佳说,“对啊,你放心上学,学校永远是你的后盾。” 身边几个迎新的学长,都安慰单凤芹不用担心。 在这个暮夏的下午,单凤芹感受到了来自学校的温暖。 在单凤芹到来以后不久,剩下没有过来报到的两位新生,这时候也过来了。 随着所有新生到齐,为期两天的招生工作终于结束。 几人纷纷收拾起法律系的迎新点。 苏姚正在收拾整理这两天的新生资料,高宇佳在她耳朵边上说了一句,“大姐她们也忙完了,数学系的速度倒是快。” 苏姚听见高宇佳的话,抬起了头,说道,“她们的人多,当然就搞得快了。” 如今大力发展数理化,数学系每年的招生指标是法律系的好几遍,在校学生多,过去帮忙的人自然也就多。 像是苏姚寝室那五个数学系的姑娘,就都过去帮忙了。 高宇佳视线落在数学系那一伙子人身上,不仅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他们系人确实多。” 苏姚的视线,这时候也落在迎面走来的十多个人身上。 在人群中间众星捧月的是一个姑娘,可巧的是苏姚还认得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盼。 苏姚本来说好了,下次见到秦婉的时候,问一下秦盼考到了哪个系,但一直没有遇见秦婉,自然也不记得还要去主动去询问秦婉这个话题。 然而所有问题,在看见室友身边的秦盼立刻迎刃而解。 不出意料的话,秦盼应该跟那几个室友一样,是数学系的。 等忙完一切,回到寝室以后,苏姚随机抓住一个目前没有看书的室友询问道,“秦盼是不是跟你们一样,都是数学系的,我今天在你们系的队伍中看见了她。” “你认识她,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苏姚嘲讽笑了笑,“认识但不熟。” 室友彼此之间从来不设防,苏姚问了她就回答道,“对啊,她也数学系的,不过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她跟小兰是一个班的。” 数学系的人多,不像是法律系那样,所有人都被分在一个班里,人家一共两个班。 这也真是巧了,寝室一共就五个人是数学系的,还竟然不是同一个班的。 卞兰喜欢躺在床上看书,别看她是学的是数学,却特别喜欢哲学一类的书籍,被提及的时候,她正在看跟哲学有关的书籍。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就顺手合上了书,“对啊,我们是一个班的,秦盼同志是我们班的班长。” 苏姚就顺便接了一句,“那她还挺厉害的,能当上班长呢。” 卞兰的笑容中带着不屑,她骨子里是有些傲慢在身上的,“是很厉害,今年期末考,她连着几科只考了六十分出头。” 现在还没有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的论调。大家都是极为好强的性子,对待学习的态度相当认真,对于秦盼拥有的这个成绩,很是看不上。 苏姚一个宿舍的姑娘,几乎每一个科目都是九十五分往上的。当然,她们都是学习比较好的那种,各位同学期末成绩普遍在九十分往上的。 学习成绩的因素在,卞兰很瞧不上秦盼。 老大姐听见卞兰这有些尖锐的话,不免笑了笑,替她找补道,“她作为班长,平时公务繁忙,咱们用来学习的时间,她都忙着搞各种各样的活动了,没有时间学习,自然学习成绩就会差了一些。她也很厉害的,虽然成绩差,但至少每一科都能及格,这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苏姚才刚问了两句话,就没有她开口说话的机会,数学系的室友们纷纷开始讨论秦盼。 大家都有不同的信息渠道,因此关于她家的八卦五花八门。 “她家里好像是军区的领导,那天有人看见过她从军牌的车上下来。” 苏姚默默地听着,这人说的肯定不是秦盼了,应该是秦婉家里人才是。 不得不说,八卦是开启话题的重要方法。 苏姚竖着耳朵听,心里默默吐槽这些所谓的八卦,真的太假了。 自从知道秦盼跟秦婉是亲戚关系以后,苏姚就知道了秦盼的很多事情。 比在兵团那么长时间,了解到的秦盼还多。 等到大家结束秦盼这个话题以后,苏姚又说,“你们专业什么时候一起出去玩,把我们家也给一起叫上呗,咱们人多还热闹。” 这没啥不行的,宿舍大姐应道,“好啊,下次聚餐叫你们一起去。” 卞兰撇嘴,“上次聚餐的时候叫你们,你们一个说自己得回家找男人,另一个说不敢跟陌生人一起出去玩。” 是的,数学系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是在周末,苏姚得回家找男人还有闺女。 而宿舍里最小的这个妹妹,虽然人很开朗,却是一个社恐,只说不敢跟陌生人一起玩,苏姚不去她是不敢一起去的。 结果就是法律系的两个人都没去,宿舍老大姐还事先问过组织者,能把她们室友给带上吗?结果这都是无用功。 苏姚心想,那时候不是不知道秦盼是数学系的吗,现在知道了肯定想去看热闹啊。哪怕周末看不到男人孩子,也得去看这个热闹。 老大姐是个好性子,当即说道,“好啊,这也当是我们宿舍一起出去玩了。” 连着被卞兰怼了两次,苏姚暗戳戳地想,要把单凤芹带到她面前,给她一个惊喜。 单凤芹在宿舍适应得很快,苏姚在开学以后把她的情况告诉给了辅导员,问辅导员能不能给她找一些勤工俭学的岗位。 这是考虑到,她是在父母不同意的情况下出来读书,手里很有可能没有多少钱。 读书不是一件花钱的事情,甚至国家每月都有补贴。 但单凤芹跟别人不同,她是得用这些钱来养活自己的,这就有些艰难了。 辅导员听见苏姚说起单凤芹的情况,倒是立刻应下了,“学校那边是有勤工俭学的岗位,等过两天我找她谈谈。” 辅导员那边的效率很高,入学半月以后,单凤芹就有了勤工俭学的岗位。 每月多了几块钱,她也能活得不至于太拮据。 在她勤工俭学以后,苏姚就很少再见到单凤芹了,她每天都很忙,听跟她住在一个宿舍的学妹说,她白天去挣钱,晚上还得学习,特别的累。 不过这一代人,就是很能吃苦的。 国庆节放假,明月学校在国庆节放假前举办运动会。 苏姚被明月给带进校园内,去看运动会去了。 现在的运动会还是比较朴素的,不像是后世有很多的趣味项目。 在跳远的场地,苏姚就看到了唐东风。 要说叫郝美君过来参加运动会还差不多,唐东风一个弱鸡小白脸参加项目,还不够让人笑话的。 不出所料,他在助跑的时候,崴到了脚,还没跳就直接结束。 这时候在围观的学生当中,挤进来一个女同志,十分亲昵地扶住唐东风。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03 23:08:42~2023-08-04 22:5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牛牛牛 173瓶;水、楠楠 20瓶;倚柳听风、咵擦咵擦、北街雾松 10瓶;超可爱的lulu 9瓶;听风 8瓶;逢考必过,早日上岸 3瓶;大白团子、王富贵、68088947、宁美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一更◎ “学长, 你没事吧?” 虽然唐东风刚才的表现有些丢人,不过各位同学都比较有公德心,没有哪个人喝倒彩。 还都挺关心唐东风的伤势, 人群中让出一条小路, 让两人出去。 唐东风的辅导员很快听说了这件事,一路小跑过来,上前查看伤情。 不过很快, 他在两人跟前说了两句话, 伸手比画了一个方向, 让两人去医务室看看。 很快两人走远, 苏姚和明月也收回了视线。 收回视线的同时,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在半空中撞见,苏姚和明月都从彼此的目光之中, 看到了震惊。 今天最精彩的一场大戏, 已经在两人面前上演。 不管眼前运动员的身姿多么矫健, 苏姚和明月都没有了看下去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都很沉默, 直至坐在明月班级所在的位置,看先操场比赛, 苏姚没忍住小声问明月,“你说, 那俩人啥关系啊?” 明月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啊, 那单纯的男女朋友也不该是这样子的。” 苏姚问明月, “你俩一个学校的, 你以前就没有看见过?” 明月回答, “那我俩也不是一起上课, 平常都不经常见面。” 明月掰着手指给苏姚细数, “上学期见过他三次好像,今天是我这个学期第一次见到他,我怎么知道他跟人家小学妹是个什么关系。” 苏姚一想这也是,大学校园大得很,只要不是室友或者同班同学,大家行程不一样,安排的课程也不同,真没多少见面的机会。 就像是这小半年的时间,她见到秦盼的次数都相当的有限。 苏姚又问了,“那咱们要不要跟郝主任说这件事啊?” 一时之间,明月也被苏姚的问题给难倒了,“你这问题好,我也不知道。” 这问题就有点像,知道自己好兄弟被绿了,应不应该告诉他这件事。 说吧,容易两遍不是人,而且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人家未必会相信的。能怎么跟郝美君说,我们今天看见你男人跟一个女同志十分亲密。 唐东风又可以解释说,是因为他当时崴脚了,学妹看他可怜将他扶到了医务室,这样一说,就显得他俩的关系十分无辜。 但实际情况是,当时周围无数个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分分钟能把他举起来送到医务室,完全没有必要被一个比他娇小许多的小女孩给扶过去。 疏不间亲,人家是两口子,苏姚和明月不过只是邻居,把这件事告诉郝美君,人家甚至未必相信两人,这两口子都会记恨上讲这件事的人。 不说吧,又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 这就让人很为难了。 看了小半天,没啥值得看的项目了。 明月和苏姚也就准备直接回家了,像是运动会期间不上课,就会有极少部分的一些人选择去图书馆看书。因为运动会不算考勤,愿意看就来操场上,不存在强制。但因为这种活动实在不常见,大家参加的热情很高,不来看比赛的人特别少。 像是明月这样子,看了一半选择离开的,自然没有人拦着。 现在也算是一点点放开了,就有很多人看到氛围变了,加上胆子比较大,在校门口支一个小摊子,卖上一些东西,来补贴家用。 像是今天听说人家学校今天开运动会,校门口摆着的小摊子比平常还要多。 有卖炒瓜子炒花生这种小零嘴的,也有卖秋梨苹果这种应季的水果。总的来说都是买吃的,也是猜到了在台下看运动会,这些学生们,可能更想要嘴巴里嚼点吃的。 就像是电影院里面,总能混进去卖花生爆米花的小商贩,也是这么个道理。 苏姚看见一个个小摊贩的时候,嘴巴有点馋了,跟明月说,“咱们去买点吃的呗。” 从她学校回到家属院,距离不算近,坐公交得半小时呢,苏姚现在买的零嘴,那都是要拎回去的。 不过明月还是说道,“那就去吧。” 苏姚每一种都买了一些,买的时候跟明月说,“你别买了,回家的时候我给你分一点得了。” 两家关系好,明月也不客气就说好,“我们家孩子多,可得给我多分一点。” 苏姚当然知道了,她家娃没过都是能吃的主,买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正当苏姚在水果摊子问价的时候,明月说,“抬头看。” 苏姚抬头看,就看到了异常熟悉的身影,是唐东风和刚才那个学妹。 在苏姚抬头的时候,唐东风也看见她俩了,他原本带着笑容的脸,一瞬间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 唐东风原本是想装作不认识,或者是没看见苏姚和明月。 犹豫再三,怕这俩人把刚才看见的一幕告诉郝美君, 他现在还不能离婚,每月还得靠郝美君的提供生活费呢,学校虽然会发补贴,但那些钱对于他来说压根不够花,他得买衣服买好吃的…… 所以即便是和郝美君离婚,那也绝对不是现在。 唐东风已经想好了,等他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再跟郝美君提出离婚。郝美君是个要强的女人,绝对不会死赖着不跟他离婚。 现在离婚的话,也不是不行,自己是单身的话,跟同学学妹干点啥出格的事,这说出来是比有媳妇还乱搞要好听得多。不过他现在还需要郝美君养活他,某些想法就还是需要忍一忍。 打定主意以后,他没有选择逃避,大大方方跟苏姚和明月打招呼,有时候鬼鬼祟祟逃避反而会让人更加怀疑。 唐东风一脸正牌,不露丝毫破绽地给苏姚和明月介绍,“这是我学妹。” 紧接着又把苏姚和明月介绍给那姑娘,“这是我邻居明月同志,她也是咱们学校的学生,跟我一样都是77届的。这位也是我的邻居,苏姚同志很厉害,可是京大的呢。” 这可是苏姚头一遭在唐东风的嘴巴里,听到夸奖的话。 当然了,如果不是需要迷惑苏姚,唐东风也不会昧着良心夸苏姚,从自己口中夸奖敌人,这件事比被人给骂了还难受。 听见苏姚是京大的,唐东风的学妹立马星星眼看向她,“苏姚同志可真厉害。” 这个姑娘说话细声细气地,很是温柔的一个人。 苏姚视线落在唐东风的脚上,“唐同学这脚恢复得还挺快,贵校的校医妙手回春。” 得,唐东风这下算是知道了,苏姚刚才看见他摔到了。 他是心里有鬼,听见苏姚那样说,心里马上回忆,自己刚才的行为有无不妥之处。 跟他也没啥好说的,打完招呼以后,苏姚和明月转身离开。 原本苏姚想买的东西不少,看见唐东风以后,瞬间没有购物欲了,就只想回家。 走出一段距离以后,苏姚打趣道,“你开学一个月都没见到的人,我一个小时之内,见到了他两次。” 明月耸肩,“所以我才说,你是他的克星,总能遇到他做这种事情。” 唐东风看着两人的背影,犹豫了两秒,跟身边的女同志说道,“学妹,我突然想到家里有事,我得回去一趟,你自己回去吧。” 这姑娘很懂事地跟唐东风说,“好啊,学长你要小心。” 唐东风跟这姑娘分开以后,便一瘸一拐地去追已经走远的苏姚和明月,这两个女人跟他有仇,他总觉得这俩人回家以后,会把今天这事告诉郝美君。 为了继续跟郝美君这个免费的饭票继续过日子,他得看住这俩人,不能叫她俩跟郝美君乱嚼舌根, 唐东风托着走路不利索的右腿,努力追逐前头的两人。 苏姚明月走得不快,可算是叫他追到了。 “可巧了,我今天也要回家。” 苏姚和明月对视一眼,没人说啥难听的话。 唐东风要不说回家的事情,苏姚还不至于想起这件事来,唐东风自从上学以来,就很少回家。 像是苏姚和明月没特殊情况的话,每周至少回家一趟。周五到周末回家的时候,苏姚和明月从没见过唐东风。 七八月份刚过去的这个暑假,唐东风住在家里的时间也不长。 放假不回家,不能代表唐东风出轨,只是隐约能感觉到,这个家没有能吸引他回家的地方。 其实也不是没有,郝美君的钱包就很吸引唐东风回家。 自己的把柄被人握住,唐东风对着苏姚和明月两人,都格外的死气白脸,企图通过这短短的一段时间,能多刷上一点好感度,叫两人为其保密。 自告奋勇要帮着拎包,看苏姚手里大包小裹的。 苏姚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书包递过去,“你帮我拿这个吧,里面只有两本书,比较轻。” 这书包里面,是苏姚学校图书馆里面借的书,是国庆节这两天,苏姚打算看的书。 苏姚递得十分轻松,唐东风心想一个书包能有多种,尤其从苏姚的肢体语言,看不出来这书包很重。 他本身就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十分不擅长劳动,这刚从苏姚手里接过书包,差点被压得扇了腰。 唐东风赶紧稳住自己的姿势,他的表情有点破防,“你这包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啊?” 苏姚无辜脸,“两本书而已,如果拎不动的话,我来也是一样的。” 这话的侮辱性极强。 真男人不能说不行,总不会一个女人都拎得起来,自己却不行吧。 其实苏姚原本力气不大,这半年来天天去图书馆借书,每次都是借一大摞不是背回家,就是背回学校,如今力气变大许多,拎着一麻袋书爬五楼都不费劲了呢。 作者有话说: 早古式健身增肌感谢在2023-08-04 22:58:22~2023-08-05 23:3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闵喵喵呀 40瓶;北街雾松 21瓶;丨 20瓶;萌萌的小粉猪 16瓶;呦吼吼咧 15瓶;蒲公英英 5瓶;觉 4瓶;逢考必过,早日上岸 3瓶;若兮贝贝 2瓶;晋江男徳协会会长、大白团子、方块多钱、小甜心、宁美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一更◎ 唐东风真的不理解苏姚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同志, 怎么会如此轻松地拎起这个书包。 这人是怪物不成? 现在书包里面的书,对于苏姚来说,并不觉得多沉手。 但这不影响她让唐东风拎着更重的书包, 她和明月手里只有刚买的零嘴。 唐东风自认为干了一路的苦力,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苏姚和明月就应该替他隐瞒。 不过他不相信这两人的人品,认为这个两人不讲武德, 因此十分殷切地将苏姚和明月送到各自家门口, 以防止两人跟郝美君接触, 从而将这件事告诉郝美君。 唐东风想得很好, 只要自己这边防范, 这俩女人就别想接触到郝美君,这就更别提把那件事告诉郝美君了。 事实上, 唐东风在这几天的假期里面, 防范得十分的充足, 但凡郝美君能遇到苏姚和明月的场合, 他都会出现,而且硬要掺和在几个女人中间。 周言安是比较宝贝自己媳妇的, 这唐东风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媳妇身边,一看就是那种打着见不得人主意的。 回到家里以后, 他语气就有些酸溜溜的,话里话外那意思, 让苏姚一定要离唐东风远一点, 说这位男同志人品不行。 苏姚听到这话, 没忍住笑了, “你还学会说别人小话了?” 周言安的脸, 难得红了红, 确实背后说人家坏话这件事,有点没品,不过随即他语气十分的理直气壮,“你怎么替他说话,你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苏姚没忍住在他脸上拧了一下,“你别没良心啊,我回护你的时候,你怎么没看到呢。” 眼见这人露出有些委屈的神情,苏姚也不逗他了,给他解释这是为啥,“那天明月学校开运动会,我去他们学校找她玩,刚巧就遇见唐东风跟一个女同志关系很亲近,他大概是怕我跟郝主任说这件事,防我跟防贼似的。”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周言安神色缓和。 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苏姚没忍住在他头上的板寸撸了一把,“你只看见他往我跟前凑,他往明月身边凑的也不少。” 那这别人家的媳妇,周言安才不关心呢。 明月自己又不是没有丈夫,人家内部怎么样,跟他没关系。 俞淞在男女之事这方面,远比不上家里俞锐敏感,俞锐当然不喜欢有人挖墙脚挖到自己后妈这边。 于是通过暗示,叫俞淞这当爹的知道了。 但凡是男人,就不能接受自己媳妇被人觊觎。 明月头疼得很,就把这件事的内情告诉俞淞和俞锐了,是不敢叫俞蔚知道的,生怕这小子不知轻重让外人知道。 俞淞那边知道实情以后,跟周言安的反应很像,不是想看上我媳妇就行。 都说人闲是非多,俞锐这小子在今年九月份升了初中,但是初中的课程对于他来说,跟原本的小学课本一样,都是没有多少难度的。 他每天都有多余的精力,俞锐身上的多余精力跟俞蔚不同,俞蔚是身体上的体力,而俞锐那完全都是脑子上的。 俞锐的精力过剩,恰巧他对唐东风没多少的好感,哪怕知道这人不是想挖走后妈,从前经常在后妈面前发骚这些他可都看见了。 苏姚和明月的国庆假期没多长时间,两人在家属院这边不能久留,才回家几天就要回学校去了。 她们没找到时间,把那件事告诉郝美君。 俞锐可就不一样了,他每天都回家的。 要不怎么说这小子脑子聪明呢,他让郝美君知道了男人在外头勾搭小姑娘,甚至没有觉察到他是那个告密的人。 只以为是外头的小妖精,十分嚣张地找到家里来了。 郝美君是个要面子的人,不会为了离婚的事情,把自己弄得很难看。 因此她没有去唐东风的学校去闹,只在唐东风回家跟她要生活费的时候,跟他提起要离婚。 距离做出决定,再到如今将离婚说出口,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郝美君的心中已经释然了,表情平静得很。 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很平静的一句,“离婚吧。”郝美君心里加了一句,趁现在没孩子。 郝美君当初跟唐东风结婚,确实是有感情在的。唐东风长得油头粉面,特别会骗年轻小姑娘,不然郝美君也不会哪怕跟家里闹翻,也得跟他结婚。但婚后这么多年的摩擦,看清楚了唐东风是个怎样的人,当初的感情早就被消耗干净了。 一直没离婚,也是因为一段婚姻可以没有感情,彼此忍受双方也是可以的。 但欺骗,是郝美君绝对不能接受的。 唐东风原本还以为郝美君在跟她开玩笑,只因为郝美君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是真的。 直到发现郝美君不是开玩笑,唐东风才开始歇斯底里地叫嚷,“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才想着跟我离婚,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找丫去。” 郝美君神色平静地看他的所有反应,很好笑,明明是他在外头搞破鞋,却偏偏说她外头有人。 郝美君反问他,“我外头没有人,你外头有人这我是知道的。” 唐东风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他当然不能承认了,做了这种事就是理亏的一方,哪怕自己不是啥领导,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也绝对不能传出那样子的名声。 更何况他不想要跟郝美君离婚,郝美君是个好饭票,他现在还不能离开郝美君。 唐东风是有家人,家里孩子多,即便他考上了大学,父母也不可能额外多给他一切生活费的。 只要郝美君一门心思想离婚,唐东风的不愿意没有任何租用。 这俩人最终还是离婚了,在七八年的冬天,四九城第一场雪下来之前,郝美君跟唐东风结束了几年的婚姻。 已经离婚以后,唐东风就没有住在家属院的资格了。 他还有他的行李,全部被郝美君给清了出去。 对于这俩人离婚,别人什么样的看法都有,有人觉得郝美君是小题大做了,有能耐的男人在外面嘛,难免就有一些不要脸的女同志凑上来,男同志都很无辜。 对于这件事的看法不一,最高兴的当属郝美君的家人了。 当初因为郝美君跟唐东风那小子结婚,家里人是一万个看不上,这小子除了一张勉强看得过去的皮,还有什么优点吗? 没有,反而处处是缺点,油嘴滑舌不务正业不思进取。郝家是门风正派的人家,绝对不能允许家里有这样的人,哪怕只是个女婿。 郝美君父亲气得撂下话来:你要是跟这种人结婚,就别认我当爹。 当父母的都觉得,女儿肯定最终选择自己,却没想到,郝美君被唐东风给忽悠的,果真就跟父母断绝关系了。 郝美君父母那简直要气死了,闺女被野小子拐跑这就算了,重点是那小子还不是啥好东西,闺女所嫁非人。 这几年来,光是想到闺女,郝美君父母都气得心口疼。 当然了,闺女好几年没回家,心里也想得慌。 郝美君父亲弟弟在上班的时候,还能见到郝美君,她母亲是一直就没有见过郝美君。 郝美君离婚,是需要先跟上级打离婚报告,获得许可以后才能有后续的流程。 所以说,郝美君离婚,最重要的不是唐东风同意,而是她的主管上级同意。 郝美君向上打离婚报告,郝美君爸爸和弟弟是最先知道这件事的。 说实话,郝美君弟弟是想去姐姐家楼下去放两挂鞭炮的,但是又怕横生枝节,影响到姐姐离婚。 万一姐姐本来想要离婚,就因为他在这一闹,结果还不离婚了,那这怎么办啊。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别去了,先忍两天,等手续都办完了再说。 放鞭炮,炫耀对象没有看见,这就好像锦衣夜行。 唐东风被赶出家门了,没关系的,那就去他学校里面放鞭炮。 四九城前儿个刚下了雪,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天。 火红的挂鞭摆在唐东风的宿舍底下,用打火机点燃引线,这鞭炮的红衣噼里啪啦地炸开,扎到一旁的雪地上。 这不年不节地放鞭炮,可把宿舍里的人给吸引出来了,就想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唐东风当然也跟着室友一起出来了,结果就看见前小舅子站在楼底下。 唐东风比较害怕聪明人,看见前小舅子以后,他心里知道这人为啥过来,不就是庆祝他姐跟自己离婚吗。 但是由于比较害怕前小舅子,很快地就又缩回了宿舍里面。 唐东风的前小舅子,十分敏锐地在人群中锁定了出现又缩回去的姐夫。 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这边也可以撤了。 郝美君也在跟唐东风离婚以后,回到了娘家。 娘家人没有说她半句不是,反而她妈还让爸爸去买两斤肉回家,因为她回家所以今晚要吃饺子。 郝美君就觉得十分地愧疚,自己是个蠢货,被唐东风遮蔽了心窍,父母兄弟却还愿意包容她。 郝美君和唐东风离婚这件事,前后时间跨度不长,搞得也不算太难看,因此没有成为大家热议的话题。 而这两口子忙着离婚,苏姚也忙着期末了。 没错,时间过得真快,尤其是充实地时间过得很快。 一眨眼,又过去了一个学期。 苏姚还是回家以后,才知道郝美君竟然跟唐东风离婚了。 自己就因为忙着期末考,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一时之间,期末考了个专业第一的好成绩,都不觉得很开心了。 作者有话说: 苏姚:痛失一百亿感谢在2023-08-05 23:32:39~2023-08-06 23:2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__IP、云汐瑶 20瓶;狸斑猫、呦吼吼咧 10瓶;喵喵呜呜 5瓶;潮与虎 2瓶;圆圆咕噜、大白团子、小甜心、南北京冰激凌、6808894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一更◎ 隔壁郭子家的小郭已经会说话了, 安秀抱他过来跟苏姚唠嗑的时候,他能够吭吭哧哧地叫婶婶。 肉乎乎的小家伙,一身的奶膘, 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安秀和郭子的痕迹了。这对两口子长得十分的俊秀, 而由于平日吃得好,小小的人,脸上有一股子的匪气。 这小家伙一岁半了, 能说能走。 家属院这边没啥同龄的小伙伴, 跟他年纪最接近的是已经上小学的慢慢。 慢慢自打成为一个小学生以后, 就严格按照小学生的标准要求自己, 那小学生都是跟同学一起玩, 哪有带着小豆丁去玩啊。 小郭没有同龄人,因此比较黏慢慢, 而慢慢自己是不大喜欢带这么个小不点出去玩的。 自打苏姚回到校园以后, 她跟慢慢的生活作息出奇的类似, 慢慢放寒假, 她就也放寒假。慢慢周六周天放假,苏姚周五从学校回家, 跟老公孩子一起过周末。 慢慢暑假的时候喜欢往爷爷奶奶家去,周父周母那边有电视在勾着孩子嘛。 苏姚家还是没买电视, 尽管家里能掏得起那个钱,周言安的工资比之前涨了二十块, 这工资是真的不少的。想买电视机, 几个月就能买到一台电视机。 但还是那句话, 电视机不是生活必需品, 家里现在只有周言安赚工资, 钱当然应该花在刀刃上了。 苏姚上半年靠着写稿子还赚了一点钱, 下半年的时候她参与到系里老教授的课题研究组,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是空不出那个时间写稿子。 苏姚本身刻苦,更是有上辈子的底子,不管是随堂小测,还是期末考试,都取得了极为优异的成绩。 她发表的那几篇文章,系里面的老教授也看到了。在报刊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再一看名字所属的单位是京大法律系,呦这还真是我的学生呢,这一下子对于苏姚的印象就不只是一个刻苦上进的好学生,她的写作思路,以及在文章上表达的观点,都是很新颖的。 对于苏姚在文章中表达的一些观点,有人觉得很有意思,当然也有不少古板的老人家认为这种看法很偏激。 也算是有利有弊吧,因为自己的这些观点,迅速地得到了一些老师的关注肯定,也有不少老教授觉得她哗众取宠,在上课的时候特别喜欢提问她,这也让苏姚很无奈,得亏现在大家没有逃课的习惯,如果像她上辈子那样三五不时逃一节课,每堂课都要被提问一次,她的平时分估计要被扣成负数。 但因为现在的娱乐活动不多,也使苏姚确切地感受过什么叫知识饥渴症。哪怕是她这个从后世来的人,对知识那都是相当渴望的,所以逃课是不可能的。 当然,除了经常会被提问以外,一些觉得苏姚观点新颖的老教授,在编写课本的时候,就把苏姚给一起交上来。 像是苏姚这种,刚进入学校一年的学生,大家默认这类学生都比较稚嫩,没有学到多少的知识,因此老教授有科研任务的时候,都更愿意叫大四甚至是正在读研的学生。 苏姚作为刚入学没多久发的新生,就能跟着老教师一起写书,这真是比较罕见的。在同一届中,她是唯一一个。 而苏姚的表现,也着实是让老师惊艳了,文笔流畅干练,光是条理清楚这一点,就足够很多人学上几年的了。 只是苏姚写东西,是上辈子练出来的,就难免带有一些上辈子的痕迹,其中的一些问题,让老师纠正了很久,才把苏姚给扳过来。 不过嘛,还是瑕不掩瑜的。 老师喜欢苏姚,就喜欢往她身上加任务,所以苏姚从十月中旬开始就特别忙。 苏姚如今即便是已经放寒假了,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学习而已,她还得写东西呢,隔壁老师约好了,会在过年之前把初稿送回学校去。 写这些东西,对于苏姚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寒假的第一周就写完了,不过没有立刻送过去,她自己看看书,也会陪着慢慢出去玩。 慢慢也喜欢看电视,不过这电视机,看多了也觉得腻,还是觉得跟妈妈一起出去玩更有趣,很多活动周父周母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不能干,二十来岁的苏姚勉强还能陪着闺女玩一玩,再过上几年,她是真的不行了。 因为孩子喜欢跟妈妈一起活动,这个暑假慢慢待在家里的时间更多。 苏姚留在家里也不只是看书,除了跟慢慢一起出去玩以外她还有不少别的活动,诸如跟邻居唠唠家常,把她在学校时候没有听到的邻居八卦给补上。 她从周言安口中得知了,一部分郝美君和唐东风离婚这事。还有一部分关于郝美君弟弟的骚操作,苏姚听明月说的。靠着前小舅子的骚操作,唐东风从学校普普通通一学生,变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当然了,这其中的风云并不是啥褒义词,简而言之就是大家都认识了唐东风,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大家所关注。 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在聚光灯之下,人的行为会被放大,即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都会被拿出来曲解批判。更何况唐东风本身持身不正,他的一些行为,又有几个人能赞成呢。 周言安本身就不是多八卦的人,苏姚从周言安口中知道的内容十分有限。 苏姚肯定不能指望着,从他那听到有趣的信息了,这玩意还是得听安秀说。 明月现在已经被苏姚影响,相当地接地气,八卦是能说上半箩筐的。但事情发生的那段时间,明月也在学校忙,她也是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安秀不止跟苏姚说了这一件八卦,像是白秘书母女俩,还有她意想不到的后续发生呢。 说到白家母女的恶心事,苏姚和安秀十分默契的把两孩子给支走,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叫孩子知道了。 有孩子在场的时候,安秀端出了长辈的威严样子,等孩子厉害以后,安秀就彻底地原形毕露了。 八卦兮兮地凑到苏姚身边说道,“白家母女之前,跟龙珍共同住在龙家的房子里,龙珍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将人给赶出来,现在就好了,龙珍把那娘儿俩从赶了出去。” 苏姚一听来了精神,抢房子唉,这一听就很刺激的好吗。 “那姑娘怎么做到的?” 安秀神秘一笑,“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龙珍这小姑娘厉害,也是白家母女活该,也不知道怎么说的,好像龙珍爸去世跟白家母女有关的。” 苏姚问,“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都是怎么查到的?” “我也不知道,而且这娘俩身上也不止这一件命案,白红欣妈已经被抓起来了,警察同志一直调查到现在,还没有给出打架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我觉得,八成是有点啥事的,要不无缘无故地警察也不会把人给关到现在。” 对于安秀后面这半句话,苏姚是认同的,对于警方的流程她比较了解,按照白母身上肯定是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少。 白红欣没有被警方给带走,不过因为她们家这接二连三的事,加上白母前些年在厂里接班的时候,干过不少的缺德事。 这在警方把白母给带走以后,调查到的。 白母为厂里做出了什么巨大的贡献,这大家都没有看到,而她损害厂里的利益,这件事可是确切被公安同志给调查出来了。 不管是因为受到了白母的牵连,还是因为白母厂里迁怒了白红欣这个当女儿的,白红欣这个临时工的身份也没了。 白母被带走调查,外面就只有白红欣和龙珍两个人斗法,没有了白母做军师支招,白红欣哪里斗得过龙珍。 不久以后,白红欣收拾了娘儿俩的行李,搬出了家属楼。 为期一年多的斗争,最后以龙珍守住了亲生父母的房子落下帷幕。 这个结果,是安秀喜闻乐见的,她很乐意跟苏姚分享。 白家母女娘儿俩,就这样人财两失一无所有么。 其实也不是,先不说这些年来,白母接班赚到的工资,就是龙珍父亲还没有去世之前,他花在白母身上的钱,以及白母当家以后,她做假账昧下的私房钱,这数量就有不少。 白母这些年来,不只是龙珍父亲这一个男人给她花钱,林林总总竟然也攒了小一千块钱。 白母在自己被带走调查以后,把自己藏钱的地方偷偷告诉了女儿。白母平时很是节俭,在吃穿一事上,极少花用。白红欣知道母亲节省,但在看见藏起来的一沓子新旧不一的大团结时,她还是吃了一惊。 这么多的钱,足够大手大脚花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钱是人的底气,因为知道母亲攒了这样多的钱,即便是被厂里开除,甚至在龙珍逼着她搬出去的时候,她却不见慌张,家里有这么多的钱,即便是没有了工作,失去了正在住着的房子,那也是没关系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一笔钱,白红欣才会很利索地从家属院搬走。 当然了,这背后的原因,外人是不知道的。 就算是白母,把钱的藏身之处告诉女儿,是为了让白红欣拿钱去捞她。她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最清楚了,心里还是害怕的。她自己没有直接动手,白母确定自己没问题,但她的其中一些行为还是过线了,如果警方那边严格处理的话,是会判上几年的。白母希望女儿拿钱去走关系,让自己能够被放过。 当然了,她想得很好,却没预料到白红欣因为知道了家里有钱,所以心甘情愿搬出家属院的行为。 作者有话说: 白母:......感谢在2023-08-06 23:24:47~2023-08-07 23:2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856343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SLI 40瓶;4375494、是吱zhi呀 20瓶;呦吼吼咧 15瓶;土豆不要回土里 14瓶;笙笙不息、64565437 10瓶;Evy 6瓶;别再长胖了 5瓶;逢考必过,早日上岸 3瓶;小五 2瓶;小甜心、67672593、6856343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一更◎ 安秀是真心心疼龙珍这个小妹妹, 苏姚光是听她絮絮叨叨地念叨,就能听出来。 等送走安秀和小郭这母女,苏姚就想到了苏婧这个妹妹。 苏婧跟龙珍那姑娘的年龄相似, 也不知道这姑娘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自打六七年前分开, 苏姚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两人只通过信件交流,苏婧刚下乡的时候,还能一两个月给苏姚回一封信, 到了后来就是稳定的半年一封。 那时候苏姚工作有孕, 自己这边的生活也很忙, 不会像是往常一样, 每个月定期给苏婧寄过去一封信。 她会在收到苏婧的信以后, 写上一封回信。 后来写信的时候,也是怕一旦苏婧过得不好, 看到她的信会心态失衡, 她这边不说自己这日子哪里过得好, 很少提及自己的现状。 这无关信任, 只是不想试探人性。 苏姚上次写给苏婧的信,一直没等到她的回信。 给靳劼写的信是同时期寄出去的, 靳劼写的信,她这边已经收到了两个来回, 却一直没有收到苏婧的回信。 苏姚有时候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想苏婧是不是出事了, 不然怎么会一年多没有回信呢。 其实苏婧不是出事了, 她只是没有收到苏姚的信。 苏姚写信的地址, 是苏婧下乡插队的村子里面。苏婧没有收到苏姚的信, 是因为苏婧已经离开农村回城了。 由于政策上的调整, 一些身体不好的知青可以回城。 尽管苏姚很早以前就曾经告诉过苏婧, 一是不能放弃读书,二是父母和两个哥哥一定要尽量院里。 这两个建议都是出自苏姚真心,然而小小年纪的苏婧只是过耳不过心,没有一个建议听得进去。 苏姚让她继续好好读书,她不爱读书。 让苏婧尽量远离那个吸血的原生家庭,苏婧却宁可装病也要回城。 尽管家里的任何人,在苏婧下乡的时候,没有给过她一分钱。因为将近七年没有接触,苏婧在心里将苏家的每一个人都进行了美化,成为了她心里好家人的那么一个形象。 苏家人本就跟苏婧没有联系,所幸苏家人这几年虽然过得不太好,因为房子是单位分下来的,所以才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一直没有离开。 苏婧回城回得猝不及防,苏家人被突然回来的苏婧给吓了一跳。 女孩子变化最大的这几年,苏婧离开家下乡去了,像是苏大嫂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她。 还是听见她的自我介绍,才知道原来这位脸生的姑娘是苏婧。 苏婧下乡这几年,真可谓是遭了大罪,人苍老了不少,看着也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大。 苏大嫂原本挡着门,不想让苏婧进家门,转念想到了正在襁褓里的孩子,很快让出了大门的位置,让苏婧进来。 对于几年前好不容易给赶出家门的小姑子,苏大嫂如今又有了另一番的感悟。两个小姑子虽然在家占地方,干活可都是一把好手。 自从两个小姑子离开以后,婆婆还是不舍得她干活,但以为很多家务苏母忙不过来,苏大嫂不得不上手来干。 每次干活的时候,都会忍不住两个小姑子还在家里的时候,那时候多好啊,她只需要去上班就行,从来不需要干家务。 因此在面对苏婧回家以后,苏大嫂王佳华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小妹回来了,快快屋里坐,这一路上累坏了吧,快喝两口水。” 七年前离开之时,父母兄嫂的模样早已模糊,而王佳华现在热情的样子,正是符合苏婧想象中人家的画像。 当然了,她这时候没有想到,王佳华的热情源自于想忽悠她干活。 七年前王佳华生了一个女儿,她一直想要再生一儿子,终于在去年的时候,产下一子。 苏家终于有后了,苏父苏母老两口高兴得不像话,她们虽然对着孙女比女儿好得多,但在内心里还是更喜欢孙子的。 苏母还差两年才退休,现在家里一个大女儿,还有一个还不满周岁的小儿子,王佳华忙得腾不开手。 苏婧这个保姆回来了,王佳华又怎么不热情。 到了晚饭时候,全家人对于苏婧的回家,反应各异。 像是苏建华,本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更何况这些年过得不顺心,他那脾气额外的差劲。 前些年,他凭着一张勉强看得过去的脸,去一个条件不错的独生女家里当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这天生低人一头,包括苏建华在内的苏家人原本都是很看不上。 但家里还有王佳华这个嫂子在,王佳华跟小叔子处不来,小叔子吃穿住用花的全是公婆的,公婆的钱那就等于是他们两口子的钱,自己的钱被别人给花了,王佳华这心里比针扎了还难受。 她恨不得小叔子能够尽快遭遇不测离开这个家,又不能通过诅咒达成目的。 听说有人想找苏建华当上门女婿,王佳华也不管人家那姑娘将会遇到一个啥样的男人,就恨不得两人能够原地结婚,小叔子才能尽早搬走。 苏建华搬离苏家以后,对于她来说,有两点好处。首先是,家里能空出一个房间来,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还有苏母苏母这老两口。苏父苏母虽然住在家里,但因为他们的工资能贴补家用,两个人现在还算年轻,能帮着带孩子干家务,身上有不少的利用价值。 还有一点就是,苏建华没有工作,住在家里就需要苏父苏母补贴,当了上门女婿以后,跟父母这边就几乎是断了联系的,公公婆婆的工资只给老大一家三口话。 考虑到,苏建华给人当上门女婿,这对自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王佳华和苏建中两口子就负责劝苏父苏母以及苏建华,告诉他们上门女婿也是很好的一个职业。 人家女方长得不差,父母都是小领导,很合适的。 当初劝苏姚嫁给厂长家儿子车大海的一通话,最后被全部还到了苏建华身上,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报应。 苏父苏母先被劝动,随后才是自命不凡的苏建华。 苏建华结婚之前,还能装得温柔体贴,毕竟那头的老丈人还有两分本事。 其实也不止男方在装,女方也装得贤惠大方。 等到结婚以后,男女双方同时放下了面具,这下好了,坦诚相见换来的不是爱情神话,而是彼此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双方父母都不希望孩子才刚结婚,这才过了一年就离婚了,说出去不好看,现在哪有才结婚一年就离婚的情况,这玩意说出去不好听啊。女方家长那边是要面子的人,但面子觉得没有我闺女的命重要,眼看着这小两口要拼命的架势,再不离婚肯定得死一个人。 本来就是独生女,招赘一个上门女婿也是因为父母疼爱。 苏建华的赘婿时光持续了一年半,这一年半时间里两口子几乎每天都吵架。 这段失败的婚姻,对于苏建华的失败人生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但对他还是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影响,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乖戾的气息。 王佳华虽然不乐意小叔子离婚以后,还要跟自己这边住在一块。毕竟小叔子不自家的这一年多,家里过得那叫一个和谐。 但现在苏建华身上气息,叫她不敢招惹。 只能默默忍受了。 苏建华自打离婚回家以后,整个人更加的颓废,整天像是猪一样在家除了吃就是谁,除了睡就是吃。 王佳华不敢说啥,只能背地在邻居那边多说说苏建华的坏话。 要王佳华来说,她是宁可苏婧苏姚这两个小姑子住在家里,也不愿意苏建华一个人留在家里。 别的不说,那两个小姑子相当能干活的。 这下好了,苏婧回来了。 苏婧和苏姚住的地方,早就成了苏父苏母的卧室。 苏家的住房格局进行了大调整,像是苏家老大的卧室不变。苏家老大的女儿,因为苏建华当赘婿搬出去,这丫头搬进了自己叔叔的卧室,拥有了自己的房子。 而正因为闺女搬出去自己住,苏家老大两口子才能给她造出一个弟弟来。 苏建华离婚回家,家里就是剩下苏姚苏婧姐俩原本住的房间,姐俩那房间没有阳光黑黢黢的,早就成了杂物房。老两口不舍得小儿子住进去,也不舍得叫大孙女搬进去,最后便选择奉献自己,成全儿女。苏父苏母住进了两个小女儿曾经住过的房间,苏建华住进他们老两口的卧室。 苏婧虽然是回来了,但她在这个家里是没有能住的地方。 后来还好王佳华法外开恩,叫苏婧住进了苏家老大女儿的房间,同时把儿子一起打包送过去,劳烦苏婧一起照顾。 苏婧不是个难伺候的人,虽然说是因为身体原因才会提前回城,但家务活她都能胜任。 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她,王佳华整个人从家务中被解放了出来,就连苏母都不用干家务了,她一个人能顶得上苏家这婆媳俩。 王佳华发现了,这小姑子是真好用,比保姆还管用,不用付工资,只要管她一日三餐就够了。再过上几年,孩子年纪大了,婆婆退休可以伺候家里。等到那时候,就给苏婧找个好人家嫁了,她们还能赚上一份彩礼。 为了能让苏婧照顾孩子更上心,她也会用上一些计策,通过温和的跟苏婧交往,让她认为自己对她真心,她在干活的时候也会更加的用心。 在王佳华施展真心的时候,王佳华难免会踩一捧一,通过踩苏姚这个不知感恩的小姑子,捧苏婧这个知道回馈娘家的。 苏婧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大姐这么多年跟家里人竟然没有联系,她想起了自己,没忍住说,“我跟大姐经常写信的。” 这下苏父苏母乃至苏老大两口子都惊了,“你知道你大姐现在在哪里?” 苏家想跟苏姚联系,一直没有联系到人,没想到小女儿这边,竟然能联系到大女儿。 作者有话说: 大概明后天会正文完结感谢在2023-08-07 23:27:57~2023-08-08 23:3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六六的莫西 46瓶;七少 30瓶;芜湖 20瓶;不甜 10瓶;亲亲老婆们(催更版) 4瓶;大白团子、南北京冰激凌、68563437、6767259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正文完◎ 苏家听到苏婧说, 这几年间两姐妹竟然还有联系,都觉得十分地不可思议。 自打苏建华几年前上门以后,苏家跟苏姚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那时候两地路途遥远, 去一趟要很长时间, 又不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自然不会再主动上门去找。 苏家从来没有给苏姚写过信,这久而久之, 双方其实是断联状态的。 尤其是新闻上说, 兵团解散。 苏姚没有主动告知, 苏家怎么会知道苏姚现在在哪里? 而在苏姚到了京城以后, 曾经跟苏婧写过信, 苏婧看到信上的地址,大致猜到了苏姚如今已经跟着丈夫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苏姚写的信, 苏婧已经丢掉了。 苏母听说苏婧知道苏姚如今的去处, 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知道你姐如今的地址?” 苏婧点头, “大姐给我写过信,她几年前搬到了京城, 应该是跟随我姐夫的调动一起。” 苏父苏母不喜欢这个大女儿,自私自利做事从来不考虑家里, 就连苏婧这个小的都比不上。 但一想到大女婿如今越发地出息了,已经被调到了京城, 这心里就跟有爪子挠似的。 京城离申城的位置近, 坐火车用不上太长的时间。 她十分殷切地说, “你把地址告诉我, 我跟你爸去看看你大姐。” 其实她心里想的不是看看大女儿, 想着大女儿嫁了一个有本事的军官, 一家子从来没有沾到光不说。 之间小儿子大老远地投奔,结果却受到了冷待。 她是想去找苏姚算账的,大女儿忘恩负义,是得让周围人评评理的。 作为父母清楚地明白,孝道大于天的道理,她只要是不想被周围人指点,不想大女婿的工作受到影响,大可以不管亲生父母的指控。 苏母心里想,这次可得做好准备,不能被那个死丫头率先抢占道德制高点,自己这边一定要装成弱势的那一方,人都会心疼弱者,更何况他们还是当父母的。 听到父母说要去看大姐,苏婧有一瞬间的呆愣,“我,我只记得大姐在京城,具体哪个位置我不记得了。” 这不是苏婧知道父母要去找苏姚,而故意替苏姚隐瞒。 实在是因为她没有保存信的习惯,苏姚这几年间,写给她的信,在苏婧收到信看完以后就丢掉了,随信寄过来的钱倒是被她保存的很好。 对于苏姚目前的地址,苏婧只记得去了京城,再具体的她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苏家其他人,听说苏婧只记得苏姚如今在京城,所有人纷纷耷拉起一张脸来,只知道在京城,却不知道具体哪个地方,这要怎么找。 人家那是首都,地方大得很,像是只是通过一个人名,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其他人很难形容今天是怎样的心情,就好像知道了山里埋了一块金子,想要去把金子挖出来,但是不知道那块金子具体在哪块。 也是苏姚考虑到苏婧的心情,只说叫她好好学习,没有说自己考到了京大,不然苏父苏母是肯定会去京大逮人。 碍于不知道苏姚如今的地址,想去找苏姚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 苏姚是不知道苏家人铆着劲想来找她,她早已把苏家那一群人给忘在了脑后,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提升自己这件事,比痛骂过往遇到的烂人更加重要。 她每天都忙着学习,实在没有时间空闲去关心不重要的人和事。 时间过得很快,苏姚大三的时候,系里面有公费留学的名额,老师询问她有没有出国见世面的打算,如果想去的话可以帮忙推荐。 在去年的时候,国家就向外派出了一批公费留学生。那时候名额少,竞争的人数多,学校里面的名额也只有十几个。 苏姚的英语是校内出了名的好,甚至跟外语专业的放在一块都不相上下。 专业知识扎实,英语水平高,这样的学生是很适合出国去见见世面的。 但就是这样其他学生求而不得的一个名额,对于苏姚而言并不是很想去的。 她上辈子就曾经去国外的顶级大学,做过一年的交流生,而如今国外一些尖端的理论,对于她来说,在后世也早就接触过了。 所以对于别人来说,公费留学是见世面,对于苏姚而言,这还真就未见得。 苏姚甚至没有犹豫地,就谢过了老师的好意,请他去询问别的同学有无这个想法。 苏姚没有去公费留学,明月却在半年后出国了。 明月当时最先跟苏姚商量这件事的,听说明月想要出国留学,苏姚差点被震惊一整年。 她从来没有忘记明月是一个古代人。 明月学习英语到现在也不超过三年的时间,高考的时候明月没有报名外语专业,英语不算在总分之中,她是进入大学以后才正式的学习英语。 不过刚进入大学的时候,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明月一个几乎没有学过英语的人,也不比其他人强上太多。 明月不管学习什么,都一样地认真,哪怕是陌生的英语。在读写方面,明月的成绩很好。 由于课堂上不重视听说,明月在这方面上有一些薄弱。 自打知道学校有公费留学生的名额以后,明月就过来找苏姚,希望苏姚能帮她补一补英语。 她知道苏姚英语说得好,明月曾经在家里听见过苏姚教慢慢英语,她口中说出的那些调调,丝毫不比明月在广播里面听到的差。 这也是为什么明月想要出国留学,没有先跟家里人商量,反而先告诉了苏姚。这其中肯定是有两人关系好的原因在,同时也是想通过苏姚知道应该如何学习外文。 苏姚不能给明月当一对一的老师,只能告诉明月她这些年学习外语时的一些经验心得。 在她回家的时候,跟明月一起对话交谈,纠正她在发音上的一些问题。 有了苏姚的帮忙,明月事半功倍,最后成功地申请到公费留学的名额。 苏姚大四的时候,明月还没有回国。 眼看快要毕业,苏姚面临着是继续读书还是工作的选择。 一位跟苏姚关系很不错的老教师,今年有了招收研究生的资格,主动邀请苏姚当他的开山大弟子。 对于苏姚来说这是个比较难的选择,她把这件事拿回家,跟周言安商量。 “你说我是继续读书,还是工作?” 现在的大学生,毕业就给分配工作,更何况苏姚这种顶尖大学毕业,那是毕业就能给分配到一个很好的单位。 周言安知道,苏姚虽然是询问他,但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倾向。 苏姚多喜欢赚钱,他作为枕边人还是比较了解的。 媳妇在赚钱和继续深造之间犹豫,他还能看不出苏姚其实是更想读书? 自打苏姚上学以来,日日废寝忘食地看书,由此可见她这人对于正在学习的专业,非常的感兴趣。 人难得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 周言安盯着苏姚的眼睛,认真说道,“你不需要考虑赚钱养家这件事,我的工资养得起你和闺女,你也不需要考虑我们,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我跟闺女不希望成为你成功路上的拖累。” 慢慢这时候也举起拳头,“妈妈去!” 听到这一大一小的话,苏姚也没忍住笑了,“你怎么会是拖累呢。”明明就是她身后最坚实的后盾。 月光清冷地穿过窗户,一家三口身上。 苏姚说起同一宿舍姑娘毕业的去处,身边那一大两小听得格外认真。 周言安话少,只静静地听着,倒是慢慢这小丫头不懂却特别喜欢问问题,苏姚很耐心的给女儿解答,好奇心是小孩子探索世界的第一步,苏姚从来不打压孩子的好奇心。 就连周言安这个沉默寡言的,遇到闺女问问题,都特别耐心的回答。 安静的夜晚,家属院大多数已经关灯睡觉,苏姚家客厅的灯亮着,一女声温柔讲话,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清脆稚嫩的问话。 作者有话说: 好啦,到这里正文就完结了。 明天会更新番外,会先更新一两章番外,然后写一条if线,如果两人先恋爱再结婚..... 以上是目前的计划,在写的时候可能会有变动。 感谢在2023-08-08 23:31:22~2023-08-09 23:3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黄蜂、小景 20瓶;呦吼吼咧 15瓶;唸、旺仔小鱼干 10瓶;逢考必过,早日上岸 6瓶;在在、彩虹棉花糖、亲亲老婆们(催更版)、南北京冰激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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